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到了“那边”之后，你可要努力成为“妈妈”】

这是和她同一个寝室的克莱尔小声对她说的，

履行好“妈妈”的职责吗

她在其他姐妹艳羡或恐惧的目光下，艾玛走向了以诺曼为首的研究员们，诺曼自信地对她露出微笑，礼貌绅士地对她伸出手，她也像迷途的羔羊那般把自己的脖子伸进牧羊人的柔软的绳套里

她第一次看到原本高高在上的祖母对这些研究员微微鞠躬，她也反应过来，即使是祖母这样拥有最高职位的人，在面对人类研究员时也是低一级的，真正和那些食人鬼平起平坐的从来不是她们这群妈妈和修女，而是人类的研究员

她跟在诺曼的身后走过长廊，内心却惴惴不安，因为察觉到身后那些研究员正用一种打量物品的眼光在她身上游荡，这让她想起之前和克莱尔讨论的，关于这座农场的更多的秘密

“艾玛你知道那些失败的女孩子最终去到哪里吗？”

“大概…被鬼吃了吧”

此时她正在面无表情地用力搓洗着自己的衣服，一旁的克莱尔却以一种诱惑又低沉的语气悄悄伏在她耳边说

“那是在竞争中失败但是又性格温顺的，肉质鲜嫩的女孩子，还有那种性格叛逆不听话的，她们并没有成为鬼的饲料，而是成为了“人”的食物”

“人？”

艾玛惊讶地想转过头，但是又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她也以那种第三人绝对听不见的声音问她

“是有特殊食癖吃人的那种人吗？”

“如果是那还好了，那些不听话的想逃出去的女人会被当成用于安慰这座农场设施以及外面世界的人的“祭品”，他们把祭典称之为【玛利亚的狂欢节】”

“到场的所有人都会戴着面具去挑选他们喜欢的女人，然后就是用餐环节了，哈啊，说到这里你还不明白吗？”

不，请不要说出来

艾玛咬着嘴唇，克莱尔却反而更加得意却又更加绝望地说

【我们对他们而言是另一种食物，直白说，就是供他们合法发泄欲望的工具，存活时间最长的那个女孩子坚持了一个月后就死了，她的尸体被做成了最便宜的饲料给最低级的鬼吃，我亲眼看见的，当食盆被抬出去扔到外面时被野生鬼哄抢一空】

【艾玛，如果你有机会可以更进一步，一定要记着，我们是女人，我们可以用女人的方式去解决男人的问题，最好是能够利用他们达到我们活下去的目的】

利用自己的…去达到目的…

为了活下去要不择手段…

她并不明白克莱尔说的话，不如说，她不能理解这种话和这种默认既定的规则，即使按照这种方式她或许会过的更好，但是她仍然抗拒着，因此在和这些妈妈一起训练和一同生活的时间里，她被人排挤和无视的时间更多，克莱尔是唯一一个愿意跟她说话的人，更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去做

你以为你掩饰的很好吗？

某天祖母轻描淡写的这样一句话让她内心逐渐沉重起来

是的，她没有一天不想着从这里逃出去，她也没有办法真的接受被同化的命运，实际上，她觉得自己的掩饰十分拙劣，不仅是祖母，克莱尔，还有其他姐妹都能看出来她的这种不情愿，可是她们并没有去劝说或者举报她让她出货

【她们是知道我早晚也会变成像她们那样的人才会对我如此不在意的】

也许我确实会随着时间一长就会放弃，可是，偏偏在两年后的今天，诺曼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看起来和研究员们交情很深，上升到了比他们还高一级的岗位

两年后的再次见面，诺曼你现在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她想她已经无法再真的信任一个人了，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比如诺曼变得冷漠无情变成如拉特里那样的人，成为刽子手，然而她等来的是和以前别无二致的温柔的诺曼，甚至会对她露出和以前一样的微笑

这动摇了她

是的，诺曼和其他人不一样，诺曼还是诺曼，我们都来自恩典孤儿院，一同被抚育长大

当他们来到一个长廊的最深处，诺曼走到一扇门前，打开了这扇门，而且这里没有人类的声音和气味，也就是说，这里除了他们之外并没有其他人，那些研究员们在和诺曼说了什么后就离开了，最后是诺曼带领她来到这个房间

