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香虛弱地喘息著：『那天,大人命我切腹,我懼怕了. 』

她抬起頭,看著秀虎的臉.

這是自己最崇敬的人,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這一點都不會改變.

『武士為了主君而死,是份內之事.這個道理我早就知道,可是到了臨死之前才真正領悟. 』

死亡並不那麼可怕,可怕的是死的毫無意義.

『別說了. 』

秀虎竭力控制著自己：『我叫醫生來. 』

千佳斬中彌香之前瞬間,肩頭已被鐵炮彈丸擊中,故刀勢略緩,雖剖開彌香的腹部,並未重創內臟.否則彌香此刻早已身亡.

『不行. 』

彌香輕聲道：『大人現在的樣子,不可以被他人看到. 』

秀虎此刻全身赤裸,污穢不堪,遍體血汗,確實不是可以讓他人看到的形象.

彌香掙扎著離開秀虎的懷抱,端然跪坐.

她捧起自己的腸子,塞回腹中.

秀虎呆呆地看著她,呼吸越發粗重.

『我兩次看到主公的秘密……』

彌香喘息著：「雖然愚鈍,也明白一二. 』

她小心地脫下外衣,盡量不觸碰傷口：『彌香如今身負重創,已經不存活命之想. 』

然後解開內衣,將衣襟扯開,露出身體.

十七歲少女的胴體,尚未完全發育成熟,但作為武士,已經足夠健壯.

雪白細嫩的肌膚上,因疼痛而滲出汗水.

鼓脹的胸脯,以薄薄的白色布條纏住.

浸透了汗水的裹胸布下,可見乳頭的凸起.

平滑柔軟的小腹,隨著呼吸微微起伏,下腹的肌膚染有血跡,肚臍下方一寸處,潔白的肚皮上,有一條長約半尺的傷口.

傷口微微張開,隱約可見腹內的臟器.

『身為武士,不想死於他人之手.」

彌香從腰帶上解下長短雙刀,將長刀置於膝前,拔出短刀.

「此為島津家武者的意氣,宮田彌香的切腹,請主公觀看吧！」

彌香說著雙手反握住短刀的刀柄,狠狠向自己左側腹刺下去.

噗的一聲,短刀插入左側腹上部靠近肋下的部分,深入足有三寸.

彌香瞪大了眼睛,緊緊地咬著牙,嘴唇微微張開,從牙縫裡吸著冷氣.

『痛……』

少女把呻吟聲壓抑在喉嚨裡,兩臂運力,向右切開.

刀刃劃過的地方,留下深深的傷口,傷口邊緣一開始是沒有血的,能清楚地看到切口斷面的樣子.

雪白的肌膚包裹著柔韌的肌肉,間雜著淺黃色脂肪紋理.

隨後,血湧出來,把傷口染成暗紅色.

彌香的短刀只是普通的武具,不是村正般鋒利的寶刀,切開肉體頗為困難.

她艱難地喘息著,一下一下地拽著刀柄,有時遇到內臟的阻力,不得不先將短刀略微拔出一點,再重新深深插入.如此更加劇了痛楚.

然而少女武士垂死之刻為忠義之心所激發的力量終於佔據了上風,片刻之後,她已將短刀推至右肋下,將自己的上腹部自左至右割開一道尺許長的傷口.

彌香把短刀從腹中拔出,閉上眼睛休息片刻,重新積攢力量,然後再次將短刀刀尖對準上腹部傷口的正中,刀刃向下,一下刺進去.

隨著刀身沒入身體,彌香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長大了嘴巴卻沒有發出聲音.

她左手扶住刀柄前端,右手手掌壓在刀柄,發力向下切開.

刀刃割開雪白的肚皮,將彌香的腹部縱向剖開.

由於重傷乏力的緣故,彌香未能保持切口的筆直,切至半途,刀刃便因右手力量較強之故而偏向左側,切口從肚臍左邊劃過,直至與下腹部的傷口交匯.

