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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娆女巡按(1~10、番外3 完) - 1,2

[db:作者] 2025-08-13 13:58 5hhhhh 6400 ℃

  三人来到溪旁,水无艳的眼差点瞪出来。「你不是说韩姑娘死了?」那站在溪旁,一脸焦急的女人是谁?

  「笨黑子!」韩钰跳起来,一巴掌呼上黑子后脑勺。「我让你去通知弟兄们我发现尸体,你乱说些什么?」

  「我——」黑子本来想说『老大看见死人了』,但话到嘴边,不小心漏了几个字。

  水无艳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检查尸体。那是一个中年汉子,被人五花大绑,掇了石头,沉入水中溺毙。

  「麻烦了。」她叹气。「再找找还有没有其它尸体?」

  「你怎么知道还有其它尸体?」韩钰不解。

  顾明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蹲到水无艳身旁,将尸体从头到脚模了一遍。

  「这种系绳法是山区某些族行使私刑专用,主要施行于通奸者。现在有一具男尸,应该还有一具女尸。」

  「通奸啊?那是罪有应得,省事了。」韩钰浑不在乎。

  水无艳面沉如水,在遥远的山区,官府管辖不到的地方,百姓的生活确实由部族诸长老共治,他们有自己的律法和道德,连官员也难插手。但这里是京城近郊,有什么理由动用私刑?

  「找到了!」黑子在上游喊。「有两具尸体!」

  水无艳拎着裙摆往前跑,绊了一块石头,差点摔个五体投地。

  幸亏顾明日听得不对劲,一个闪身,及时扶住她。

  「小心点——」他话说一半,她心挂命案,推开他,又匆匆迈步前奔。

  「干什么?几个罪犯而已,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是大惊小怪?还是尽忠职守呢?」顾明日自言自语。

