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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情人(1-10全) - 2,2

[db:作者] 2025-08-13 08:21 5hhhhh 7370 ℃

  「你不该爱上我的。」他的嗓音低得几不可闻,却充满浓浓的苦涩。「宝贝,你不该爱上我,我不值得。」

  一片漆黑的卧房里,只有她均匀平稳的细细呼吸声,和他几乎无声的叹息。

  直到不知道多久之後,晨光开始一寸寸爬上拉紧的窗帘时,季以肇醒来了,醒在紧绷到几乎疼痛的欲望中。

  一双柔嫩的小平正忙著,抚过他的腰际、揉著他坚硬的大腿,然後,找到那更坚硬的勃发男性。强烈的情欲电流直冲脑门,季以肇猛然坐起。

  「啊!吓我一跳。」裴安伦轻笑著,不过一点都没有受到惊吓的模样,她也跟著跪坐了起来。然後,她大胆地跨骑上他绷紧的精壮身躯,刚刚忙碌的小手此刻攀上他的肩,面对面地,缓缓降低自己……

  她的眼眸亮得惊人,带著一丝淘气,和季以肇无法分辨、也无力分辨的古怪、复杂神采。

  「哦……」滑腻的接触,温柔销魂的包容,让两人都忍不住呻吟。季以肇不由自主地挺起腰,把坚硬硕大的欲望,送进她甜蜜的深处。他的大手也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一手扶住她的俏臀,引导著她上下律动;另一手则是游移到那饱满雪白的前胸,开始揉拧、逗弄已然硬挺的小小蓓蕾。

  「啊!」她惊呼。不耐地甩动一头如云秀发,她往後仰,在一阵阵越来越强的电流中,不停吟哦,「以肇……嗯……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可以什么?」季以肇低下头,把那甜蜜可爱的蓓蕾含进口中,态意啃咬爱怜著,激得她哀鸣连连,娇得让人全身酥麻。

  他咬著她的乳尖,嘴角弯成邪恶的笑弧,「可不可以轻一点吗?不行,我办不到。」

  「不是……哎呀……不是啦……」她被胸前、下身的双重攻击逼得几乎疯狂,这样羞人的姿势,让最敏感的娇嫩蕊心下断被揉蹭,她颤抖著,在喘息和尖叫中,说出她的渴求,「可不可以……叫我……我要你叫我……」

  「叫你什么?」他强忍著想要爆发的欲望,一次又一次挺著腰,他要她先尝到极致的甜美。「叫你……小野猫?」

  「不是……啊!」她已经在高潮的边缘,难受地仰首,眼角有著隐隐的泪珠,雪白的娇躯急速起伏,像个尽责的小骑手。「不是……」

  「不然是什么?」季以肇放开了已被肆虐得艳红迷人的蓓蕾,然後挺进得更快更猛,握住她纤腰的双手也同时用力,把她重重压上坚硬的男性欲望,让敏感得受不了的她无路可逃。

  「啊……不要……不要啊……」

  世界爆炸了。攀越顶峰的那一刻,甜蜜珠泪滚落她雪白的颊。

  「宝贝……我的宝贝……」季以肇应允了她来不及说出口的要求,炽热的薄唇吻去她的泪。

  在仿佛毁灭般的高潮中,季以肇嘶吼著,用力挺进,让那美妙到无法言说的电流,冲刷著自己,也淹没了她。

  自然他也无暇去想,为什么她涩涩的泪,会吻不尽,会一直滚落。

                第八章

  年底。

  「安伦姊!」尖叫声从走廊上传进办公室,一个俏丽身影随後便到,火车头一样冲进了办公室。「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裴安伦从堆满面前的公文里抬头,笑意迅速染上了她的眉眼。有些苍白的娇颜,终於多了几分血色。