鮮血從彌香的傷口中泉水般流出,把內衣的兩側衣襟與下身都浸成暗紅色.

三條傷口,形成一個倒置的「工」字形.

彌香從腹中拔出短刀,隨著刀尖離體,大團的內臟一下子湧了出來.

臟腑和腸子,如同從屋內頂開大門般,頂開了彌香的肚皮,嘩啦一聲流瀉出來.

彌香切腹時,上腹的傷口切入較深,已將胃囊割破,而下腹的傷口幾乎沒有傷及內臟.

因傷口形狀的緣故,彌香的肚皮左右敞開著,彷彿打開的房門.將腹腔內部完全顯露出來.

血紅的一片中,可見腹腔內壁的肌肉與緊貼其上的腹膜.

內臟流到少女的雙腿上,再從膝前和大腿兩側流到地面上.

看起來,彷彿彌香的下半身都被腸子掩埋了一樣.

離開身體的內臟,並未立刻死去,還在蠕動著,發揮著最後的功效.

秀虎上身前傾,顫抖著伸出手,小心地用指尖碰觸彌香的腸子.

滾熱,粘膩,柔滑,彷彿有著自己的生命般微微的顫抖.

彌香眼神迷離地看著秀虎,鮮血從雙唇間湧出.

(錄自吉光骨食《虐悅血風譜》)

第三十七則:

李元昊走過去後,後面的隨從從行德的眼前通過.使得行德大吃一驚的是李元昊的隊伍中還有一個身穿領與袖口都有用金線繡上花邊的雪白絲質長袍的女人.他定睛細看,那個女子竟然與被傳已死去的回鶻王女一模一樣,並無絲毫差別.轉瞬間,一隊人馬都過去了,趙行德為了確認,朝著那個女人的身邊跑了幾步.誰料她的馬見有人突然跑過來,驚得向上一躍,馬上的女人嚇得叫出聲來：

『啊！』

趙行德也聽到了女人發出的驚叫聲,女人轉頭朝行德看了一眼,立即回過頭去.她拉緊韁繩,重新站直身子,急忙催馬向前,飛奔而去.她趕上李元昊後,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向前,李元昊也打馬追了上去.

趙行德對眼前發生的事情簡直不敢相信,他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她肯定就是一年前他在烽火臺上救了而且和他有一夜肌膚之親的回鶻王女,自己親眼所見,絕對不會錯的.她肯定也看出了自己,不然她是不會跑開的.只是她在李元昊的身邊,看來關係非同尋常.朱王禮是在說謊,她並沒有死,還活在人世.

第二天清早,駐紮在城外的部隊排成幾個方陣,來到西邊的廣場上,在各自指定的位置上列隊等候.然後,城內的駐軍進入廣場,也在各自的位置排好佇列.城牆上數通鼓響,軍馬進入廣場,看上去大約有幾萬匹,排成整齊的佇列,相隔一段間距,站在軍隊的一旁.

李元昊的閱兵式從早晨開始進行.這一次與以前不一樣,朱王禮的部隊安排在最前面,所以剛一開始,他們的隊伍就走過去了.儘管如此,他們還是不能先行離開,一直要等到全體檢閱完畢.

趙行德突然發現城牆上有一小黑點在奔跑, 當小黑點走到城牆的邊沿時, 小黑點不動了,又過了一會兒,它從城上飛了下來,後面還拖著一條長長的帶子.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廣場上的人們還在聽李元昊冗長的訓話,就好像什麼事也沒有一樣.李元昊的聲音隨著風斷斷續續地傳到行德的耳中.

趙行德即時已直覺上知道那小黑點就是那個回鶻王族女子. 想到她自高大的城牆躍下掉到地上, 俏麗的容顏因與地面碰撞而扭曲, 身上華麗的宮袍也染滿了鮮血, 趙行德無法壓抑發自內心的悲慟. 回鶻王族女子清秀的容顏, 她臉上的淚水, 和她因為報他救命之恩加上相信他是已戰死的未婚夫的靈魂附在他身上而主動獻身時的身體每一細節和柔美姿態飛快地掠過他的腦海.