  「什么?」韩钰没听懂。

  顾明日没答,专注地握拳又松开,回味着掌心那乍留还消的温暖。水无艳真的是个很不一样的官,就算知道死者是罪犯,仍不改她对正义的追求。

  「希望她这份忠直不要步上爹爹的后尘——」她让他想起屈死的爹娘,心怞了一下。

  「他妈的!混帐王八蛋!」远处,水无艳爆出一句粗口。

  顾明日的身子像柳絮一样,轻飘飘地掠了过去。

  「怎么了?」他问黑子。

  「她看见那具小孩尸体就生气了。」黑子说。

  「小孩?」顾明日蹲,倚靠老办法,以手指感受眼前的景况。地上一具女尸,一样被五花大绑,但她怀里多了一个孩子,五、六岁年纪,两人捆在一块儿溺毙了。

  「这小孩八成是通奸生下的,才会被处死。」韩钰突然插口。「黑子,这事我们没权管,你把尸体埋了,我们该走啦!」

  「闭嘴!」水无艳怒吼。「什么有权没权的?且不管大人怎么样,小孩子都是无辜的,没人有权夺走他的性命!」

  韩钰吓一跳,眼眶红了。「我……我只是就事论事。」

  「俺知道,可是老大,你的话听起来真冷酷。」黑子安慰人的话也很别扭。

  顾明日默默地将手搭在水无艳肩上。他没听到她的哭声,但心里有个感觉,她正为了那无辜枉死的孩子落泪。

  视民如子,很多当官的都会讲这句话,但他没见几个做到过。水无艳,她很特别。

  她抓着他的臂,手指很用力,掐得他的手快怞筋了,但他没有推开她。

  良久,她深吸口气。「我决定了。」

  「你要管这件命案?」

  「对。」她无法眼见无辜者受苦而袖手。

  「怎么可以?!你答应去柳城帮我救人的。」韩钰跳脚。「你不能言而无信。」

  「顾先生以为呢?」水无艳不在乎韩钰的意见,她有信心摆平她,但她需要顾明日期的?明。

  「该管。首先,京城近郊,动用私刑,恐有内情;其次,这孩子是无辜的,他不该死。」顾明日说。

  「谢谢你。」她放心了。他们有一致的想法,她很感动。「我要管这件案子。」

  「不行!」韩钰拔出长剑。「我们要先救人!」

  顾明日屈指往她的剑锋一弹,铿地,长剑断成两截。

  「一把十两的地摊货,吓唬谁?」

  韩钰一愣,半晌,放声大哭。「我义父就要被斩首了,你们却宁可管几个死人的闲事,也不肯去救一个活人,这是什么道理?你们……哇,义父……」

  原来韩钰是李寿的义女。水无艳很诧异,她没听恩师提过这件事。

  顾明日很受不了韩钰的任性。「闭嘴,李寿不会死的,我会发火讯给我二师弟,请他速到柳城,想办法保住李寿的命。」

  「你二师弟是谁?可以阻止官府行刑?」

  「医圣卓不凡。」这正是水无艳所期待的。「是人就难免有个三灾五病,所以人生在世,谁都可以得罪,只有大夫的意见不能违背,尤其是能起死回生的医圣卓先生,他的话连圣上都要听。」

  「真有这么厉害?」韩钰问黑子。

  黑子脸色变了变。「医圣确实很厉害,但先生……你跟医圣是同门师兄弟,所以……你也是鬼谷来的?」

  「巧手天匠顾明日。」

  黑子整个人僵了。

  水无艳偷偷地拉了拉顾明日的衣袖,她觉得黑子的反应太激烈。

  顾明日点头。黑子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便发现了。

  「黑子,你有听过他的名字?很有名吗?」韩钰问。

  「有名,非常地有名。老大,你不知道?」

  韩钰又巴了他一脑袋。「我听过还要问你?」但,既然这么有名的人都答应了,她姑且信之。「好吧!我相信你们一次,我们先去查命案,再去救人。」

  水无艳让吉丁留在大宅院,小心看护那些肉票,若发现劫匪有异样,就想办法把人放了,务必保住所有人的性命。

  她和顾明日、韩钰、黑子四人沿着尸体漂流的方向,往上游寻去。

  韩钰没查过案子,生平头一回,兴奋得叽喳个没完。黑子一声不吭,但偶现寒芒的目光让水无艳心中的警钟直敲。

  「喂!」她悄悄地捅了捅顾明日的背,压低声音。「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太多了,你想知道什么?李寿跟韩姑娘的关系?这群劫匪的来历?黑子的沉默?三具尸体的身分?抱歉,这些问题我也没有答案。」他后退几步,反而来到她身后,好像要保护她似的,将她整个身体罩在他胸怀中。

  「你心里有数就好。」她左右看了看,转过身子,朝他身后走。

  「你做什么?」可他动作更快,又落在她后头。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干么一直往后跑?」她是怕他看不见,要是踩空了或遇到麻烦会出事,才故意走在他后面,照顾他,而他一个盲者,不好好地辨路前行,净往她身后窜,是有宝啊?

  「让你走最后,万一被什么山林野兽拖了,我救得及吗?」他好心被雷劈。

  「你看不见,走在最后更危险吧?」敢情他们都是嘴硬心软的人,平时意见不合斗归斗,遇见事情,还是互相提携的。

  「谁看不见?」韩钰突然凑过来。

  水无艳比了比顾明日。

  「啊!」韩钰尖叫。「你是瞎子?!」

  顾明日撇撇嘴。韩钰太无礼,他懒得理她,干脆拉着水无艳,掠到最前方。

  「老大,」黑子凑到韩钰身边。「你这样讲话很伤人耶!」

  「可是……」韩钰结结巴巴。「他……什么东西都会造,走路比谁都快……他……怎么可能是瞎子?」

  「江湖中人都知道,顾明日眼盲心不盲。」

  「我不信。」韩钰决定亲自测试顾明日。

  前头,水无艳被顾明日拖跑得气喘吁吁。「慢点、慢点!」

  「你拉住我的手,把身体的重量交给我,这样跑起来不仅快,你也不会累。」顾明日其实也很着急李寿的事,所以想尽快解决这桩命案。

  「你跑这么快,就不怕去撞树?」

  「你喜欢撞树?简单。」谁要她不信任他?他拐个弯,扑向一棵双人合抱那么粗的树。

  「哇!」她吓得大叫。

  「吵死了。」他身形像阵风,从树旁掠过,继续前行。

  水无艳脸色发白。「你你你……你怎么知道那里有树?」

  「风吹过林梢的声音,和拂过草地、溪流、河坑完全不同,我怎么可能搞错?」如果他连路都不会走,还能闯荡江湖吗?

