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スレミオ】相伴

　　「搬家公司大概十幾分鐘就會到了，妳再尋看看還有什麼沒有要留下來的吧。」

　　不遠處傳來母親的提醒，少女沒有停止裝箱的動作，邊回應：「好。」

　　她伸展肌肉，連日的整理工作令少女疲憊搥腰。雖然這棟住宅兒時常到訪，她總把這裡當作遊樂園奔跑玩耍，但畢竟自己不是屋主，對物品的位置依然陌生。在屋主沒有陪同的情況下，她與母親在收納與分配的時間變得更耗時。

　　待某一房裡的東西都裝箱完畢，她以手臂擦拭額間汗水，朝門外開口：「媽媽——我這裡也整理好了！」

　　「好，那妳要不要上樓？應該只剩下最後一間房了。」

　　少女踏出門外，經過稍長的走廊。她一直很好奇為什麼房子裡會有這麼多房間，聽屋主說是時常有許多客人來訪。誠然，自己也是訪客中的其一。

　　踏上旋轉階梯，再通過長廊，來到尾末的房門前。上頭寫了她最熟悉的名字，這是屋主們的房間，也是少女從未踏入之地，頓時帶來神秘感。油然而生的期待使她迫不及待輕觸握把，被鏽蝕的門把年久失修，門板自動開啟。

　　「不好意思打擾了——」少女謹慎探頭入內，好似怕驚擾到什麼。

　　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很樸實溫暖的空間，與父母的房間沒兩樣。正當她覺得不過如此，某面牆上偌大的照片引起她注意。

　　「——哇。這是……」

　　她緩緩靠近照片，手不自覺輕撫。這年頭人們仰賴科技投影技術，相片早已成為時代的遺物。但她眼前的景象並非以相片紙去沖洗而出，更像是舊時代的印刷技術染在質料上，就好似美術館內的畫像，並以銀亮的邊框固定。

　　能看見如此龐大的照片，少女驚喜而眼眸閃爍。

　　「太……太酷了。」

　　照片中的圖像，兩位女性的衣著與站姿，可以明確看出是結婚照。一位紅髮女性手捧著紅色鮮花，另一手攬擁銀髮女性的細腰。另一位較小女性輕輕依偎著後者，幸福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這是少女頭一次望見屋主們年輕時的姿容。卻彷彿置身於婚禮現場，胸中盈滿欣慰之情。

　　旁邊的床頭櫃再次引起少女注意，她拾起上頭的書本，從封面與內頁立即分辨是來自某人的日誌。她隨性翻閱，頓時停留在某頁上，這頁的日記內容恰巧與照片吻合。

　　——『挑選戒指跟禮服的夢想，雖然最開始失敗了，可是……』

　　時間流轉，過往畫面瞬息襲向腦門，少女回到某個時間點。

　　那是關於日記主人的回憶——

　　『蘇萊塔，換好了沒？』

　　婚紗照相館的更衣室外頭，銀髮少女環胸表情些許不耐煩，起因是更衣室內的人佔用房間太多時間。

　　『嗚，我、我不確定好了沒……』

　　『妳直接出來讓我看看。』

　　指節輕敲手臂，早已換好禮服的銀髮少女等不到對方回憶，終於忍受不住強行進入。

　　『哇哇哇——米奧琳涅さん妳怎麼進來了！這、這樣是變態行為——』

　　『都看過摸過了，也要結婚了還說什麼笨蛋話！』

　　強硬地把紅髮女性拖出來，一身白色燕尾服鑲金邊，鏡中的蘇萊塔手貼著胸口，微弓起身。

　　『我這樣子……真的可以嗎？』紅髮女性語氣透露出缺乏自信，垂眉苦笑。

　　『嗯，好看。』

　　米奧琳涅右手撐著手臂，手杵在嘴前思索。不得不說蘇萊塔的體型即使著裝男性與中性服飾也十分合身，寬厚的身版可以撐出西裝特有的帥氣度與沉穩，只要她別再畏畏縮縮便再好不過。

　　也許是對於兩人來說是個重大日子，使蘇萊塔感到緊張。也或許蘇萊塔對身材不夠有把握。米奧琳涅總覺得這次挑選服飾的過程都是自己幫對方處理，雖心中有些不滿，但她一直以來就對於蘇萊塔的身形極有興致，這正好可以滿足她的換裝欲。

