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清洁工生涯要结束了，说不定所有生涯都会一并终结。艾戈洛伊随波逐流似无根浮萍，两条巨蟒为了争夺巢穴相互角抵，先来的退出迎战提防埋伏，后来的趁势闯入粗暴地抹去原主栖居的印记。本就不甚稳固的洞壁被撞得塌方引入地下水脉，后来的不善水性匆忙脱身，原主借机回到熟悉的领地肆意遨游。艾戈洛伊强打起精神，对缠斗的巨蟒充满畏惧，望向德亚哈的双眸盛满自己未曾察觉的哀求。后来的见原主夺得先机勃然大怒，挤过狭窄的洞口，横冲直撞将洞壁扩张到前所未有的地步，对原主穷追不舍、争先恐后、齐头并进。

　　艾戈洛伊再也无法支撑勉力挺直的腰背，身体瘫软似一团烂泥，内脏被挤压的痛苦比断肢更甚，腹部鲜明地浮凸一个可怖的形状。艾戈洛伊想吐，但没东西可吐。巨蟒达成了和平共享的协定，先来的带着新来的游遍巢穴中每一寸隐蔽，哪里紧挨着地下水脉、哪里碰撞到会引致山崩。常有地震水淹之险的洞穴并非理想安家之所，新来的深刻了解全貌，熄了抢夺地盘的主意。艾戈洛伊头脑昏沉，隐约感觉压迫感轻了几分。先来的甩开后辈打开密室，后来的重拾干劲立即跟进。两条巨蟒为了争夺隐秘的宝地凶狠肉搏，密室狭小伸展不开，很快两败俱伤头破血流血流满地，先来的占主场优势略胜一筹，后来的恹恹吐血彻底退出争夺。原主躺在血流与水流混合的巢穴中疗伤，死死守住被蛇血灌溉后重新闭合的密室。

　　恶兽相争殃及凡人，艾戈洛伊全身都痛，好像变成铺地的石板被牛车来来回回碾过几十遍。腹部——准确地说，是先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察觉到身体还有这么一部分的位置尤为疼痛，像火烧，像装了烧红的烙铁，又像有刀在内壁上割。身体切切实实有部分被撕裂的痛感无需赘述。艾戈洛伊发不出声音来，德亚哈温柔地托着他，橘红色眼眸中蕴涵了无限话语。亚哈德一早就抓起衣服熟门熟路去洗澡，哈尔德挤眉弄眼得像是吞了苍蝇，半晌，趴到床边从床底摸出一把蒙灰的短锯。

　　艾戈洛伊只知道亚哈德离开了，没力气关注哈尔德做了什么。德亚哈终于舍得出来，依旧让艾戈洛伊靠在怀里，抚摸他结实挺拔的大腿，抚摸那诡异的很久没痛过的断口。

　　“作为圣餐是不应当感觉痛苦的，你所奉献的一切都是为了迎接神嗣降临，只应产生喜乐和欢悦。”德亚哈又开始讲神神叨叨的话，艾戈洛伊硬着头皮任凭摆弄，看到德亚哈解开脚踝上的浴袍残骸，狰狞的断口一下子刺痛艾戈洛伊的眼，下意识偏过脸，看见哈尔德将一把短锯递过来。

　　“心怀奉献便不会感觉痛苦。”德亚哈接过哈尔德递来的短锯，低头安抚地亲吻艾戈洛伊冰凉的额头，完全起不到一丁点安慰效果。

　　德亚哈深深叹了口气，只好再次抬手捂住艾戈洛伊的眼睛。艾戈洛伊全身紧绷，等待迟早要落在自己脖子上的一刀；看不见因而更加恐惧，精神绷成一根丝弦，被突如其来的插入打乱呼吸；艾戈洛伊反射性张开嘴，喘息和几乎撕裂头皮的痛呼都封进一个缠绵至极的深吻里。

　　哈尔德万分不愿，拿走短锯和新鲜取下的连皮带骨人腿薄切片。艾戈洛伊痛得完全失去意识。橘红色眼睛的祭官以身体为桥梁向愚顽的祭品传递神意，愚顽的祭品之所以愚顽，便是毫不珍惜与神灵交流的机会，自顾自昏睡。哈尔德面目扭曲地带回一份去骨烤肉和绷带，德亚哈平静接过，用哺育雏鸟的标准姿势将烤肉喂给昏迷的母体。

