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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绕 作者:Rechin

[db:作者] 2025-08-12 10:21 5hhhhh 5040 ℃

Ventus醒时不过四点,他光脚踩下床,推开窗户时晨光正好破开粘稠的夜色,吐出两缕昏昏然的淡白。七月的塔州热意熏然,晨风从浩荡的平原吹来,灌了满胸襟的麦穗香气。他低头下望,不出意外寻找到一个格外浓黑的轮廓。

那人坐在栅栏上,双腿悬空,手肘支着大腿,撑出一段弯弯的脊背,好像背住了一整片乌黑的夜。Ventus定定凝视了一会儿,坐在栅栏上的那人忽然抬起头望了过来。天边一抹青鱼白,映着Vanitas乌发绒绒的侧脸。风从他身后吹来,他目光沉静,眼睛里烧着两点金色的火。

Ventus与他对望,又觉得两人并未对上目光。他们之间隔着没有被光芒穿透的黑暗,Ventus睁大眼睛想看得再仔细一些,有风来,吹散了垂在一旁的窗帘。他们之间被重新阻隔起来。Ventus束起被风吹散的窗帘,再往下看时,Vanitas已经没有在看他了。

Ventus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们之间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永远跨不过、赶不及。

这段时间Ventus都起得很早,夏天到了,天也越亮越早。他要在乳牛未睡醒前走到五条街之外的牧场去,另一个帮忙的工人要回家帮忙收割小麦。短时间的工作不适合再找一个新员工,牧场主请求Ventus帮忙分担工作,作为回报,他愿意支付三倍工资。Ventus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

  他们在一年前搬到了这个州,Vanitas凭借着漂亮的成绩单被社区大学录用,两个小朋友则在小学堂借读,参加了学校的唱诗班,放学后便跟着摇头晃脑地唱诗,可爱得不像话。Ventus的话,他早两年就不再读书了。自父母亲过世,他就再也没有走进过校园一步。双胞胎还小,读书长大都要钱,至于Vanitas……

那时已有青年人瘦长骨骼的Vanitas穿着黑色西服,腰和腿都被掐衬得很瘦。他捧着父母亲的黑白照片,侧脸深刻得好像一尊雕塑。Ventus把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顺便温声开口向前来慰问的女士道歉。他的眼睛很红,脸颊也是长期哭泣后的浮肿。Ventus很伤心,可Vanitas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伤心。

但不是的。

Vanitas在不为人所知的夜里失眠,Ventus经常看到他在深夜一个人坐在客厅望向前方,像似看些什么,又没看着什么。Ventus走过去拥抱他,并开口承诺,一切都会和爸爸妈妈在的时候一样。

Ventus很努力地践行自己说出口的承诺。葬礼结束后不久他就去办了退学。他打各种零工,只要来钱,什么都干。这种不要命的方法很伤身体,但效果颇佳,他们很快有了一笔小积蓄。而在这期间,他和Vanitas的关系也发生了巨大改变——他们上了床。

他们的关系一直不好,几乎可以说是Ventus单方面心热。不管Vanitas待他的态度多么恶劣,不管Vanitas提出的要求多么过分,Ventus都会努力满足。

  Ventus知道vaniita一切恶意的源头,但他无力改变。他的悔不当初和七岁的Vanitas一起埋葬在了止步不前的当初那年——是他丢下了手无寸铁的Vanitas。Ventus心想,他现在受到一切都是活该。他愿意为Vanitas做任何事。

  直到有一天,Vanitas对他说:“和我上床吧。”Ventus问他为什么。Vanitas漫不经心地耸了一下肩膀,说他也许喜欢男人。他长大了之后更加英俊,轻轻耸肩的动作看起来邪气,他说如果Ventus不愿意,他也可以出去找其他人初体验,费用当然是Ventus出,反正神灯哥哥总会满足他的一切愿望,说完这句话后像强行牵起嘴角似的,露出了往常的带着恶意的笑容。Ventus听后久久沉默,他攥紧了口袋里的一小卷钞票,最终咬牙应了下来。

