讴歌圣国 第六章 一节 故乡

“那些记忆都在逐渐丧失，昨天开始无法记住了，明天无法到来了，那些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徘徊在这个不存在的一天里，他们在这一天中与我一同战斗，但是他们的名字已经想不起来了……纪霄宸…我只记得他…”

她用刀把自己能想到的事情刻在这个世界的地面上，她能想到什么就刻什么，以至于整片大地都被刻的乱七八糟，四处都是姬秋泽刻下的字，零碎又无法拼起来。

“我果然还是承受不起这个代价，好想你们，想我的孩子，想死……” 姬秋泽那清澈的眼睛流出两行清泪，跪坐在地上，“我想回家……我想回去……” 姬秋泽这次在无尽的孤独中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击败她的或许不是孤独，而是在孤独中反复失去的回忆。

那些回忆在失去的瞬间就会被回想起来，然后破碎后再度失去，脑海的记忆犹如来回上涨的潮水一样冲刷着姬秋泽的意志，大脑的痛苦早已经麻木，灵魂碎裂的疼痛却好似剜心剥骨，躺在一个孤独的世界，一个孤独的日子，一个不存在的时间与一个撕毁的黑白相片。

远方出现了末日棋则的影子，姬秋泽再度握紧了刀刃，每当那些影子出现，姬秋泽就会重复那一天的战斗之影，在幻想中切除这一天，直到那些影子消失，这一天才算安静，影子再出现的时候，就是这一天过去了，开始了新的这一天。

“我期盼着我的孩子，有人能把我从这里带出去……” 姬秋泽瞥见了远方的星芒，那是这个世界从未出现过的影子，姬秋泽可以确定那个星芒是实体，她快步的奔跑起来，努力的记住纪霄宸那个名字，向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芒求救。

“救救我！我要出去……我爱着纪霄宸，因为我还没有死，我就要为了我的孩子献出我的一切，我不能再抛弃我的家人，我现在不想为了救世献出我的一切，求求……求求了…” 结果并不是是姬秋泽的思念，也不是这个世界的吸引，而是艾德黎思为了寻找驾驶者，碰巧看到了姬秋泽这个仍然存在的意识。

“求求你，帮我找到我的孩子，我做什么都可以……他叫……他叫……” 姬秋泽发觉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孩子的名字，连自己的名字都忘却了，艾德黎思没有说什么，只是打开那个舱门，对姬秋泽伸出手。

“抱歉，来到这里，又要走上那救世的旅程了。” 艾德黎思把姬秋泽拉进船上的那一刻，姬秋泽的全身都浸染了鲜血，那肉体和灵魂破裂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响起，艾德黎思急忙用自己的力量给姬秋泽固定住。

“和我签订合同吧，这样你就不会死，起码我也能带你出去，你已经离开了那一天，所以你不存在的那一天正在消亡途中的生命走到流动的时刻，你的身体也会随之进入消亡的过程中。” 艾德黎思解释道，用自己的力量固定着姬秋泽，姬秋泽也来不及想太多，脑海中那个孩子的身影正在模糊，姬秋泽不想失去，便直接与艾德黎思签了合同。

“是宿命吗？还是我出卖家人的代价…” 姬秋泽稳住了身体，无力的跪了下来，泪流满面，直到艾德黎思把她带到手术台，她才勉强稳定住情绪。

“这是……干什么？”

“将你从不存在的一天切除过来，然后让你不被这个世界排斥，回到你曾经的模样，那个所向无敌的模样，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强大，我们也不会找到你来击毁暗流面什么的了，我叫艾德黎思，是你们熟知的单词Endless。” 艾德黎思拿起手上的刀，对姬秋泽那到处都是裂疮的身躯进行切割。

“真是有趣，你们也是棋则吗？”

“女武神的天之其一，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是世界河的所在，绝对不会害你，而且我们也需要人类来与我们并肩同行。” 艾德黎思刚说完，远方更多的战舰环绕过来，他们清一色的银色装甲和蔚蓝色的火焰喷荡，拖着漂亮的蓝色河流在宇宙的边境之中穿梭，共有二十七艘。

