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置信……这是某些古书上记载的，结界的源石技艺，这片大地现在真有人还掌握着这样的法术吗？”

“现在也没啥好隐瞒的了，这座城堡的前主人，便是传说中的长生者，科西切公爵”，库可夫面色异常严峻地对二人道，“他的称号是‘不死的黑蛇’。”

“我在罗德岛听过他的传闻，据说他才是切城—龙门事件的幕后黑手，通过附身在当时的领袖塔露拉身上主导了一切”，山抚摸下颌，感到脑中一团乱麻，“灵魂附体已经是超乎想象的源石技艺，难不成他在自己的城堡里遗留了更可怕的法术？但是这又和史尔特尔有什么关系，她在这里面能找到什么记忆……”

“不对，我参阅过一些莱塔利亚的古籍，里面记载着大地上各个区域光怪陆离的古老法术，制造结界的源石技艺和乌萨斯毫无关联。”

缪尔赛思凝神苦思，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渗出一滴冷汗：

“这种法术的来源地，好像是古萨尔贡……”

“萨尔贡？？”

三人异口同声地惊叹，多出来的那个声音便是来自弑君者，而山率先反应了过来：

“柳德米拉，咦，你不住在城堡内吗？”

“今晚和老部下们私下聚了聚，时间晚了就没回去。”

弑君者摇了摇头，然后一咬牙，向城堡高处伸出手：

“我是看到那玩意才来的，你们都没注意到吗？”

三人顺着她指的方向往上一望，然后各自后退了一步——天台的位置已经被浓厚的黑雾完全覆盖。

◇◇◇◇◇◇◇◇◇◇◇◇

令人不爽的臭蛇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周围的士兵怎么杀都杀不干净，烧焦尸体的臭味已经让人无法忍受了。

什么不能让乌萨斯的土地和人民腐坏，什么伟大的国度，什么因为爱这片土地的所有人……

就这？

无聊透顶！

已经很接近了，就算他还在用冰霜和雷霆的法术负隅顽抗，用卑劣的思维法术扰乱我的心智，但他也撑不了多久了。

◇◇◇◇◇◇◇◇◇◇◇◇

炎弹和冰剑的攻势愈加猛烈，左右躲闪的过程中，莱瓦汀又随之而至。

就算欺身而近，黑雾凝聚出的方尖碑也会立即劝退自己，更要命的是不能再受伤，必须集中精力提防点燃身体的法术。

如此，伊斯塔利只剩招架之力，难有反击之策，然对方似乎也没有能够完全突破他防御的方法，两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相持不下。

“如果变成消耗战的话，这家伙现在要维持这个领域，保持对城堡的控制，还同时使用了塔露拉、叶莲娜、史尔特尔以及自身的萨尔贡远古法术，消耗比我大数倍，就像切尔诺伯格时的赛特，本就附身之躯，难以长久维持，只怕她还有什么可以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源石技艺。”

事情总是会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仿佛为了印证伊斯塔利的想法，半身黑色冰晶、半身青色烈焰的红发萨卡兹，终于露出了厌倦的表情：

“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伊斯塔，看来我得再做点什么让你兴奋起来，嘿嘿嘿嘿嘿……”

说到最后，至为恶毒的笑意显现在她的眼眸，“史尔特尔”将莱瓦汀插在地面，嘴唇微动，似乎在默念着什么。随后，紫红色的光芒从她背后绽放，立刻就扩散到了整个空间。

“呲……”

血液从伊斯塔利手臂上的伤口再度喷出，不仅如此，他的右臂、左边大腿裂开了两道新的伤口，无边的剧痛席卷了他的全身。

黎博利心里清楚，这吞噬生命的光芒源自于古老的萨卡兹仪式，其一旦在战场上展开，温迪戈身周的活物都会开始溃烂，可以说是所有与之靠近者的末日：

“食人仪式……竟然连爱国者先生的法术都被这家伙窃取了。”

他艰难地稳定住身形，维持着周身的冰域，若隐若现的红烟开始自他的伤口内升腾。

“既然如此……”

◇◇◇◇◇◇◇◇◇◇◇◇

“砰！！！”

一声炸响在城堡门口想起，库可夫的巨大战锤挟裹着巨雷之危轰击在看不见的结界上，电光自吸附其上的流水导入壁障，战锤四周的空气似乎产生了些许的波动，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尽管还是没起到作用，乌萨斯上将这一锤还是看得一旁的山为之咂舌。

“不行，将军，我们的源石技艺配合起来也没起到效果。”

生态科主任叉着腰，看上去似乎有些泄气：

“原本还指望结界出现一点小裂缝……只需要一点，我就可以操控水分子窥见里面的状况，想不到竟然纹丝不动。”

“该死，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弑君者大喝一声，狠狠地锤在那堵障壁上，她知道自己这是在无能狂怒，可心中的焦急已经上升到了极点。

“话说回来，缪尔赛思主任为何比我们更早就到了这里，你应该不会在这深夜还有事联络住在里面的人吧。”