  如此锻炼耳朵、鼻子和皮肤,真的能取代双眼?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那你告诉我,我们正朝什么方向走?」

  「现在是辰时,阳光从后头照过来,所以我们走的方向是西边。」

  「如果今天陰雨、没太阳,你怎么分辨方位?」

  「树木、花草都有趋阳的习性,仔细观察就知道了。」

  「若在沙漠里,没有植物呢?」

  「感受沙丘的堆叠,或等夜晚月亮出来了,也能指引方向。」

  「驾船出海,遇到风暴,船在打转,天上没有太阳,见不到月亮,更没有植物和沙丘让你观察,你如何分辨东南西北?」

  他扬眉,拒绝回答这种蠢问题。

  但有一个人答了。韩钰好奇地凑过来。「在那种情况下,人还能活着吗?」

  水无艳尴尬一笑。她太想看他出糗,忘了韩钰还在。

  韩钰早手,欲拉顾明日的另一只手臂,他突然牵着水无艳,往南边掠去。

  「喂,你走偏了。」水无艳提醒他溪流的走向。

  「我知道溪水是从西面流下来,但这边有炊烟的味道,肯定有人在,也许凶手就在那里。」

  「有吗?我没闻到。」

  「相信我,我不会闻错的。」他说。

  果然,走不到两刻钟,一个小小的村落出现在众人眼里。

  水无艳诧异地看着村前的石碑:「白家屯。」这么远的距离,他也闻得到。「你鼻子是什么做的?」

  「人肉做的。」他深深地吸口气。「这里应该就是我们的目标。那三具尸体上有一种特别的香气,虽然被水冲淡了,但我确信跟这村里传出来的一样——我知道你们闻不到,你们只要相信我就够了。」

  「好,我们进去瞧瞧。」水无艳知道他不会空口说白话,他说是,便是了。

  「有没有这么玄?」韩钰却是心存怀疑,又要去拉顾明日的手,谁知他托着水无艳往前一掠,又避过去了。她咋舌。「真神奇了。」不管,她非要再试试他不可。

  「你们两个留下,免得出问题,全部都遭殃。」水无艳说。

  韩钰不同意。不跟顾明日一起,怎么测试他?

  结果只有黑子藏起来,等待顾明日的火讯,准备后援。

                第三章

  对顾明日和水无艳而言,一个不服王法、行使私刑的地方应是很封闭、很排外的,但「白家屯」的居民却出乎意料地好客。

  他们三人伪装山间遇难的兄妹,请求借宿一宿,山民们欢天喜地将他们请进村长大屋,夜晚还杀猪摆酒,给他们压惊。

  人家替他们准备的房间甚至是村里最大、最豪华的,引得水无艳一阵纳闷。

  夜里,她敲了敲顾明日房门,想跟他讨论尸身上香气的来源和种类,可一打开门,韩钰已经在里头,就坐在他床上,一看见她,一双明媚大眼瞪得圆溜。

  「那个……我打扰你们了?」她看着顾明日,他一声不吭,让她莫名有些不爽。

  「你马上出去,就不打扰了。」韩钰挥手赶人。

  「抱歉。」水无艳等着顾明日的反应,他就是不说话。她心口堵了一块小石,气恼地睨了他一眼。「出去之前,我要提醒你们一句话,我们是来办正事的,请你们别玩得失了分寸。」冷哼一声,她转身往外走。

  「等一下。」顾明日突然走近她,她眉眼稍稍放柔,一直到他站在她身旁,她鼻端可以嗅进他身上淡淡的尘土味。这是他为全她职责,陪她奔波一日的证明,她明媚的眼亮了起来。

  顾明日转身对韩钰说:「你喜欢这间房,让你,我睡另一间。」

  「不要、不要。」韩钰拼命挥手。「你睡这间,我睡另一间。」说完,她一溜烟地跑了。

  「搞什么鬼?」水无艳疑惑。「顾先生,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顾明日今天惜言如金。他走进房里,大略地绕了一圈。韩钰古里古怪的,他以为她在房间里做了手脚,但似乎没问题。

  「你找什么?」

  他嘴巴闭得很紧。

  水无艳不禁泄气。「韩姑娘早走了,找她请出门右转,第三间房。」看来她真是碍事了,算了,走吧!

