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先是你和艾斯德雷教的关系。”艾琳娜看了一眼文件，“你是否利用职务之便帮助泰德拉获取莫比克市的官职。”

　　“没有。”敦伯兰点了点头，“泰德拉本身就是个声名远播的学者，雅典娜系统原型机的构建也的确有他出的一份力。他如今在莫比克市靠着装配雅典娜系统混得风生水起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否存在其他利益输送？”

　　“有。艾斯德雷教在莫比克市活动的地产，以及跟其他官员的牵线搭桥。”

　　“其他官员有哪些？”

　　“问这个可太贪心了，怀特警官。”敦伯兰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不合莫比克市的规矩哦。”

　　“——”艾琳娜锋利的目光几乎要洞穿敦伯兰那副讨人厌的笑脸，但僵持了一小会儿之后她还是决定揭过这个话题，“艾斯德雷的领导者是谁？主要魔导士有哪些？其教众是否有特殊的魔晶使用方式？”

　　“教主唐纳德·穆凯因，世界闻名的企业家、慈善家，同时也大概是最强的魔导士之一，天眼的重点监视对象，手里握着Chaos魔晶。其次的两位大徒分别名叫斯图尔特·克罗索与泰博尔·泰德拉，各自掌握Uranus和Kronos魔晶，都是些极度危险的家伙。”敦伯兰缓缓说道，“至于他们教内的事情嘛，本身教主的思想就不太正常，我也懒得掺和，不大清楚。”

　　“……”艾琳娜沉默了一会儿，“三个极度危险的魔导士……”

　　“老实说，事情调查到这一步就该是极限了。”敦伯兰微笑着说道，“听我一句劝，到此为止，至少大家都不会有什么损失。”

　　“尚顿市监狱的纵火案，你还有印象吧？”令敦伯兰没有想到的是，艾琳娜拿出了另一份资料，“说说吧，你知道的一切。”

　　“——”敦伯兰微微一愣，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个时候，我是尚顿市的监狱长，跟艾斯德雷的来往比较密切，他们帮我干脏活儿，我呢，就把一些囚犯交给他们去……呃，探求真理。后来不知怎么的走漏了风声，尚顿市的魔警队长梅洛迪·伊安天天来监狱调查。艾斯德雷听到风声，就让我放火烧了监狱里的隐藏据点消灭痕迹，正巧被困在那里的伊安警官直接被一个越狱的强奸犯给绑走了。”

　　“那个强奸犯是怎么越狱的？你干的？”

　　“不是，那天晚上乱得很。”敦伯兰咂摸了一下嘴巴，“一件从波塞冬海打出的宝贝，叫罗斯达尔面具，忽然出现在了监狱里，当时几大驱魔世家都在争抢这个宝贝，那些魔导士几乎把监狱都掀了。监狱的防御措施瘫痪，自然跑出来了一批人。我当时看这情况也救不回来，就跟搅浑水的魔族商量，让他们把事情闹得更大一点，报告里直接把锅甩给魔族。”

　　“……从那次开始，你就跟魔界勾搭在一块儿了对吧？”艾琳娜强压下怒火，但语气冰冷，“时至今日，甚至发展成了贩卖女警……”

　　“现在宣传的可是‘人类与魔族友好共处’呢，怀特警官，注意你的发言哦。”贝尔·敦伯兰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一般，将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长舒口气，“不过一年半载，大梦一场啊。”

　　“犯下这种事，你居然还能在一年坐到这个位置上？”

　　“我说了，你太贪心了，警官，这不是该打听的事情。”敦伯兰脸上依旧是那副欠扁的笑容。

　　…………………………

　　清晨，莫比克市公墓大门口的盆栽叶片上挂着露水，堪堪欲落。

　　奥赛迪亚搓着手，放到嘴边哈气，这气温说降就降，他还没来得及加衣服。

　　走进墓园之中，他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么赶巧呢……”

　　“嗯？”普莱斯也注意到了奥赛迪亚，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警官最近过得怎么样，恢复职务了吗？”奥赛迪亚搓着手寒暄道。

　　“没有，现在仍是闲人。你……”普莱斯瞥了奥赛迪亚一眼。在他的印象里这个情报贩子向来是来无影去无踪，很难想象他的根也扎在这座城市里。

　　“哦，来看看我老爹，老家伙死得早，我也好久没来看过了。”奥赛迪亚笑着说道，经过上次的合作，他们虽然没有好到什么话都说，但也会给对方几分薄面，“警官这是……”

　　“来看一个同事，最近牺牲的。”普莱斯的语气放低沉了些。

　　“啊，这样，抱歉。”

　　“没事，我先走了。”

　　“嗯，再见。”

　　两人挥手作别，各自走向不同的区域。

　　奥赛迪亚跪在父亲扎纳米·葛因的墓前，絮絮叨叨地说着碎话。守门人家族一向深居简出，一生只为那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第二魔蕊把守关卡，在奥赛迪亚的印象里父亲就是这么个沉默寡言又无趣的人，但是幸运的是，父亲从不因此束缚小洛克的个性，就算他闹的事情再大也愿意蹲下来听他见识到的趣闻。

　　抬起头，看到墓碑有些落灰，奥赛迪亚抓起抹布把姓氏这一块擦干净。

　　“葛因……”

　　是谁的名字？

　　是我的姓氏。

　　刹那间的恍惚让奥赛迪亚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又来了……

　　又是这种情况……

　　奥赛迪亚扶着自己的脑袋，竭力保持理智，一遍遍强调对自我的认知。

　　我是……奥赛迪亚……

　　我是……洛克·葛因……

　　我是……

　　“靠。”奥赛迪亚拼命做着深呼吸，冷汗几乎浸透了里衣。

　　“回去之后睡一觉吧……”

　　另一边，普莱斯在路吉克·萨塔的墓前扫了扫叶子，静坐了一会儿，望着这块墓碑的眼神有些复杂。

　　路吉克的家人完全联系不上，在警局也没什么好人缘，以至于这块碑都是普莱斯立的。

　　坐了一会儿，把想说的话在心里说完之后，普莱斯站起身来，收拾自己的东西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他忽然瞥见旁边有什么人，定睛一看，是个跪在墓碑前的年轻人。

　　普莱斯记得刚进来的时候有听到人议论说这墓园里有人跪了几天几夜，跟鬼一样。一开始普莱斯还当那是什么都市传说，但是看到那个年轻人头发上的露水……不会就是他吧……

　　普莱斯决定先走一步，不去招惹这个可能是麻烦人物的家伙。

　　“……”杰森·路德跪在母亲的墓前，一连就是好几天。

　　昏迷时约塔和洛克说的话仍然萦绕在耳畔。

　　气运加身？真是可笑，他一路上跌跌撞撞，尽是受人利用，将自己本应珍视之物丢得一干二净。

　　静静地待在这里，只觉得歉疚、无力和惆怅。

　　自己这样的人，倘若真成了什么英雄人物，不是更加危险吗？

　　他微微张嘴，想对母亲说一声“抱歉”，没法像她期望的那般出人头地了，但是嘴唇干得开裂，让他下意识地“嘶”了一声。

　　真痛啊……

　　这般的痛苦倒也适配自己这般的烂人……

　　那个时候也是如此，他其实已经清醒了过来，但是还是痴迷于闪电烧焦身体的剧痛，一次次地扑向约塔，只希望这疼痛不要断掉。

　　都是自找的，不是么？

　　杰森放肆地咧开嘴巴，做出大笑的动作，任由嘴唇因此开裂，在眼泪中品味这番刺痛。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