  ——这是他刚结的工资,是他们一家人接下去一个月的生活费。

  Ventus并没有从第一次的性爱里得到任何快感,他被掰开双腿进入,撑开过度的穴口有很细的血丝流出。Vanitas腹肌绷得很硬,肌肉薄薄的身体上沁出汗珠。他没有吻Ventus,也没有拥抱他。Ventus不知道自己是流了汗还是泪,眼睛雾蒙蒙的,被刺得好痛。他看不清Vanitas,也抓不住对方晃动的身体,只好扣紧了床单大口喘息。他始终没有勃起,Vanitas射精时他卸了浑身力气,绷着的体也终于松弛下来,庆幸终于结束了可怕性爱。他躺在床上,潮湿的身体好像一尾搁浅的鱼,他把手臂横上来盖住眼睛,只觉得好笑,明明是最亲密的事情,却被他们做得好像完成任务一样。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后来这种发泄性欲一般的性爱变成了日常,他们一天天磨合,也无牵无挂地搬到了这个地方,偏远且生活成本低下,再适合他们不过了。

现在是七月份,Vanitas的假期从半个月前开始。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帮助修缮镇上的小礼堂,每天可以得到十五个银元的酬劳。等日头西坠,他就可以下班,拐去两条街之外买酸梨子。往往到家的时候Ventus已经从房东婆婆家把两个小朋友领回家了。他把梨子分给双胞胎,把剩下的钱币投进玄关上的小罐子里。

当初他们刚来这里时实在窘迫,他和Ventus一个念书一个工作,既没有时间也没有钱,实在分不出太多的心思照顾那对双胞胎。他们想了一些办法,也拜访了一些人,最后还是租房子给他们的好心人伸了手。房东婆婆自己没有孩子,又特别喜欢这对古灵精怪的宝贝,主动说没人照料的时候两人可以呆在她那里。

  Ventus把双胞胎领回来的时候,婆婆告诉他,街上搬来了一户新人家,又说与他们是同一地方搬来的,也是兄弟俩。借居外地,能遇上同乡之人实在幸运。善良的老人问他要不要去拜访那两人,她可以为他们准备一些小饼干做礼物。Ventus谢过了房东婆婆的好意,说回家与Vanitas商量一下,然后一手一个把两个小朋友领回家。

晚餐的时候Ventus说起了这件事。Vanitas随口应了一声,兴致缺缺。他在太阳下呆了一个下午,后颈火辣刺痛,应该是晒伤了。他径自拧了块湿毛巾敷上去,又取了一片酸面包,就着覆盆子果酱嚼了两下。

天气热起来后,Vanitas的胃口一直不大好,这两天更是烦躁,郁气闷堵在胸口,让他说话的耐心都没有。他盘腿坐在门口的地板上,把面包片叼在嘴里,双手插进头发向后捋出一束凌乱的辫子,随手扯过一根绳子把头发捆了起来。

他原本就生得清凌挺拔,最近因为体力劳动健壮了一些,束起的头发下,裸露出半截锁骨苍白如冷玉。他头发长长短短扎不整齐,Ventus看不过眼,走过去帮他解了重新系。Vanitas对所谓的拜访没有任何兴趣。他对那旧地本来就充满了厌恶,连带着所谓的“故乡之人”也没有半分好感。他咽下嘴里的面包,开口说根本不认得的人,讲究这么多做什么。

Ventus本就不指望他会有兴致,Vanitas对故地的厌恶向来挂在脸上,巴不得彻底丢掉了那个地方才好。Ventus懂他,自然也不再开口,他们本来就生活得辛苦又忙碌,在烟尘滚滚努力前进的日子里,两人不约而同地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但命运总是在冥冥之中注定着。那天Ventus送两个小朋友去房东家,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了两个陌生人。镇子很小,蛰居一年,他们早就认识了这里的每一个人,这两张陌生面孔想必这就是房东婆婆说起的搬来的新镇民。