　　『這件可以納入拍攝用。』

　　還在瞧看袖管摺邊設計的蘇萊塔瞬時鬆口氣，『呼……那就好。』

　　『還有我說過很多遍了，抬頭挺胸！』

　　後背慕然被拍打，驚得蘇萊塔挺直腰桿，『啊，是！』

　　『換下一件！』米奧琳涅順手拾起早已準備好的禮服，指向更衣室。

　　『咦，還有嗎？』蘇萊塔垂落肩頭，面色無奈，『為什麼我就要換那麼多件……米奧琳涅さん卻只穿一件就好——』

　　『我穿什麼都一樣，但妳不一樣。』銀髮女性道著毫不講理的辯駁。

　　『哪裡不一樣？』蘇萊塔疑惑。

　　『……因為。』米奧琳涅停頓，低聲呢喃：『我想要看蘇萊塔不同的打扮啊……』

　　『咦？』蘇萊塔眨眨眼。

　　銀髮女性雙頰泛紅，趕忙催促，『反正趕快去換就對了，現在、馬上——！』

　　『是——！』紅髮女性彷如收到指令，奔進室衣間內。

　　過十幾分鐘後，蘇萊塔牽起裙擺步出，這次穿著的婚禮與米奧琳涅為同款但較大身版，潔白絲質貼扶著麥膚色女性緊緻腰身，半透明長裙隱隱約約透出蘇萊塔下半身曲線，並如瀑布垂落而下。