一年前, 他奉命前往興慶府學習西夏文字, 不得已把回鶻女子付託給上司朱王禮. 一年過去,自己杳無音信,人也沒有回來,這錯當然是在自己身上.回鶻女子只好依從天命,除此之外,別無它途.於是成為李元昊的側.在此多難之秋,其實也無可厚非.她從城牆上飛身而下,結束自己的生命,也許正是表白她的一片真情.看來她也只能用這樣的方法來洗清自己的冤屈了.趙行德想到這些,心裡充滿了對回鶻女子深切的愧疚和無盡的憐憫.

要是能夠如前所約,一年後回到她的身邊,她的命運肯定會與現在大不相同,雖然不敢說一定可以給她帶來幸福,但絕不至於迫使她從城牆上跳下.趙行德前思後想,最後認定她是為自己殉情而死.他開始為自己當初的負心而後悔不已.

(改編自井上靖《敦煌》第四回)

第三十八則:

金絲燕千鋒一劍的光幕亦已給那六口飛劍擊破！

無腸公子用在那六口飛劍之上的力道的確不小.

劍幕一散開,無腸公子一人四劍就淩空撞到！

金絲燕花容失色,渾身的汗水把身上的勁衣連同底下的金絲肚兜弄得濕濡再黏在皮膚上.

她已顧不得這窘, 連隨來一招泰山壓頂,迎面向無腸公子斬去！

她一生雖從不肯與人拼命,但目下生死關頭,她只好放手與人拼一個同歸於盡了.

這一劍無腸公子若是不擋不避,他雙手兩劍即使刺入金絲燕的酥胸,一張臉只怕就得齊中分開兩片！

他似乎並不是真的要與金絲燕拼命,他擋了！

左右一交搭,無腸公子雙劍錚的將金絲燕那一劍叉住,擋住！

金絲燕當然想舒—口氣,可惜她這舒一氣的念頭也還沒有上心,小腹已覺連遭兩下痛擊！

痛入心脾!

金絲燕這才醒起無腸公子靴底的雙劍！

無腸公子淩空撞來,就像是一隻螃蟹,離地的雙腳,腳踏的雙劍,正好踢上金絲燕的小腹,直沒至劍柄!

金絲燕凝聚的真氣一下子盡散,手中劍氣力盡去,連隨給無腸公子手中雙劍撞回,撞在自己的咽喉之上！

金絲燕不敢相信地望向插入她咽喉的雙劍, 想驚呼卻只能從喉嚨發出「咯、咯」的兩響悶哼.

無腸公子手中雙劍交叉一剪!

「噗」的一聲異響突起,鮮血激飛,金絲燕的那顆拖著烏黑秀髮的美麗人頭齊頸兩斷,一飛七尺！

失去頭顱的身體大字形地仰臥在地, 雙乳朝天, 斷頸處鮮血涔涔流淌而出.

無腸公子當場亦連同金絲燕的無頭屍身仆倒在地,卻連隨一躍而起.

他的臉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容.

(改編自黃鷹《沈勝衣傳奇之無腸公子》)

第三十九則:

唐寧只覺得只臂有如套上了鐵箍,怎也掙扎不開,要用千斤墜的內功心法,雙腳離地,根本施展不開,而即使施展得開,也不能夠與孟都相比.

看到那張石床,唐寧更就是頭皮發麻,一陣難以言喻的恐懼襲上心頭,不由自主發出一聲尖叫.

孟都大笑.『你就是怎樣叫也沒用的,貝貝要弄開那個密室的門戶跑出來,總要二三個時辰,而就是跑出來,也不能夠阻止我的行動,你還是合作一些的好,那最低限度大家都會快樂一些.『

『畜牲──『唐寧尖叫.

