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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序号.if she didn...[逆位塔,上],1

[db:作者] 2025-08-13 08:22 5hhhhh 3220 ℃

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屏的,明明4改改都能发出来。不想用lofter了啊……

总之,是玩具刀形状的糖。太傻屌了,根本刀不起来。

不存在的序号.if she didn’t......[逆位塔]

“嗯,那就再见……”

劳伦缇娜伸出的手抓了个空,气流将袖口的飘带微微扬了起来,在空中一晃挡住了艾丽妮跑远的身影。她的手指用力捏紧了些许,浓重的夜影顺着衣装慢慢爬上脖颈,仿佛无形的手卡住了她的脖子,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鸟儿就这么飞走了。

强烈的愧疚、懊悔猛地涌了上来,涨得胸口难受。这些复杂的情感如同火山内部不断灼烧着内壁的岩浆,不停激烈地碰撞着却又无法喷涌出来。劳伦缇娜隐约察觉到心中异样的失落感似乎诉说着某种命运的偏航,但并不明白这朦朦胧胧的直觉意味着什么,只得无奈地迈着沉重的步伐打道回府。在回家的路上,她还试图在konekti上发消息解释这一切,可是左思右想之下,聊天框的文字删删改改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去。

算了,在网络上说总觉得怪怪的,还是当面道歉吧。她这么想着,却并不因此减轻情绪上的沉重感。烦闷中劳伦缇娜关掉了手机,一回家就投入了先前尚未完成的雕塑中,企图用专注工作获得些内心的平静。

白天恬静祥和的林荫小道在夜间变了副面目,路灯映衬下团团树冠就像密布的黑云浮在道路两边,又泼墨般地撒下层层阴影。艾丽妮跑进浓重的黑暗中,在起步的一瞬间眼泪就顺着风滑了出去。无人的小道间除了虫鸣还添了些呜咽声,她克制不住胸口撕裂般的痛苦,泪水很快顺着先前的泪痕流落。它们不易察觉地洒在漆黑的道路上,微弱的反光为属于这条街的夜幕装点上了繁星。

劳伦缇娜温婉的红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红唇美妙的角度、凑近时若有若无的香味……这一切似乎都在远去,远到一个不可能触碰到的彼岸。她在konekti上说她喜欢的、准备表白的幸运儿到底是谁呢?想当然地把自己对号入座,在她眼里是不是很可笑?

越涌越烈的眼泪模糊了视线,艾丽妮自己都很惊讶她的眼睛居然这么善于哭泣。不愿展露柔弱的性格让她从小就不怎么哭鼻子,这次泪腺似乎报复性地透支着功能,源源不断制造出苦涩的液滴。奔跑间她几乎被抽泣的喘息呛住,正用袖口胡乱抹着眼睛的时候,她被人一把拉住了。

“……怎么回事?”

回头映入眸中的,是一双与劳伦缇娜类似又不甚相同的红色眼睛。几乎被实验榨干的斯卡蒂半夜下班亡魂般地往宿舍飘,路上正巧看到艾丽妮一路哭着跑过去。她当然知道劳伦缇娜今天准备表白,但情况看起来明显不太对劲。

“呜、呜……没什么……”艾丽妮别过了脸,徒劳地掩饰着泪痕。

“什么叫没什么,你和劳伦缇娜今天不是去蓝山公园了吗?怎么搞成这样?”这种毫无信息量的回答让斯卡蒂焦急起来,情不自禁吐出了一连串问题,几乎比她今天在实验室说过的话加起来还多。她最头大的回答就是在显而易见的有事的时候来一句“没什么”,歌蕾蒂娅有时候就喜欢来这一套,不过那位阿戈尔人说这种话的时候往往是抿着嘴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态度像刺猬一样拒斥着人的接近。

“真的没什么,只是我会错意了而已。我以为、我以为劳伦缇娜在匿名提问箱里说的那个人是我……我以为她……”

少女断断续续地说着,斯卡蒂勉强听懂了一些,但搞不懂的事情又更多了,就比如劳伦缇娜到底是怎么把艾丽妮弄成这副样子的。着急之下她顺着话开口澄清道:“哦,肯定是你啊,劳伦缇娜说过那个提问箱只有你能看见的。”

那一瞬间艾丽妮睁大了眼睛,凝结在睫毛上的泪珠也随着眼眸的微微颤动掉了下来,在地上摔成无数碎片。一同碎开的还有意中人已然远去的镜像,玻璃在严寒中一点点崩裂的声音在心中落寞地回响着。她似乎暂时忘记了怎么哭泣,然后只是转身随着一阵凉透了的风一同跑进了更幽暗的道路深处。

“艾丽妮!”