203号

他微笑着抬起头，上方的摄像头转向他后，房门打开了，里面漆黑一片，而随着诺曼没入黑暗之后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开关被打开了，房间充满了光亮，看上去十分正常

“进来吧，这个房间就是以后你的房间了，我把这里取名为乐园，怎么样艾玛，以后你可以在这里微笑着生活下去了，也不用担心被出货的风险”

房门在她进入之后自动关闭上锁，她略微失神地从身后看着诺曼，她好像就是简单地从地狱的外围看了一下就被诺曼拽回天堂一样，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这是真的吗，诺，诺曼，组、组长？”

她试探着询问，诺曼转过身，他的脸色微微变了，这让她忍不住想往后退

“你真是的，不要这么生分了啦，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啊”

诺曼却眯着眼睛乐呵呵地笑着，挠了挠头，甚至以打趣的语气在跟她对话，她知道他是想安慰她

“太好了”

她这样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像是支撑不住那样在诺曼面前像一个受难的孩子那样垂下头默默抽噎了一会儿，诺曼就这样静静地俯视着她，最后等她平静时，他才过来扶着她的身体坐到床边，从口袋里拿出来纸巾递给她，让她擦干净泪水

“虽然想快点叙叙旧，但是按照规定，还得检查一下你的身体，可以吗”

“诺曼你自己来检查吗？”

“哈哈，这样做太不礼貌了，等会儿会有专人来替你检查，除非你相信我，自己愿意脱下衣服让我为你检查你的乳房及下体”

“！诺曼太过分了”

“嘛，确实呢，对不起，不过看见你还活着我已经很开心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呢，艾玛”

他有些怅然地说，随后搬了一把椅子放在艾玛面前，他坐在椅子上，平静的温和有力地看着她的眼睛，他语气温和地说

“我把你的管理权从祖母那边要过来，除了杜绝你死亡的可能性外，最终目的而是为了合作”

“合作？”

“是的，我刚刚和拉特里家的家主达成了一项约定，相信你也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吧，皮塔·拉特里，我打算全身心地投入到农场的建设当中，而我需要信任的助手和可以交付后背的伙伴”

“但是，为什么选择我呢，应该有比我更好的人选吧”

“首先，这是一个试点计划，要在妈妈之中选择一个人，我也是偶然看见你的，两个月前我才知道你还活着”

诺曼清了清嗓子，他把手放在艾玛那放在膝盖上的手上

“首先，在这里不要相信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之后会有人来问你，而且现在嘛，你仍然是被我们监控的”诺曼往后一仰，艾玛随着他头的后仰看见了正上方的摄像头

这间房间里有着三个摄像头，此刻正对着她，她这才意识到，这里根本不是诺曼所说的“乐园”，而是“审讯室”，这也根本不是久别重逢的叙旧，而是挑选她出来进行合作的计划

“无论是在孤儿院还是农场内部，都要进行思想上的统一化，而不管哪个年代，像你我这样的越狱者都不是少数，但是那些人越狱之后是否存活，我在查阅相关资料后，得出的结论是0，至今没有人能够在鬼世界活下去，因此，如果现在你还是有想越狱的想法，那就请你放弃吧，不然即使我为你争取，你也会成为那边的“食物””

艾玛想把手抽走，但是诺曼却死死地摁着她的手，她第一次意识到诺曼已经长大为一个男人的事实

于是她也想到如何用自己的方式来传达自己的话

“我…”她说了这个字后就沉默了，

随和她挣扎着把手掌反过来，用小拇指在诺曼的掌心下慢慢写下她的回答，诺曼的眉毛皱了一下后又恢复如初

【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想从这里出去】

现在轮到她看着诺曼的眼睛了，他对她露出复杂的情绪，最后眯起来，把她的双手攥紧握在自己的手里

“既然你已经做好了你的决定，那么现在就来听听我的计划吧，当然，你并没有拒绝计划的权力，服从上级的命令是作为妈妈的职责”