两人都在四十岁左右,其中一个没有头发,却留着一把浓密的红色胡子,他的脊背微微弓起,看起来并不健康。另一个长得不高,戴着一只陈旧的黑色眼罩,是盲了一只眼。剩下的那只眼睛也很浑浊,应该是常年酗酒带来的后遗症。两人都穿着起了边的牛仔衣,看着没有精神,也很落拓。

不是让人舒服的长相,偏偏那两人还牢牢盯着他。Ventus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头,但出于礼貌,他还是点点头算作打过招呼,然后加快了脚步走开。还未走出两步,突然有声音从背后叫住了他,那声音压在喉底,夹着呼噜呼噜的咯痰声,说让他等等。

Ventus顿了脚步转回头去,问他们有什么事。大约是他语气并不好,那个光头盯着他:“我看你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的脸上挂出一个浮滑的笑,“是在哪呢?酒吧?还是路边的巷子里?”

那三只眼睛里精光毕露,任谁被那种目光瞧着都会不舒服。Ventus贴着栅栏后退一小步,提防得很明显:“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找错人了。”他不欲再与这两个人纠缠,往后贴着栅栏走了两步,躲得很明显,不料那两人竟迎面围了过来,一左一右将他堵在栅栏边上。

独眼的那个试探般地开了口:“你对我们俩没有印象吗?”他见Ventus依旧是一脸茫然和嫌恶,陡然兴奋起来,“那不如约个时间,我们一块儿去叙叙旧,也好帮你回忆回忆那些你忘掉了的事情。”

说着便过来抓他手腕。

Ventus不明白他的意思,却也读出了他言语里的轻浮和凛然恶意。手腕被贴住的皮肤好像有黏滑的蛞蝓爬过,Ventus奋力甩开了他的手,疾言厉色叫他们离他远点。他皱着眉头推开两人,加快脚步小跑了两下。背后传来的笑声夹在风里,又尖又刺地扎进耳朵里,让他从心底泛出作呕的欲望。

Ventus一整天都没心思工作,切草料的时候还差点割到了手。晚上他与Vanitas说起这件事情。被触碰过的手腕还残留着潮热的触感,那种爬行动物攀上后背的感觉又来了。

Ventus很少将厌恶的情感表现的这么明显,Vanitas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然后回过头继续处理自己的伤口。今天Ventus差点受伤,他也不知怎么被捆扎着的木障划伤了手背,七八公分的伤口,好在不深,血也很快止住了。

Ventus一边帮他粘敷帖,一边说新搬来的那两人模样长得有些怪,讲话也好奇怪:“说得好像以前见过我一样……Vanitas!”

“你说他们长什么样?”

Vanitas突然扑过来将他摁在沙发上,他眼底赤红,眉心也皱得很紧。Ventus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口。Vanitas抓着他的衣襟,凶狠地又问了一遍。

Ventus重复了一遍他们的相貌,问Vanitas是不是认识他们。

Vanitas陡然松开钳着Ventus的手。他慢慢从Ventus身上爬起来,方才的狰狞神色也从脸颊上退去,只有眼底的血红色还在,衬着平静无波的一张脸,更显阴桀。

双胞胎已经睡了,Vanitas什么也没说,只是压着气息叫Ventus离他们远一点。他又说自己去洗澡。手背上的敷贴被撕了下来,他的手指还无意识地抓开了伤口,鲜红的血珠子缓缓渗出来,Vanitas无知无觉地往里走,竟然都没有发现。

如果他们认识的人不是他,难道是Vanitas吗?

他与Vanitas是双生子,除了发色和瞳色不同,两人几乎生得一模一样。那两人也可能是把他当做了Vanitas,所以才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可是看Vanitas方才的反应……

Ventus保持着被压倒的姿势,心脏沉沉地坠了下去。

等晚些Ventus回到房间时,Vanitas正站在窗前擦头发。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就像往常那样侧眼扫了一眼门口。Vanitas神色如常,仿佛先前在客厅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幻。

Ventus心底有了猜测,自然能理解Vanitas为何那般失态。他掐着掌心,很艰难提起当年那件事:“他们是不是……是不是……那个时候将你打进医院的人?”

