「不⋯⋯吾絕無此意，那至少⋯⋯請允許吾來為主上助興。」

　　李純趕緊否認，待夜清鬆開手，又助他褪下衣裝，獨留裡頭單薄的裡衣，亦可見透出的誘人線條。

　　這模樣過於誘人，又引人遐想，他不自覺嚥下津液，喉結隨之滾動。

　　夜清察覺到他的反應，不禁揚起唇角，但沒有多調戲他。待有小廝取來華麗單薄的衣裳，才動手抽掉裡衣的腰帶，露出白皙的胴體。

　　「主、主上！您打算換上這服裝嗎？這可是青樓女子才會穿的妝束⋯⋯！」

　　李純反應過來他想做什麼，深感不妥，趕緊上前想要攔阻。再如何說夜清是尊貴之軀，怎可打扮成風塵女子，實在有損名譽。

　　「哦？我知道哦？反正這房間就你我，既然要飲酒享樂，何不好好裝扮一番撫琴助興呢？呵呵，純就這般在意他人眼光？」

　　夜清沒有停下動作，又拿起那衣裙比劃了一下，對款式很是滿意。

　　無明所選的是能完美襯托他腰身的窄腰裝束，儘管胸口相當曝露，但既然是給李純看的，自然是越性感越好。

　　他從來就不知羞恥心為何物，身為凡人的時候便是特立獨行，從來就遵循慾望而活，厭惡為世俗約束。

　　「這、吾只是為了主上的名聲⋯⋯著想⋯⋯」

　　李純自知勸不了夜清，只能解釋一句，但還是任由他換上青樓女子的裝束。

　　即使扮成妖豔的女子，夜清仍是與眾不同，散發出驚心動魄的艷麗，氣勢更是強大，連頭牌都遠遠不及。

　　李純忍不住看得入迷，一時忘了該說什麼。

　　「不需要，純只要想著如何同我在一起便好了。」

　　「是⋯⋯」

　　「不許撇開頭，純是嫌我無法入眼？嗯？」

　　李純別過目光，但又瞬即被夜清扣住下頷，逼迫只能直視他，面對那雙勾人嫵媚的雙眸，李純幾乎不知該當何種反應，只能結巴道：「不、不是的⋯⋯主上您⋯⋯太美了⋯⋯」

　　「那便多看幾眼。」

　　夜清對這話很是滿意，馬上鬆開手。待酒菜上來，便勾手要他坐到自己旁邊，更學著青樓女子的手法為他斟酒，還抿唇笑道：「需要我餵你喝嗎？客官。」

　　「主、主上，吾可以自己來的⋯⋯」

　　李純本想拒絕，又想到夜清的性子，只好提起酒杯一口飲盡，酒勁一下子湧上，腦袋不自覺暈眩，雙眸變得迷離。

　　不知為何，望著夜清這千嬌百媚的模樣，喉頭竟隱隱乾渴。興許亦是夜清為自己所暫時留印的對象，隱隱之中將他真視為自己的伴侶。

　　夜清見他這模樣，嘴邊的笑意更甚，又添滿酒杯，還刻意模仿著青樓女子的口吻嬌道：「多喝幾杯吧，奴家為你奏一曲。」

　　「不、等⋯⋯呃⋯⋯主上⋯⋯」

　　李純不敢拒絕，只能任由夜清灌酒，視線亦逐漸變得模糊。連同理智亦有些維持不了，渾身變得躁熱，不自禁想往夜清身邊靠過去。

　　「純，看著我就好。」

　　夜清起身來到前方的琴前，雙手撫著琴弦，半跪席地而坐。雙眸微微垂下，連同那散落的鬢髮遮掩了臉，看上去竟真如女子般嫵媚。

　　「主上⋯⋯您也會彈琴嗎？」

　　李純看得入神，此情此景竟隱隱跟某個畫面重疊，似乎過往也曾經像現在這般。

　　那是個白日，夜清微笑撫琴，而他飲酒聆聽，彼此一同賞景。

　　桃花瓣從窗外吹入落於琴弦上，隨著音律顫動，但只襯了夜清纖細指尖的靈動，吸引著他的目光，不自覺為之微笑。

　　歲月靜好。