  头发剪得短短,紧身上衣配上牛仔裤、球鞋,散发无敌青春气息的裴若瑶,毫不客气地奔到堂姊怀里,双手紧紧抱住裴安伦,好像无尾熊一样缠住她。

  「噢!」刚站起来,就被撞得倒退一步,裴安伦皱眉笑著,任由堂妹在自己身上磨蹭。「什么时候到的?我以为是今天早上。你睡过觉了吗?」

  「是今天早上啊,凌晨到的,我回家洗个澡就跟我爸一起来公司了。」

  裴若瑶磨蹭了半天,终於满意了,她抬起脸,甜甜地说:「不能睡嘛,不然时差就调不回来了。」

  「原来是为了时差,不是为了想早点看到我,才马上来公司的?」裴安伦佯装生气,「真是令我失望,不给你礼物了。」

  「礼物?什么礼物?」裴若瑶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登时一亮,开始撒赖,「我要礼物,给我啦,给我礼物嘛!」

  「好啦、好啦,你别摇,我头都晕了。」裴安伦推著堂妹的肩头,示意她看桌上的一个盒子,「在那儿,你自己去看。」

  裴若瑶没有马上冲过去看礼物,她只是偏了偏头,很有兴趣似地打量著堂姊。

  「怎么了?去拆礼物呀。」

  「安伦姊,你是不是怀孕了?」裴若瑶大胆直说。

  这话把裴安伦吓得水眸大睁,好像听到什么外星话一样。「你……你不要胡说!哪有这种事!」

  「可是你脸色不好,看起来也瘦了,刚刚又说头晕。」精灵古怪的裴若瑶永远不按排理出牌,她一脸暧昧的看著堂姊,「以肇哥……很努力哦?」

  「裴、若、瑶!」裴安伦板起一张俏脸。

  裴若瑶吐吐舌头,做个投降的样子,「好,我不说了。我去拆礼物。」

  裴安伦放她去,坐回办公椅上,端起马克杯,让热咖啡安抚一下刚刚被堂妹吓得差点破胆的心神。

  怀孕?当然没有!她根本想都不敢想。她的委靡只是因为生理期——就说没有怀孕嘛——以及近来低落的心情……

  「啊!I-Pod!好漂亮!」裴若瑶快手快脚地把包装纸拆开,随即尖叫一声,「我很想要耶,谢谢!谢谢!」

  望著堂妹开心的模样,裴安伦也跟著扬起笑意。「那我以後可以在你办公室播MP3了。」裴若瑶自顾自地决定,爱不释手地把玩著那小小的白色扁盒,「我要来放周杰伦全集!」

  「又是这个周杰伦?」裴安伦谨慎地问。

  「对啊,还是他,我最专情了。」裴若瑶笑咪咪的,「就像我现在要下去找凌彦东一样,我可没有变心喔。」

  「不用下去,他等一下就会过来……」

  这话冲口而出,两人都有点吓一跳。

  裴安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来——她不是一直抗拒承认,凌彦东几乎是每天这个时候,会上来她办公室晃晃——

