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小女只得对斯莱尔先生以身相许了。”铃音突如其来的逆天发言令在场的其他人石化了。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一切还要从斯莱尔在与鬼神丸的战斗结束之后说起。

待斯莱尔彻底陷入昏迷之后，由于不能保证牧场是否还有前来增援的守备力量，保险起见阿拉蒂亚还是决定就地用自己的血绘制记忆纹章直接将三人传送至容克家宅邸内部——这也是之前容克老爷承诺的权利。顺便一提，直接加速了斯莱尔的昏迷的铃音在那之后很快恢复了正常意识，但是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做的事，于是在阿拉蒂亚准备完成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保持着捂脸背身跪坐在斯莱尔身边的懊悔姿态。

当阿拉蒂亚和铃音共同抬着浑身是血且陷入昏迷的斯莱尔出现在宅邸的众人眼前时，不只是毫不知情的容克父女被吓得不轻，连对此有所预知的伊露西布都被那场面惊得愣了许久。好在该说不愧是斯莱尔，浑身上下满是伤口虽然看着恐怖，但无不避开了要害，除了失血过多以外几乎没有生命危险，在阿拉蒂亚与伊露西布的共同努力下，手臂上的伤口、躯干上的刀伤以及背部大面积的灼伤都依靠魔药和治愈纹章复原到完好如初。

直到斯莱尔苏醒的这段时间内，一直由蕾娜负责照顾。先前蕾娜被斯莱尔领到容克家宅邸时踌躇了许久，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种孤儿院出身的平民有一天能够和当地贵族攀上关系，令她更没想到的是贵族家主直接把由斯莱尔带来的她视为贵客，哪怕她自曝了平民的身份，并提出自己其实是有求于人的，对方对她的态度也没有太大的转变，她再怎么单纯也意识到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斯莱尔。当然斯莱尔为她引荐给容克老爷之后很快就离开了，她也很好的把握住了机会，独自说动了容克老爷为孤儿院提供资金支持，相对的，作为报酬，她也愿意成为安娜斯塔大小姐的专属佣人，正好替补被伊露西布带走的璐娜的职位，这对两方来说都是双赢的，不过蕾娜仍然相信如果不是斯莱尔她根本没办法达成这样难以想象的交易。

正因如此，见到斯莱尔的如此惨状的蕾娜顿时感觉心不安，她还以为斯莱尔这是因为帮了自己受到了那帮讨债人的报复。容克父女也抱有同样的想法，毕竟他们不久之前刚经历了黑道的大规模袭击，也不难想象黑手党的同伙会来找斯莱尔等人寻仇。

好在作为事件当事人的铃音和阿拉蒂亚及时向众人澄清了误会。不过在铃音红着脸试图解释斯莱尔最终昏迷的原因时，阿拉蒂亚试图打断并解释说只是由于失血和魔力使用过度试图糊弄过去，但是铃音接下来说的话让阿拉蒂亚彻底失去了扯开话题的可能性：

“不是这样的！是我不知廉耻地强吻了斯莱尔先生，掐断了他尚存的意识！未嫁人的女子竟然展露出如此淫乱的一面，这是绝对无法被饶恕的！事已至此，小女只得对斯莱尔先生以身相许了。” 铃音突如其来的逆天发言令在场的其他人石化了，一时间众人先是因为大量情报愣在原地，紧接着陷入了混乱，引发阿拉蒂亚一阵头疼。

不只是阿拉蒂亚，待斯莱尔苏醒之后，从铃音口中亲耳听到以身相许的请求，也让斯莱尔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更重了几分。

“我不理解你的意思，你确实是莫名其妙亲吻了我没错，但我听蒂亚说了，你是因为药物的效果失去了神志，发生这种事应该并非你的本愿吧？我不觉得这是你非要以身相许的理由。”

“不。在我的国度，并非夫妻的男女进行如此亲昵的行为完全是有伤风化的罪行！何况……还是小女主动强迫斯莱尔先生……”铃音仅仅只是联想到当时的画面就已经满脸通红说不下去了。

