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是……靠信箱的落灰程度推理出来的？”拜福来为凯文这么高效的推理能力吃了一惊，连凯文悄悄把手上的灰尘抹在了他的身上都没注意到。

“嗯……”凯文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后举起手里抓着的一沓账单晃了晃。“怎么解释呢……这些账单最早的是一个月前塞到这里的哦。”

“……”对不起。

拜福来抬头打量四周，公寓的墙皮斑驳脱落，虽然老旧也勉强算是能称得上整洁。一股淡淡的熏香味在走廊中飘散，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想到了老太婆的房间。

“这种旧城区的房子基本上只剩下老年人在居住哟，或者说基本上是一些不愿意离开的老年人住在这里。”凯文翻开门口的脚垫，随后松手任其在地上拍起灰尘，搞得拜福来又咳又呛。“呵，或者说能离开的人谁会愿意留在这种地方。”

所幸这样的老旧公寓没有多少往来的住客，也就没有人留意为什么会有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在别人家门口像踩点一样探头探脑。暖和的微风从关不上的窗户涌入，拜福来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享受风吹拂过毛发的感觉。

“话说回来，老大没有邀请他去总部的宿舍住吗？”除了总部建在地下所以在宿舍基本见不到阳光，无论是设施还是房租在拜福来看来都几乎无可挑剔。至少对于很多生活困窘的恶党，能找到这种条件的住处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这个嘛……”凯文还在可疑地四处摸索着，越来越像非法入室现行犯。“有句话说得好，帮助是及时雨，不合时宜的帮助就好像酸雨。虽然说我不是气象学家，这种事情还是懂一些的嘛。”

拜福来还在消化这句话的意思，凯文已经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直截了当地放弃了寻找：“不，他没在这附近藏备用的公寓钥匙。”

“接下来怎么办？去找房东？”而且想出来一个能骗过房东的理由也没有那么容易。

“小狗狗对自己的潜行能力有多少把握？”凯文上下打量着拜福来。虽然说拜福来算不上胖得很突出的类型，然而长期缺乏锻炼同样让他和“灵活”两个字沾不上边。

“……你不会打算让我潜入房东的房间偷钥匙吧，老大？”而且这种任务让凯文自己来干才更有可能成功吧！

“明明是以使用带毒暗器著称的神秘恶党‘尾钩’，结果这么干脆地在潜行任务面前打起退堂鼓了呢。”凯文悠闲地摆摆手：“安心啦，我已经给你准备好潜入神器了哦！”

“神器？”虽然以拜福来的认知应该不存在有带上就可以进行潜行的道具，然而眼前的凯文倒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用常理来推测的存在。满怀期待的他伸出手，从凯文那里接过来了一把……

一把电动圆锯。

拜福来：“？？？”

不是，那个……啊？

“老……老大，这个……？”先不说这东西怎么用来潜行……不如说凯文从哪里掏出来这么大的锯子是更应该在意的问题吧！

“你看，潜行的目的是什么？”凯文反倒是一本正经地讲解了起来。“当然就是不能被其他人发现啦！那么换个角度想，只要被发现的时候保证没有人可以将看到你的事情告诉……”

“潜行转无双还真是谢谢啊！”拜福来一把将圆锯甩回了凯文的手里，再次感到自己脆弱的理智上裂开了一道缝。

“嘛，我觉得这方案很完美的……”凯文一脸遗憾地抚摸手里的圆锯，然后随手向旁边一扔。“既然小狗狗不愿意，那也只能用更麻烦的方案了呢。”

……还有什么方案会比不小心屠一整栋楼更麻烦的吗？！

“你会唱歌吗？”凯文冷不防问了拜福来一个奇怪的问题。

“不算很会……这很重要吗？”拜福来满头问号。

“就那个，‘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什么的，会唱吗？”