  而裴若瑶则是睁大眼睛,很惊讶。

  「他常常来找你吗?」裴若瑶追问,年轻稚嫩的脸上笑意渐失。「以肇哥知不知道?他怎么可能放任别的男人在你身边出现?」

  裴安伦勉强地笑笑,掩饰心头突如其来的疼痛。「哪有这种事。」

  裴若瑶狐疑地打量著她,「怎么没有?不管,我去问以肇哥!」

  「他不在……」

  话还来不及说完,裴若瑶已经一阵风似的飙出去。然後,没几秒的工夫,她皱著眉,满脸不解地走回来。

  「以肇哥呢?」她又回头看看门口,「他办公室没人,连邱秘书都不见了,桌上也空空的,这是怎么回事?」

  裴安伦故作洒脱的开口,「在马来西亚,前两天去的。」

  「去出差?还是开会?什么时候回来?」

  「短期内不会回来,他过去主持那边的案子。」一个充满不同意的男声在门口响起。

  「嘿!凌彦东,好久不见,你还是一样帅。」裴若瑶过去拉住他的手臂,小女孩一样摇来摇去。「不过脸色有点臭。干嘛?你看到我不高兴?」

  「哪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凌彦东敷衍似的问著。

  他的眼光只在面前女孩脸上停留了几秒,马上又移向办公桌後的人儿。

  「有嘛,看起来很不爽。你在不爽什么?」裴若瑶缠著他问:「以肇哥不在,你应该轻松很多啊!他不是老是凶巴巴的,又挑剔你们的图吗?」

  「他……」凌彦东一股怨气乎日无处可发,今天忍也忍不住了,「他在公事上也许很严格,大家都很尊敬他,可是这不表示他不是个烂人!」

  「你说以肇哥是烂人?!」裴若瑶大叫起来,「你怎么可以骂以肇哥!」

  「为什么不能骂?他根本……」

  「够了,你们两个。」裴安伦的制止很温柔,却很坚持。她坚定地说:「我要工作了,彦东,你手上的文件是要给我看的吗?」

  凌彦东悻悻然点头,把卷宗交给她。

  「你们很久没见面了,去聊聊吧。」她婉转地下了逐客令,「我等一下十一点还有一个会要开,得先准备准备。瑶瑶,中午我等你吃饭?」

  「我要跟这个脸很臭的人吃!」裴若瑶拍拍凌彦东的手臂,她表情非常认真,一点都没有撒娇开玩笑的意思。

  「喂!我在上班,哪有时间跟你吃饭。」凌彦东立刻拒绝。

  「我不管!」

  「两位。」裴安伦再次出声,带著点不赞同。

  「好嘛,好嘛,我们出去就是了。」裴若瑶拖著很不甘愿的凌彦东往外走,「走啦,你没看到安伦姊已经要生气了?」

  送走两个不停斗著嘴的年轻人,裴安伦只觉累得连头都抬不起来。短短一个礼拜,她已经老了好多好多岁。

  季以肇去马来西亚了。

  人事调动令下来得很突兀,就像平空打了一声响雷一样,震得她连回应都不知道怎么回应。但季以肇却是毫无惊异的表情,水波不兴地接受了。他开始忙著准备赴任,成天和高层开会,又要忙著把手边工作整理好、交接给副手,同时还要准备去马来西亚的事宜。他的秘书、助理都忙得面无人色,每天几乎连吃饭都没时间。而裴安伦,自然没有机会和他多说什么。就连晚上,她在他对门办公室里加班,不管多晚,邱秘书和总监特助都还在,她根本找不到空档过去,好好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激情火热的夜晚又代表什么,是不是像死刑犯的最後一餐,或是离别前最後的缠绵?

  日子一天天流过,在季以肇要出发的前一天,她的叔叔,也就是公司的总经理,中午来到她的办公室。

  「你知道季总监已经走了吧?」她叔叔轻描淡写地说。「我只是要告诉你,他这一走,事情都落到其他三位副总监身上,你可以的话,多帮帮他们几个。」

  「等一下,二叔,你说他已经走了?」

  「嗯,早上十点的飞机。」

  裴安伦站在办公桌边,觉得有一大桶冰水从头淋下来,双膝一软,她用力握住桌子边缘,免得自己摔倒。「不是……明天吗?」

  「是今天。」裴总看著侄女那张震惊到褪成雪白的脸蛋,迟疑了一下,才心有不忍地说:「安伦,他要升副总经理,这个经验是非常宝贵、也非常有力的,他很清楚这一趟调职的必要性,我以为你们有共识。」

  裴安伦凄婉地浅浅一笑,视线游?到落地窗外的蓝天白云。

  已经……走了吗?

  「……伦伦,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怎么在发呆?」

  被面前的贵妇人抱怨,裴安伦这才收回神游中的思绪,讨好似的笑笑,「有啊,妈,我有在听。」

  「那我刚刚说了什么?」裴母不满地反问。

  「你刚刚说……叫我要常回家吃饭。」她随便找个印象中出现过的话题敷衍一下。

  「那是十分钟以前说的。」裴母把骨瓷茶杯放下,优雅地瞪了女儿一眼。

  裴安伦常常觉得,自己的母亲真是完美到无懈可击,至少在表面上看来是如此。她保养得当又不过分,品味高雅却不奢靡,言行举止大方高贵,完全就是社会认定的「贵妇」最好典范。

  身为她的独生女,裴安伦能感受到的就不只是表面。她的父亲深沉寡言,母亲优雅端庄,她从小却觉得孤单。有时她觉得他们一家人所维持的,是很文明却很疏离的关系,她从来没有体验过被深深溺爱的亲密互动。所以她毫无条件地宠爱若瑶,遇见季以肇之後,更是把整个人、整颗心毫无犹豫地交了出去,因为她强烈地需要去爱人,也需要被爱。