　　“有点烤焦了。”德亚哈并未抬头，细心地给并没有流血更没有愈合的断口包扎。亚哈德和哈尔德站在一旁翻白眼，美貌各有千秋的面孔神态出奇一致，嘟嘟囔囔艰涩而难以模仿的音节。德亚哈垂眼抱起昏迷的艾戈洛伊，顷刻便从卧室到了黑暗的地窖。金属制的镣铐和锁链获得了生命，七手八脚将原主人吊在墙壁上，严密地锁好。

　　只有一个人的地牢难免有些寂寞，德亚哈正常地打开暗门返回卧室，向另两人传达新的指示。亚哈德与哈尔德立刻原地消失，一刻不想再在这间房里停留。橘红色眼睛的祭官重整衣衫，站在梳妆台前凝视身后的墙面。镜面上没有他的倒影，暂时离开此地的两人也不会有。

　　身着艾戈洛伊相同样式的祭袍的人影在昂贵的门前聚集成形，橘红火光逐渐炽烈，聚集完全的身影消散无迹。

　　若要从头开始说起这件事，将会耗费很长时间：长子对母亲新带回家中的孩子感到嫉妒，对分走母亲关注与宠爱的弟妹们产生仇恨，为了夺回母亲的关爱，长子对幼儿施加了诅咒。

　　流落的飞蛾收到迷障路灯的警示讯息，纷纷赶往融辉之台。在特定时节才会开启的圣台仿佛荒废了数十年，充满宗教神秘意味的雕饰摆设衰朽倾颓，从家具残骸的摆放勉强可辨一场被中止的飨宴留下的痕迹。按日历算，上一场宴会是两天前，看现场痕迹，起码隔了半个世纪。半个世纪之前融辉台还没有搬到这里，遗落的时间和信徒都去了哪里？

　　“大人，我们上门去找了预定参加上次飨宴的兄弟，隔壁住的愚民说他们两天没回家……”“大人，探测不到殿下，先行者的墓碑裂了。”“有一位兄弟隔壁的蠢蛋发现那位兄弟疑似加入了危险的可疑组织，要不要派人做掉？”身着绯红兜帽长袍的矮个子站在融辉之台的入口。撤下形如普通杂货店的盖板木门，丢失了半个世纪时间的诡谲宫殿赫然显现。穿着与普通市民无异的男男女女陆续前来向矮个汇报查探结果，他们原本的确是普通市民，只是加入了会定时以血肉取悦某位存在的隐秘集会。

　　“灯芯大人……”矮个垂头看着右手的袖口，花样简洁又不失大方的镶边底部用深红色丝线绣了十一个字符。矮个用力攥紧这片刺绣，指腹摩挲着这个名字，抬头看向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急等待下一步指令的信众：“兄弟姊妹们，阻挠我们前往永恒光明的暗魇魔怪终于侵蚀到了世界表面，我们可敬可爱的迷障路灯和七十三位不幸同胞被它们拉进永劫无尽的黑暗深渊。我们仍站在这里的人不可放弃指引我们的灯，兄弟姊妹们，此刻正是我们展现虔诚之时。将我们的血汇聚到圣器里，描绘取悦神明的咒文。若我们的奉献足够打动神明，我们便可祈求祂赐下法力救回殿下。我们须搜集更多的祭品……足够的虔诚会使我们心中所有的祈愿得以实现。”

　　“殿下啊！”人群中传出悲痛的哭号，很快被调动起来，有些三五成群地结队离开，有些抽出随身携带的利器与容器放血。矮个专注地抚摩刺绣的名字，不觉荒废的大殿中突兀出现身着同样祭袍的两名男子。“总，算，来，了～”“进去吧你！”两道音色不同的悦耳嗓音同时响起，矮个的动作无端凝滞，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两个穿着熟悉衣服的陌生人，倒进一片无形的水波里。抓住这一个，二人组同时出现在多处，所有前来融辉台集合的飞蛾经历了与矮个同样的遭遇。