虽然未免有些太严苛了，但真希望那些没事就把女性当玩物的世人也能学学这种观念，斯莱尔这么想到。“只是接吻而已，没必要这么较真吧……而且硬要说的话我们可是连你的裸体都看到过啊，这点你都不在意却在意接吻吗？”

“什么？我……我那种姿态被斯莱尔见到过吗？！当然在意！现在斯莱尔更应该对小女负责了！只有丈夫有资格看妻子的裸体！”

听到这话的斯莱尔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不不……那根本是不可抗力吧！又不是我把你扒光了架在那里的。”

“斯莱尔先生的意思是我已经被他人玷污了……所以没办法接受小女了是吗……？”

“为什么会是这种结论……”说了这么多却发现对方完全无法有效沟通，令斯莱尔的头又大了几分。“……而且，你应该看得出来吧，我已经有阿拉蒂亚这个女人了。”

“无妨，小女愿意成为斯莱尔先生的妾，不敢质疑阿拉蒂亚小姐的正房地位。”

“等等……正……正房什么的……”身为当事人的阿拉蒂亚此时却比铃音还要腼腆。

“蒂亚她属于特殊情况，我们的契约没有那么简单。我们是必须一同作战的战友，而且未来也会面临诸多战斗，甚至可能面对许多像面对你师兄那样可能九死一生的绝境。但是你没有被卷进来的必要，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为了所谓的道德观或正义感参与一场与己无关的冒险有多么愚蠢。”

“此言差矣！先不说斯莱尔先生和阿拉蒂亚小姐是把我从牧场里解救出来的恩人，既然决心要对斯莱尔先生以身相许，小女也必然愿尽己力为君分忧，哪怕要赴汤蹈火小女也在所不惜。”

“怨禁……扶趟……什么……啊不管了，意思就是你想成为我们的助力，这我来者不拒，但是以身相许什么的我果然还是觉得扯远了。”

“但这是我必须坚守的道德底线。”

“如果我一定要拒绝呢？”

铃音愣了一下，紧接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如果斯莱尔先生决意如此，那小女只能以死自表清白了。”说着右手伸向腰间迅速拔刀，还好阿拉蒂亚反应迅速及时将那已经拔出一半的长刀按了回去，否则铃音可能真的要引刀自刎。

“你……玩真的？”斯莱尔的表情又严肃了几分。

“对小女而言，坚守洁身自好的品德比生命更为重要，如果小女的淫乱行为无法做到名正言顺，那我就必须以死明志。”

铃音决绝的眼神表明她是完全认真的，但是这话在斯莱尔听来完全就是用自己的死为要挟强迫斯莱尔给出肯定答复，没有任何商谈的余地。

“……那蒂亚，你怎么看？”

“啊……虽说我觉得我没有做决定的权利，但或许可以考虑接受铃音小姐的提案，毕竟如果能得到铃音小姐的助力的话对我们肯定没有坏处。当然，这肯定前提是铃音小姐心甘情愿。”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蒂亚，你可要想清楚了，虽然不是很理解铃音小姐说的‘做妾’是什么意思，不过应该和我想的差不多，那可是完全的脚踏两条船行为哦，你真的能接受吗？”

“诶，是在纠结那一点吗？比起顾虑我，卡朵莲小姐那边才是更应该在意吧？”

“为什么这个时候谈到卡朵莲？”

“啊……不，当我没说……总之我是没什么意见啦。”阿拉蒂亚想这种时候还是别再增加不确定因素了。

“如果阿拉蒂亚小姐也同意的话，那也就是说……”铃音的目光紧盯着斯莱尔。

斯莱尔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答应你的提案，不过我敢肯定我无法现在马上回应你的感情，也无法立刻把你当女人看待，这只是契约而已。所以，我不会强求你什么，你也无需讨好般地为我做些什么，这样可以吗？”

“我知道了。不过若是夫君有需要小女的地方，小女一定义不容辞。”

夫君……

“另外……”铃音说着突然又扭捏了起来，“按我故国的习俗，男女之间确立夫妻关系之后要进行洞房来着……”

“容我拒绝。”

