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7/2020.

白发的主教与黑发的骑士。

邪恶在密闭昏暗的祈祷室里增殖，而二人站在中间，与邪恶毫无关联。

本应是如此。

若说起前事，前代圣座的情妇很多，可他引以为豪的私生子却很少。此等故事大多不为人知，亚利洛主教却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他因天资聪颖而倍受宠爱，早早的就出现在前代圣座的身边侍奉。圣座从不吝啬于将亚利洛是自己的儿子这件事分享给自己的盟友们，他就像是一件引以为豪的丑事，就连其存在本身都能够拉近前代圣座与盟友们之间的距离。

但圣座的孩子并不只有一个，如果说亚利洛的母亲是类似于茱莉亚·法内塞一般的贵族夫人，那么加洛维特可能只是一个简单的错误，是圣座大人与枢机们共饮时留下的微不足道的脚注。修女将这件事情引为辛密，并瞒过了自己的所有姐妹，同样也并未打扰圣座本人。

前代圣座很快就因为纵情过度而升入天国，而彼时亚利洛仍然是一位普通的心腹侍从。离开自己的父亲的他并不为人所重视，直到人们在圣座的床头上找到了一份任命文件，上面还有颤抖的签名，一个主教的权位。这是他的父亲离世前对他最后的馈赠。

亚利洛主教很快就在他的领地上展现出了他邪恶的特质，他的行事风格与他的亲生父亲一样令人咋舌。他对自己的政敌毫不留情，无论是银行家还是教士。

一名忠诚的黑发骑士很快就脱颖而出，没有人能逃过他的恶手，他甚至可以扼死正在熟睡的婴孩，以帮助主教谋夺权力。

这种忠诚让亚利洛一开始感到有所犹疑，但他也很快释然，他比起敌人更信任自己的朋友与下属。

只有加洛维特知道一切，这位黑发骑士从自己过世的母亲那里得知了真相：他微不足道的真实身份。他的好奇心驱使他开始了解那位新晋主教的所有信息。由于他过人的能力与无可比拟的忠心，他很快跻身为亚利洛主教的侍卫之一。

忠诚是一种真实的托辞，只有加洛维特自己才明白。他倾慕自己的兄弟，却不敢言语。谁敢于跟一位同时与权力和圣洁为伍的主教称兄道弟呢。在加洛维特的心目中，主教阁下是圣座大人与他最受宠的情妇所诞下的爱情结晶，与他这个真正让人引以为耻的不知名的私生子截然不同。

加洛维特这么想着。低下头，今天正是他通过考验后正式宣誓效忠，被引为亲近侍从的日子。

他扶着佩剑，佩戴整齐。看到主教走到了礼拜厅的一侧，亲自拿着一柄仪式用的银剑。一两仆从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听完以后蹙着眉头将他们挥退。

终日被敌人环伺，步步为营的主教在远处的阴影里叹了口气。

然后他走上前来，重新摆出了一个笑容。加洛维特低头行礼，他不清楚主教的笑容是在信众面前长露出的与仪式相称的微笑，还是终于看到一位能够忠心侍奉的骑士之时的宽慰与松动。

这场仪式在亚利洛主教的要求下，以一种非教会形式的方式举行。亚利洛用银剑的剑神轻拍着加洛维特的肩膀，轻轻念诵着祷词，二人一唱一和。

加洛维特低下头，看到了主教袍下用银线缝制的鞋面。

他在那一刻俯下身子，亲吻了主教的鞋尖。

骑士没有去看主教的脸，因为这不符合礼法，但是他明显感觉到亚利洛拍击他肩膀的动作停滞了。

一套完整的仪式结束之后，亚利洛亲自把加洛维特扶了起来。主教并没有任何额外的表示，只是依旧用那副温和的表情感谢对方的效忠。

没有人看到，也没有人知道，在骑士阁下突然低下头去主动亲吻亚利洛的鞋面的时候。被琐事缠身，难以好眠的亚利洛愣在当场。

他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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