  「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老是在神游太虚。」看女儿又陷入恍惚状态,裴母忍不住问:「伦伦,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吧?」

  想到裴若瑶之前的质问,裴安伦耳根子辣辣的。「没有啦。妈,你今天怎么想到找我喝茶?」

  「妈妈找女儿喝茶,难道需要理由吗?」裴母打量一下女儿,不太满意地问:「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刚刚说的话?你年纪也到了,该考虑对象的事了。」

  裴安伦陪笑,不置可否。

  「大家都说你爸跟我下够紧张,没帮你认真物色人选,我想想也是。」裴母把手放回膝上,脊背挺直,坐姿优雅。「不过人家随便推过来的呢,我们也不见得看得上,不如问问你,你想要怎样的对象?」

  老实说,裴安伦宁愿母亲像其他人的妈妈,就直接逼她去相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非常客气却显得疏离地询问,好像在讨论公事似的。何况,她该怎么回答呢?她想要高大英俊到让人不放心,充满男人味,让身边女人都想依偎,脾气不顶好、完全不会沟通、负心薄幸的男人。这算什么条件?她怎么说得出口?

  「之前听说你跟季以肇走得很近。」裴母闲闲问起:「现在他到马来西亚去了,你应该比较有空了吧?」

  她的口气那么轻描淡写,却让裴安伦全身不舒服。她一点都不想讨论季以肇,尤其不想跟长辈谈。至少,在她伤口痊愈以前。

  正在敷衍、话不投机的时候,幸好,她的手机响了,她赶快接起来。

  「瑶瑶?思,我还在西华……没关系,我会等你,你直接过来吧。」

  挂了电话,裴安伦很清楚地看见母亲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是瑶瑶,我跟她约了晚上一起吃饭。」裴安伦虽然知道无望,但还是徒劳地努力了一下,「妈,你没事的话,要不要跟我们——」

  「不用。」裴母简单而断然地拒绝,「你真的有心跟我吃饭,就不要找别的闲杂人等,我不喜欢。」

  裴安伦忍不住皱眉,从小,母亲对瑶瑶一直有著莫名的厌恶,就连家族聚会的时候,一向注重形象的母亲,也都没有改变过态度。她很困惑,为什么会有人讨厌一个精灵可爱的小女孩?

  「妈,瑶瑶怎么算闲杂人等?」

  裴母只是撇撇嘴,不肯多说;她高雅如雕像的脸上,露出这样鄙夷的表情,实在很不搭轧。

  「你既然有约,那我就先走了。」她拿起昂贵的皮包,优雅地准备离去。「记得周末回来家里吃饭,嗯?」

  待母亲离去後,裴安伦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像她这样,跟自己的母亲见面谈话,比跟公司的秘书、职员们还要生疏。

  「嘿,我来也!」年轻可爱的嗓音打断她的沉思,裴若瑶出现了。她在冬天还穿著短袖毛衣加紧身牛仔裤,青春亮丽的外表,引起不少注目。

  「你穿这样不冷啊?」裴安伦宠宠地捏了捏她圆润的手臂。

  「才不会呢。」裴若瑶看著服务生收拾桌上用过的餐具,「刚刚大伯母也在?她走了?」

  「嗯,还有事的样子。」裴安伦撒谎。

  「才怪,姊,你骗人的时候,耳朵会变红喔。」裴若瑶笑嘻嘻地指著她,「我知道大伯母是不想看到我,你不用帮她找理由啦。」

  裴安伦叹了一口气,她怎么说得过这个精灵伶俐的小堂妹。

  「没关系啊,反正我习惯了。」她故作不在乎地说著。不过,那倔强的神色,眼中闪过的受伤光芒,都让裴安伦清楚读出,其实裴若瑶很在意,绝对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无所谓。

  「瑶瑶——」

  「哎呀,你不要担心我好不好?」裴若瑶打断她即将开口的安慰,「你看你自己,才让人担心呢。以肇哥离开以後,你就这个鬼样,都多久了!」

  「我没有怎么样啊。」裴安伦强自振作,勉强地笑笑。

  「没有怎么样啊。」裴若瑶故意学著她的语气,然後很不满意地摇摇头,「没怎样才怪。你明明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对下对?凌彦东也说,你在开会的时候,还会偶尔发呆。」