“我知道了。那小女先行告退。”

铃音微微鞠躬并轻轻退出了房间，随着房间门重新关上，斯莱尔终于松了口气，像是费了很大劲送走了一尊瘟神。

铃音离开房间之后，斯莱尔还特意亲自下床去门口张望了一下确认了铃音确实没有继续在房间附近纠缠。虽说短时间内宅邸内多出来了不少人，确实比以前热闹了不少，不过毕竟近几日来到宅邸的人们无不经历了各种令人精神紧绷的事件大多都没怎么休息好，所以虽说时间已过正午，大家也都回各自分配好的房间安心休息了，整个宅邸可能也只有部分家丁正在活动，现在整体上相当冷清。

斯莱尔确认了一下就返回房间内并锁上了房门，现在终于又只剩斯莱尔和阿拉蒂亚两人独处一室。

“那个，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这是自斯莱尔苏醒之后阿拉蒂亚第一次有机会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恢复地很完美，甚至这样连伤口的印记都完全没有留下的治疗术真的超出了我的想象。这点确实要谢谢你。”

“不，这是契约份内的事，而且伊露西布小姐也帮了不少忙。”

“这样啊，这下又欠伊露西布她一个人情了。不过……说到契约……”斯莱尔话锋一转，看向阿拉蒂亚的眼神突然凌厉了，散发的气场让阿拉蒂亚感觉眼前熟悉身影变了一个人，“……蒂亚，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该对我说？”

突然的氛围变化令阿拉蒂亚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你怎……怎么了？表情好可怕……什么话是指……？”

“装糊涂？还是真忘了？那我就帮你回忆一下……”斯莱尔说着一步步向阿拉蒂亚走去，平时斯莱尔也会和阿拉蒂亚凑近距离，但此时对方的气场却让阿拉蒂亚感到恐惧，她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也在一步步后退，直到她退到了床边彻底退无可退。

“还记得是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分开的吗？对，是你一时大意被抢了钱包，然后不听劝告独自跑开最后上当受骗那会……”

“斯莱尔……太近了……”

现在斯莱尔已经逼近到了几乎贴着阿拉蒂亚的距离，比阿拉蒂亚高出半头的他现在正以极近的距离居高临下地低头俯视，而阿拉蒂亚这边退无可退也只能仰头与斯莱尔对视，但她也现在却只敢小声抗议。

“……然后是为了帮你解围来着，我跟着在那家不知底细的酒馆里大闹了一场。我明明说过我们在不夜街最好不要惹事生非来着，虽说实际是我动手的，但我可算是被你卷进麻烦事里的吧，当时那种情况我可没有更好选择，你说是吧……？”

“啊！”

说着斯莱尔突然抓住了阿拉蒂亚的手腕然后猛然发力，重心不稳的阿拉蒂亚顺势躺倒在了大床上，她挣扎着想起身却因手腕被控制此时正被紧紧摁在床上。

“请……请你放开……”阿拉蒂亚原本想用更强势的语气抗议，但斯莱尔的话语却每一句都令她心虚了不少，以至于只能说出柔声的求饶般的话语。

斯莱尔却无视了阿拉蒂亚的求饶，紧紧盯着阿拉蒂亚的眼睛继续说到：“……如果事情就此结束也就算了……但是后来是谁莫名其妙赌气自己跑开结果被抓紧了牧场……又是谁惹上了几乎不可能有胜算的敌人，最后还要我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

“……是……是我。”

“所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该对我说？”斯莱尔按住阿拉蒂亚手腕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

“好疼……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是我老是给你添麻烦……”

“还有，我说过决不允许你被其他男人玷污吧？被抓进牧场后，你是不是已经违背这条契约了？”

“不，没有！绝对没有！虽说是运气好，但是我绝对没有丧失贞洁！”

“那恐怕需要我亲自来验证一下。”斯莱尔右手依然按着阿拉蒂亚的左手手腕，左手开始剥离阿拉蒂亚身上的衣装。如此有目的性的行为令阿拉蒂亚立刻意识到了斯莱尔的目的。

“等……等等！你明明说过那种事等我心甘情愿的时候再做也不迟的……”