“……我拒绝。”成年人唱童谣也太羞耻了！

“下个月房租给你减半，作为精神损失费。”凯文似乎对这件事相当认真。

“老大需要我唱多少遍？其他儿歌我也会唱。”拜福来清了清嗓子，可谓是从善如流。“两只老虎？丢手绢？”

“就那一首，唱的时候温柔点。哦对了，只唱前面的部分就行。”凯文稍微让开点距离让拜福来凑到门边。“来吧，小狗狗开始表演吧！”

“呃……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拜福来开始对着门把手温柔地唱歌，一副完全豁出去的样子，“快点开开，我要进来。”

只听门把手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紧锁的公寓大门就这样猛地弹开，差点砸到凑近的拜福来的鼻子上。

“呜哇！”拜福来吓得仰倒在地，没想到这个过程居然这么迅速。“这么快？！”

“嗯，按理来讲门都很害羞，听到有人给它们唱歌只会悄悄开锁……”凯文扶住门框思考着。“大概因为你唱得太难听了吧。”

拜福来：“……”污染到你们的耳朵真是不好意思了啊！

“不是我，是它的想法哦！”面对拜福来幽怨的眼神，凯文立刻举起双手撇清关系。“毕竟这些门平常听的声音种类很多，挑剔一点也很正常嘛。”

至于吗，这不就是扇门……

“等会，”拜福来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这个方案哪里比潜入偷钥匙然后开无双屠楼更麻烦了？！”

“我社恐，不好意思和陌生的门开口。”凯文理直气壮。

拜福来这下真的能听到自己理智裂开的声音了。

“好啦，快起来吧，一会真被当作非法入室现行犯抓住可就不妙了哦。”虽然说他们正在干的事情就是非法入室吧……

房子的主人似乎刚搬进来不久，门口还堆放着不少装有家具的纸箱没有开封，仅仅是摆出来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在这间窄小的老房子里暂时使用。然而从桌上已经开始发出酸臭味的剩饭剩菜来看，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生活过了。

“饭只吃了一半呢，看来走得很匆忙……”拜福来捏着鼻子凑近查看，清淡的饭菜早就已经该腐烂该风干得完完全全，和“食物”这两个字再也搭不上关系。

凯文闲庭信步地走进起居室，波澜不惊地感叹着：“哇，是打斗的痕迹。”

对于这样一室一厅的房子来说，起居室和客厅基本上算是同一间。床铺的对面是一个老旧的电视机，正对着样式早已过时的窗户，简易的茶几支在床前，显然这张床同样也是被用作沙发使用。即使拜福来和凯文谁也没有多说什么，整个房间内无法忽视的潮湿气息还是格外引人不适。

床铺上没有铺好的被子乱成一团，茶几整个翻倒在地，茶几的一条腿暴力地被折断丢在一旁，就连电视机的屏幕和窗户上的玻璃都被砸得粉碎。

“啧啧，要赔偿的东西可不少呢。”凯文随手抓起床上的被子抖了抖，从里面掉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从钱包到糖果，甚至还有一截线头。然而当凯文完全抖开被子的时候，被子上一大片暗褐色的痕迹让拜福来愣在了原地。

“血……”血迹在布料上干透的痕迹。和大多数人想像中的鲜红不同，这样的痕迹更像是生命的活力被抽离出来肆意泼洒，最后挣扎着失去最后一点生命的眷顾变为一滩锈迹。

“这个失血量，就算没死估计也差不多半死不活了，”凯文倒是没有表现出来太多的意外，甚至说对这样的结果有点感到无聊，“真要是这样说不定会简单很多。”

拜福来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钱包，里面没有什么钱，只有一张驾照和身份证，显然钱包的主人匆忙到连拿走这些重要证件的机会都没有。“伊莱克斯·多普勒（Eliax·Dopple），棕熊……”

凯文捡起地上一截红色的线头饶有兴趣地打量了起来，一副完全不打算和拜福来一起整理线索的架势。

“伊莱克斯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拜福来又捡起一个骰子和一张纸牌，越来越感到毫无头绪。