“这是ark级的战舰，ark级的标准就是你们人类文明的标准，这个标准是可以支持一个文明在这艘战舰的繁衍生息，并且拥有灭星武器和娴熟的时空技术，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找回你认识的那个孩子，你现在估计想不起自己是什么名字吧？小姐。” 艾德黎思问姬秋泽。

“嗯……我已经完全丧失我的记忆了，明明上船之前，我还记得很清楚，现在我估计也只能依靠战斗来解答我的一切了。”

银色的长发在太空中飘荡，银蓝色的瞳孔带着那谁也无法模仿的忧愁，踏上了艾德黎思的船头，一身银金铠甲，握紧了手中蔚蓝色的刀影并武装了自己的全身，长发和靓丽悲伤的面孔也掩藏在那无情的面具之下，泪水与她的一切都被面具覆盖。

“你已经无限的接近于永恒，只要你的意志不垮塌，那么你就永远不会死，而你的信念正巧就是救世。” 艾德黎思对姬秋泽解释她的这一切，她的力量也因为信念与合同的贴合重回到了巅峰。

“就算你知晓你的孩子结局如何，你也要作为世界河的漂流者，因为你的信念永远都是救世，你什么时候都不会在意自己的家人，那也只是你为了救世的借口。” 艾德黎思一眼就揭穿了姬秋泽的心思，但是姬秋泽并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很快就伴随着她的特性忘却了。

“我会为了我的孩子，而不是救世…” 姬秋泽不断的念叨重复，甚至扭头对艾德黎思的那番说道都有一些敌意，姬秋泽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按照那些女武神们的指引，飞向世界河的暗流面。

那暗流面流淌出许多红色的星光，整条世界河的黑暗就在那宇宙的边境浸染而出，那些无属性的棋则都在边境处开始了时空折叠的第一封锁，并通过时空折叠的方式企图跃迁到实体上得到棋则具象化的身躯。

“来吧，后面还有二十六艘我的姐妹，这样的话，把舰炮的定位跃迁门都标注在你的刀刃，随着你的挥刀就能射出刀气一般的歼星舰炮，我们将会把你作为炮弹发射到敌群前。” 艾德黎思解释着，姬秋泽已经被装载进艾德黎思的舰炮。

“准备好了。” 姬秋泽一身银金的装甲不断的运转，那兽形的面具张开獠牙，随后化作蔚蓝色的流星飞入敌群，姬秋泽在飞行的过程中毫不犹豫的挥舞起手上清澈的刀影，蓝色的火焰顷刻间燃烧整个暗流面，把那些侵入过来的棋则无视一切全部轰碎。

直到那火焰被突然出的一个奇怪的葫芦弹开，一位带着银色发簪的古代人身披金丝羽衣腾云驾雾似的从暗流面飞了出来，那葫芦环绕着她旋转，一只手还握着银红色的剑刃。

“你还要自诩为救世的侠客吗？”

“你私通庞大意志的话，以后是要被审判的，你为什么出卖自己所在的世界河？” 艾德黎思代替姬秋泽反问。

“仙界有自己的存在，仙界不需要这条人类世代生存的世界河，我们与这条世界河划清了界限，所以，我们对你们弃之不顾，一群自不量力的人，阻拦我们简直是螳臂当车，你们这些低等的存在连做我们的奴隶都不配，我们只想你们死，以绝后患。” 那个女人宣言道。

“今日与这个划清界限，明日与这个划清的界限，明日你们的高贵又该与谁划清界限？你们还是那副亡国君主的样子，乐不思蜀，我不会依赖你们的天命成仙，而是在这个人间，用刀揭开你们的丑陋！” 姬秋泽某些记忆被这个场面应激唤醒，握紧那刀影就冲上前，那冲天的恒星与时空的挤压被姬秋泽毫不犹豫的斩断。

“为什么你还能回到巅峰！” 女人惊呼道拔出剑，与姬秋泽对拼。

“因为我是我。” 姬秋泽转着手中的刀影切开那些被随意创造出来的星球和时空，“这是我追求一生的执念。” 姬秋泽竟然脱下了那装甲头盔，刀影直接吸收那些陨石和恒星的光亮凝聚成仿制的白泽刀，每一次挥砍，二十七舰炮和姬秋泽的力量就会被无穷无尽的发泄。