  一种被窥探的不快感突然涌现,裴安伦皱起眉。

  「而且你很少笑了,眼睛也不会亮。以前只要以肇哥电话一来,或是他一出现,你就会整个人开心起来的感觉,现在都没有了。」

  那是因为他不在了啊。「你想太多了。年纪还小,想像力丰富。」

  「不不不。」裴若瑶摇著手指,「是观察力丰富,这不是平空想像。何况,我也有问凌彦东,他的看法跟我差不多。」

  她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的不悦。「他为什么要一直在背後跟你讨论我?」

  裴若瑶大吃一惊,瞪大圆圆的眼睛,看了裴安伦好久。「你……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

  半晌,她才困难地说:「凌彦东暗恋你啊,还暗恋满久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好不好。」

  裴安伦也大吃一惊。她不知道哪样比较震撼她,是从旁人口中证实自己隐约感受到的暧昧呢,还是……喜欢凌彦东的堂妹,大刺刺说出这件事的直率。

  「我以为……你跟他……我……」她不禁结巴,脑筋完全无法运作。

  「怎么了?」裴若瑶奇怪地反问,「你干嘛这个表情?」

  「你不是喜欢他吗?怎么……」裴安伦努力整理思绪,试图表达自己的震惊。「你……你不介意……你觉得……」

  「介意什么?介意他暗恋你?」裴若瑶潇洒地耸耸肩,跟著翻开菜单浏览著,考虑要点什么茶点,一面若无其事地回答,「我喜欢他是我的事,他喜欢谁是他的事,只要他不阻止我喜欢他,我有什么权利去阻止他?」

  被绕口令一般的说辞搞得头昏,裴安伦只觉得这一切都太荒谬了。

  「我早就知道了啊,从一开始认识他,他就开口闭口都是裴特助这样那样,裴特助今天又怎样怎样了。又不能拿把枪逼他,说『喂,不要喜欢我姊了,来喜欢我,不然一枪打死你。』」

  裴安伦真正哑口无言。

  「我也希望他喜欢我啊。不过,不是我希望的东西都能得到。」说著,裴若瑶的小脸黯淡了下来,小小声地说:「就像大伯母……」

  「瑶瑶……」裴安伦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很想给她一个拥抱。

  「不过,我其实不太担心。」裴若瑶甩甩头,随即又活泼起来,「因为以肇哥管你管得很紧,他只要用眼光一扫,旁人都纷纷走避!嘿嘿!何况你被以肇哥迷得晕头转向,哪有可能看到别人?凌彦东注定要失恋,那我就可以安慰他,然後乘虚而入,电影不是都这样演吗?」

  看她说得兴高采烈,裴安伦就算再震惊,也忍不住露出苦笑。她就是没有像瑶瑶这样的活力,积极、正面,勇往直前,好像世界上一点难题都没有似的。

  「你这样真好。」裴安伦由衷地说。「瑶瑶,你一定会很幸福的。彦东只是年轻,他还不懂得珍惜你,但是他总有一天会懂。」

  「你也是啊,姊。」裴若瑶伸手过来拿她盘子里的饼乾,自顾自的吃了起来,理所当然地说:「你跟以肇哥一定会在一起的。拜托,你们爱死对方了好不好,没在一起实在太没天理了。」

  有这么简单就好了。裴安伦悲哀地想著。天理是什么?痴情与付出,就一定会得到美好的报偿和结局吗?

                第九章

  裴若瑶回台湾过寒假的这一个月,裴安伦的心情算是有点好转。不过,待裴若瑶一离开,她好转的心情又马上重回谷底。

  外人看不太出来——这可能得感谢裴以肇的教导——只觉得她沉默了些,瘦了一点之外,态度、笑容还是一样端庄温柔,只不过加班的时间更长了。

  一向不太有人敢惹的季以肇一离开,很多人的胆子都变大了,裴安伦身边,开始出现一些所谓的追求者。有人送花、送礼物,比较积极的会直接邀约。

  一开始只是公司里的单身男性,後来消息传开,连其他企业界人士也有动作了,甚至是长辈们帮晚辈来约她,想见见面、认识一下的。面对这些,裴安伦都以一个甜美的微笑,和「最近工作忙」这五个字,来推托过去。唯一能比较接近她的,大概就是凌彦东了。