绝望的心跳鼓点遮蔽了一切声音,喊叫声被少女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加班加点忙实验的同时还得管好朋友的恋爱,她叹着气掏出手机给劳伦缇娜打了个电话,屏幕上却显示着对方手机已关机。斯卡蒂烦躁地在原地走了两圈,又在konekti上发了一长段消息。疲劳之下眼皮子开始不受控地下坠,于是这彻底打消了她连夜跑去工作室问情况的想法,斯卡蒂就这么带着些不解和担忧回去睡觉了。

宿舍楼下的垃圾桶边很显眼地横躺着一个脏兮兮的玩具熊。它曾经精致地装点着绸带摆在商场里,被某人看中带走玩腻了之后就随意地丢在了这里。艾丽妮在宿舍楼下坐了许久,她试图把泪水止住再回去,但那只玩具熊空洞的塑料眼珠似乎散发着某种魔力,勒令着少女替它流尽被抛弃的眼泪。

“约会怎么样……诶?”

菲亚梅塔听到门口有动静,便在电脑桌前回头兴致勃勃地问道,但话音还没落她就发觉事情不对劲。艾丽妮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从眼角流了出来,覆盖过细长疤痕落下脸颊。在室友面前不知为何心中的委屈越发叫嚣,干涸的泪痕就像春季到来的河谷般再次流淌,最终像洪水一样决堤了。她蹲下身失声痛哭起来,泪水顺着紧闭的指缝间溢出,在手背上闪着诡异的光。

桑葚闻声立刻从阳台跑了过来,也顾不上直直掉到地上的衣服了。她边哄着艾丽妮边把她拉到床边坐下,菲亚梅塔则是简单地和开黑的拉特兰人说了两句,然后把游戏退了问艾丽妮到底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那个混蛋海鲜一直都在玩你?”

听完艾丽妮的说法,菲亚梅塔简直怒不可遏。鲜艳的红色羽毛充满火药味地整个地炸开,看着就像头上顶着一团燃烧的烈焰。她从抽屉掏出橡胶枪在手上转了两把,然后黑着脸就要往外走。

“等等等等……你要去哪啊!”

“还用问吗,当然是*拉特兰粗口*给她点教训了。”

桑葚左看看淌眼泪的艾丽妮,右看看扛着新型号玩具步枪(是的,武器系统与工程系的学生这学期研发了二代)的菲亚梅塔,捧着纸巾包一时不知道该顾哪边。她最终斜过身子伸手把枪管勾了过来,质问道:“你去哪找她?”

“去艺院宿舍楼下喊呗。”

“人家不在学校住。”看起来菲亚梅塔准备复刻一年级时围攻法学院的事情,桑葚不由得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

“啊,好啊。真不愧是小有名望的艺术家……”菲亚梅塔听了这话更恼怒了,把步枪往床上一扔,“她以为自己是谁?有什么资格这么玩弄别人?”

“别说了……别说了。我没事……你们忙自己的去吧。”

艾丽妮颤抖的音调让所有人都沉默了。菲亚梅塔重重地叹了口气,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以示安慰,桑葚则是拍了拍她的后背。她们看着坐在桌子前一动不动地捂着脸的艾丽妮,时不时交换着忧心忡忡的眼神。

晚上艾丽妮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回忆过和劳伦缇娜的点点滴滴。她很想让这些记忆和眼泪一起流出身体,就当它们没有存在过,那样和过去决断、割裂就容易多了。就这样一夜到天明,痛苦与绝望慢慢从心底渗透出去,化作了肿胀眼角边的酸痛和麻木,于是胸腔里只剩下了散着微寒的冰冷。