『你若是只懂得這樣罵,還是不要再罵,這根本毫無作用.『孟都高舉著唐寧走向石床唐寧眼眶淚光閃動,此時此地,她實在無計可施,完全絕望的了.

孟都封住了她雙臂的穴道才將她放到床上,歎著氣.『封你雙臂的穴道使事情無疑更沒趣,可是你這雙手實在太厲害,而且你還說過會自殺.』

唐寧恨恨的道：『我絕對會的.』

『成了我的人之後,我相信你會改變.』孟都隨即跨上去,伸手拉開了唐寧的腰帶.

唐寧目眥迸裂,嘶聲道：『你敢──』

孟都笑應.『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我不敢做的.』 一雙手跟著解唐寧的衣鈕.

唐寧完全沒有抗拒的餘地,淚水奪眶而出.

孟都看在眼內,反而更興奮,潛伏的獸性隨即爆發,大笑著用力撕開了唐寧的衣襟.

帛裂一聲, 唐寧的衣襟被撕開, 火紅肚兜和兩團羊脂白玉般酥胸的大半已映入孟都的眼底.

『住手──』唐寧突然尖叫起來,這一叫只差一點沒有叫破她的嗓子.

孟都也不由一征,笑聲亦一頓,問：『你終於肯合作了.』

唐寧看著他,眼瞳中充滿了怨毒,孟都也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的目光,他當然明白唐寧的心情,笑接道：『是你迫我這樣做的.『

唐寧沒有作聲,孟都方要再有所行動,突然聽到了一下怪異的聲響從唐寧的口怖傳出來,他立卻想到是什麼事,伸手捏住了唐寧的嘴巴.

數點寒芒立時從唐寧的嘴巴射出來,孟都的反應相當迅速,捏住唐寧嘴巴的手一抬,寒芒都射在他的手掌上,他不由鬆手,反掌一看,只見那之上嵌著六點青藍色三尖八角的東西.

『好毒的暗器.』他笑說著掌心一登,那六點青藍色的東西飛射向那邊牆上,消失不見.

他的掌心上同時出現了六點血口,呈青紫色,但迅速變成血紅,跟著也消失,血口赫然已平復.

血口細小當然是一個原因,這個人機能的旺盛亦未嘗不是.

『沒用的──』他搖頭.『有什麼毒比得上以毒蠱餵養長大的人面蜘蛛？』

他藉人面匆蛛練成魔教的內功心法,除非有比人面蜘蛛更厲害的毒,否則對他根本起不了作用,而即便有那樣厲害的毒作用也肯定不會太大,對任何毒他絕無疑問已經有一種強烈的適應性.

唐寧沒有回答他,只是瞪著一雙眼,那份怨毒仍然是那麼強烈,卻彷佛已經凝結.

她的俏臉泛起了紅暈,看來更漂亮,孟都的笑容卻就在這時候突然消失,再伸手,捏開唐寧的嘴巴,那之內赫然一片紫黑.

暗器絕無疑問是藏在唐寧的嘴巴內,也絕無疑問不止六點,啟發四方八面,只因為孟都將的巴開,才從巴.那種毒對孟都雖然沒有作用,對唐寧卻足以致命,的生命已然在暗器爆發迅速結束.

千古艱難唯一死,在決定爆發這些暗器之,唐寧是必已經番考慮,否則以個子這樣強烈的絕不會等到現在.

最後還是決定選擇死亡.

孟都看著酥胸半露的唐寧. 看著她的臉由嫣紅逐漸漸成青紫,眼角肌由於痙攣而扭曲起來.

孟都喃喃地突然問：『我真的比不上雲飛揚?』

唐寧當然不會回答.

