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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

[db:作者] 2025-08-12 10:20 5hhhhh 9650 ℃

水無清撐著結界,又取刀割破手心取血結印,打算以生命力淨化汙穢,試著鎮壓大蛇。

他忍著疼痛唸出真言,周身隨之散發白光,驅散不少汙穢。可大蛇看出他的目的,張嘴威嚇露出尖牙,不停衝上前撕咬,但都為結界所擋下,鱗片亦出現燒灼般的反噬痕跡。

隨淨化術式越發完整,它動作也越發僵硬,冒著陣陣黑煙,最後停留在他面前與其對峙。

不過才維持沒多久,神器就再次爆發大量汙穢,融入大蛇的形體之中,更隨之衝擊術式。

水無清胸口瞬間一陣悶痛,吐出一口鮮血,接著渾身無力,直接跪倒在地。

大蛇瞬間恢復過來,又像是忽然暴走,猛烈撞擊結界,發出可怕的撕咬聲。

還沒從反噬的狀態恢復,結界就又遭到重創,水無清緊緊捏著印維持,但也險些失去抵抗能力,結界亦出現裂痕。

危急之時,白兔掙脫他的手臂跳下地面,鮮紅的雙眸狠狠盯著眼前妖怪,又發出無形的力量吸收汙穢,暫且維持住了結界。

「看來是有人在外面動手腳⋯⋯想要我死在這裡呢,呵呵⋯⋯」

水無清微微咬牙,也咳笑出聲,早就看得出它的力量還不完整,才會是僅有一個蛇頭。

原本照他的術式足以鎮壓,可剛才卻像是有人又引出神器裡的汙穢,用以補足了它的力量。

「吱!」

白兔奮力吸收汙穢,稍微逼退大蛇的攻勢,但結界仍開始不穩定起來,撞擊的地方裂痕變得越深。

水無清見它這模樣,忽然想到一件事,再次揚起微笑,強撐精神再度以血結印加固結界。

「小傢伙你變得這麼有精神,果然⋯⋯是你的主人在附近嗎?真是討厭呢⋯⋯居然是我不在的時候醒來啊。不過這樣⋯⋯得認真一點了呢?」

「吱。」

白兔見他又恢復過來,耳朵抖動,興奮回應著他。經過這陣子的相處,不知不覺中接受了他,或許也是受到黑澤純的影響。

水無清完全冷靜下來,很快想到一個方法,只是所剩力量不多,恐怕會有點冒險。

不過繼續這樣耗下去,最後也是死路一條,不如賭一次看看。

「嗯⋯⋯小傢伙,你要保護好自己,接下來會是場硬戰哦。」

水無清以結印那手按在地面,又握起小刀,咬牙刺向肩膀,忍著強烈的劇痛劃開傷口,使大量的血順著手臂流下。

緊接著迅速劃出敕令,詠出真言喚來神明助力。

這一瞬間,只覺得有股強勁的力量流入體內,流竄在血液之中帶來灼熱感,某種強大的意志好似凌駕精神之上,頭暈不止,又像難以承受,渾身脹痛難耐。

但他依然緊咬著牙,利用那股力量結印施展淨化之術,以瞬間強烈的力量祛除汙穢,試圖降伏大蛇,並且穩定草薙劍。

只見隨著術式出現的白光,眨眼間便驅散所有汙穢,奪去了視線。

在另一端的黑澤純,像是有所感應,腦袋忽然陣陣暈眩,眼前逐漸發黑,更渾身發軟,揮刀的動作也頓時停滯。

幸好附近有哨兵察覺異狀,趕緊幫忙解決掉靠近他的異獸。

「黑澤嚮導,您還好嗎?」

哨兵見他狀況不太對,直接靠近他保護安危,幸好此時異獸數量已經大幅減少,汙穢濃度也在逐漸下降,戰況已不如剛才危急。

「沒什麼⋯⋯」

黑澤純直接搖頭,腦袋又再次浮現身在此地的記憶,彷佛再次聽見某個低沉的聲音,要他解開神器的封印。

他極力甩開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意志,再度專注於剛才微弱的感知,避免迷失自我,也直覺水無清就離自己很近。