“那是以前的价格了。逼着我蹚了酒馆和牧场的浑水，浪费了整整两天的时间不说，我可是为了这些契约之外的事差点死在鬼神丸那个怪物手里，我可不觉得仅仅把我治好能和我付出的风险相抵消。这是惩罚，也是你该预付给我的报酬。哪怕你不情愿我也绝不会停手。”

此时斯莱尔已经连撕带剥地去除了阿拉蒂亚的所有衣物，而她紧紧只是象征性地遮挡了一下就停止了反抗。她从斯莱尔的眼神里看到了决绝的意志，而那些话语她完全没法反驳。

很快，处女丧失的记忆就永远地烙在了阿拉蒂亚的脑海里。

啊啊……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在不情不愿的情况下被曾经自己最为憎恶的审判官夺去了贞洁，哪怕这是在契约中明码标价的必然未来，但在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果然还是会害怕啊……

……不过，为什么自己还是完全对眼前这个人讨厌不起来呢？明明是个为达目的可以出卖能出卖的一切的利己主义者，明明是以如此强硬的态度夺走了自己的第一次……但自己就是对他讨厌不起来……

说起来……自己对他到底是怎么看的……？本来一直以为自己和他就是单纯的利益契约关系，在此之上不可能有更多。但是，随着他不知帮了自己多少次、多少次不顾一切地将自己从险恶现实的泥潭里救出……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自觉地在依赖他呢……不过，自己也一直渴望着能真正给他帮上忙啊……正是因为一直以来自己只是一味索取，这种心情，现在可是变得愈演愈烈啊。

……啊，原来……想成为他的女人，想真正为了他的理想献上自己的一切……这种心情，才不只是契约里说说而已啊……

“要恨我的话就自由地恨吧，就算是遵照契约，你也有憎恨我的权利……哈哈，我平生最恨的就是那些为所欲为随便雷普女性的人渣……可是现在看来，我跟那些人渣完全没有区别嘛……”

“才不会……斯莱尔才不是那种人！我也根本不会憎恨斯莱尔……”

“可是你现在在哭啊。”

阿拉蒂亚这才发现两行清泪正从自己的眼角流下，于是赶紧用手腕摸了摸。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嗯好吧……硬要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是我绝对没有憎恨斯莱尔的意思……”阿拉蒂亚侧躺着与斯莱尔面对面，双手与斯莱尔的手十指相扣，“我只是有点伤感，你还是不敢完全信任我呢。”

“嗯？”

“你不跟我说一声就私自让我换上各种衣服也是，这次也是，你都是断定通过请求我肯定不会答应才采用强硬手段对吧？”

“难道不是这样？”

“不是的！毕竟我是你的女人啊，只要你愿意好好与我商量，我都是会好好考虑的……虽然看情况可能还是会犹豫……不过重点不是这个，我是想说……”这一次阿拉蒂亚在床上坐起，表情也认真了不少，“我想真正成为你的另一半力量，只要你有需要，我愿意献出我的一切。”

“是……这样啊……”

“所以……”阿拉蒂亚突然笑着伸手环住了斯莱尔的脖子，“再来一次吧。这次，我想以做好准备的心态来应对。”

斯莱尔突然发现自己身处一条昏暗阴森的石板小道上，路边相隔极远才有的一盏盏魔法路灯仅仅只能驱散一点黑暗，斯莱尔反应过来这是他来过好几次的镇魂街。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蒂亚呢？”环顾四周看不到任何其他人，不，应该说周围甚至连魔物的影子都看不见，这在镇魂街可能反而算异常情况。

“这附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明明不久前还在和阿拉蒂亚翻云覆雨，现在却莫名其妙出现在了这种地方。

“斯莱尔……”

背后突然的柔和声音令斯莱尔的全身僵直了，不是因为收到了惊吓，而是那是斯莱尔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更是他永远不能忘却的人。

斯莱尔瞪大双眼僵硬的缓缓扭头，映入眼帘的真的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姐……姐……？”