(改編自黃鷹《天蠶變》)

第四十則:

項少龍正要說話，忽地目瞪口呆看著前方，滕翼亦劇震道：“不好！”

只見紅松林處忽地亮起漫天紅光，以千計的火把，扇形般由叢林邊緣處迅速迫來，喊殺聲由遠而近，來勢驚人。

兩人同時想起了陽春君派來對付他們的人，大驚失色下，拔劍朝遠在半裡外的紅松林狂奔過去。

來犯者兵力至少有千人，無聲無息地由密林潛行過來，到碰上了呂府家將布在周邊的崗哨後，才明目張膽狂攻過來。

打一開始，就把密林和上下游三面完全封死，就算他們想逃生，亦給大河所阻，全無逃路。

如此天寒地凍之時，若跳下河水裡，還不是另一條死路嗎？

可見對方早存著一個不留的狠毒心態，且處心積慮，待至這最佳時機，才對他們痛下殺手。

殺聲震天，人馬慘嘶中，紀嫣然指揮著眾家將，護著烏廷芳、趙倩、春盈四婢和蒙家兩兄弟倉皇朝大河逃去。

若非林木阻格，兼之地勢起伏，又是夜深，使敵人箭矢難施，否則他們想逃遠點都不行。

不過被敵人迫至河邊之時，那裡毫無掩敝, 他們亦是死路一條!

數也數不清那麼多的敵人由四方八面湧過來，呂府家將雖人人武技高強，臨死拼命又不顧身，但在我寡敵眾下，仍是紛紛倒地。

春盈等四婢在趙國時也曾習弓馬, 這時四人圍繞著三公主趙倩, 邊走邊引弓反擊. 襲擊一方不時傳出慘叫聲. 但夜色雖對眾人有掩護之效, 亦令反擊加倍困難, 四婢把箭囊的箭已差不多射完, 估計斃敵也不滿二十.

而他們已逃至松林邊沿. 再向前走, 就是完全空曠之地.

可是已沒有其他選擇了, 眾人只好硬著頭皮朝那空曠之地及較遠處的大河奔去.

對方卻一步也不肯放鬆, 只見數不清的敵人也從松林走出來, 而且不斷有箭矢發出「咻、咻」之聲響劃過夜空.

. 春盈的箭囊中仍有兩箭, 在向前奔跑當中, 她回頭猛然發現對方一名弓手正朝趙倩方面拉滿角弓. 危急中, 春盈回身把弓扯滿, 只聽一響弦聲, 對方應聲而倒. 可是, 另一位弓手馬上取代了被射殺同伴的位置. 春盈不稍猶豫, 把最後一根箭射出. 只見那弓手雙手握著頸項向後便倒.

此時春盈箭囊已空空如也, 於是拋下弓, 轉身就跑. 哪知剛轉身就感到後心一痛, 向下一望, 竟看到一根長箭透背從乳溝凸出. 春盈僅發出「唷」的一響, 人向前仆倒後兩個骨碌掉進一堆雜草中. 後上的敵人也不放過, 走近就是一刀, 只見一圓圓之物拖著長髮被抄上半空才落下.

烏廷芳諸女齊聲悲呼。

紀嫣然最是冷靜，拉著趙倩，高叫道：『快隨我來！』

眾人連忙穿過邊緣區的疏林，往一個小丘奔上去. 另一邊就是河旁的高地了。

她們身旁這時只剩下百多名家將，其中一半回頭擋敵，另外六十多人護著她們且戰且退，朝山丘沖去，只恨雪坡難走，欲速不能。

後方全是火把的光芒，把山野照得一片血紅。

橫裡沖來十多名身穿獵民裝束的敵人，紀嫣然殺紅了眼，手上長矛橫挑直刺，連殺數人，衝破了一個缺口。

這時一人橫切入來，朝緊隨紀嫣然的趙倩一劍劈去，絕不因對方是女性而手下留情。

紀嫣然這時長矛剛刺入了另一敵人的胸膛，見狀救之不及時，護在她左翼的蒙恬倏地沖起，長劍一閃，那人早身首異處。

眼看快到丘頂，一陣箭雨射來，家將中又有十多人中箭倒地。

敵人緊緊追來，對中箭者均補上一刀。

秋盈腳下一絆，倒在地上。

夏盈和冬盈兩人與她情同姊妹，哪會忍心把她拋下? 馬上朝秋盈滑倒方向奔去. 一群如狼似虎的敵人幾乎同時到達. 夏盈與冬盈早已拔劍出鞘, 連刺帶砍, 撂倒了四、五人. 秋盈此時亦站了起來, 方想拔劍, 一根長矛已從她左方刺入乳側!