黎明时分,微光渗透窗帘和工作台边几盏打光灯交融在了一起,又铺散在台上黎博利少女的雕像上。劳伦缇娜细致地修过雕像面部的眉形,最后收尾的雕琢又让耳羽边的绒毛满满浮现出来。完工了,初遇时的艾丽妮在她心中的形象完美地投射到了原本毫无活力的石头上。雕像只不过是坐在长椅上翻书罢了,却在静态姿势中凸显出无比的生命力与动态——少女前后交叠又紧绷起的腿似乎在诉说着难耐的等待,而手臂则定格在翻书的一瞬,如海鸟张翅般略显夸张地扬起,整个人好似跳着世上独一无二的曼妙舞蹈。微微抬起的眉毛下半遮半掩的眸子并不向着腿上的书本,而是滑过翻起的书页将视线投放到远方。坐落在工作台上,雕像的眼睛则正好稳稳地朝着劳伦缇娜自己,这掺杂私心的雕塑方式正诉说着雕塑家想象中流淌着的爱欲。 劳伦缇娜用最后清醒的神智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心想如果拿去雷姆必拓雕塑协会同行评议肯定能得到极高的评价,但她偏不把最好的作品拿出来。她一边想着要不要道歉后带艾丽妮来看看这个作品,一边疲倦地把工具扔到地上,转身倒在沙发上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斯卡蒂一整天在实验室都心神不宁的,她时不时地往劳伦缇娜手机里打电话,但显示的都是用户已关机。她想跟艾丽妮解释些什么,但不了解情况又不好开口,想了半天只能试探着发了个消息过去。

仪器之友(斯卡蒂的昵称):你还好吗?

排位的爹(斯卡蒂给艾丽妮的备注):挺好的。

不知为何这句正面回复让斯卡蒂越发不安,她心不在焉地甩着跳线玩了会,想了想决定再深入问一句看看。

仪器之友:昨天到底怎么了。

排位的爹:没什么。

“*阿戈尔粗口。”

又是这句,斯卡蒂恼火地关掉了聊天窗口。一下班她立刻打了个车直奔工作室,进门就看见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的劳伦缇娜,上前毫不犹豫地像离心机一样以极高的频率把她来回摇醒了。

“嗯……?”劳伦缇娜艰难地睁开眼睛,连夜创作的疲惫还未完全从身体里消散,“干什么啊……!”

“你怎么睡得着的?”斯卡蒂恨铁不成钢地又摇了摇她,“你到底对艾丽妮干了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做。”听到这个名字,劳伦缇娜的声音降了下来,变得细微如虫鸣。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昨晚是哭着跑回去的你知道吗?”

“……就是因为我什么也没做。”

斯卡蒂一个抱枕砸上了她写满愧疚的脸:“别*阿戈尔粗口*当谜语人了。”

于是劳伦缇娜说明了一切,听得斯卡蒂抿着嘴连连摇头,尤其是听到她觉得好玩为了观察艾丽妮的反应而错过了所有适合告白的场景的时候,还有她本可以亡羊补牢却拖到最后也没行动的时候。

“唉……鲨鱼,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是个傻X呢?”

“你说的对,我确实是个傻X。”

劳伦缇娜很干脆地承认了。逃避得够久了,她下定决定打开手机准备把艾丽妮约出来好好道歉。一开机就是斯卡蒂快十个未接电话和konekti上的一大串消息,她划过不重要的信息通知,突然瞪大了眼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她来回刷新了konekti好几次,终于确信本该置顶在首页第一位的艾丽妮不见了。

“不是……怎么回事?不可能啊,明明置顶了……”

斯卡蒂凑过头去看了两眼,无奈地道出了劳伦缇娜甚至根本没有想过的可能性:“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把你删了。”

劳伦缇娜像她的雕像作品一样定住了两秒,终于彻底地慌乱起来,熬夜带来的疲劳也被彻底忘记了。她像弹簧一样跳起来在家里徘徊了好几圈,又尝试着打电话过去,连着三次都接不通。

“很显然,进黑名单了。”

“艾丽妮应该没有删你吧?拜托,帮我叫她出来,我会解释清一切的……”

看着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自己袖子的劳伦缇娜,斯卡蒂无声地叹了口气。

仪器之友:有时间出来一趟吗?

仪器之友:劳伦缇娜想见你,她说她会解释清楚的。

排位的爹:没时间。不是很想见她。

斯卡蒂神色复杂地将目光从屏幕移到了劳伦缇娜焦急的面孔上,别过头把手机递给了她。这两句话像两记闷棍打在脑袋上一样,让她觉得有些发昏,在晕眩中前言不搭后语地打起了字。

仪器之友:我是劳伦缇娜,亲爱的,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

仪器之友:拜托了,给我个机会解释好吗?

