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记得……？”

“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没有通精。没有精液流出来。”

「光」不说话了，有点疑惑地盯着他。

“没有精液，也没有前列腺液。就是这样。”

“这不大妙吧，诶诶？”「光」好像反应过来了，“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一下？”

“没有，我不想去。你不要告诉别人，我父母也不知道。”佳纪转过头望向「光」的眼睛，“光也不知道。”

“啊…？噢噢！”「光」恍惚了一下，瞪大了眼睛，面带了一丝笑意。愣了一会儿，随即又担心起来：“那你会不会，就是，哪里不大舒服…”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佳纪少有的干脆地说道，“倒是你，知道这些的意义吗？”

“嘛，好歹还是上过生理卫生课的啦。精细胞啊繁殖啊什么的，这个是知道的。”

“吼？你也有精液什么的吗？”佳纪好奇起来。

“诶哆……这很难说吧……没有试过。”「光」挠了挠后脑勺，“说到底我是不是生物也说不大清嘛。”

“切…”佳纪略带嘲讽地笑起来。

“神气什么！”「光」莫名有些急了，“要不要现在来试试看！”

“算了吧。”佳纪看了一眼手机，又望向移门外的一片漆黑，“才三点五十，还能再睡很久呢。睡吧。”

于是两个人都默不作声躺下了。当周围所有切近的声音平息后，蝉鸣就变得不可忽视了起来。佳纪面朝着屋内，浓重的阴影盘踞在角落里，让他有些心神不宁。他闭上眼睛，能感觉到「光」躺在自己身后，凝望着自己。佳纪脑海中响起了那时「光」说的话：“只有我粘着佳纪就够啦！”

佳纪这么想着，轻轻开口道：

“睡了吗？”

“还没。”「光」立刻答道。

“我还以为你肯定马上就睡死了。”

“嘛…今天有点睡不着。”

佳纪莫名感到有些欣慰，突然有很多话想倾吐，但是嘴却难以开启。又隔了很久，他喃喃自语道：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来你家过夜了。”

“是咧。”

“光，我好恨他。”

“我知道。”

“我闭上眼睛就是他的那张脸。”

后面传来了挪动的声音，大约是「光」想靠过来抱住他，但可能因为顾虑着，并没有真的做到。过了一会儿，「光」答道：

“别担心，我在这儿。”

佳纪咬紧了牙关，握拳把指甲掐进手掌的肉里。

“以后再有谁伤害佳纪，我就去杀掉他。连怨灵也一起杀掉。”

“……随便杀人是不好的。”佳纪有些哽咽。

“不随便杀。我听佳纪的。我会保护佳纪的。”

佳纪感觉到祂在身后朝自己伸出了手。光的身影倏忽间浮现在眼前，朝他面前伸出手。膈膜里兀地钻出一股酸疼，佳纪难以自制地蜷缩起来，抽泣着。

“佳纪…”

恍然间，前后两个光一同轻声呼唤着他。佳纪紧紧地将眼睛闭上。

如果是你杀的三笠就好了，hikari。

这话并没有说出口，佳纪不知道要面对哪个光说。身后传来了「光」的声音：

“我保证。”

于是佳纪张开了嘴，像是要大声说出什么，但是逐渐又平复，最终仍然吐出的是呢喃般的话语；

“你看见我梦到什么了吗？”

“看到一点点。你的梦有好几层，我能看到最外面的。即使能看清，也是由你梦到的东西组成的迷宫，跟你直接梦见的并不会一样。”

“在里面那层，我梦到光了。”

“啊…好像看到了一点。是你跟他小时候的事吧。”

“是啊，你肯定也记得，「爽一爽」那个。”

“噢我想起来了好像。你居然还梦到那事。怎么了，你想爽一爽吗？”

「光」又开始刻意地开玩笑，可能他觉得这样气氛就能很容易地扭转似的。果然还是不够像，佳纪心想。

“不，我不想。”

说着佳纪翻过身面对着「光」，看着祂尴尬的表情。「光」盯着他的眼睛，身后是庭院与夜空。盛夏四点，乡下村镇的夜空微微泛着光，少年的轮廓线逐渐变得模糊而充满卷曲。佳纪挪动着靠近「光」，伸出手贴在他的上腹部。于是「光」掀起背心，露出自己的腹部，那里出现了一道平滑的裂痕。

