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令人生厌的夜晚，多半。

因为一些微小的失误，不仅升职机会渺茫，就连今年的职评也危险了。想到此处，会社里同我交好的前辈于是便邀我往那条街上的居酒屋。点上几杯啤酒，炸鸡和刺身，应老板娘的推荐，多加了几份烤串，和啤酒一起下肚，味道必然是妙极。

酒过微醺，前辈便大方地结账，领我出了店门。酒精和炸物在胃里翻腾，腿脚也渐渐虚浮起来。升职的话题对于一个不器用的男人来说实在太过遥远，还是和前辈在一起畅所欲言发泄压力的时间怎么过也过不厌，就连周身没完没了的霓虹和喧闹也不再令人心烦意乱。本该回家深睡直到明朝的时间就这样烂漫地步于霓虹灯下，沿着街道走下去，喧嚣的背景一点一点地隐去了。

就是这样，前辈默默带着我走入了这条街的更深处。

等等…

看见了两位身材姣好的金发女郎，穿着高开叉的紧身衣和光亮紧致的黑丝袜。在街口的转角处，她们举起霓虹灯的招牌，微笑着看向我们的方向——

“3000円包夜，可爱兔女郎陪玩”

“喂，3000円？怎么想都不会是那样吧。”

我窃窃笑着，拍了拍前辈的肩膀。

“怕是做到一半就被暗中麻醉，偷偷割掉肾脏了哟！”

“倒不致于那样的，拓也。”

前辈忽然摆出神秘的脸色，似笑非笑地把手搭在我的背上。

“我呢，也算是略知一二了。趁今夜还长，也可带着你体验非同一般的东西哦！”

如何非同一般——这句话和我的疑惑却没来得及问出。也许是借着酒意，头脑轻浮而不想考虑再三，就这样顺着前辈的脚步走进了那扇不起眼的小门。

“欢迎光临。呃…两位客人吗？”

迎上来的是一位身材苗条，穿着兔女郎服饰的年轻女孩子，大约还是在上学的年纪。她穿着丝袜与细高跟的美腿“哒哒”地在地板上叩出声响，兴许是初来打工的缘故，她一直垂头看向足下，十分扭捏地把握着步态。想来也是，一般人家的女高中生，为了补贴零钱在这种场所工作，被两位社会人士肆意用下流的眼光看待，不习惯这般装束也是难免的吧。

“是的，两位。”

“那么…是第一次么？”

“来过不止一回。这是你们这儿的会员卡。”

“知道了…嗯…唔…”

面前这位兔女郎忽有些面红，支支吾吾地说着什么。一会转身，一会又忸怩不定地在胸前摩挲着两手，显示出局促的模样。她的两腿微微颤抖，足下的细高跟简直摇摇欲坠，几欲摔倒。

“喂，你没事吧…”

虽说她羞涩的模样十分可爱，但面对如此场景，还是抱有些疑惑为好。

“唔…没事没事！客人们跟我来就好…”

我把疑虑的目光移向前辈，他便耸耸肩，也没再多说些什么。虽然隐约有些不快，但念在前辈，自然打消了一些不必要的想法。

少女把我们带到一台开阔的方桌前。要说的话，大约有两个台球桌的大小，而中央则是镂空，整个桌面宛如「回」字形。就在「回」的正中，坐着几位同那少女一样穿着情趣兔女郎服饰的女孩子。紧身衣勾勒出腰下纤细不盈一握，爆乳级别的美满胸部挺立着，尖尖的乳罩欲遮还露地遮起乳尖欲放的羞苞。此刻她们正盈盈微笑着，细嫩的指尖划过扑克牌，为台前的客人们分发圆盘筹码。

筹码…吗？

“原来前辈说的「非同一般」，是指赌场啊。”

“我说，你小子还有些零钱吧？”

我讪讪地摇了摇头。

前辈用力拍了拍我的肩，笑兮兮地点起烟，顺势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兔女郎侍者待来一副菜单，前辈洋洋洒洒勾选几道酒物菜饭，我细细一看，均不是小数目。

“夜晚还长，便当是夜宵了。”

我姑且点了点头。不一会便呈上一杯冰镇的酒品，是称作「威士忌」么，仿佛小说中的人物品尝的酒。这么想着的我稍抿一口，浓浓的酒物醇香停留在口舌间，硬要说的话，大约的确比起啤酒要有一种独特的韵味，毕竟也说不上来。就这样等待菜品上来的过程中，我一面打量着周围人把玩扑克牌和弹珠的方法，一面欣赏着兔女郎们的窈窕身姿，小口小口地饮下威士忌。

“您好，这是您的海鲜意大利面、奶油蘑菇浓汤，以及浓缩咖啡。”

“谢谢。”

我习惯性地道谢。

“另外，还请山村君前往更适合您的老手场次，此处更适合新手入场，请见谅。”

持餐盘的兔女郎将手臂拢在身下，深鞠一躬。

“啧，麻烦呐。”

前辈掐灭烟头，利索地从钱包里掏出几张万元纸钞，拍在我面前的台面上。

“这些就当是给拓也君入门的，当心好，可别输的精光咯！”

前辈哈哈笑起来，持起酒杯便转身离开。前辈的大方略让我有些受宠若惊，本想说些什么，酒精的余味冲上我的头脑，也许冲散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杂念。我摇晃着酒杯，心中蓦然升起一种莫名的笃信来。如此一来只剩下我一个人，尚有赌资和余裕。面前的兔女郎微笑着，我便扶额微叹一口气，交过两张万元，开启人生中的第一次轮盘…

……

一万円…

两万円…

还是三、四、五、六…万？

“先生，现在的赌资是六十万円。”

面前的金发兔女郎理顺扑克牌，露出那标志性的微笑。

“也就是说——很抱歉，您已经无法支付余下的「赌资」了。”

骗人…

“六十万円，我还能——”

我眼睁睁看着兔女郎默默把我一方厚厚的筹码归走，连一个子都没剩下。

“可恶…还能再来！再来一局！我赌6格，全部！”

我扶着因为酒精而疼痛到近乎爆炸的头，颤巍巍地试图从座椅上站起来。

“真可惜呢…那么，这位客人，我就不客气了。”

什么…？

脚底如同陷入泥浆，视线没入昏沉的黑幕。在最后的时刻，我的意识逐渐在挣扎中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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