库可夫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突然朝黎博利问道。

“靠感觉哦，将军，我不仅是个研究员，也是个术士”，缪尔赛思回答着，伸出手指轻轻触及结界：“我能感到来自这个方向，无比恶毒的源石技艺气息，就在差不多凌晨零点的时候。”

众人相对无言，陷入一阵默然。他们眼前，这座黑蛇的城堡充斥着疑似源于萨尔贡的远古法术，这件事本身如此难以理解以至于他们都产生了脱离现实之感，心力交瘁感亦油然而生。

“安东尼，说说你的同伴吧，史尔特尔为何会在今晚进入这座城堡。”

缪尔赛思再次的发言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告诉我们你知道的，有关她的信息，说不定会找到一些线索。”

◇◇◇◇◇◇◇◇◇◇◇◇

古堡的战局走向了终结。

尽管来到了斐迪亚的身前，自己那经历了连番苦战，和无数士兵交战的躯体也已是千疮百孔。

对方也已精疲力竭，他不再说话，用最后的力气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脑袋，似乎想在其中打入某个印记。

决不能让他得逞！

已经无法举起巨剑，那就唤起火焰。

火焰升腾，生灵寂灭；

火焰飞舞，焚尽尘世；

火焰咆哮，万象皆烬。

直到眼前一片赤红——

◇◇◇◇◇◇◇◇◇◇◇◇

场景突然发生了转换。

红发的萨卡兹女孩回过神来，她正处于灼热的荒原，到处都是烧红的地块，好在自己已经习惯了这里，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Mús…pell？”

前方是一座山，准确来说是一座蓄满熔岩的火山，女孩毫不犹豫，三步并作两步向上迈进。

心中的悸动越来越强烈，光怪陆离的场景呈现在自己眼前，纵横大地与天穹的战场、彩虹之桥、燃烧的巨树，以及无尽的厮杀。

山顶就在眼前，她看到了那场战争的尾声，那条被自己切为数段的巨蛇。

而此时，又是一条通体漆黑、双目通红、吐着长信的巨蛇盘踞在火山口，对自己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

“哈哈哈哈哈哈，看上去你已经束手无策了，伊斯塔。”

“史尔特尔”一边大笑，一边伸手召唤出数团翻腾的黑雾：

“看你这么可聊，给你点奖励吧，让你最后见一见你的部下们。”

黑雾显现出了几处影像：在第一个房间内，霜星双目紧闭、满脸痛苦地蜷缩在床上，黑雾覆盖了她的全身；第二个房间，塔露拉坐倒在墙角，同样遭到黑雾束缚，眼角似乎还悬挂着一滴泪水；第三个更大的房间，爱国者屹立如常，然而就连他也被黑雾包裹，一动不动。

他们就像进入了一场噩梦，无法醒来，无法抵抗。

看到这里，黎博利眼中杀机必现，从伤口处浮出了更多的红色烟雾，嘴角边露出一丝似有却无、不易察觉的笑容。

“.……………”

就在这一触即发之际，新的异变再次发生。

“史尔特尔”表情骤变，适才还游刃有余的她在刹那间慌乱无比，她扔下了剑，直直地向前扑倒，在黑雾笼罩的地面上翻滚挣扎：

“不可能，不可能，你为什么……为什么能够反抗？”

◇◇◇◇◇◇◇◇◇◇◇◇

a.m 4:42 萨尔贡 未知的地下室

苍老的声音：“多久没有收到穆拉的消息了，那家伙还龟缩在他的王城中吗？”

沉稳的声音：“当上帕夏之后，他和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

阴恻的声音：“穆拉为何要做这种过河拆桥的行径，难道他不知道，我们可以轻易地挑起王酋反抗他的统治，伊巴特地区依旧混乱，只要我们想，战争可以随时降临在他的王宫之前。”

苍老的声音：“不可，即便穆拉背叛，我们也不能让国家陷入混乱，这是给哥伦比亚和维多利亚制造介入的机会。”

阴恻的声音：“或许乌萨斯人可以帮我们处理这些问题。”

不屑的声音：“我不会信任乌萨斯人，即便总指导和乌萨斯人签订了协议，但帝国会在战争和叛乱中千疮百孔。”

沉稳的声音：“无论成败，总指导会确保乌萨斯遵守协议，不过的确是不能指望这一点，我们在任何一次行动的过程中都必须保持谨慎。”

脚步声响起，新的来客来到这地下的阴影中。

众人齐声：“总指导好！”

淡然的声音：“免礼，各位。”

阴恻的声音：“乌萨斯的状况如何，总指导。”

淡然的声音：“已经和那边的人完成了交易，我们要先履行好自己的职责，然后再谈报酬，我相信这不会令各位失望。”

沉稳的声音：“那么，穆拉帕夏的事？”

淡然的声音：“穆拉逃不出我们的掌心，他很清楚，和我们‘萨尔贡兄弟会’为敌，会是什么下场。”

阴影中，众人的商讨逐渐细不可闻，也不知这些不见天日的萨尔贡人何时散去，不过，那名总指导似乎独自来到了地下室外的荒野中，在一处大石后方，会见一袭黑衣，并用黑色兜帽遮住面容的来客。