那一瞬间Vanitas的表情很奇怪。

他们从来没有提起过那件事,Vanitas刚出院时Ventus道过几次歉。Vanitas总是不答话,而是用一种很讥诮的眼神跟他对视。时间久了,Ventus也不再提。他把歉意埋在心里,竭尽所能地对Vanitas好。

童年时期的遭遇或许会跟随人走一辈子,Ventus担心那些阴影会再次伤害到他的弟弟。他后悔又无力,只能走过去轻轻拥抱他:“没关系的Vanitas,我们都长大了。我不会……不会再丢下你了。”

因为拥抱的姿势,他没能看到Vanitas的表情。他的弟弟又露出了那样讥诮的笑容,好像在嘲笑他的自以为是和一无所知。

Vanitas今晚睡得出乎意料的沉。梦里一片浓黑的大雾,他被蒙住了双眼,四肢也被捆得发痛,绳索勒紧皮肉里,大概是流血了,因为他闻到了很浓的腥味。嘴巴里也是咸的,有温热腥甜的液体从舌尖淌过去。那些人把他翻来覆去地摆弄,断骨扒皮的痛侵占了他每一寸肉体,他喘不上气、叫不出声。越来越多的血灌进喉咙里,Vanitas呛到了,他在缺氧和剧痛中痛苦咳嗽,大滩大滩的血沫从他嘴角溢出来,他用含满血的嘴巴叫哥哥,可是根本没有人来抓他的手。

Vanitas剧烈抽搐了一下,他醒了,发现自己睡在被子里。和Ventus上床后,这两年明明已经很少做类似的梦了,Vanitas木楞愣地躺了很久,才艰难地一点点聚焦起目光。他支起身在坐在床沿,等手脚那一阵剧烈颤抖过去才起身慢慢往外走。

床边是空的,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梦里的冷意和绝望还在,Vanitas没有找到能暖身子的饮料,便接了一壶水去煮。他在等水煮开的间隙站到窗户前去,夏季暖烘烘的热风吹拂进来,把这身冰冷僵硬的骨头一点点吹化。

水煮开的时候门也“咔哒”一声开了。Vanitas把滚烫的水倒进杯子里,问Ventus去哪儿了。

Ventus说把双胞胎送去房东婆婆家了。

“我拜托婆婆照顾他们一下,不然他们两个老是粘着你。哦,礼堂那边我也去请过假了,你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Ventus弯着眼睛笑笑,又说,“我原本是想与你商量一下的,但你睡好沉,我不想叫醒你。”

Vanitas掐紧了杯子,像为了压下心头的躁怒把水一饮而尽。他收着力道将杯子放到桌上,杯底还是很用力地磕在了台面上,发出很大一声声响。

Ventus一下子收了表情,他抓了抓手,还是向前走了两步:“怎么了,Vanitas?”

Vanitas没有在意Ventus的小心翼翼,他重新抓起茶杯,自顾自地开口:“送过去就算了,今晚不要去接他们了。明天早点我去把他们带回来。”

Ventus没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我没有跟婆婆讲好诶,这样是不是……”

Vanitas突然丢下茶杯走过来,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他眼底一片浓烈的赤红色,像是被箭射中的金乌,Ventus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可怕的神色,那双眼睛里几乎要流下血来了。Vanitas压着喉咙,声音凶狠又刻薄:“我说,今晚不要过去了,你没听懂吗!”

Ventus反而冷静下来,他直视Vanitas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Vanitas钳着他的手腕,眉目间拢着一层很森然的戾气。他与Ventus对视了许久,忽然露出牙齿冷笑,刻薄的字音一个一个地从齿缝间蹦出来:“怎么,你想知道?”