艾玛听着他说完之后，那照着他们的白炽灯的光照在诺曼的头发和他整个人身上，仿佛最初夜晚时穿着白色衣服笼罩在月光下的他那般，现在的诺曼已经是一名有着成人体格穿着介于研究服和西服之间的衣服的青年人，他就像一尊玉石的神像那般，温和又冷寂，艾玛不知道这个计划背后的很多目的和意图，只是觉得看着这样的诺曼让她内心逐渐沉重起来

“诺曼，一直以来你都是一个人…”

她小声的说出这句话，诺曼却愣了片刻，他又笑着去握她的手，她却下意识地将手往回撤，于是诺曼也缓缓的蜷起来自己的手指，最后捏成一个拳头，把自己的手心包裹在里面

“但是现在有你在我身边，我并不是一个人”

“我可以帮助你，我们一起活下去，然后从这里出去”

艾玛突然有些激动，但是她眼睛的瞳孔却呈现出迷乱的动摇

诺曼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下去了

“逃出是不可能的，在我们出逃之前他们其实就已经有足够多的手段来监视我们，为什么我们之前能够成功，只是因为他们并没有把我们这群家畜放在心上，就像人是不会以为自己养的猪牛羊有反抗主人的意识的，可是随着我们的突破和抗争，反倒让他们意识到了我们的重要性，拥有高智商的儿童对农场制度本身就是一个动乱点，我们本来就是为了满足鬼贵族的食欲而创造出来的，但是却意图反抗他们，于是贵族们在自己的食欲和性命面前自然选择了割舍掉一部分食欲，而我还能活在现在，也许跟我和拉特里家族有着血缘关系有关吧”

“唉？诺曼你是拉特里家族的人吗？”

“大概某位家主把自己的种子遗留在了农场，不是通过人工授精让这些妈妈怀孕而生下的我，而是通过最传统的方式呢”

“最传统？”

诺曼笑了笑，但是却很苦涩

“也就是说，我的生父应该是拉特里家族里的某一位，和这里的妈妈私通后生下了我，如果只是普通的私生子还好，然而孩子的未来极大程度上是由母亲的身份地位决定的，拉特里家可以有无数个私生子，可以和农民女儿商贩女儿，但是唯独不可以和这些奴隶，是的，在他们眼里，我们这些食用儿童都是奴隶，甚至是更低级的食物，我试着去找她，但是最终在系统里也找不到她，生父也并不知道是谁，是出货当天皮塔跟我说的，我才知道我其实和他们是一个家族的人”

诺曼谈到“家族”时，表情仍然克制不住地厌恶，这次轮到艾玛来抓着他的手了

“诺曼…你并不是他们的人，你跟我，跟其他家人一起被养大，我们才是家人不是吗？”

艾玛的表情也柔和下来，有些温柔甚至带着母性那样的看着他，诺曼的眼框也恰到好处地湿润，他声音低沉又哽咽地说

“嗯，我们才是家人”

在这之后的交谈都更加地顺利，艾玛表示她愿意为了诺曼的计划而努力，既然目前无法逃出，那也得保住性命才行，才有余力想其他人，在和诺曼告别的最后，诺曼像个羞涩的大男孩一样，不如说是新婚的新郎，有些兴奋地但是又温柔地亲吻了她的脸颊以示告别

“明天晚上你还会来吗？”

艾玛天真地问

“当然艾玛，我不会骗你的，骗你的话我就下地狱”

诺曼认真地看着她恢复成以前那般的模样，甚至开起了玩笑

“那么晚安，艾玛，好好睡觉”

诺曼微笑着给她关灯，只是那温柔的笑容在关上门后就消失掉了，他走到长廊的出口处，等着他的是之前那些研究员，他们神情严肃地看着眼前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研究员组长的青年，而诺曼此刻又完全变了一个人，从一名忏悔的基督徒一名圣徒，摇身一变就成为了这些研究员的冷峻领袖

“63194的说服计划已经成功，她将成为乐园计划的起始点，诸位，我们的新时代要来临了”

人类创造故事的用意之一就是用来哄骗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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