　　可那畫面只維持一下子，便又伴隨強烈的頭痛，逐漸消逝，獨留現下夜清嬌媚的模樣。

　　他輕撫著弦指尖落下，彈出沉重卻悲傷的曲調，似是陷入沉思，但仍微微啟唇，回了方才的話。

　　「是呢⋯⋯純果然忘了吧。我會撫琴，是你所教的。」

　　「是吾⋯⋯？」

　　李純瞪大了眼，像是隨著他這話想起了某個畫面。可想細細去理清，卻又什麼都沒有，獨留空虛的感覺。

　　但倘若夜清所言為真，他應當能想起那彈奏的感覺。

　　「忘了也是自然，現在的你⋯⋯已不再是昔日軀體，連所擅之事，怕也是想不起了吧。」

　　夜清輕笑出聲，卻又伴隨著抑揚頓挫的琴曲消散。雙眸有著懷念，可亦隨之浮現濃濃憂傷。

　　儘管早便知道，眼前人早已非當初的伴侶，但真親眼見證，卻又不免感到苦澀。

　　無論凡人，抑或是魔，或者是神亦同。最怕便是這般人事已非，想留下之物皆只為幻影，獨能追憶。

　　可是幸好，李純還在。

　　既然他還存有那一魂，還是他熟悉的樣貌，那便一切都還來得及。

　　「吾⋯⋯原來擅琴藝嗎？」

　　李純呆望著雙手，上方全無彈琴之人會有的簿繭，腦袋更無半點印象。甚至連夜清所使的手勢都只覺陌生，好似口中的那人並非自己。

　　可是他明白夜清不會騙他，亦無理由這樣做。那確實是他的過往，聽到當下仍有著懷念的感覺。

　　興許是受酒力驅使，他不自覺起身來到夜清身側，似是沉醉於琴聲，就這麼望著對方。

　　夜清抬頭迎上他的視線，嘴角勾起隱隱的弧度，又逐漸緩下動作，輕聲道：「純，過來，在我身後抱著我。」

　　「主上？可是吾⋯⋯」

　　李純愕然，不明白他怎會忽然提出這般要求，可竟莫名有著熟悉感。

　　「呵，別想太多，不過是習慣你總是這般擁著我，教我彈琴。此曲我有些忘了，這樣做⋯⋯說不定我能想起，可以嗎？」

　　夜清態度不似先前那樣強勢，只是尋常求人那般，語氣格外柔和。

　　李純發怔半晌，竟似是掙脫制約，不再執著尊卑，直接繞到他身後擁住。

　　似是出於習慣，將手放在腰腹上方，另手則似是要教他那般，下意識想要捉住他的手腕。

　　直到回過神來，才趕緊挪開，亦有些後知後覺，面露困惑。不明白為何會出現這般舉動。

　　這小動作自然逃不過夜清的眼，忍不住輕笑出聲，但沒有像往常那般，出言逗弄李純。視線又落到琴弦之上，隨著樂音，憶起過往之事。

　　李純閒暇之時，便會對著夜清撫琴，他的琴聲悠揚輕快，卻又給人內斂的感覺。聽者會不自覺吸引其中，思緒隨之牽引。

　　那方李純坐於窗前，淺紫長髮微微披垂而下，隨風微微擺蕩，但並不影響他流利手勢。幾個音終了，又輕挑弦身，落下重音作結，總意猶未盡。

　　夜清總會側身靠在枕榻，閒適的飲酒聽曲。猶如他們現在這般，只是身處不同位置。

　　「純，真看不出來你如此會彈琴呢，聽你彈琴飲酒，真是一大享受。」

　　「阿清喜歡，那便是吾之大幸了。過去曾得有人指點一二，彈琴亦能靜心，更適宜修煉。」

　　李純含笑，目光全是柔情，雙手動作從未停歇。

　　夜清望著他的動作，莫名來了興致，手上那杯酒一飲而盡。緊接著他搖搖晃晃，來到他身側，故意假借醉意，纏著他調笑道：「那麼純也教教我？我們現在可是伴侶，看看我如此定不下心，純不好好教導一番嗎？」