他在回答Ventus的问题,又好像没有。

Ventus没能去接双胞胎回家、也没能跟房东联系。他被Vanitas直接推在了门上。夏日炎炎,Vanitas的手指却冰冷到残忍的地步。他剥掉Ventus的裤子,两指并拢直直捅进臀眼。他们有好几个夜晚没有做爱,肠道和穴口对这种残忍的插入感到痛苦和难耐,咬紧了插进去的东西密密地含吮。Ventus挂在Vanitas身上,没等喘息过来,就被肿胀的阴茎插到了最深。很粗暴的性交,甚至超越第一次。他被Vanitas抵在门板上操弄,勃起的阴茎反复插入肛口,肠道被摩擦地发软发黏,却没有水出来。摩擦剧烈,Ventus痛得皱眉,他把指甲掐进Vanitas的肩膀里,硬生生咬住了牙,没有吐出一句呻吟。他死死盯着Vanitas,像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他们不约而同地在这一次性事里同时保持冷静,肉体纠缠,却透过灵魂对视。

这场爱做得不久,Vanitas射完后就抽身后退。他没管撑着房门勉强立住的Ventus,转身便想要走,Ventus开口叫住他。他的语调很平静,声音里却藏着并不并不隐蔽的颤。

“Vanitas,你是什么意思。”

Vanitas停下脚步,他用很夸张的姿势转身,最终半靠在餐桌边,敞得很低的胸口还有一个泛红的齿痕。他语调轻慢,神情懒散,分明是最快意不过的样子,Ventus却生生品出了三分难言的苦痛。

Vanitas用最惬意的语气和姿势反问他:“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呢,Ventus?”

Vanitas没有得到来自Ventus的任何答案。事实上他也不是真心想要对方的回答。他往后抓了一把头发,不再看扶着门板注视他的Ventus,转身走了。

他踩着楼梯一级一级往上爬,突然觉得滑稽——这狗屁人生实在太他妈滑稽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努力往外爬。他不再做那个总是牵着Ventus衣角乖乖听话的弟弟,他放弃了自己从小就喜欢的学科,他甚至离开了那个充斥着不堪记忆的故地——他原以为只要把从前那个Vanitas丢掉,自己就可以同那段过去彻底彻底彻底说了拜拜。

他仰着头笑,笑出了声、笑出了泪,笑得风从窗口呼呼灌入,吹寒了一颗突突跳着的心脏。

Ventus在客厅里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日头西倾他突然起身往外冲。没往房东婆婆家跑,去的是警局,报的警是猥亵。Ventus脖颈和手腕上都是淤痕,像是先前遭受过可怕的暴行。警察问话时他故意的语焉不详,温柔的蓝眼睛里蒙着摇摇欲坠的水光,而后他又提起十几年前那桩暴力伤人的案件,说感觉模样很像,有没有可能是同一批人做的。

内网查案件的效率很高,警察感谢了他提供的线索,又在反复确认之后告诉他,当年那桩案件并不是简单的暴力伤人。

“那是什么?”

“强奸,虐童,因当事人提供的线索过少,未能锁定嫌疑人。”

警察在文件上画了一个圈,他疑惑地盯着Ventus与照片上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嘴唇张合,很肯定地告诉Ventus。

Ventus是慢慢走回家的。在这一段路程里,他想了很多很多。比如从前总是喜欢粘着他、笑起来眼睛弯弯像小月亮的Vanitas,比如他常常把流着眼泪小声哭泣的Vanitas牵回家擦脸,又比如他和Vanitas的关系彻底恶化的那一年。

那年他们七岁,Vanitas还没有拔掉氧气管,他躺在病房里,床单是白的,嘴唇也是雪白的。他没有穿衣服,手臂和肩颈裸露在被子外面,上面布满了可怕的淤痕和伤口。Ventus垫着脚尖从门上的小窗往里瞧,只看到一个遍体鳞伤的弟弟。