排位的爹:没有什么误会,不需要解释什么。

仪器之友:没有误会为什么要删掉我?

排位的爹:因为我不想当安排好的小丑,也没有兴趣做某个人的玩具。

仪器之友:什么??

仪器之友:不,不是这样的!

劳伦缇娜刚刚想说她从未这样想过,但事实又让这句话显得苍白无力,因为看起来她确实一直在吊着艾丽妮玩儿。她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用贫瘠的语言解释复杂的事态,却被最后一条消息打断了所有思路。

排位的爹:别再说了,我不想拉黑斯卡蒂。

“……”

手机被无力地扔到了沙发上,斯卡蒂捡起它的时候不小心点进了艾丽妮的个人界面,瞥见艾丽妮的昵称改成了“No,las estrellas(不,星星)”,不过她不太读得懂伊比利亚语,也就没提这回事。劳伦缇娜抱着脑袋想了许久,最终披上风衣决定面对面把话说清楚。

“你准备去哪?”

“去找艾丽妮。”

“怎么找啊……学校宿舍现在都是人脸识别进出的,你又进不去。”

“那我就去等着,难道她还能不出来吗?”

那之后的几天劳伦缇娜都尝试着在宿舍楼下拦住艾丽妮,都被极其冷淡地躲开了。艾丽妮的反应非常迅速,在她接近的时候总能提前察觉并快速拉开距离,就像警惕地落在街道上的小鸟一样不给人一丝靠近的机会。于是劳伦缇娜换了个地方蹲点,终于在学校的人工湖边抓住了机会。但艾丽妮正和一个黎博利一个萨科塔同行,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毅然上前了,结果那个黎博利面露凶色地挡了上来。

“*拉特兰粗口,你这混蛋还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啊,看不出来艾丽妮不想见你吗?离她远点!”菲亚梅塔拦在别过脸去的艾丽妮面前,毫不客气地指着劳伦缇娜的鼻子说道。

“你是她什么人?凭什么叫我离她远点?”

两双倾注满烈火般的红色眼眸目光交锋,劳伦缇娜在对视间恼怒地冷笑起来,来到陆地这些年她还没被这么失礼地对待过。于是她犯了个重大战略错误,不是第一时间和艾丽妮解释情况而是和护着朋友心切的菲亚梅塔各执一词。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菲亚梅塔已经算很客气了,因为橡胶枪丢在宿舍里没带出来。

“哈!你管我是她什么人呢,说不定我是……”

“她是艾丽妮室友。”莫斯提马着急地开口打断了她,而这句急切的发言引来了所有人——特别是菲娅梅塔疑虑的目光,于是她只得打着哈哈退到了后面去。

“行了,菲亚,谢谢你。”

艾丽妮拽住了已经开始撸袖子的菲亚梅塔,朝劳伦缇娜走过去。一步,两步,停在了一个恰如分寸的位置,即触手可及又有种极生分的遥远。

“听我说,艾丽妮。不管是那个提问箱还是那天的事情都是我不好,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劳伦缇娜伸出的手被艾丽妮轻轻甩开了,她并没有看着那双红眼睛,只是盯着湖面上交缠着脖颈的黑天鹅。

“事情是怎样不重要了。上学期经常打扰你,真的很不好意思。”

往日那个会腼腆地笑着迎上来的艾丽妮从脑海中闪过,她扑闪的睫毛下总是暗藏着热切的灰眼睛。这幻象与眼前表情漠然的少女重叠在一起,自然而然地破灭了。劳伦缇娜仿佛被人狠狠揪了一下,不知何处的疼痛激得那对红眼睛讶异地睁圆了。

“不,并没有……”

艾丽妮没有让她说完,只是拘谨地深深鞠了一躬:“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与之相对的,能不要再靠近我了吗?这真的让我很困扰。”

“……艾丽妮,你讨厌我了吗?”

艾丽妮扫视过面前人精致的脸庞,很快就像被那双红眼睛灼伤了一样快速挪开了视线。她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转身向反方向走去。劳伦缇娜刚想跨步追上她,就又被莫斯提马拦住了。

“够了,大艺术家。你的那些小粉丝看见你追着艾丽妮不放,骂她骂得可难听了。”

“什么……”

“你以为你是谁?所有人都必须按着你的心意来吗?”菲亚梅塔像机关枪一样吐露着压抑已久的怒火,“哦,艾丽妮不想和你说话,就要被骂上论坛说她不识好歹是吗?”