秋盈身形一頓, 背部又中了一刀. 自知再無活路, 用最後一口氣慘叫道: 『快…走!』 然後就向前仆倒, 一動不動了.

夏盈與冬盈大慟. 四名姊妹中已折其二. 兩人不約而同有共死之心. 何況兩人早被包圍, 要殺出談何容易? 於是分別再砍倒兩名來敵, 然後同時把劍刃擱在咽喉一抹! 姊妹兩人互相掉向對方, 酥胸互貼, 登時氣絕. 對方卻沒收手, 反以一長矛從冬盈後心刺入把二人穿串到一起.

烏廷芳等看得差點暈倒，全賴蒙武、蒙恬兩人護持著，才抵達丘頂。

餘下的三十名家將憑著居高臨下之勢，勉強把敵人擋著，不過只怕也撐不了多久。

幸而, 項少龍和滕翼剛剛趕至，見不到春盈諸女，已心知不妙。

項少龍喝道：『快到大河去，荊俊在那裡！』

烏廷芳悲叫道：『項郎！』早給蒙武扯著蹌踉去了。

紀嫣然尖叫道：『不要戀戰！』領著四人朝大河狂奔下坡去了。

滕翼早衝到丘頂，重劍大開大闔，擋者披靡。

項少龍則截著了十多名要窮追紀嫣然的敵人，大開殺戒，戰況慘烈至極。

數以百計的敵人潮水般湧上丘來，只聽有人大叫道：『項少龍在這裡了！』

項少龍剛劈翻了兩名敵人，環目一掃，見到敵人紛紛由後方湧來，身旁除滕翼外，己方的人死得一個不剩，知道若不逃走，也難逃一死，大喝一聲，展開劍勢，硬闖到滕翼旁，叫道：『走！』

此時兩人身上均負著多處劍傷，滕翼會意，橫劍一掃，立有兩人濺血倒跌，其他人則駭然後退。

兩人且戰且退，可是給敵人緊纏，欲逃不能。

眼看敵人由紅松林方面不住搶上丘來，項少龍叫道：『滾下去！』

一拉滕翼，兩人一個倒翻，由丘沿翻下斜坡，滾下了去。

幸好落了數天大雪，積雪的斜坡又滑又軟，刹那間兩人滾至丘底的雪地處。

敵人發狂般由丘上追下來。

兩人剛爬起來，滕翼一個踉蹌，左肩中了一箭。

兩邊又各有十多名敵人殺至。

項少龍拔出飛針，連珠擲出，那些人還不知是什麼一回事時，已有六、七人中針倒地，其他人駭然散了開去。

忽然火光暗了下來。

原來雪坡極滑，不少持火把者立足不穩，滾倒斜坡處，火把登時熄滅。

滕翼伸手往後，抓著長箭，硬是連血帶肉把箭拔了出來，橫手一擲，插入了左後方一名敵人的咽喉裡。

由於滕翼有甲胄護體，利箭只入肉寸許，不及內臟，否則這一箭就要教他走不了。

趁著視野難辨的昏黑，兩人再沖散了一批攔路敵人，終脫出重圍，往大河奔去。

無數火把的光點，由後面三方圍攏過來，喊殺聲不絕於耳。

刹那間兩人到了岸旁高地處，荊俊撲了過來，大喜道：『快走！』

領著兩人，奔下河邊去。

這時載著紀嫣然等的木筏剛剛離岸，另一個木筏正等待著他們。

三人跳上筏子，立即往對岸劃去。

當兩隻木筏到了河心時，敵人追至岸旁，人人彎弓搭箭，往他們射來。

十二個烏家子弟兵築起人牆，揮劍擋格勁箭。

慘叫連起。

其中一人中箭倒在項少龍身上。

項滕大喝一聲，大叫道：『蹲下來！』

兩筏上又再有三人中箭。

筏子終離開了敵箭的射程，到達彼岸。

敵人雖叫囂咒駡，卻是無可奈何，想不到在這種一面倒的形勢下，仍給他們逃掉。

項少龍剛跳上岸，烏廷芳搶天呼地的撲入他沾滿鮮血的懷內。

荊俊忽地慘叫道：『三公主！』”