当时的Ventus稚拙而童真,他不清楚那些伤痕意味着什么,也看不懂父母亲脸上异样的痛苦。他那天真的脑袋瓜以为世上暴行只有拳脚相加这一种,而被自己丢下的Vanitas受到的对待也不外乎是这样。

哪怕后来长大了、明白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卡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他对Vanitas全部的歉疚都来源于自以为是,他给Vanitas自我感动式的包容,在被生活折磨的举步维艰时他甚至会忍不住责怪起Vanitas,怨他的顽固不化、恨他的冥顽不灵。

Ventus死死盯着手腕上泛着青紫的淤痕,盯到到眼眶发涩发涨眼泪滚滚而落。

事实唤醒痛觉。

在那来迟了十多年的真相里,Ventus终于感受到了vaniats那无法宣之于口的苦痛与折磨。

他还那么小。

当时他只有那么那么小。

Ventus捂着脸颊失声痛哭。

Ventus在路上磨蹭了许久,才慢慢挪回家门口。他抹了一把哭湿的脸颊,深吸了一口气才抬手开门。将将推开家门,就有一双手伸出来把他拖了进去。

“这么晚你他妈去哪了!?”

Ventus被他扯得一个趔趄,两个人狼狈地摔在地上。Ventus磕到了膝盖,痛得失声,一抬眼,一大颗泪珠子就滚了下来。Vanitas眼神锋利,紧皱起的眉间有很凶的戾气。他原是愤怒,待看清Ventus一张失魂落魄的哭脸,错愕了一两秒,忽然炸起了浑身怒火。

“你出事了?!”

Vanitas从未有过想杀人的冲动,这是第一次。

中午他回房后就将自己锁进了浴室,他放了一浴缸冷水,然后整个人躺进去。纵使暑气烧人,赤条条地在冷水里躺一个下午也是要命。过了六点点的时候他从浴缸里爬出来,一身皮肤都泡到发皱。镜子里的他脸色发青嘴唇惨白,眼皮压得很低,半盖住了眼仁和里头那股阴郁之气。

Vanitas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了许久,突然在轮廓里看到了Ventus那熟悉的影子。他慢慢睁大眼睛,肩膀却卸了力,发出了一声很沉的笑。

但终归还没死,不是吗?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瞒了十多年,便也没有了再见天日的必要性。这些年他们不是一样过得很好吗?别说那两个罪魁祸首也来到了这里,就算真的当面遇见了——就像Ventus说的,他已经长大了,他可以复仇。

对,复仇,一直以来他不是一直在这样做吗?对Ventus的复仇,可是对Ventus的复仇又有什么意义呢?

Vanitas踩着拖鞋踢踢踏踏地下了楼,他想找到Ventus,想着怎么把这一段揭过去。

可楼下空无一人。风从打开的窗户里吹进来,

可能是去房东婆婆那里了。Vanitas播了房东的电话。她说Ventus没有来过,还问天这么晚了,还来带双胞胎回家不。Vanitas略一犹豫,还是请求对方照顾一下两个小朋友。老人家叫Vanitas放心。又很和气地问是不是和Ventus闹不开心了。

她在电话那头笑眯眯的:“有事还是得说开来才好。我以前也常常同老头子置气,后来就我一个人了,才知道没什么比人更重要。你和Ventus都是很好的孩子,要好好过日子呐。”

Vanitas谢过了婆婆,挂下电话后开始思考Ventus会去何处。

若是去牧场,按正常的时间来说,也早该回家了。

若是去房东家呢?还是说Ventus根本就没能到她家?

