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特的生物本能好好運作著，但他就像優佩雷斯被遺棄的機械一般，僅只是重複人類生活的軌跡而已。他模仿著他人的反饋，大概明白在何時應該做出怎樣的應對。諾林對他的生活指導加重了他的刻板行為。學院意外的事件之後，艾特更是毫無怨言地接受沉在意識底部難以言喻的枷鎖。

而他，學會的第一種算作情感的化學反應，是恐懼。確切說，他萌生的第一個自主的念頭就是“想讓他們停止、想逃走”。這是他半夜誤闖實驗室，目睹十四月和母親無法理解的交互行為產生的情緒。

然而，一切都因為捉摸不定的那個男人變化了。

他仿佛加熱實驗中的火靈礦石粉末，在艾特流動緩慢、幾近停滯的大腦迴路中展現了瘋狂的催化效應。從“想知道”的好奇開始，艾特不停地學著與過去截然不同的溝通反應，哪怕他的情感表達細微到難以辨識。艾特的內在驅動終於是自發的，而非刻板模仿的。

他對那個男人的親暱行為產生不多不少的反感。他對那個男人無止盡的魔物演說感到厭倦。他對那個男人不合常理的躲避深感疑問。他對那個男人有著……

所有正面的負面的情緒而今全數浸泡在熟悉的培養液中，成為溶解質消失了。與此同時，那個人也從他的念話聯繫欄裡消失了。

他憑藉回憶想起聯絡號碼發去的信息都石沉大海。母親平淡地告訴他，那個男人解散了隊伍獨自離開的事實。

艾特錘煉後的本能衍生出另一種無法形容的衝動。

想揍他一拳。

雖然從普通思考分析上來說，這項衝動沒有任何意義。不會改變他和那個男人的人生抉擇，更不會讓眼下的艾特本人有任何正向的反饋。但衝動自作主張地膨脹到不可忽視的地步，艾特甚至沒有聽進母親輕聲細語溫柔的檢查安排。他越過諾林，直勾勾地把眼神遞給她身後的十四月。

幫幫我。他在念話中對十四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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