“我……”

劳伦缇娜说不出话来,她根本没想到自己的知名度有一天会变成这么个烫手山芋。在进一步糟糕起来的事态下她的大脑宕了机,于是便失去了反驳那些指责的思考能力。

“玩弄未成年女孩的初恋很有意思是吧?你有什么资格碰艾丽妮的羽毛?我告诉你,你 要是黎博利,我准把你的羽毛全拔下来……”

“行了行了,快走吧。”

莫斯提马拉着越说越激动的菲亚梅塔走开了,似乎是怕她忍不住动起手来。湖边的天鹅也早已不知去向,环湖小路边只留下浑身发凉头晕目眩的劳伦缇娜。在深深的自责与乱糟糟的情绪间,她疑惑地想着——羽毛?羽毛到底怎么了?

善变的天很快将明媚的阳光全赶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波涛般卷涌的乌云。孕育着怒火的云团整齐划一地向陆地发起猛攻,划出细线的雨滴炮火般打在建筑物上噼啪作响。劳伦缇娜不想去便利店买伞,慢慢地走过长拱桥停在了最高点。河流穿过城市一直昏昏沉沉地流到地平线,流进了灰色的天幕,在雨水中天地似乎都混沌地要融为一体。

长拱桥沉默不语地承受着暴雨的冲刷,疾驰而过的汽车碾过积水,飞溅出道道水雾。躲雨人的喊叫被无数雨点震怒般的合唱压了下去,军乐般肃穆恢弘的雨声似乎在为城市洗礼。劳伦缇娜用力擦了擦不断滴水的脸颊,似乎雨水抹去了她的一切笑容。她背过身去靠着栏杆不再看惨淡的河流与天空,那些雨水在脚下还未来得及汇聚就四散开来,潺潺地向桥的两侧流去。桥上桥下便出现了两道河流,横竖交叠着正如一道钉死在城市中的十字架。

当晚在三位阿戈尔在酒吧里买醉,三两瓶威士忌东倒西歪地摆在橡木桌子上。斯卡蒂一杯伏特加兑汽水下肚,如此评判道:“我想不通啊,鲨鱼。你是怎么把超级顺风局玩成这样的。”

“我是傻X。”劳伦缇娜倒在硬皮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回道,她淋完雨也没心情收拾自己,现在还湿漉漉的,像个搁浅在岸上的鲨鱼。

“你来陆地这么多年,不知道黎博利耳羽的意义?就这样还自称情场高手?”歌蕾蒂娅嘲弄道,“还有啊,我记得泰拉民俗学可是你的通识课。”

“我怎么知道啊!民俗学我全他妈的翘了!而且我又不专门研究黎博利的民俗和艺术史,除了艾丽妮也不认识别的黎博利,也没做过相关的创作!我怎么会知道啊!”

面对快要抓狂般一杯杯灌下苦酒的劳伦缇娜,号称血脉相连的阿戈尔同乡歌蕾蒂娅嘴上一点也不放过她,继续补刀:“呵,我曾从凯尔希先生那里学到一件事——任何傲慢的阿戈尔人都会在陆地得到他自己的教训。现在你也学到了,劳伦缇娜。”

劳伦缇娜对她摆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然后虎视眈眈地盯上了斯卡蒂:“虎鲸,我的好虎鲸,你说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你想干嘛?”面对再次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一把抓过来的劳伦缇娜,斯卡蒂被拽得一晃的同时眼疾手快地稳住了酒杯。

“你们经常一起打游戏是吧?帮我旁敲侧击一下吧,求你了。”

“可是艾丽妮说她回坑apex了。”

“那你也去玩一下嘛。”

“我不要啊,apex打击感好差。”

都是点人头的游戏还有打击感之分的吗?劳伦缇娜咽回了疑问,抛出了斯卡蒂无法拒绝的条件:“虎鲸——帮帮我,你不是一直想要那个能变形的飞行器吗?下次回阿戈尔,我帮你找那个设计师。”