眼前人身着朴素的长裙，没有任何发饰的长发简单地扎成马尾绕在左肩前侧，明明几乎毫无打扮却有种莫名的朴素之美，这也是斯莱尔最熟悉的形象，现在在阴森的氛围衬托下反而更加显眼。她给予了斯莱尔了一个他最熟悉的微笑。

“姐姐……为什么？不……冷静下来。这是梦境？还是幻觉？”

但姐姐她没有给出任何言语回应，她只是噙着泪水抬手指向了斯莱尔身后的一个方向。斯莱尔回头向那个方向望去，那是镇魂街的一条偏僻岔路，道路尽头若隐若现地有一栋黑漆漆的废弃建筑。

“那里是？”

姐姐她还是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待斯莱尔再次回过头来时，她的身影已经肉眼可见地淡化了不少。

“永别了……”她最后一次对斯莱尔展现出了那熟悉而又柔和的微笑。

“等等……姐姐！别走！等等啊！！”

斯莱尔拼尽一切地试图抓住那不断淡化的身影，但在成功抵达之前姐姐的身影就彻底消失不见了。紧接着周围的景色开始扭曲、破碎，斯莱尔感到自己如同摔下无底深渊般地不断下坠……

终于，斯莱尔猛然坐起，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仍然坐在容克家宅邸的房间之内，身边是依然熟睡的阿拉蒂亚，顺畅有序的呼吸声表明自己没有把她吵醒。

“刚刚那个……是梦吗？”

过于真实的感觉让人很难相信那是个梦，但那显然也不可能是既视感或未来视，毕竟真正的姐姐她早就……

这时，房间门突然被敲响了。

斯莱尔轻轻安抚了一下因声音差点醒来，还好只是换了个睡姿的阿拉蒂亚，然后迅速整理好衣物便打开了房门。门外是面露犹豫的安娜斯塔千金。

“晚上好。那个……你现在有空吗？”说着她还时不时向房间内部瞟了瞟。

稍后，容克家宅邸庭院。

“单独把我叫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安娜斯塔大小姐？”

“称呼太长了啦，叫安娜就行了，本小姐特许你这么叫。”安娜斯塔头也不回地带着斯莱尔往庭院中心走去，道路两边的花坛中整齐的枝叶上有着不少新长出的红色花苞。

“这些都是红郁金香，在郁金香中算是比较稀有的品种，是我很喜欢的一种花。”

“确实，虽然现在还都只是花苞，不过等到开花之后一片火红的花海确实很壮观吧。”

“毕竟现在天气还有点冷嘛，不过再过不久就能开花了。到时你要是有兴趣本小姐准许你回来观赏。”

“嗯，我会考虑的。”

自始至终安娜斯塔都没有转过身，而此时她却止住了话头陷入了沉默。斯莱尔很确信她不只是带自己来看花的。

“其实啊，我喜欢这种花，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呢。”安娜斯塔来到一枝红郁金香的面前蹲下，轻轻抚摸着脆弱的花苞：“这种花必须经过严冬的考验才有可能在回暖之后开花，在温室里是没办法生长的，我很钦佩这种坚韧的特性……你觉得，从发芽便生长于温室中的花朵若是失去了温室的庇护，还有可能茁壮生长吗？”

原来如此。用花朵来比喻自己和家族的现状吗？容克家千金看着傲慢无礼，实际上内心却相当敏感细腻呢。

“这可不好说。”

“嗯？”

“我个人不是很懂花。不过我想无论是温室中的花还是野生无人看管的花都比我们想象中坚韧的多。”说着斯莱尔也来到安娜斯塔身边蹲下，欣赏着那些在微弱的光线下还不太明显的花苞。“也许将温室中的花直接扔到残酷的外部环境中，它确实很快就会枯死吧，不过不出几年它就能取得适应了残酷严冬的品质重新开花结果吧。”

“诶……你是这样看的？”安娜斯塔扭过脑袋，没让斯莱尔看见她露出的舒心笑容。“话说回来，你知道红郁金香的花语吗？”

“不知道，我说了我不怎么懂花。”