　　李純手上的動作中斷，琴音戛然而止。但他並無感到困擾，只是無奈的笑道：「真拿你沒辦法。阿清，來這裡，吾直接教你⋯⋯」

　　他們相處時的記憶，夜清仍是記憶猶新，仿佛不過昨日之事。

　　可當驀然回神，李純卻已不再有當初的舉動，總是萬分小心，更注重尊卑不敢逾矩。

　　那並非他所想要的結果。

　　李純聽著琴音，似是著迷般的不自禁靠近夜清，嗅著他身上醉人的罌粟花氣味，眼前模糊浮現過往之事。

　　「阿清學得真快，再練一陣便能超過吾了吧？」

　　「呵，那我可要笨拙點了。」

　　「為何？」

　　「這樣，純才能總是這般擁著我⋯⋯我呢，很喜歡純抱我的感覺哦？」

　　這對話似是從遠處傳來，但更像出自於內心深處。

　　李純目光不自禁變得迷離，又再次出力將夜清擁得更緊，埋首於他的頸間。

　　興許是留印連結的關係，身為乾元總會為他的坤澤所吸引，違抗不了這般本能。

　　「吾也喜歡。」

　　李純一瞬間分不清虛實，竟不自覺脫口而出，亦跟記憶中的那句話重合。

　　夜清驟然停下動作，怔了良久才意識到那確實是李純所言，便才放鬆下來，旋身貼上他整個胸膛。

　　「呵⋯⋯純，果然，還是未曾改變的呢。」

　　「主上⋯⋯？」

　　李純微微瞪大眼，沒意會過來他這話是何種意思，只下意識抱住他。

　　夜清幾乎是整個窩在他的懷裡，又似是在想什麼，抬手往後摸去撫摸著他的臉龐，反復回味著他方才那話，微微揚起紅唇。

　　「純，你喜歡我嗎？」

　　「吾⋯⋯」

　　李純怔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該做何反應，定定望著懷裡的美人。

　　夜清扮成女子別有韻味，曝露衣裝的底下是若隱若現的肌膚，還可見到先前歡愛留下的青紫痕跡，相當誘人。

　　身為他的乾元，即便只是暫時的關係，亦很難不為之動情。

　　這股衝動並非本能，更多的是出於情意。

　　興許來自過去，抑或是這段時間相處所產生，但唯有一點是千真萬確。

　　李純沒有回答，似是不勝酒力瞇眼，俯首吻上那嬌豔的唇身，更不自覺緊擁住他的身子。沉浸於他身上散發的氣味，變得比往常都要主動。

　　他是喜歡夜清的，甚至不只如此。

　　夜清怔了半晌，沒想到他今日會如此主動，但也遂了他的意，任由他緩慢的吻著。鼻息亦變得炙熱，與李純淡淡酒氣的吐息交融，帶來舒暢的暈眩感。

　　李純的技巧算不上好，但不似往昔那般笨拙且毫無章法，只是小心的探入纏著舌身，又輕輕舔舐著軟肉，似乎怕傷害他似的溫柔。

　　這般吻法，便是跟過往差不多。

　　夜清本想反吻，卻又眷戀於這般感受，已經許久沒有這樣親吻了。

　　自從李純化為器靈，每次都接觸都帶著情慾，從未如現在這般，是出於最純粹的情意。

　　只想要與之更加親近，緊貼著李純的肌膚，感受著他的體溫。

　　李純受酒意趨使，全然無法思考太多，但也並非完全順從本能吻著，只輕掃著每一寸軟肉，留下屬於自己的氣息。再扣住夜清的腦袋交換津液，使對方不自覺嚥下。

　　隨著氣息變得急促，指尖亦滑過髮稍，卻又更加使力，貪婪吸吮著軟肉及舌尖，亦隨之感受到懷裡身子正微微顫抖。

　　當兩人分開，早已牽出了隱隱絲線，氣息更是急促，散發包含情慾的馨香。

　　李純思緒早已變得模糊，縱然制約影響，仍是順從乾元的本能，忽然將夜清放倒，只將眼前嬌媚女子視為意中人，而非自己的主人。

　　「呵，純⋯⋯不，客官今夜要包下奴家嗎？」

　　夜清並無抗拒，只是順從的勾住身上人的頸子，模仿著女子撒嬌的口吻，又釋放自身馨香，誘惑著身上的乾元。

　　這般舉動正是他所想要的，更是應了他所想。

　　李純其實有能力掙脫桎梏，無需受器靈制約行動。只是不願傷害夜清，才回回受制約影響，被迫壓抑慾望。

　　那為李純獨有的溫柔，過往亦是這般總顧慮太多。

　　他懂李純，所以寧可找到喚魂鈴拼湊神魂，待取回記憶再續前緣。

　　儘管他次次勾引，但從未過分勉強，至多引李純失控，任其發洩慾望。

　　唯有如此，夜清才有理由告訴自己，眼前仍是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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