这种景象佳纪已经见过多次了，但这回是佳纪主动愿意去触碰祂。对此他总是会联想到鱼鳃，他小时候总在大人杀鱼的时候盯着鱼的鳃看，感到那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缝隙，通过时鱼会像把手套或者袜子的内侧翻出来一样，从鳃部完整而平滑地把体内翻到体外，然后整个世界也就会一并随之外翻。他把手伸入裂缝中，潮湿的寒意攀附上来。他大胆地触碰着里面的某一个部位，冰冷、粘稠、柔软，像是腺体的质地，里面充满液泡，如同章鱼的触须那样有意识般地在他指间滑过又攀住他的手腕。他试着像想象中那样，把鳃内部的东西往外拽。一时间「光」仿佛无法再维持自己的一部分形体，更多污黑的、发出非视觉的光彩的漩涡从他背后流溢开，像烟云一样翻腾在四周，夜空之下犹如亿万光年外巨大连绵的眼球状星云。

“啊……啊……”「光」仿佛陶醉地喘息着，扶住佳纪的手往上探入胸腔乃至咽喉的位置，“往这里一些……哈啊……”

往上滑去的过程让佳纪感到就像是在肠道之间摸索一般。有一种强烈的厌恶感，就像是这具灵长目的肌体或是只有百万年历史的幼稚潜意识自动发出的异常警报：“这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但他决定这次不服从于它们。如果我最终仍然吐了出来，或许我会连内脏一同呕吐出来，佳纪想，而呕吐物必然会变成这些秽物的一部分，因为祂就是这样的。这很好。到时候我的内脏就会和我的呕吐物一起获得完全平等的待遇，都变成异常的一部分。

在胸腔靠上的位置，佳纪触碰到了一个质感如眼球的组织。如果是眼球的话，这必定是一个巨大的眼球，就像大王酸浆鱿那样，一只手根本握不住。它有着光滑而较坚硬的圆弧形表面，以及多汁的内容物，联结着柔软的絮团、胶质的粗纤维以及更多膜质的网，并且似乎在转动。触摸到它令「光」呼吸急促、身体弓曲，搭着佳纪的手攥得越发紧。

“唔…！”

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但这回佳纪尽可能使自己平静，感受着这些东西。某个瞬间他又再次回想起了那个下午，梦中所再现的事并非是全部。当时光抱住了他一会儿，等他平静下来后便说：“好了！现在该你来让我爽一爽了！”于是佳纪便开始尝试用刚学习到的方式对待光的肉棒。他采用同光刚才类似的姿势，从身后用右手捋动，但是仍然显得很别扭。技巧也很糟糕，几次都弄疼了光，不过光还是兴致盎然。

他记得当时光的身体通红，就像误入房间的夏赤蜻。整个过程花费了比他自己更长的时间，最终光也是像现在这样，急促地喘息着，呢喃着。然后出乎意料的是，从光滚烫勃动的肉棒里喷出了精液。这是他们第一次实际见到精液，因为这也是光的初精。黏稠如膏状的混浊白液沾满了佳纪的手背，一开始很烫，但随机便开始冷却，很快就变得湿冷。就如同现在手上的感觉。

佳纪回想着当时手上的感觉。非常恶心，那是一种很明显的异质感，身体在告诉他：这不是我身体里的东西！但他并没有停下手，而是按照光之前说的那样，继续更快速地动作。光十分夸张的抽搐起来，像虾一样弓起身子滚向一边，大喊“好了好了”“不行了”。佳纪感到一种疑惑，难道哪里不对吗？弄疼他了吗？但光解释说不是的，以前并不是这样，这一会儿格外敏感，碰都不能碰。现在想来，或许是射精的缘故，高潮的感受发生改变了。

佳纪不再执着于某个位置，而是更大范围地活动手臂，就像在搅拌酸奶。于是「光」便发出了更像是高潮后的那种惊叫。佳纪问道：

“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

“就是……很舒服的感觉…”「光」矇忪着眼望着他，“佳纪好温暖…好温柔……”

祂伸出手，与佳纪在外的手交叉相扣。佳纪逐渐理解了，「光」的快感并不来源于针对性的刺激，而是广泛的接触。他一边继续把手往里、往上伸，一边在祂的呻吟声中轻声道：

“我说，光，你可以碰碰我。”

「光」动了一下眉毛。立刻，佳纪感到一股强劲的吸力在祂内部产生，黑洞般的漩涡翻涌而出冥冥中化作人形。一股腥味从四周渗出，那种刺激性的味道佳纪曾在那天的手背上闻到。太好了，是光的味道。这么想着，错落的触须缠上佳纪的手臂，犹如尖椎直刺眼球。佳纪下意识地别过头去，在想象中让肩头撞击到那股带有力量的气味。不能直接触碰到最重要的部位，否则会发生不可逆的变化，他的身体这么告诉他。无数眼球与唇齿开始在四周浮现，他恍然间坠入到一口由腕足构成的竖井之中朝下坠落。啊，要吐出来了。光，停下来。

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有没有说出，不知道「光」有没有听到。在失去意识前，佳纪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我的生命之火正在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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