愤怒在那一刻轰然而起。

他想到Ventus说那两人的轻浮和丑态,想起自己曾经遍体鳞伤的身体,最后又是Ventus说舍不得叫醒他时很温柔的蓝眼睛和笑容。

Vanitas一脚踹翻了茶几,他呼吸急促、目眦欲裂,顾不上换鞋就往要往外跑。没等他触上锁头,门开了。

Ventus出现了在了门外。

Ventus整个人都陷在他怀里。他胡乱摇头,又不说一句话,只是捧着他的脸颊久久凝视,看起来伤心欲死。他那双永远柔软多情的眼睛里含着一个湿润的Vanitas,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滚出眼眶:“对不起。”他痛苦地把额头磕在Vanitas肩膀上,双臂从对方腋下环过,紧紧勒住了vanutas的脊背,“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

他只知道他的弟弟受了伤,那个总是弯着眼睛叫他哥哥的弟弟,变成了躺下来只有薄薄一片的小怪兽。小怪兽露着很凉薄的眼神,没有再对他笑过。他的弟弟受了这样重的伤,他却在怪他不再向自己撒娇了。

他真是一个很失败的哥哥。

Ventus心想。

Vanitas被迫接受了这个蛮横的拥抱,又在被勒到骨头发痛的瞬间突然明白了Ventus的意思。

他什么都知道了。

自从Ventus道歉后,Vanitas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保持着被拥抱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恨着Ventus,恨他当年头也不回的离开。那个固化在视网膜上离去的小小背影曾在无数个深夜入梦,他苦苦求救、苦苦挽留,那个背影就像舍弃一条可有可无的小狗一样把他抛在了身后。没有人要他,也没有人来救他。而现在,那个囚禁了他十几年的噩梦终于化做了齑粉。

他闻着Ventus的呼吸,感受着他紧贴自己的温度,又在被勒到痛的拥抱,听到Ventus说再也不会把他一个人丢下了。

直到这一刻,看着紧紧拥抱着自己的Ventus,Vanitas发现自己从来都不是真正地恨他。他想要的,自始至终不过就是那一句道歉。

而那些封闭在漫长时光里的伤口也终于袒露在了阳光之下,赤红的血也好、腐烂的肉也罢,多深的伤都不重要了。

Vanitas全身心放松下来,他抬起手臂回抱住Ventus,头颅贴过去,与他耳鬓厮磨,同时开口。

“没关系了。”

“这是我的最后一个愿望了,我的神灯哥哥。”

他在Ventus极度惊诧的眼神中贴上他的唇角,轻轻厮磨后舌尖舔开湿润的齿缝吻入。

vnetus一时间没明白Vanitas的意思,张嘴想问,又被对方压得后倾,口腔里有高热的舌尖舔进来,他下意识含住了慢慢吮,又猝不及防对上了Vanitas眼里的笑意。

“哥哥什么都愿意为我做的,难道不是吗?”

牧场里请假的工人回来了,小礼堂的修缮也进入了尾声。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松弛下来,能睡到日头升起,也能共用一顿丰盛的早餐。小镇的夏季来得早,又走得快,八月末时秋天的气息已经很强烈了。

Ventus做了蜜糖松饼和燕麦片,又煮了一大壶咖啡,配着他前一天从牧场里带来的鲜牛奶。最近天气渐冷,Vanitas的胃口好了起来,Ventus煎松饼的时候他还过去偷尝了味道。

他们挤在热烘烘的厨房里,外头的餐厅里趴着两个没睡醒的小朋友。Vanitas端着装满松饼的盘子走出去,路过收音机时顺手拧了开关。

广播在正播报小镇的晨间新闻,昨日小镇出了桩意外事件。新搬来的两位住户不幸淹死在了池塘里。警察初步调查后怀疑是酒醉后的失足。两个人不久前才从看守所里出来,不料又早早丧生于自己的恶习。

小镇的居民大多质朴而善良,但对于这种人还是嫌恶大于惋惜。

Ventus把空餐盘放在餐桌上,又拍拍趴在桌子上的打瞌睡的小弟,叫他们快些喝牛奶。

那条新闻很快就过去了,换成乔叔叔的田野里结出了一个很大的南瓜,想必能在今年的万圣节南瓜灯大赛中取胜……

窗外有流水一般的日光和风,早上才换的百合花上还沾着新鲜的露珠,Ventus从热烘烘的咖啡香气里一抬头,就看到了对着他微笑的Vanitas。于是他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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