　　一间两天没开张营业的杂货店紧闭店门，路过行人全都无视了它。

　　锁链的大合奏将艾戈洛伊从并不安稳的梦境中唤醒。又到了焦渴发作的时间，他好怕死，更恐惧这样提心吊胆地活着。那个变态，艾戈洛伊想到德亚哈就腰酸腿软，他已经锯了他的右腿两次了，还越玩越起劲。活着好想死，但又不想死。相互矛盾的念头充斥艾戈洛伊装不了太多事物的脑子，总是发作得非常凶猛的焦渴都没有那么难捱。

　　“这里是大人的地窖！”

　　尤如雷霆劈到天灵盖，艾戈洛伊听到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声音。“呜呜！”不知道变态往他嘴里塞的是什么肉，两天了都没变味，还不觉得饿。有这种手段的人也来当骗子，自己这个连拜什么神都不清楚的集团是什么垃圾结社。

　　“大人？大人也在吗！”

　　那个熟悉的声音愈加激动起来，锁链大合奏和此起彼伏的呻吟无不揭示这是个热闹的地窖，这份热闹让艾戈洛伊的面孔彻底失去血色，从心底开始发冷冻结。

　　德亚哈登场从来没有声音，直到他说话，或是触碰艾戈洛伊的身体，艾戈洛伊才能知晓他已来临。那个晚上艾戈洛伊是如何逃开的呢？是他故意释放出了危险的气息吧。事实证明逃跑根本没有用。逃不掉了，所有人都逃不掉了。

　　“一个人待在这种黑暗的地方，很冷清，很寂寞吧。”德亚哈双手托着艾戈洛伊的脸颊，抚摩他鼻梁的线条和嘴唇的轮廓。

　　“你是什么人？大人？大人？你对大人做了什么！你要对大人做什么！”黑暗中的另一个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剧烈摇动镣铐，无助地咆哮。

　　“我特意请来了你的朋友，也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还很有精神。”艾戈洛伊腰上的金属环自动解开摊平，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手。这双手缓缓下移，托起艾戈洛伊的腿强势分开，刻入本能的反应战胜所有矛盾的思绪，工匠学徒没有遇到丝毫阻碍，顺利地检修起渗水的房屋。

　　艾戈洛伊每次都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愉悦的、痛苦的、恐惧的、羞耻的，难以想象他居然理解羞耻这个词。在无光的地窖里流泪就不会被可怕的疯子看见。麻木的心脏生出沉钝的痛感，着实是无比陌生的感觉，刺激得眼泪愈发汹涌。

　　“我暂时不想跟其他人共用你，你先在这里陪陪我，一会儿再带你的朋友上去观赏我们的游戏。”德亚哈的语调像是涂了蜜，黑暗里的那个声音凄烈地长号一声，又转为隐忍的哽咽。“大人，大人？您是自愿的吗？”嘶哑的少年音色压抑住汹涌的情感，怀着一丝期望，轻声询问。

　　“呜！”艾戈洛伊拽动镣铐，无力地后仰靠住墙面。糙手糙脚的学徒提着工具在墙壁上乱敲，非但没有找出症结所在，反而又敲坏了几处墙面和水管，房屋和学徒自己都湿了个囫囵，作业难以为继。

　　没有得到回应的那个声音沉默了很久，倒是其他人发出许多不成语句的呻吟。

　　“我不想他们知道我偷吃，先不射在里面了。”德亚哈托着艾戈洛伊的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学徒主动离开工作地点。沉默了很久的那个声音低低地啜泣，德亚哈单手扶住艾戈洛伊的腰，取下他嘴里的生肉，手铐自动解开。“我是自愿的，不要哭。”艾戈洛伊不懂自己为什么说出这么一句话，获得“自由”的第一反应就是说这句话，啜泣的少年终于止住哭泣，声音有些发颤：“我相信您，大人，我相信您。”

　　被德亚哈自然地搂进怀里的艾戈洛伊听到他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笑，正好是只有在这个距离才能听到的音量。