  顾明日忽地拉住她,笑得别有意思。她脸红了,心里住进一百个小人儿,正在扶命乱打鼓。

  「我找那个神经兮兮的小姑娘干么?我对她没兴趣,倒是你……」他一股热气吹到她耳边。「我好像闻到某人身上好一股酸味。」

  「你闻错了。」她抵死不认。

  「不可能,我的嗅觉一向很灵。」

  「这是什么?」水无艳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到他面前。

  他嗅了嗅。「肉干。」

  「是牛肉干,没闻出来就是你错了。」她强辞夺理。「少废话,我找你是有正经事。」

  「讨论肉干和牛肉干的差别?确实是件要紧事,说吧……谁?」他一记指风弹向门口,韩钰咚咚咚地滚出来。

  顾明日心一跳,整个人绷紧了。

  「嘿嘿嘿……」韩钰傻笑。「我路过,你们继续聊,不必管我。」拍拍,她往外跑,还不停碎碎念:「瞎子怎么可能看到我?让我捉到狐狸尾巴了吧?哼,只要再一次,我一定能拆穿你的假面具!」

  水无艳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在你房里多久了?」

  「你回房,她也一路跟进我房里。」顾明日又开始绕着房间转,这回他检查得更仔细。

  当他掀开棉被,正要去触模枕榻,一点银亮闪过水无艳的眼。

  「别动。」她扑过来,随即闷哼一声。「唉哟!」

  「怎么了?」顾明日惊慌地拉住她。

  「给针扎了一下。」

  「哪里?」他模着她的手,指头微微发抖。

  「停停停……就是那里。」

  顾明日二话不说将她的手指含进嘴里。水无艳张大嘴,呆了。

  「幸好没毒。」他只尝到一点血味。

  「你确定?」她觉得指间麻麻的,好似伤处有一小簇火焰在烧。

  「你不舒服?」

  「我……」她好像被烫到似的,飞快将手指从他手中怞出来。「现在没事了。」她怀疑他身上带毒,一靠近他,她便反常;离开了,她就正常。

  他站在那里,思付片刻,笑了,有些得意、有些邪气。

  「我明白,你出了问题的是心,不是手指。」

  「不知道你说什么?」她不敢再看他,视线落到他的枕席间,一根亮闪闪的银针插在那里。别说盲者,一个明眼人,若不小心,同样着道。「有没有搞错?在床上插针?」

  「哼!」他面沈如水,挥掌打向窗台。

  「啊!」外头传来一记惊呼。

  「韩姑娘。」水无艳小心翼翼地拨下银针,走过去打开窗户。

  「你干么使这么大劲儿?」韩钰从窗户翻进来。她并未走远,就躲在窗台下偷看。「还有你破坏人家的好事。」

  「好事?」顾明日笑得陰冷。

  水无艳赶紧跳上去,指着韩钰骂:「我们好歹是一起的,你无故暗算他,什么意思?」

  「我只是试试他是真瞎假瞎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再说一根没毒的针又扎不死人。」韩钰很不满。「而且你也很好奇啊,不然你不会问他那么多辨别方位的问题。」

  「我是很好奇,为什么他看不见,却能行动自如,但我不会伤害他!老爷子没教过你,当我们拥有权势、力量、地位时,更要谦虚谨慎,莫因一时大意,害人害己?」若非韩钰是李寿、她恩师的义女,水无艳才不理她。