　　『這件……很好。』連米奧琳涅也未察覺自己的雙眼明亮，『就選用它作為結婚禮服之一吧。』

　　『可是這樣就變成跟米奧琳涅さん穿一模一樣的？』蘇萊塔視線掃過下身，抬頭回看米奧琳涅。

　　『跟我穿一對的也沒什麼不好。』

　　『也是呢，嘿嘿。』紅髮女性搔臉露出純真笑容。

　　確認好拍攝用的禮服後，兩人與工作人員安排好拍攝時日。離開婚紗店後又趕往銀飾店挑選戒指。

　　『今天真的好累啊……』

　　回家的路上，兩人肩並肩走在人行道上。

　　『但是跟米奧琳涅さん挑了婚禮服，還有去選戒指，覺得好開心！』

　　見紅髮女性對自己漾著微笑，想起不久的將來，兩人終於突破各種障礙，走上布入紅毯的一天，可謂苦盡甘來，心中滿溢的情感以手指緊扣回應。

　　『嗯……我也是。』

　　米奧琳涅闔眼瞇笑，兩人各自坦然情感的時日來的過晚，可她從不後悔。

　　『沒有想到，以前沒有達成的夢想終於要實現了呢……』蘇萊塔抬眼遙望，好似思緒隨著視線來到遙遠的過往。

　　『嗯？……啊，那個……』米奧琳涅沒反應過來，下一刻才恍然，不禁低頭語帶愧疚，『蘇萊塔，對不起。』

　　『咦咦咦，怎麼突然——』紅髮少女急忙揮手。

　　『是我那時候狠狠推開了妳……』

　　『別這麼說——我知道米奧琳涅さん是有原因的——！』紅髮少女連忙安撫，『那是因為米奧琳涅さん把我視為珍視的人啊……所以不用道歉喔。』

　　『蘇萊塔……』

　　『而且，要是米奧琳涅さん再推開我，我也會死命追回來了！』蘇萊塔握拳表達內心的堅定情感。

　　米奧琳涅隱忍想要彈額頭的衝動，苦笑道：『傻瓜……我不會這麼做的，絕對。』

　　兩人對望，從彼此的眼底深處望見蘊藏其內的深厚柔情，緊緊相扣的十指，儼然再也不願與對方分離。

　　『謝謝妳，蘇萊塔。』

　　縱然在人群走動的道路上，她們依然緊緊相遠，以覆上的雙唇道盡滿懷的情意。

　　『我也要謝謝妳，做我的新娘。』

　　婚禮當日，在開始前進行的彩排十分順利。可直到婚禮會場開始，所有來賓座落於安置好的座位，才發現大事不妙。

　　蘇萊塔不見了。

　　儘管米奧琳涅清楚蘇萊塔不是會失約的人，但聽到底下的竊竊私語悄悄攀進耳內，還是讓她不禁開始焦急。

　　——蘇萊塔絕不是落跑新郎。但那傢伙到底跑哪去了……

　　腳尖無法抑制地點著，直到遙遠的方向出現顯眼的白色與紅色身影，她才安下心來。

　　『蘇萊塔……拖拖拉拉的是在幹什麼啊！』

　　米奧琳涅欲怒言，頃刻睜大眼，只見麥膚色少女捧著一大把花束，趕到婚禮現場。

　　『嚇……嚇……終於趕上了。』

　　輕喘著氣的紅髮女性來到禮堂下的階梯前，重新調整呼吸後再拉拉胸口的衣料，確認衣服沒有髒亂才向前跨步，走向禮堂中央。

　　『這、這……這花是……』銀髮少女始終凝視著龐大花束，已經幾乎要遮蓋住身前人的半身。

　　『那個……米奧琳涅さん。』

　　紅髮少女輕咳著似是滋潤喉間，並以微半蹲的姿態，雙手捧上花束。

　　『請妳嫁給我吧——！』

　　不只有新娘，就連婚禮現場的眾人都靜默不語。全場鴉片無聲。

　　時間像是凝結好幾秒，蘇萊塔朝四處張望，慌張地回看新娘。

　　『我、我我我是搞錯了什麼嗎？』

　　銀髮新娘挑眉微愣，隨後手抵在唇前，噗哧而笑，『噗……這是求婚在用的吧，蘇萊塔。我們已經要結婚了。』

　　『咦咦咦，什麼……』蘇萊塔猛然驚愕起身，粗眉下垂，表情失落，『我以為是用在這裡的……』

　　『妳啊……肯定是漫畫看太多看到搞混了。不過不要緊——』

　　米奧琳涅接過對方手中的鮮花，貼近懷裡，勾起唇角。

　　『我願意。』

　　『太好了——！』

　　蘇萊塔開心雀躍地看著米奧琳涅收下花朵，同時底下全場歡呼與拍掌恭喜。

　　『那妳還記得要套戒指嗎？』米奧琳涅試探性地詢問。

　　紅髮女性愣住，猛然想起，『啊啊啊……對、對，我我我當然記得！』

　　『妳肯定是忘了。』

　　『才才才才沒有——！』

　　『妳忘了。』

　　『沒有——！』

　　底下催促台上兩位新娘別只顧著拌嘴，趕快完成流程，兩人這才會意過來婚禮正在進行著，不禁羞紅臉，互相為彼此套上結婚戒指後，最終以親吻完全婚禮儀式，正視結為夫妻。

　　新居落成後的兩人在新住宅整理物品，休息的空檔蘇萊塔發現米奧琳涅正用平板回顧婚禮當天的照片。她還記得活動結束之前，在眾人與攝影師的慫恿下，蘇萊塔拿著自己帶來的大束鮮花與米奧琳涅合照一張。

　　『直接做成大張相片表框吧。』

　　始終低頭的米奧琳涅感受到一雙充滿新奇的視線，便表示想法，並開始思忖著自家公司的技術能否達到她所期望的成品。

　　『那是什麼？』蘇萊塔歪頭。

　　『等完成妳就知道了。』米奧琳涅勾嘴回應。

　　『那可以放在隨時可以看到的地方嗎？』

　　『好，如妳所願。』

　　時間回到現代，少女從回放的記憶中回神，這趟緬懷之旅帶來許多感觸，她揚唇一笑，闔上日記本。

　　「蘇萊塔奶奶、米奧琳涅奶奶。」

　　她回憶起在走廊間奔走時，米奧琳涅奶奶阻擋責罵，另一邊的蘇萊塔奶奶卻好言相勸，以及被奶奶罵哭的自己。

　　再次回到相片前，她不禁莞爾。

　　「妳們能夠永遠幸福……真是太好了。」　

　　（完）

　　後記：

　　我要報名當蘇萊塔奶奶跟米奧琳涅奶奶的孫女（舉手（？？？？

　　關於大張相片的靈感是來自我爸媽的房間，我家真的有很大張的結婚照

　　雖然這次腦洞沒有太仔細雕琢，但希望可以安撫一些被虐到的同好們的心情……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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