蓝色的火焰燎燃了宇宙，使其变成了决斗场，葫芦也被姬秋泽切成了两半，露出里面那些绿色的流光，还有许多人类和奇特生物的骨架，那些骨架全都被缩小了，好似一座座小雕像蜷缩在那葫芦里面。

“你们是无可救药的！” 姬秋泽握紧了仿制白泽刀，银色的长发变得更加闪耀，瞳孔也变成了极其耀眼的青蓝色，单纯的把白泽刀向这个宇宙之中猛插，贯穿时空出现裂隙，都足以将女人震的后退几步。

“张，张鸣野，对吗？” 姬秋泽只有在战斗的时候，那些记忆才会逐渐从脑子里浮现出来那一部分，只不过只有一部分，姬秋泽也认识到这一点，一旦脱离了战斗，那些记忆就会被尘封，因为只有战斗才与那不存在的一天最贴近，所以那不存在的一天的记忆才会重回到自己的脑海。

“你还记得我，只可惜，我们早已经形如陌路了。” 张鸣野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 ，“你要死了，我不想看见你死。” 她把蒙眼的黑金色布条缠上，上面已经有了不少友人和爱人的鲜血，那一脸的刀疤和剑痕，就似乎彼岸花在她白嫩的脸上绽放。

“你没有什么选择了。” 张鸣野左手握紧剑刃猛擦，让剑刃嗜了自己的血。

“这是斩断恩怨情仇的剑刃，你该安息了，我是在拯救你不要成为……世界的奴仆，醒过来。” 张鸣野高举起剑刃，万千的星河伴随她的剑刃凝聚汇流成巨大的血红色的…由无数星球合并而成的星之刃，直直的从上方坠落向姬秋泽。

“如果你能听见的话，你应该记得住，你的命数已尽！你不应该存在于此！你更不应该活在如此巅峰！你应该消逝！你这个决定抛弃自己的家人从地府中走出来的人渣！” 星球如雨般陨落，姬秋泽聚集二十七道光焰在刀刃之上，朝着星星坠落的苍穹猛劈，舰炮将那些星球尽数歼灭，逆着张鸣野的星之刃硬生生的轰了过去。

“无论你怎么说，那些家人已经不算什么了，让他们消逝去吧，我只为了这个世界而活，只为了这个人间而活，无论我失去记忆之后有多么热爱我的家人，并且渴望抱回我的孩子，那些美好都会在我想要战斗的瞬间烟消云散，亲情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姬秋泽对张鸣野坦白，星之刃被轰爆，那舰炮直接掩盖了张鸣野的身影。

她的黑金布条被火焰灼烧，姬秋泽飞瞬过去一击贯穿了张鸣野的胸口，那复刻的白泽刀仍然具有斩杀不死的能力，姬秋泽挑起张鸣野的身躯，让那身躯从刀刃上滑落到刀柄，也就是自己的面前。

“我明白了……不是我们抛弃了人类，是人类抛弃了我们…我也…记不得你是谁了…” 张鸣野抚摸着姬秋泽的脸颊，那黑金的布条终于也沾染上了张鸣野自己的血液，姬秋泽被张鸣野亲自用那布条捂住了眼睛。

“忘掉我的逝去，不要看见我的逝去，就这样一味的无情下去吧。” 张鸣野在姬秋泽的刀刃上化作无数片绿叶，马上枯萎消逝成了许多的碎片。

“我不需要见证你的死亡，我不需要理解你的意思，因为你没有和我站在同一个阵营。” 姬秋泽撕下布条，将布条燃烧，“既然你们已经背叛，那也没有必要对你们有什么怜悯了。”

“你真是个残酷的人，小姐。” 艾德黎思称赞道。

“没……这不会是我…我只想找到我记忆中的那个孩子，这只是…只是为了生存所迫，我没什么好残酷的。” 姬秋泽看见自己做的这些事情，那些记忆因为脱离战斗而消失，这一切又变得陌生了起来，脑海中又只剩下了那个孩子的身影。

“是吗？” 艾德黎思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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