  「你认识我义父?」

  「那不是重点,现在你该做的是向他道歉。」

  「我……」幸亏韩钰没糊涂得太彻底,给训了一顿,心里不开心,但嘴上还是道了歉。「好嘛,下回我会注意,用不伤害他的方法测试他。」说完,抹了把眼泪,她跑了。

  「还有下回?」顾明日呢喃着,面无表情。

  水无艳心里凉凉的。「小孩子嘛,不懂事,教了就懂,你可别跟她计较。」

  他没说话,第三次将房间检查一遍。

  她跟在他身旁陪笑脸,但又想起他看不到,还是用说的比较快。

  水无艳有些泄气,面对他,她的魅力总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顾先生,我已经骂过她,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她一回吧!」

  他没理她,却为她那么关心韩钰而怒火暗烧。

  「顾先生,我已经骂过好,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她一回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生气了。

  「顾先生,我替她向你道歉,我保证她不会再有下次。」

  「你凭什么保证?」他扯开一笑,但神情森然。「喔,我忘了,你们毕竟关系不同,相比起来,我才是那个外人,所以你偏袒她也很正常,是不?」

  她搔搔头。是错觉吗?她觉得他说话才带酸味。

  「如果没事,还请水大人出去,顾某累了。」他下逐客令。

  「我……」她其实还想跟他讨论「白家屯」的事,但看他陰沉的脸色,已到嘴边的话又吞进肚里。「那个……我……告辞。」

  她无精打采地走出去,砰,房门在她身后用力关上。

  要不要这么激动啊……她看着门板,很无奈。只能明天再说吧!

  顾明日独自在房里生闷气,一部分是因为水无艳,但更多的怒火是冲着他自己。

  失明二十余年,他每日训练自己,以鼻子、耳朵、双手,以他身体剩下的其它部位弥补眼睛的缺憾。

  他以为他做得很好,江湖人称他「巧手天匠」,天底下除了顾明日,还有谁能在双眼皆盲之后,仍博得匠师称号?

  但今日,他却败在一根针上面。如果没有水无艳提醒,他会怎么样?一掌拍在针尖上?

  正如韩钰所说,一根针而已,又没毒,扎中也不会死。

  可是他的自尊心却被用力甩了一掌,他不能容忍自己出现这种失误。

  第四次检查房间、第五次、第六次……他几乎把每一寸墙、每一块砖都观察了一遍,已经很久没犯过的偏执毛病再一次爆发。

  直到天明,水无艳揣测他应该消气了,又怀着满肚子疑问,敲响他的房门。

  一下、两下、三下……她敲了半天,也没人回应。

  「顾先生、顾先生……」他不会出事吧?她有些紧张,暗怪自己不该把一名盲者独自丢在一处可能藏着杀人凶手的地方。「顾先生,你在不在?在的话,你吭一声吧!」

  房里还是没有回音。

  她抬脚,准备踢门,可嘎吱一声,房门被缓缓拉了开来,顾明日露出一张疲倦的脸庞,下巴都是青色的胡渣。仅仅一晚,他便狼狈许多。

  「什么事?」他的表情很冷,嗓音有些哑。

  她从门缝看见房里乱七八糟,好像狂风卷过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说话啊!」他满脸不耐烦,走出来,将房门重重掩上。