“什么嘛，没意思……”安娜斯塔重新站起再次以背對斯莱尔的状态往前走了两步。“我说，你是不是答应铃音小姐的求婚了？”

“……虽然这么说跟事实有点差距，但算是这么回事。”

“哼，这么厚颜无耻地承认自己脚踏两条船，你这人还真是差劲。”

“我也有自己的苦衷……”一想到铃音那档子事，斯莱尔又捂住了额头，之后还得想想怎么安排铃音。“不过……我有和你们明说过我和蒂亚的关系吗？”

“那种东西谁都能看出来好吧。而且你们是不是刚还做过那种事？”

“……我说，偷听可不是大小姐该有的行为吧？”

“偷听？真是的，你把本小姐当什么人了！你们的房间可就在我的隔壁啊……真是的……蒂亚小姐的声音……我躺在床上都能听到……”

“！”这点真的是斯莱尔失算了，他当时完全忘了寄人篱下该收敛一点的事。

“那是……我们特别的治疗流程……”斯莱尔撇开视线试图糊弄过去。

“别把本小姐当小孩，我知道那是在干嘛，我也是个成年人了！”

“……”

本以为嘴毒的大小姐会继续骂些什么，没想到安娜斯塔却再次陷入了沉默。她转了个方向终于面对着斯莱尔，她有些庆幸现在光线昏暗，斯莱尔看不见她面红耳赤的神态。

“我是想说……我也可以吗？”

“什么？”

“别让本小姐说第二遍啊！我偷偷问过铃音小姐了，你们之间还有你和阿拉蒂亚小姐之间的婚约都是某种契约关系吧？那我也可以和你进行婚约吗……我也有很多可以给你提供的东西。”

“……”

“你当时浑身是血地被抬回来的时候，我真的差点以为你死了……那时我真的好害怕。你是我们家族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本小姐决不允许你在我有能力报答之前擅自死掉！……而且……更早之前，我就发现自己爱上你了……”透过月光，可以看见平日目中无人的大小姐却眼含泪水。

“抱歉，我无法接受你的心意。而且，契约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美好的东西，这种跟卖身契无异的婚约更是如此。”

“啊，这样……”安娜斯塔稍稍抹了抹眼角便径直经过斯莱尔的身边往回走向宅邸，“果然不行啊，那就权当我没提过这件事吧，回去吧，该到晚宴的时间了。”虽然本人竭力表现出不在意，但她说到最后已经能明显听出哭腔的走音。

斯莱尔一直觉得读懂年轻女性心里想什么比预测强敌的战斗行动还要困难。不过，不难想象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要付出多大的决心才能放下架子向他表露自己的心意，直觉告诉他就这么让安娜斯塔怀恨回去可能是最差劲的选择。对她本人的打击可能还是小事，若是因此失去了容克家的支持那才是最坏情况。

“我是说现在不行。”斯莱尔的话令安娜斯塔停住了脚步。

“既然是你提出的契约我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一些。我是个极其唯利是图的人，我所认可的契约必然是对方能提供令我心动的筹码。你确实掌握了家族的不少东西，不过那目前还是你父亲的功劳，而现在的你还不足以在未来持久地为我提供家族的力量。说的更直白点，现在的你没有成为合格家主的资格，我还看不到你足以与我立约的价值。”

一阵沉默之后，安娜斯塔给出了回应，不过这一次她的声音稳定多了：“也就是说，只要我成长到了足以成为家族主心骨的地步，就算是为了利益，你也愿意成为我的男人吗？”

“比起永远需要他人保养的花，我也更喜欢能够坚韧地自我生长的品种。”

“是嘛。”安娜斯塔简单回应一句之后就继续往宅邸走去了。斯莱尔看不见她的反应，这番话效果如何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希望这么说能让对方见识到自己的本性并知难而退吧，斯莱尔祈祷到。

他现在可能想不到，自己顺势的一句话，后来造就了以其雷厉的手段以及对发展机遇精准把握的狠辣眼光闻名拉格多姆的“缜密的安娜”。当然，这都是后话。

小说相关章节：魔女の復讐の夜（全员Happy end的同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