　　“可爱的孩子，和你很像，又和你完全不一样。”德亚哈变出一件衣服，质地感觉上应该是祭袍，裹住亲友团聚的迷障路灯。艾戈洛伊沉默地任其摆布，少年却仿佛被戳到痛脚般反驳：“你了解大人什么！我是大人最钟意的继承者！无论容貌还是天资，我都是跟大人最接近的！”德亚哈语气淡然：“我了解他的心，了解他的灵魂，还了解他肉体的滋味。你即声称自己和他是同样的存在，就让我一样一样试过来。”“不可理喻！”少年气得七窍生烟，骂人还骂不出气势。周围人的镣铐疯狂摇晃，不连续的呻吟中混杂许多怒吼。

　　令人窒息的黑暗逼仄乍然被整洁敞亮取代，少年惊怒尖叫：“大人！您的脚！我一定……唔！”金色眼眸的青年轻易反锁少年的脖颈，绯红兜帽滑落，露出精致得让人不忍呼吸的面孔，赛雪的白发垂至颈边，冰蓝色眼眸中淬满怨恨。

　　“这就是你和他不同的地方。”出地牢前还穿衣服属实多此一举，德亚哈按倒怀里一言不发的祭品俯身进入，眼睛盯着被亚哈德钳制住的绯袍少年。绯袍少年两眼通红地想冲过去，拼尽全力撕咬踢蹬，完全不疼不痒。

　　“不要看我……”艾戈洛伊缠上男人的腰，攀住男人的肩膀在风暴中艰难支撑，他努力扭头看向绯袍少年，磕磕绊绊地吐出词句：“我……这三位，和我，是……神明旨意，你不要……冒犯……贵客……”

　　德亚哈喉咙里又哼了一声，不评价艾戈洛伊讨好意味明显的举动。绯袍少年停止徒劳无功的挣扎，沾满泪珠的睫毛像挂着好几串雾凇：“我可以相信您吗……大人？我有办法让您逃出去……我应该相信您吗？”

　　“哭哭啼啼真的很烦。”哈尔德盘坐在床脚翻白眼。德亚哈扫他一眼，抬起下巴示意亚哈德：“那孩子交给你。哈尔德，你想歇到什么时候？守株待兔就是你们俩的态度吗？”

　　“不……求您！放过那孩子！”艾戈洛伊惊恐万状，拼命摇头，德亚哈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巨轮乘风破浪，驶进安宁的小码头掀起惊涛。亚哈德遵令把白发少年牢牢压在膝上，三两下剥个精光，摸了把少年悬而未发的欲望，啧啧称奇：“你这是想干你家大人还是想干还是想干呢？”“住嘴！你这个下流的东西！”少年声嘶力竭地怒吼，目光似能喷火。德亚哈屈指抬起艾戈洛伊的下巴，挑眉哂笑：“真巧，你们还是两情相悦。”

　　“什么……”少年一面像被钓到岸上的鱼一样挣扎，一面奋力去看艾戈洛伊：“您也爱我吗……大人？我很快就能救您出去了……请您记住我这个无能的家伙。”

　　艾戈洛伊心底油然而生强烈的不祥感：“你要做什么？薄丽诗？不要这么做！你……”少年决绝而专注地望着艾戈洛伊，无声地做出“再见”的唇形，眷恋的眸光中挟着怅然和遗憾。“啪！啪！啪！”德亚哈和哈尔德一同鼓起掌来，亚哈德百无聊赖地按着短暂茫然后又开始激烈挣扎的少年：“这就是你的底气？的确很惊人，可惜你找错了对手。”

　　“对抗不了他们”，未完的话语停留在艾戈洛伊唇边，薄丽诗做出那般决然的举动，两人的处境没有分毫改变。“不可能！我明明听到了……我明明听到过的……”薄丽诗悲戚地望着艾戈洛伊，“我很没用，大人……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才是……”什么都做不了。艾戈洛伊试图背过身不愿面对少年濡慕的目光，德亚哈贴心地扳过他的脸让薄丽诗能看清他仰慕的大人。“这实在给了我一个惊喜，”德亚哈一只手抚着艾戈洛伊的腹部，一只手扳着他的脸，胸膛紧贴艾戈洛伊的背，“我们原计划里并没有他的位置。你有一个多么好的朋友啊，即便一无所知，仍然能展露出最珍贵的品质，救你于水火。”