  「你也加班到这么晚?」常常在夜色中走出公司大门,准备去搭捷运的裴安伦,十次有八次会遇到也「刚好」出来的凌彦东。次数一多,裴安伦也知道不是那么「刚好」。不过,她没有多说什么。

  比较有机会聊天之後,她发现凌彦东其实不像一般年轻帅哥那么轻浮,他对自己出众的长相没什么自觉,也不是那种每天早上在镜子前花大把时间修饰自己之後,才能走出家门的孔雀。相反的,从公事到闲聊,从天气到公司股价,他都有自己的见解。

  裴安伦算是空降部队,一回国,进公司就当了特助,对於各部门实际运作的情况,还是有很多要学习的,从他身上,她听到许多有用的东西。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会和她聊裴若瑶,但是绝对不会提季以肇。

  「她说这学期系上课比较少,有多选几门外系的课,不过她不打算念研究所。」在捷运车厢中,凌彦东不太甘愿地报告著,「所以她常常有空写E-Mail吵我。」

  「哦,你们常联络吗?」裴安伦笑咪咪地问。

  其实凌彦东很不喜欢她那个「乐观其成」的想法,不过,至少可以看到她的笑容,他就算再不愉快,也觉得值得。「嗯,她现在也常上Msn,半夜了还挂在网上闲晃不知道干嘛。」

  「你要告诉她别熬夜呀,对身体不好的。」裴安伦认真交代著,「要她好好照顾自己,要不然我们会担心的。」

  「那你自己呢?你有好好吃饭、睡觉吗?」凌彦东冲口而出。

  看她闻言怔住,连忙补了一句:「是……是若瑶问的,她要我好好帮她看著你。」

  「哦。」裴安伦恢复微笑,「原来她有派给你这个任务。」

  才怪,根本不是这样。凌彦东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那个讨厌鬼是有吵著要他报告,不过,关心裴安伦是他自己想做的,跟裴若瑶有什么关系?他才不会听从那个讨厌鬼的指使!

  「我没事啊,只是最近比较忙一点而已。」裴安伦抬起头,浏览一下人不算太多的车厢,吁出一口气,「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每天只有走到捷运站这几分钟,勉强算是在运动……」

  「如果真的很累,你也许应该用司机,或是休个假。」凌彦东一直望著她清丽的侧脸,著魔似的,完全移不开目光。

  裴安伦像是没有察觉,她又叹口气,「坐车这二十分钟就算我的休息时间了。我觉得这样看看人也不错,过去我的世界太狭隘了。」

  那是因为霸道的季以肇占去了你的全部时间。凌彦东腹诽著。他知道不能提这个人,否则,她眉目间会有一股挥之下去的愁绪。而他痛恨看到那样的她,更痛恨让她变成那样的季以肇。他希望裴安伦永远快乐、开朗,任何伤她心的人,都该下地狱去!

  眼看快到站了,裴安伦站了起来,凌彦东也很自动地跟著站起。

  「你真的不用陪我走,不会有问题的。」她耐心地解释,这样的情景几乎每天都要上演。而几乎每天,凌彦东都表现了与外表不符的钢铁意志,不管裴安伦怎么说,他一定坚持要提早两站下车,陪她走到住处楼下,看著她进去。年轻而炽热的眼眸,总是带著过多的感情,一直盯著她。裴安伦不是看下出来,只是她完全无力接受,也无力拒绝。她的心早已给了别人,就算那个别人已经远在天涯海角,还是拥有她的心。

  进了家门,已经十一点多了,她简单冲了个澡,换上睡衣,一天就这样结束。

  倒在床上,她累得几乎连翻身都没力气。要表现出无动於衷、认真工作的样子,其实是很费力的,裴安伦每天都努力在维持这样的表象。工作、人际关系……

  其实她不在乎这些了,她真的不在乎。最近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真的在乎、有感觉。她很累很累,只要一躺到床上,就会马上入睡,并希望自己永远醒不过来。

  可惜,就在她几乎要完全沉入梦乡时,床头的电话响了。被她调低的电话铃声,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有种不真实感。不过,裴安伦在挣扎之後,还是困难地翻过身,呻吟著接起电话。