項少龍劇震望去，只見趙倩倒在紀嫣然懷裡，胸膛透出箭鋒，早已玉殞香消。

(改編自黃易《尋秦記》第七章)

第四十一則:

韋氏說: 『裹兒, 既然自己不願自殺, 又找不到別人殺, 那就你殺我, 我殺你吧. 咱們倆一起把刀向前插……』

李裹兒渾身一震, 道: 『娘, 我不想死, 我還年輕, 而且…』

『難道我想死? 我雖然滿五十, 但我婆婆六十多歲才登基稱帝呢……可是, 我們非死不可……』

『李隆基是你侄兒, 是我的隔房兄長, 難道會殺我們?』

『會, 一定會! 他在殺我們之前會讓我們受盡凌辱, 他會說: 你們看, 這就是殺夫弒父的母女倆, 倆個狠毒的女人……』

李裹兒慌忙道: 『我沒有弒父啊! 母后你…』

韋氏冷笑, 道: 『我也沒有殺你父皇. 雖然我要登上寶座, 他一定要死, 可是不是現在. 我還未準備好. 你父皇現在駕崩, 對我來說是壞不過的事, 我才沒有那樣笨!』

『那麼…』

韋氏又說: 『但那有什麼關係? 李隆基這惡毒小人會一口咬定是我們母女下毒, 好讓我們落下一個弒君大罪. 這樣, 他才可以塞了說他謀反口實. 總之, 得不到我們母女人頭, 他是不會罷休的.』

這時, 從宮門傳來兵士喧嘩之聲已越來越近了.

『裹兒, 不要猶疑了. 難道你想受盡侮辱後才被他殺害?』

李裹兒想了想, 說: 『也罷, 只是有點不甘心. 將來史書上一定會把我們罵成千古惡人.』

韋后狂笑, 道: 『成王敗寇, 自古皆然. 管不得追許多了. 來吧.』

韋氏拾起了兩柄衛士們丟下的刀, 把一柄遞給了女兒.

李裹兒以顫抖的手接過了刀, 看見母親用刀尖對準她的心房, 也就採取了同樣的姿勢.

母女的胸部都大幅起伏著, 畢竟這是生關死劫, 她們也不是在習慣出生入死的戰士.

開始有人在撞擊側殿的大門了.

『裹兒!』韋后大喝一聲, 把刀向前用力一推, 李裹兒還未清楚發生什麼事前, 自己手上的刀也推入了母親的胸脯中!

韋氏雙眼反白, 鮮血自嘴角溢出.

『嗚…母后…』被長刀穿透身體的安樂公主發出最後的嗚咽.

兩具美麗的軀體軟塌倒了下去.

大門剛好在這一刻被撞開.

殺紅了眼的士兵湧入, 看到倒疊在一起的兩具女屍, 不由分說就把兩顆人頭斬下挑在刀尖上, 然後又風一般的走出去報功去了. 後來, 這兩顆美麗的首級就在母女二人出資興建的安樂寺外插在竹竿之端示眾了.

這還未了, 第一批士兵走了之後, 又有一批闖了進來, 看見二人首級已沒了, 在失望憤怒之餘把韋氏的后服和李裹兒的公主袍也扯剝了下來; 如果不是劉幽求帶兵趕到制止, 兩人的華麗褻衣也會逃不過被爭奪的命運, 甚至對這對死去的母女作出更不堪的行為.

李裹兒就這樣死了.