  她恍然明白了,他不能接受自己有弱点,昨晚韩钰那根针暴露了他某些地方的不足,他正想方设法弥补。

  她很佩服他,如果没有这份坚强与韧性,他不会成为今天的巧手天匠。

  但她也觉得他太过火了,是人就不可能没缺点,硬要追求完美,他早晚累死自己。

  「水大人若无事,少陪了。」他此刻很没耐性。

  「当然有事。」唉,他还在喊「大人」,可见怒火未消,有没有什么好方法安抚他?「你……觉不觉得白家屯的人太热情了?」

  「他们心底有鬼,见了你,自然热情。」他话里都夹抢带棒的。

  「我?」她不解。「为什么是对我热情?不是对你或韩姑娘?」

  「你不知道自己身上一股官味儿吗?」

  「哪有?」

  「从头到脚都是。从你决定为三名死者伸冤开始,你『大人』的气势就展露出来了,水大人。」

  「喂!」她也有脾气的,请不要太挑衅她。「我为民伸冤还错了?」

  他低头,深吸口气,想起她的忠直,真气自己的迁怒。

  「抱歉,是我过火了,总之……山民们越热情,就代表这里的问题越大,你自己小心。」说完,他又想往房里钻。

  水无艳拉住他。「就算有危险,我还是要查,走,陪我四处逛逛。」

  「我还有事。」他要把自己训练到既便是一根针也不能放过。

  「眼前有什么事能比查案更重要?」她要是放他继续在房里钻牛角尖,才是傻了。「而且只有你闻得到那三具尸体上的香气,你得带我找到那香味的源头。」

  「你……」他能甩开她吗?那握着他手的柔荑软绵绵,没有骨头似的,恐怕他一用劲,她就散了。

  被她拖着,顾明日分不清楚自己是难受、郁闷,还是心头蚤动,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滋味。不过……

  「要找香味的源头,你走错方向了,我们得回头朝东边走。」也罢,要训练,他随时可以,今天就顺她一回此时,五个山民走过来。「原来你们起来了,正好,村长让我们请客人去吃早饭。」

  「多谢几位大哥。」顾明日点头致意。

  「什么话,两位远来是客,我们当然要好好招待。走走走,吃饭去。」山民们按前三后二地排列,将顾明日和水无艳围在中间,看起来像保护,但水无艳觉得有些不对劲,悄悄靠近顾明日。

  他拉拉她的手,要她放心,然后转向五位山民。「各位大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见我家三妹?」山民们一直说「两位」,他们为什么不问韩钰?是已确定她不在?还是她根本被他们捉起来了?他得搞清楚。

  「这个……」几个山民互相看了看,留着山羊胡那个被推了出来。「小妹妹……不是还在睡吗?今天……还没见着她。」

  「这小懒猪!太阳晒了还不起,我去叫她起来。」说着,顾明日便拉着水无艳就要往回走。

  「不是……」小矮个山民跳出来说:「柱头哥搞错了,天还没亮我就看见小妹妹在广场上跑,她怎么可能在房里?」

  「那她还在广场上吗?」顾明日只要一开口,几个山民就着慌。

  「她……我们……」被喊做柱头哥的男人把自己的胡子扯了几根下来。「不如我们去问村长,他老人家应该知道。」

  「村长真是无所不知。」顾明日笑道。

  那些山民要疯了,他们只会听话办事,却不擅长随机应变。

  水无艳怕把人逼急了,会出乱子,便拉拉顾明日的袖子。

  「大哥,小妹最是淘气,东跑西跳的,没一刻安静,谁能知道她在哪里?反正她饿了,自己会出来,你不必担心。」

  「是啊、是啊!」几个山民不停点头,附和水无艳的话。

  「几位大哥,我家小妹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给你们赔礼。」水无艳微笑,眼神柔情似水,直撩人心。

  几个山民只觉两腿虚软。这姑娘的眼睛好似会发亮。

  「哪里、哪里。」他们手脚都不知怎么放了。

  「你是……柱头哥吧?」她对着那山羊胡山民眨了眨眼。「不知道其它几位大哥怎么称呼?」

  「我是钉子、萝卜、常三、刘五!」剩下四人争先恐后地报名。

  顾明日瞧不见她的眼,却能从山民们的反应猜到她使了某种法子迷惑众人。

  原来女巡按妖娆惑众生的传闻是这样来的。她学过魅功,平时不施展,只是个有些漂亮的女人,一旦她存心,那是谁碰上、谁倒楣。

  「钉子哥。」她抬起手拨了拨发,露出一小截莹白似雪的手腕。

  钉子的气息越来越粗浓。「嗳,是……姑娘有什么吩咐?」

  「我的手绢落在房里了,你能不能陪我回去拿?」她的话是对着钉子说,带着勾魂的目光却扫向常三。

  「我去!我陪姑娘去!」常三自告奋勇。

  「常三,你个小子,人家姑娘找的是我,你搅什么局?」钉子生气了,挽起袖子,就要对常三动拳头。

  「你们都别吵了!这里我年纪最大,我陪姑娘去!」柱头跳出来说,却把其它人惹得更火大,一时间,竟有一言不发、大打出手的态势。

  「够了。」虽然水无艳是在为两人的困境想办法,但顾明日依然很不爽。她这样随便勾引人,跟青楼妓女有什么分别?「这是我妹妹,当然是我陪她去,你们有兴趣便跟着,否则就走。」

  一番话提醒众人,大舅哥在前,想要娶人家妹妹,当然要先讨好舅子。

  「顾兄弟说的有理,咱们谁也别争,跟着就好。」想不到最机灵的是钉子。

  水无艳气得差点岔气。好不容易弄得山民们差点起内哄,顾明日一句话摆平了,当她施展魅功很轻松吗?