“……情况就是如此，一切即将布置妥当。”

“很好，我代公爵向您表示感谢，赛特先生，还有您的萨尔贡兄弟会。”

“感谢就不必，还请转告科西切公爵，我们的目的是要让他重新降临于这片大地，这对我们彼此都非常重要，蛇鳞。”

“我会如实相告的。”

…………

场景全部消散，卡普里尼从梦中惊醒。

这个梦境从感官上无比真实，令她再也难以入睡，起身来到了自己卧室外的阳台上。

启明星高悬，一阵轻风带来了清晨的气息，再往下微微俯视，风信子城的一些小商店已经开始做开店的准备。

这安宁的景致和她混乱的心绪产生了强烈反差，她朝西方遥望，那里是自己的故乡，梦境中的萨尔贡兄弟会已经开始在阴影下蠢蠢欲动。

再望向东方，连绵的战火在乌萨斯和自己所处的莱塔利亚间蔓延，无数人因此流离失所，硝烟所至，生灵涂炭。

“科西切公爵，暗中操纵整合运动，让博士他们损失了最重要的朋友和同伴，他到底还在策划什么，为什么会和我的故乡有所牵连？”

卡涅利安喃喃自语，她突然又想起两年前在这座城市认识的见到的，和自己一见如故的黎博利：

“那边就看你的了，伊斯塔。”

◇◇◇◇◇◇◇◇◇◇◇◇

a.m 4:45 贝洛伯格城堡 天台上

“给我，滚出我的身体，无耻的臭蛇！！！”

娇喝响起，伊斯塔利确定这声音是史尔特尔本人。

黑雾开始褪去，青绿色的鬼火逐渐转为赤红，萨卡兹身体另一半的冰霜瞬间融化。骏鹰解除了身侧的冰风暴，伤口上的红雾也即刻消散。

“……看来，只凭城堡内和剑刃里的两块灵魂碎片就想得到这具身体的控制权，我还是太托大了，真是遗憾。”

声音又变了，“史尔特尔”挣扎着站了起来，她不甘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但黑雾还在消散，伊斯塔利确定这一宿之敌已是强弩之末。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伊斯塔，我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你，准确来说，是你身体里的东西。”她艰难地开口陈述，伸手指向黎博利。

“你也好，赛特也好，除了卑鄙的附体还会什么，不管你们想要什么，我会等着的，来自沙漠的朋友们。”伊斯塔利冷然与之对峙。

“有意思，如果这叫卑鄙，这里的老主人号称乌萨斯的意志，不也为此求学与我？最后连自己的女儿都控制不了，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史尔特尔”最后一次猖獗地大笑，兴奋地注视着面前的骏鹰：

“我就先返回黑暗中修整吧，我的同僚在恭候着你，你很快就会遇到他们，敬请期待！”

◇◇◇◇◇◇◇◇◇◇◇◇

古老的法术终于从城堡中彻底消失，门口的缪尔赛思率先感受到这一点。她向前迈步，确定前方已经没有阻挡的障壁，余下的人也停止了关于史尔特尔的交流，随她一起进入城堡内。

“史尔姐，你没事吧。”

天台上，伊斯塔利一个箭步冲向了因脱力而倒地的萨卡兹女孩，将她轻轻抱了起来。

“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没有，只是有点累，我自己可以走。”

史尔特尔瞪了他一眼，努了努嘴，尝试着自己站起来——可惜立马就失败了，一个趔趄倒回了伊斯塔利身上。

“这就别逞强了，先休息一会，城堡里还有不少空房间。”

“不必了，就在这里吧，让我躺会就好。”

萨卡兹女孩说着干脆地往黎博利臂弯里一躺，伊斯塔利只得苦笑着抱着她半蹲在天台上。

“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记忆，一个古怪的声音告诉我应该来这座城堡，我也不知怎的，恍恍惚惚地就进来了，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你的记忆找到了吗？”

“找到了一些很奇怪的片段，只不过……”

史尔特尔忽然咬牙切齿地道：

“附身我的家伙是谁？他认识你，也认识我。”

两人目光交接，伊斯塔利注意到萨卡兹女孩正带着愠怒之意凝视着自己，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温和地回答道：

“不知道，史尔姐，我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是我们的敌人——难以想象的强敌。”

“难以想象的……强敌.”

可是这片大地究竟还隐藏着多少未知，又有多少强敌正在阴影中集结，伊斯塔利清楚他们的革命已经到了不容有失的节点，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应对接下来更严峻的考验吗？

另一边，史尔特尔感到自己的追寻记忆之旅所得寥寥，好不容易有了重大收获的机会，却险些被人夺取身体，那以后想要得到更重要的记忆，又是否还需要面对更恐怖的敌人呢？

两人目光再次交接，都从彼此身上感受到了些许的困惑和迷惘。

“无论怎样，昨晚的事还是很对不起你，也要谢谢你，伊斯塔……”

“……说不定其实该我谢谢你，史尔特尔。”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在天台映照出了二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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