　　薄丽诗低垂着眼：“我和大人之间的爱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不要用你污秽的口玷辱我们的感情。你们要做什么就冲我来！”

　　“这股天真也是传承自你吗？”德亚哈托在艾戈洛伊腹部的手下移，抬起艾戈洛伊的右腿，艾戈洛伊无法克制恐惧地颤抖，后穴被强势地填满。“不要……看我……”艾戈洛伊无比惊惶地摇头，薄丽诗缓慢而坚定地抬眼，近乎于贪婪地注视自己仰慕的对象被旁人强占。

　　“我一直都觉得你很美丽，大人，委身于人下的模样也如此美丽，可惜我只能以这种狼狈的丑态看到。”薄丽诗冰蓝色的眼眸蕴满疯狂的意味，亚哈德只负责压制他，无聊地打起哈欠。

　　“我是这样一个喜欢说谎，还什么都办不到的坏孩子，您还愿意爱我吗？”少年轻轻眨了眨眼，疯狂的光芒仿佛从未出现过，冰蓝眼眸和艾戈洛伊如出一辙地氤氲水光，不放过德亚哈奋力耕耘的一丝细节。

　　德亚哈这回笑出了声，不再管艾戈洛伊不愿面对现实的游移视线，提起他的双腿全力冲撞。薄丽诗的视线便如附骨之疽，仇恨、沉迷、憧憬，散乱白发盖过眼帘，发出“咯咯”的笑声：“我好希望那个位置是我呀，我会吻大人，把大人和我锁在一起，大人爱我，我不会让大人待在肮脏黑暗的地窖里。”

　　“恭喜你，我们也准备让你和你的大人永不分离，你还可以去肮脏黑暗的地牢里和他做伴。”亚哈德活动了一下手腕，摸出从绯红长袍里搜到的剔骨刀，在薄丽诗形状优美的蝴蝶骨上试了试锋利度。

　　艾戈洛伊装了一肚子晃荡的液体，像面团一样被强行摊开，对上薄丽诗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庞。薄丽诗撒娇似地对他笑，艾戈洛伊不忍地闭眼，德亚哈将体重压在他背上，下巴搁到他的肩头，亲昵地磨蹭他的脸：“你的朋友为我们送来了珍贵的补给，你可以暂时保持剩余的质量呢。”

　　艾戈洛伊紧闭着眼，充耳不闻德亚哈的解说与少年不断重复的示爱。“他很优秀，比你更适合做祭品。”德亚哈惊喜地赞叹道。告白之声渐弱，菜刀劈砸硬骨头的声音持续了一阵，便只听见亚哈德呼气和切割肉类的声音。

　　“你想吻他吗？”

　　德亚哈离开艾戈洛伊的身体。嗓音从前方传来，一个温热的、表面覆有毛发的物体被推到和艾戈洛伊脸贴脸，巨大的恐惧席卷了他，艾戈洛伊不愿意睁眼，却不受控制地掀开眼皮。毫无神采的冰蓝色眼眸，沾染了血液的糟污白发粘结成团，被人盛赞的美丽面孔，堪任下一任迷障之灯的无瑕美貌。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艾戈洛伊的咽喉，他用力按住喉咙，眼泪冲刷过失去血色的脸颊，一股难以化解的钝痛梗塞在胸口，心底却产生逃过一劫的庆幸感。

　　“简直像是艺术品，你说对不对？”德亚哈抓着头发提起薄丽诗的头颅递给哈尔德，哈尔德百分不愿地接过，带着去了浴室。

　　“有朋友留下来陪你，你应当开心些。虽然这个朋友在你心里的份量并不比你抛弃的那些人重，但我很喜欢看朋友间愿意为了对方牺牲的深情厚谊呢。”

　　德亚哈双手抱胸总结似地慨叹。无神的水蓝色眼珠转动，艾戈洛伊做着“看”这个动作，只是将视野的边缘从一边移到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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