  但顾明日没给她抱怨的机会,拉着她的手,回到房里,当着五个山民的面,把房门重重关上。

  「你们在外头等着,谁敢偷看,我对他不客气!」

  一进房里,水无艳便用力甩开顾明日的手。「你脑子坏掉啦?为什么不趁他们迷糊的时候,把他们拐进房里,问出韩姑娘的下落,你把他们关在外头干么?」

  「有你这样问的吗?」他虽然看不见那几个男人对她的欲求,却可以想像他们的相。「你是巡按大人,不是青楼名妓,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名妓怎么了?她们不偷、不抢,凭自己本事讨生活,碍着你啦?」她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猫,气炸了。「我娘就是青楼女子,我在妓院出生,幸蒙恩师提拔,才有今天的水无艳,可我从不以自己的出身为耻!」

  「我……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他以盲者身分成为匠师,其间辛苦非常人所能了解,而她出生下九流,却能位列朝堂,必然也有一番不足为外人道的艰辛。「我为自己的比喻道歉,但我还是不赞同你的作法。」

  「那顾先生以为该如何做?严刑逼供?这一村子有七、八十人,你捉了一个,其它人还不发现?」

  「这你不必管,我自有妙计寻人。」

  「平坦的路你不走,一定要去爬山?」况且救人如救火,水无艳可由不得他慢慢磨。

  「用美色换坦途,这种事顾某不屑做。」万一她被人占了便宜,他不气死?

  原来他是看不起她?好啊。「你行、你厉害,你自己去找人,我用我的方法救韩姑娘,我们分道扬镳。」

  「不准走。」他拉住她。

  她被气炸了。「你是我的谁?凭什么不让我走?」

  「我……」是啊,他激动什么?但顾明日一想到山民们对她的凯觎,喉咙一酸。「我说不准就不准!」理不出头绪,他只好耍赖。

  「疯子!」她懒得理他。「我数三声,放开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怎么个不客气法?」这样一个水做的姑娘,难道能打伤他?

  「这样不客气!」她没出拳,倒是一脚踢在他的小胫骨上。

  「唔!」他大意了,她的鞋子有机关,踢得他腿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抱歉,我忘了告诉你,这鞋是你师妹曹天娇送的,鞋头包了生铁,鞋底暗藏飞针,实在是居家旅游、谋财害命最好良伴。嗯,听说是你做的,多谢!」

  阿娇这浑蛋!顾明日在心里骂。

  水无艳飞速转身,就要往外跑。

  他一个箭步拦住她。「除非我倒下,否则不准你再去施展的你美人计。」

  「你……」她气到无语。

  砰砰砰——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

  「姑娘,你好了没?村长还在等我们。」这是柱头的声音。

  「就来了。」水无艳娇声回应,又把顾明日气个半死。

  「你就不能收敛点?」他低喝。

  「我不过回句话,又碍着你了?」

  「我已经说了,韩钰的下落包在我身上,你不许再对外头那些人发嗔。」

  「我没发嗔,而且你也没资格管我。」她轻咳一声。「再说,我这功夫一用,没两个时辰,它退不了。」

  他吓一跳。「你的功夫是谁教的,教成这样?」

  「我小时候救了一个师太,是她教我的,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只教我半个月,就伤重去世了。」

  「这种半调子又来路不明的功夫你也敢使?」

  「为什么不敢?多亏有它,院子里的人拿我当皇太后那么伺候,供我上私塾,读书、习艺、参加科考,以至有了今日的女巡按。告诉你,本事不分好坏,端看使用的人将它们用在好地方或坏地方。」所以她不会放弃自己的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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