是日, 為唐隆元年六月二十日. 安樂公主李裹兒時年二十五歲.

(改編自張自筠《安樂公主》第三十章)

第四十二則:

處斬的當口,憔悴不堪的公子梁適出現了. 他看見在待刑的三十九人之中, 竟然有他心愛的瞭姬! 瞭姬是一天前被編入出城突擊的隊伍中的. 革離要城中一視同人, 上至貴族, 下至販夫走卒都無一例外. 這也包括成年的女人. 當然, 這些人很少有機會存活, 不是戰死, 就是被趙軍俘虜. 雖然趙軍沒有殺害俘虜的做法, 革離甚至對這個有些不滿. 他認為如果趙軍會殺俘, 出城突擊的人明知沒有活路就會拚命作戰. 而對一些被趙軍俘虜再放還的人, 革離會毫不容情地斬首示眾, 這也包括女人在內. 因此, 出戰失敗的瞭姬也是被判斬首的其中之一, 另外有兩名女兵也一起跪在地上等候行刑.

梁適一夜無眠, 就是擔心他心愛的瞭姬會戰死沙場, 又或不幸被俘.

果然, 他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當梁適來到行刑地點時, 他赫然發現士兵正把瞭姬身上的犀甲剝下.

革離曾下令, 所有戰死者和受刑者的衣甲都要跣剝下來留給仍有戰鬥力的人使用. 這樣才可把軍用物資發揮最大作用.

男人們早已半裸, 瞭姬和兩名女兵身上的衣服也都剝去了, 只留下裹著乳房的纏胸布和下裳.

『革離, 你要把瞭姬怎麼樣?』

『十分抱歉, 這些人被俘虜卻被送還, 肯定是向敵人透露了軍情, 用我軍的機密換取了自己的性命, 那就是通敵之人, 不能放過.』革離故意提高的聲音, 一邊對梁適說, 一邊也是對全體梁城人說.

梁適驚慌失措道:『不可能! 瞭姬絕不會通敵!』

『抱歉, 軍法之前,沒有公子說話的地方.準備行刑!』

『等等! 求求你, 別殺瞭姬.』

『軍法無情, 人人平等. 所有違反軍法的, 不論身份, 都得死!』

梁適想衝向瞭姬身邊, 卻早已被兩名軍士制著膀子.

只見執行死刑的兩名士兵拿起長戈, 開始把那些跪在地上的人的腦袋砍下.

瞭姬排在第二十九名.

在她之前是兩名年輕的女兵.

在把二人斬首前, 士兵把女人的纏胸布也扯下, 女人的乳房曝露了出來.

然後, 士兵把兩人的長髮扯前, 這樣頸部就完全呈現在長戈之下.

「嘎、嘎」兩聲中, 兩顆少女人頭就被砍下來.

下一個受刑的就是瞭姬了.

『哇, 不要! 不要殺她!』梁適大叫.

革離冷笑, 一揮手.

士兵把瞭姬的纏胸布扯去. 瞭姬的奶子比方才受斬的兩名女兵豐滿多了, 粉紅色的乳蒂因瞭姬身體的顫動而抖出了美麗的乳花.

革離把手向下一揮.

兩柄長戈劈向瞭姬和第三十名受斬者.

『公子, 我沒有通敵!』

在最後一剎, 哭著的瞭姬高聲喊道.

梁適親眼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的頭從她的粉頸被切下, 掉到地上再滾動了好一段距離才停下. 在她旁邊的男人的頭也在同一刻飛離身軀.

『哇! 瞭姬!』梁適大慟. 『求求你, 把她的頭還給我…

『不可能! 所有伏法的人的首級都會豎在城牆上示眾, 屍體會被拋出城外. 這才公平!』

行刑很快結束, 三十九顆人頭分別被竹竿插豎在城頭示眾, 而半裸的無頭屍體則一一被人從城堞拋下, 瞭姬和兩名女兵的屍體就掉落在城外的屍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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