“哎呀，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嘛。”凯文随手把线头塞进口袋里，像跳舞一样悠哉地在房间里走着，随意地伸手在拜福来的鼻尖上点了一下：“想象一下，现在你就是伊莱克斯。”

“这天早上，你像往常一样起床吃早饭。昨晚上的饭菜还剩下一些，稍微热一下也可以当作一顿早餐。”凯文从床边晃到餐桌旁。“就在吃到一半的时候发生了某件事情，让你不得不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查看。”

“有人从窗户闯了进来？”拜福来看向身后打破的窗户以及散落满窗台的玻璃碎片。

“不，是有人敲门。”凯文竖起食指摇了摇。“如果窗户是这时候打破的，被子里面应该会包裹有大量的碎片，所以这个窗户绝对不是这时候被打破的哦。”

“你放下手里的饭菜去开门，结果门外的人忽然闯了进来袭击了你。”凯文蹦蹦跳跳地在起居室里晃来晃去。“从这里，打到这里，然后你拿起来茶几作为武器，再之后不小心打破了电视。但是袭击者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不管是你的还是袭击者的，总之某一个人被刺伤之后包裹在这个被子里限制住了行动能力。”

“等一下，”拜福来忽然察觉到了重点，“那个袭击者……在这之后换了一种方式将伊莱亚斯带走，然而慌乱中他的随身物品被留在了这里，袭击者在对此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他绑架走了？”

凯文赞赏地送给他了一个大拇指：“不错哦，福生，非常优秀严谨的推理哦。”

……山寨版福尔〇斯吗？

“所以伊莱亚斯现在不仅仅下落不明，而且还生死未卜？”

“哎呀，至少目前肯定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啦。”凯文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毕竟现在游荡在整个利博拉市的‘拟态生魂’就是他的能力衍生出来的嘛。”

“你说什么？！”凯文轻描淡写抛出的重量级信息一下子让拜福来愣在了原地。

“伊莱亚斯的能力是制造分身，将性格特质提取出来放大成人格，然后塑造成完整的个体，怎么样，很耳熟对吧？”凯文嬉笑着点了一下拜福来的鼻头。“虽然这么说，这样的能力变成如今这种状况也绝对不可能是他一个人可以做得到的，大概是某些人在背后动了手脚，让这种能力的效应扩散了吧。”

“如果伊莱亚斯真的是一个月前失踪的，那么正好他失踪的时间和‘拟态生魂’出现的时间完全吻合。”拜福来被自己的推理惊出了一身冷汗。“什么人袭击了他，然后利用他的能力制造出了这场混乱？”

“会是什么人？其他的恶能者组织？”

“嗯，有趣的推理，”凯文抬手鼓了鼓掌，并没有急着肯定或者否定拜福来的猜测，“不过呢，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哟。可能性的道路不止一条，说不定要走到尽头才能发现真相哦。”

“至于真相，越是急着下定论就越会被这个调皮鬼戏耍哟。”凯文轻笑着走出公寓大门。“不要着急哦，对答案开始前，我们还要很多的时间可以修改自己的解题过程。”

拜福来连忙追上凯文的脚步，走出那个乱成一团的小小公寓：“等一……老大，你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可能在开始就找到答案呢？”然而凯文似乎并不为此感到懊恼，甚至有点乐在其中。“庸人急于断言，然而只有终点的旅行从来都无法被称为旅行，很无聊的哦！”

“来吧，看看可能性的道路会一步步揭晓怎样的未来。”凯文回头望向拜福来，咧嘴一笑。“旅行的意义不就是见证一个又一个预料之外的风景吗？”

“横看成岭侧成峰，换个视角继续游戏吧！”

“准备好了吗？午夜的钟声已经敲响，即将开始的是十二点的对答案哟！”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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