斯卡蒂白天在实验室给歌蕾蒂娅打工,晚上和周末还不得不给为了好朋友的终身大事奉献娱乐时间。她看着apex的登录界面,为自己疲于奔命的一生摇了摇头。劳伦缇娜顺利地得知了艾丽妮最近的行踪和在意的东西,据斯卡蒂所说她们有聊到甜橙味的巧克力。尽管只是把买来的巧克力融化,但从未下厨过的她还是把厨房搞得一团糟,在数不清的失败后才终于弄出了令人满意的味道。然后劳伦缇娜又拿着雕刻刀开始在巧克力上搞创作,细细回忆着艾丽妮可能感兴趣的题材然后把脑袋里的素材和创意一股脑地倾注进去。

“最近雷姆必拓不是有个很重要的比赛吗?你这是准备拿巧克力去参赛?”歌蕾蒂娅随手拿起一块失败品扔进嘴里,提醒着天天泡在巧克力里的劳伦缇娜别忘了本职工作。

“让比赛和同行评议见鬼去吧。”劳伦缇娜心不在焉地回道,她现在只关心唯一一场比赛的胜负,如果说那算得上比赛的话。

参考着威廉·透纳关于海洋的油画,那一小片巧克力在刻刀的雕琢下竟翻涌起了波涛,又被小心翼翼地包裹进包装袋中。在周末图书馆刚刚开门的时候,劳伦缇娜便会偷摸来到艾丽妮惯常坐的窗边放下这份礼物然后离开。第二天见巧克力不见了,她便暗中窃喜。直到下个月去图书馆的时候,劳伦缇娜听见兼职学校图书管理员的雪稚正用通用语和同学聊道:“哇,最近经常能在图书馆捡到巧克力耶。味道还真不错……”

劳伦缇娜差点晕厥过去,她扶着楼梯扶手深深喘了几口气,然后离开了图书馆。一回到家,她就郁闷地倒在了沙发上,引来了斯卡蒂同情的目光。但越挫越勇是阿戈尔人的优良品质,劳伦缇娜以百折不挠的精神重新振作了起来,抢过斯卡蒂的手机拿她的账号翻艾丽妮的konekti动态。很快她注意到艾丽妮的昵称变了—— No,las estrellas.

“不,星星……?”劳伦缇娜喃喃地念道,似乎想到了什么。对,那似乎是首诗。她查了一下,果然是伊比利亚存在主义诗人阿莱桑德雷的作品。诗歌是个好东西,而且更引人注目,她又有主意了。

接下来斯卡蒂和歌蕾蒂娅吃惊地发现劳伦缇娜好像要转行做诗人了。原本一丝不苟的工作台上落了层灰,她整日地咬着笔头押着韵脚,天马行空般捕捉一闪而过的灵感与意象。就连斯卡蒂给自己倒黑加仑果汁的时候,她也要凑过去抬起杯子来一句:“啊↑↓,这杯中流淌着黑暗的光明……”

斯卡蒂头皮发麻,抢过杯子一饮而尽,不给她多加发挥的机会。歌蕾蒂娅则是轻笑一声,点明了诗句的原型:“呵,照搬荷尔德林是吧。所以你的那些诗有效果吗?”

“不知道。反正,我把写的诗贴那了,她应该能看见。”这无情的发问像支针,戳得劳伦缇娜气球一般泄了气。她已经快写了半本诗集,在这样下去真要转行做诗人了。

“你说有人一直在给你留诗?写的怎么样啊?”一听艾丽妮说起图书馆座位上神秘出现的诗句,桑葚顿时就来兴趣了,心想小海鸟果然还是很有魅力的,虽然上段感情不顺利但马上转机不就来了吗。她接过艾丽妮递来的一张纸条,清了清嗓子念起来。

倏忽即逝的浪

钻进兄弟姐妹的死亡

涌潮的新生儿泣出悲歌

嘲弄着不识岁月的亘古星辰

“这引起注意的方式也太拐弯抹角了。”读完了诗,菲亚梅塔马上开始煽风点火,“逮着是谁了吗?我帮你调查,你看看对不对胃口怎么样?”

“别……我自己去问就是了。”艾丽妮低头咬着嘴唇一点点翻过快有手指那么厚的纸条,猜测着成天只为她一人作诗的诗人究竟是什么模样,心中暗自流露出了些许期待。如果就这样开启一段新恋情,或许也不错……不知为何劳伦缇娜侧仰着的漂亮脸庞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短暂地顿了顿呼吸,很快就把那副画面压抑了下去。

当劳伦缇娜再次摸到三楼图书馆最左边角落靠窗的单人座时,她惊喜地发现那里有一张便利贴,而那上面正留着熟悉的清秀字体。

¿Quién es usted?(你是谁?)

