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叫你O-Bae-chan嗎？」

「爺爺是誰？」

「好了！孩子們！」

面對小朋友的千萬個為什麼，Baelz溫和地笑著。

他看著儼然變幼教老師的瘋狂科學家被一個小朋友爬上頭抓著眼鏡跟章魚腳(?)，另一個安靜地拉著Fauny婆婆的衣角，還有個嘴巴從頭到尾都沒安分過的小拿非利緊盯著自己。

「你還沒告訴我爺爺是誰！」

「爺爺嗎？」

Baelz慢條斯理地回覆，見小小的腦袋瓜大力點了點他笑了出來。

上一世碰面的時候，Baelz就被議會友人們戲稱戀童，想起當時的模樣，議會一行人都沒想到，他們除了有了這副身體，樣貌還會跟著心理因素而改變。

受到這影響最大的就是Baelz，他在希望第二次消失離去不久後生了一次重病。他的身高沒有受到影響，但面容明顯成熟了不少，要說他從12歲瞬間老了一倍到兩倍也不會有人有異議。

而這一世不知道還會有什麼新花招，外表都已經變成個老奶奶了，他絕對不可能再對眼前的小孩心動。

「嗯……這說來話長呢。」

「那你講快一點！」

「奶奶我已經沒辦法像你們小孩子那麼快嘴了，但別看我這樣以前也是能拚個勢均力敵呢。」

Baelz想自己沒有說謊，雖然他常常嗆對方到一半就先卡住，但以邏輯上來說他相信自己沒有輸給那個IRyS。

看著閃爍的異色瞳沒打算放過自己的模樣，Baelz只能在心裡想著那個過去老是跟自己打打鬧鬧的身影，經過了一次、兩次，終於走到了今天，他已不再是那個銳氣凌人的年輕老鼠，或許面對眼前的孩子說不定他還是有可能動用混沌之力就是了。

「為什麼對奶奶的事那麼好奇呢？」

「因為你說你有孫子，那他是不是可以跟我們一起上學、一起玩？」

「你真的很喜歡學校呢。」

「嗯！可以認識很多朋友，可以當第一名！」

「那你們會是競爭對手喔。」

「沒關係，我一定會贏的！」

耳邊的童言童語，看著IRyS自信的模樣，Baelz沒注意到自己臉上的笑意只有逐漸變深。

沒辦法，他就是他，就算記憶不存在了，就算和Baelz內心的那個他不能同時存在，Baelz就是忍不住會把他們的模樣混在一起。

是不是因為年紀的關係，Baelz總覺得內心有一塊隨著時間只有逐漸模糊，他慢慢沒辦法把過去和現實分開，沒辦法重新看待眼前的孩童。

「Bae──我想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了。」

「蛤！你還沒告訴我！」

似乎是被注意到眼裡困擾的模樣，Fauna及時出聲打斷了Baelz的回憶，然而IRyS難纏的地方也在這裡──至少當他還是孩童的時候，那份固執和任性在他好奇的時候很難受到影響。

Baelz記得上次自己還需要蹲下來才能和對方平齊視線，這次他光是抬手想摸摸對方的頭都覺得手臂有些吃力。

「下次，跟你約定好，我會把所有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

「下次是什麼時候，明天？後天？」

「時間到的時候我會來找你的。」Baelz溫柔地笑了。

混沌的一輩子有多長，至少不是一般人的長。聽見Fauna那句「我的時候到了」的時候，Baelz差點沒拿著拐杖上演個假摔。

他曾試圖問Omegaα，在文明、希望經歷過重生的時候，自己會不會也迎來那天，會不會他還有重返年輕的可能性。

然而對方沒有回應，比回到宇宙的Sana更難找，最後Baelz只能憤怒地一拳敲在議會圓桌上。

憤怒的理由是什麼？傷心的原因又是什麼？

被賦予感情和記憶綑綁的這具身體，什麼才是最好的結局？

「你會不會忘記我？」

「我希望你忘記我。」

一次是第一次分開，一次是第二次的離別。

兩句被埋在記憶最深處的話，讓Baelz回到家關上房門後無力地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獨自誕生於虛空，從黑暗空無一人的世界開始，然後空間誕生了、時間開始運轉、自然孕育出文明，然後是希望……

「Bae，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內心一直都很期待我的出現。」

「蛤？說什麼傻話，我才沒有期待過。」

「如果沒有的話，那我們怎麼會相遇？」

「那不過是碰巧罷了，不然就是工作害的。」年輕的小老鼠哼的一聲把腳翹在辦公桌上。

「喔Bae……」IRyS一手扳住對Baelz來說有點太高的皮製辦公椅背，壓低身體擋住對方的視線說：「但你也從來沒拒絕過我。」

Baelz眨了下眼，湛藍對上眼前的異色。

如果我的存在就是你誕生的原因，那我希望……

你每次都會出現在我眼前。

無論你記不記得，都會朝我揚起最開心的笑容。

這樣，我就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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