  「喂……」她的声音饱含睡意,带著浓浓的鼻音。

  对方没有说话。

  她马上知道,应该说马上意识到,是季以肇。这支电话的号码只有家人知道,她父母不可能这时候打来,而若瑶打来也不可能完全不出声,打错电话的机率不是没有,但是,她就是知道。

  不会有人每隔几天就不小心打错一次,还每次打来都不讲话,被她怎么问都不肯应声。

  是他,绝对是。

  裴安伦对於屡次接这种午夜无声电话,从困惑、愤怒、了解到现在,已经麻木。

  「你想说什么吗?」沉默了大约三十秒,她忍不住开口了,对著静默的那一端说,「想道歉,还是想解释?」

  对方没有回答。

  她觉得鼻子一酸,委屈之意街上了眼眶,又热又烫。「如果你还不能决定想跟我说什么,请你不要再打来了。」

  她瘩瘂著嗓子说:「我一个人唱独脚戏这么久,也是很累的,让我休息,好不好?」

  不管对方是不是有回答,话一说完,她轻轻挂上了电话,然後,把插头拔掉。

  在这段感情中,她第一次不再顺从,不再一切以他的立场为重,不再努力委屈自己去配合他。不管有怎样的藉口或理由,是他先离开的,不是吗?她绝不会像电视肥皂剧里演的那样,哭著抱住他,要他别走,或是尖叫著要求一个解释,季以肇不是会被那种伎俩给留住的男人。

  而她,是刚好爱上季以肇这种男人的……可怜女人。

  追求者众,又始终没有谁雀屏中选,很快的,各种传言悄悄出现了。公司里最甚嚣尘上的传言是——

  那个幸运儿,是建筑设计部的小帅哥凌彦东。

  当然伴随而来的难听刻薄话也不少,诸如老牛吃嫩草啦、高射炮啦、堂姊妹跟同一个男人牵扯不清、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一次把上两个千金大小姐之类的。

  裴安伦位高权重,这些难听话她当然听下到,不过,凌彦东倒是常常面对类似的酸言酸语。还有同事意有所指的当面恭喜他,并问他何时高升。这一切,他都忍了下来。

  只不过当同部门的资深建筑师,用极酸的语气问他:「季总监追不成,被踢到马来西亚去了,你觉得自己有比季以肇会伺候千金小姐吗?」这话终於让他的自制与忍耐完全绷断。

  「你说什么?」凌彦东推开摊满图桌的图稿、文件,站了起来。整个开放式的办公区域,登时安静了下来,数十双眼睛不约而同都看向这边。

  「我只是问问嘛!」那位同事已经年过四十,对裴安伦怎么献殷勤都没用,心存不满,忍不住挑衅凌彦东这小毛头。「季以肇的前车之监你可要好好记住!千金小姐美是美,家势又雄厚,可以帮你平步青云,但也可以一个不高兴,就可以把你发配边疆哪!」

  「多谢你的好心!」凌彦东瞪著那位同事,漂亮的眼睛像快喷出火来。「季总监能当上总监,完全是他的实力!这里在座所有人都知道,难道你没有让他带过案子?还是你眼睛已经被狗屎糊到,根本看不清楚!」

  「妈的,我干嘛听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ㄎㄚ教训!」那位同事见大家都在听,被反驳得面上无光,不禁气得脸红脖子粗。「不要以为已经当上准驸马爷,就这样大声小声的!你要大小通吃是你的事,甘愿当嫩草送上去给老牛啃……」

  砰!一声巨响,打断了那位同事不乾不净的咒骂,他的哀号声随即凄厉响起。

  「你打我?!你这混蛋居然敢打我!」他抚著被狠狠揍了一拳的下巴,怒吼道:「你给我过来!我今天不打烂你那张脸……」

  「别吵了好不好?」其他同事过来劝架,不过,他们只是拉开一点也不怕,还想冲上去补个几脚的凌彦东。

  「不要打了,跟他计较什么?」

  「你们这些小人!干嘛巴著他猛抱大腿?」那位被打得连退好几步、撞倒图架、摔在一堆文件、图卷中的同事,还破口大骂著,「他还不一定搞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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