好!在劳伦缇娜的想象中有一万只小鲨鱼撒着飘带举着横幅跑来跑去,边相互碰撞着乱窜边高声呼喊“乌拉!”。她深吸一口气,从口袋摸出钢笔在便利贴的那行字下面留了个地址和时间,然后便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离开了。

“亲爱的阿戈尔同胞们,这是一场值得庆祝的胜利。”在工作室劳伦缇娜自顾自地把歌蕾蒂娅的以前买的香槟给开了,又自顾自地给自己上了一杯。

“她说的好像人已经追回来了一样。”歌蕾蒂娅扭头对斯卡蒂说。斯卡蒂慢吞吞地把薯片塞进嘴里,无声地为自己来回当特工的命运悲叹。

“会追回来的,剑鱼你就看着吧。”劳伦缇娜恼怒地回道。

在约定的日子,劳伦缇娜早了一个小时到了目标地点,因为她清楚艾丽妮是那种绝对会提前到的人。她坐进熟悉的咖啡厅里,细腻的回忆便一点点地浮现出来,就像窗外孩童不断吹起的泡泡。这是艾丽妮头一次开口约劳伦缇娜的咖啡厅,那次少女带给她的手工花球现在依旧放在工作台边上,即使台上落了灰花球也依然一尘不染。就在这里,她们曾谈过雨果的戏剧,一起读过《尤利西斯》,艾丽妮曾用清澈而不含一丝杂质的灰眼睛仰慕地看着她……哦,该死,她不知情地侵犯黎博利少女羽毛的地方好像也是这里。

一阵风把泡泡送到了窗边,它们接二连三地撞上玻璃破裂开来。艾丽妮进门看见劳伦缇娜的时候怔住了,然后立刻一言不发地回身准备离开。早该想到的,她懊恼地想着,那些诗句的风格、约定的地址……太明显了。

劳伦缇娜还没来得及摆出个标准的微笑,就看见艾丽妮直接转过身打开门走出了咖啡厅,门上还在摆动的风铃再次焦躁地喧闹起来。她急忙追了出去,抓紧一切时间想夺得些让少女回心转意的机会:“艾丽妮,能稍微听我说两句吗?不会占用你多久的。”

“我不想听。”

艾丽妮的眼眸微微向着劳伦缇娜瞥了瞥,又很快地移开了。她踢起自行车的脚撑,一言不发地骑上车就往前蹬。劳伦缇娜悲伤地注视着少女远去的背影,那一刻她真想像那些她最喜欢嘲笑的、所谓为情所伤的失意人一样抽根烟……等一下,自行车怎么倒了?

或许是太过急于逃离现场,艾丽妮在路况有些糟糕的地方车头打了个滑,于是自行车便侧着翻了过来。尽管她及时伸手招架了一下,膝盖还是狠狠磕到了地上。她呻吟着翻过身子,正好对上劳伦缇娜的眼睛。那对永远灼热的红眼睛像块炭火,靠得太近就会带来烧伤般的疼痛。翻倒在地上的海鸟就像面对逼近的捕食者一般,惊慌失措的同时又颤抖着想支愣起来。

“我说了我不想听……”

“有点严重……啧,附近好像没有诊所,直接去校医院还快些……”

艾丽妮眼中倒映过劳伦缇娜蹲在自己面前的镜像,她就像面对着她宝贵的雕塑作品一样,认真地用手帕轻轻擦去腿上的血迹。在看见艾丽妮从车上摔下来的时候,劳伦缇娜就把心里打的动人腹稿全扔在了一边,原本的文案都被少女腿上的血痕张着血口吞吃了个干净。在简单清理了伤口后,她伸手把艾丽妮拉了起来。

“……谢谢。”

“我送你去校医院。”

劳伦缇娜简短地说,一面扶起了自行车。但是车把手被艾丽妮抢了去,她生硬地说:“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可是,你在流血,艾丽妮。”劳伦缇娜轻轻地说,目光紧紧胶着那道伤口。随着艾丽妮的动作,血液又从膝盖上冒了头,凝成血珠又顺着小腿一路滑到皮鞋边的白袜子上,染开一轮红晕。

“这样吧,我不会和你多说什么……让我送你过去,好吗?”劳伦缇娜无奈地笑了笑,将手帕叠成两叠系在艾丽妮的伤口上,“不及时处理会留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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