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命令的人偶，不辨命令的真假，一同掉头转向包围着的中心-林，握着剑，保护着背后的镜子，他看着景，不明白同为落水者的他，为什么在看到被背叛了的事实下，竟然有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正因为不是自己吗？不切实际感，只关注于现在的人，会被空想的美好未来所吸引，却要拒绝命运时钟的下一站。林在自己的脑海中寻找着词语，那经有声音意识动作等一切传达意义的抽象实体，并不存在，他无法窃用景的源石技艺，他无法凭借自己回到镜中的世界。

一种不想让人轻松取胜的戏谑，一种不想就这样放弃的执着，一种不想相信就到此为止的可能，他站在了原地，他不知道浸水的枪是否能够开，即使能够，仅凭着他麻木的左手，也无法扣下，他挥出剑，砍在比他更麻木的人偶的身上，那被侵蚀掉的外壳，被轻易地劈成两半，也自然地沦为了这废墟的一部分，连一声痛苦都无法说出来。

他被逼得狠，他们来的不知恐惧，一剑挥下去，是弧画在圆环上的小空，却像是被戳破了的堤，来的汹涌，不能松力的林在潮水中拼命地划着，紊乱着的呼吸，听着雨声与参杂在其中的笑声，他跌倒了，便不能再站起来，而他们踩在人偶的尸体上，将他压在下面，无意识的人偶，不知道什么是死，也只是像一般执着的那样，向前簇拥着。

打碎了镜子，即使那镜子就要在他的面前，他也无法听到那破碎的声音，只是落下来的碎片，映着灰蒙蒙的天空，砸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划痕，留下了一个不再挣扎的人，还有什么用呢？

景停止了他的大笑，也一样地跨过了倒在地上的人偶的身体，残败不堪的，还好不是自己，空洞麻木的，还好不是自己，在这雨中，在这没人再能够阻止他的雨中，他站在了更高处，俯视着被压在躯体下的林。

“还以为你有什么能耐呢！”他藏不住自己的开心：“这就要放弃了吗？”他从破碎的镜子上掰下一块，拿在了手上，林看着他，没有回应，人偶们还在不断地要压上来，将堆垒叠更高。

“如果，我还能够见到她们。”他蹲下来，要悄声地告诉给他，要去除雨声的影响，却也是高了林一块石头：“我一定对她们说：‘你们被抛弃了。’她们会永远地恨你的。”林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在意。

“哦，你并不生气嘛？”他拉回自己的身体：“你看这镜中的世界，只要我想进就能够进去。”他把手伸进去又拉出来，炫耀着他自己为数不多的能力。

“我只是累了，还没有放弃。”林平静地说着，想到了一个名为死的放松，背负着罪孽的自己，却要去救谁吗？连自己都不能够拯救，可笑，却又无奈，一时的冲动，便是永远的噩梦。

“你已经没有胜算了。”他再把身体靠过来：“与我一起，成为新人类吧！”他想到了人偶师所承诺给他的未来，如果能够拉一个帮手，是不是可以得到奖赏呢？

“即使是现在，你也深信不疑吗？”林反问他，后背有些酸痛。

“因为我已经是了。”他骄傲地说。

“你不是，你从来没有面对过真相。”

“什么真相，什么谎言，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丢掉镜片，不敢看到自己：“我已俨然幸福，我已俨然充实，我已俨然升华。”

“好好看看你自己吧！”林说着，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人偶师给人下了心理的暗示，如果不是足够的冲击，就会陷在幻想之中。

他低下头，看着那面镜子，泥水被雨滴打散，小小的镜子，小小的自我，看不清，却是模糊感，他眨了下眼睛，要反驳他，却看到无数个在镜子中的自己，僵垂着，看着他，一念的恐惧拉回他，却也将恐怖拉到了现实，人偶压的是林，包围的是他，无齿的笑容要露出来。

“不要！”梦退化为现实，他跌倒，水洼倒影的他，也不过是一个人偶，假肢以及没有血的伤口，遍布在衣服的破洞处。

“你被他下了暗示。”林总算缓过来一口气说。

“他会解释这一切的，这不过只是必要的牺牲罢了。”无法克制怀疑的他，重新站了起来，要向着破碎的镜子走去。

林木讷地看着，不再说什么，也不再想什么，还有必要吗？最初只是害怕缄默受到伤害而追过来，但是现在人偶师承诺，给她一个完整，替别人的命运擅作主张，他没有那个勇气，不过那样会更好吧！

但是环被扯断，一瞬间的心悸，刀被压了下来，贯穿了他的胸膛，不是痛苦还是怎样，只是空落落着，心中没有了重量，就连自己的悲伤都无处可藏，他想要沉到更深的地方去，黑暗的更深处却也只是黑暗。

一团火焰燃烧了起来，他从缝隙中挤出自己的左手，在泥水中爬行，抓住了要付身而去的景的脚踝，惊诧回身的他，想要躲开麻烦。但林挥起了自己的剑，将堆分开，将堆推倒，死人从坟中复活。

“带我一起回去。”林一点点地站了起来，左手拽住了他的左胳膊，在景的恐惧之中：“你有着很多的疑问吧！正好我要去确认一下她们的安全。”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却只是让担忧变得更多一点。

“将他带走！”他努力地提高自己的声量，尽量不让紧张显露出来，但是颤抖声音已经出卖了他！根本不敢用自己的力量，推开林。

人偶重新站了起来，麻木在他们的脸上都算是一种称赞，已经残缺不堪的他们，更没有了一个方向，一个活着的意义。林挥舞着剑，在大浪之中拍着花，人偶卡住了他的剑，松开后，又抓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向后，紧接着是腿，被搬起来，浮在空中，两只手臂被绷到了极限。

人偶来扒开他的手指，先是小指，再是无名指，再是中指，再是食指，脱落出去，飞出去，林被钳制在原地，景这才放心，把头转过去，一只手伸进了破碎的镜子之中。

“啊！”林看准了时机，奋力地挣扎，撞到他的身上，两个人踉跄地跌进镜中的世界，但景十分不不想让他进来，在翻身后坐正后，一只手抵着他的头，要将他推出去，却怎么也推不动，而自己的另一只手也无法拉过来，他看清了他狰狞的表情，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也流了进来。

就如同鱼死之前的最后一扑，林咬住了他的手指头，在那上面留下了深深的印痕，景感觉到自己将要的残缺，破裂的声音在脑海之中响得亮，反而给了他一种力量，促使他本能地将手拉回来，也顺带将林拉了进来。

他唤出一面镜子，要将趴在原地的林送走，手却比意识先一步，抓住了他的踝：“我不求你做什么，让我保护她们到最后的一刻吧！”林的声音之中有着一丝的哭腔，他几乎再没了力气，再不能够挣扎。

“我为什么要帮你？”景不敢动他，自己的手上是确确实实的咬痕，再强行阻止他，不知道自己的脚又会怎么样。

“你是一个人，不是像他们那样的人偶。”他抬起头直视他的双眼：“你是一个父亲，有一个女儿。”他气喘吁吁地说。

景自然地抗拒着与人偶的相提并论，而且，他是清楚的，他没有孩子，但是那个女孩在他的怀里的时候，在睡梦中的时候，呓语着爸爸，不安的手抓住他的手，露出了安心与幸福。

“我不相信你。”他说着，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放弃了警惕的对立。

“但是，你！”林刚要说什么，血从胸膛呛，从口中喷出来出来，手在这一下的肌肉收颤中松开，一面巨大的镜子也在两人的下方展开，林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

“所以我要去问个清楚。”两个人一同坠下去，在白色的世界中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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