黑澤純急於想見到他,強硬壓下不適的感覺,舉刀斬下兩隻異獸之後,又踹開前方撲上來的兇狠異獸,往某個看不見路的角落走去,總覺得那裡就是突破口。

此時也無人發覺,白狐不知何時恢復精神,往他的腳步追過去,好似感覺到主人的存在。

「黑澤嚮導?那裡可是死路!」

「可是那個人⋯⋯水無,在這裡頭。必須救他出來才行。」

「但是⋯⋯!」

哨兵見他往倒塌的展示櫃走去,急忙叫住他,更上前想拉住他。

但黑澤純根本沒想理會,還轉身舉刀逼退哨兵,又執意往明顯是高汙穢濃度的地方走去。

「黑澤嚮導!那裡汙穢濃度很高!快回來!」

「算了。讓他去吧,說不定是有了什麼發現,繼續應付殘存的異獸。」

天白阻止眾哨兵,只意味深長瞄了黑澤純一眼,放由他獨自行動。若能找到水無清,才不會枉費他們沒有趁機下手的心思。

黑澤純彎腰抱起白狐,絲毫不管身後幾人說了什麼,就徑直往前走,穿越扭曲的空間,身影整個沒入黑暗。

眼前是一片漆黑,僅能勉強辨認雜物,但他仍強忍高汙穢帶來的壓迫感,憑著直覺繼續前行。

記憶變得越來越清晰,在眼前不停閃過,更彷佛聽到某個低沉的嗓音,要他凝聚此地的汙穢,意圖再次控制他的意識。

黑澤純咬牙沒有理會,遵循那股微弱的熟悉感,堅定意志繼續前行。能隱約感覺到,是身在這裡的期間,有某種強大的妖怪,入侵了自己體內。

要不是感知到水無清的存在,內心跟他有股莫名的連結,憑藉著想找到他的意念,恐怕便會服從那個聲音,再次失去自我。

直到現在,他已經不只想得到那份感情,更想跟水無清結合,維持真實的自我。

那是唯有水無清能做到的事。

這時他忽然稍微理解,為何水無清會不惜性命也要靠近自己了。

「那個時候他也是這樣⋯⋯對吧,孩子。」

「⋯⋯」

白狐仰頭望著他,又蹭了一下他的胸膛,給了肯定的回應。

在渴求之人面前,很難不產生執念,只想前往他的身邊。

即使不會有結果,也想對方能看自己一眼,若能心意相通,便只想要緊抓不放,永遠待在自己身邊。

哪怕是自私到極致的想法,也正是身而為人最深刻的感情。

那也是唯有水無清能帶給他的感受。

在另外的空間裡,水無清已是臉色蒼白,但仍緊盯插在地上的草薙劍,捏著印維持淨化術拚命逼出裡頭的汙穢。

能見草薙劍化出大量汙穢,迅速消融於白光,可又像是源源不絕冒出,始終沒有完全淨化。

「呵,沒想到⋯⋯意外的難淨化呢,是受到之前汙穢聚集的關係嗎?不過⋯⋯咳,有了大神⋯⋯的力量⋯⋯就快了呢⋯⋯」

「吱⋯⋯」

過程實在過於漫長,水無清幾乎要承受不住,若非白兔抓著他的肩,不停蹭著脖子避免恍神,早就出現神遊狀態。

「放心⋯⋯至少⋯⋯不會讓你跟我一起死在這裡的⋯⋯小傢伙。」

「吱。」

白兔耳朵垂下,又往他脖頸蹭了一下,還張嘴輕咬上他耳朵,似乎不樂意聽他說這種話。

水無清笑了出聲,整個人搖搖欲墜,此時近乎到了極限,所有注意力只集中在眼前的淨化,連嘴角流出鮮血都不自知。

雖為哨兵,但身軀承受神明的力量仍是過於勉強,若非強大的意志力,早就撐不住術式,斷掉連結昏倒在地。

「呵呵⋯⋯是在擔心我嗎?我沒問題的哦,還沒見到你主人之前⋯⋯我不會死在這種地方⋯⋯」

此時水無清視線已越來越模糊,連視線中的草薙劍也出現重影,可憑著莫名的感應,還是撐住了精神。

他滿腦子只想要趕快淨化成功,離開這個地方找到黑澤純。

這是他唯一想做的事,更是執著活到現在的理由,不想就這麼輕易放棄。

哪怕只剩下一口氣,也想再見一面。

可惜身體終於還是有極限,水無清逐漸接收不到任何外界的刺激,雙眸黯淡下來,出現神遊狀態。

連術式也近乎支撐不了,控制不住體內的力量亂竄,只能承受痛苦,任由體力迅速流失。

最後再也保有不了理性,瀕臨狂化的邊緣,可為了不傷及白兔,他握緊手上的小刀,反手就往胸口刺去,想藉由重傷昏迷。

「不要,水無——」

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他只聽到熟悉的呼喊,還有手上刀掉落的聲響。

身體感受不到痛處,往後倒下落入溫暖的懷抱之中。隨之感受到的是熟悉的氣味,也安撫了體內狂躁的力量,意識逐漸恢復。

即使如此,水無清仍是累得睜不開眼,更不自覺放鬆下來,靠在那個人的懷裡,任由對方側抱起來。

或許是知道那個人是誰,此刻只想好好休息,再也不想管任何事了。

黑澤純見他舉刀要自傷的時候,腦袋幾乎一片空白,下意識伸出精神觸鬚纏住他的手腳,奪下他的刀。

緊接著不顧他目前狀態,粗暴阻斷他一切感受,變相直接弄昏對方。隨即又強硬把他往後拉,迎上去緊緊抱住。

等回過神來,全身已經發抖不止,深怕水無清會消失不見,直到察覺懷裡的人還有呼吸才逐漸鎮靜下來。

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做出這種等同強迫的行為。但只要一想到會失去他,就只想不惜代價阻止他。

哪怕水無清不意願,最後必須用上激烈手段也無所謂。

可那分明就是錯誤的想法。

黑澤純努力冷靜下來,此時也無暇思考太多,趕緊俯首查看他的狀況。

只見水無清眉頭緊皺,額頭不停冒著冷汗,已是瀕臨狂化狀態。

不過自從剛才強迫斷掉五感抱住他,就能察覺他已逐漸穩定下來,彷佛有意無意受到精神疏導緩解,只是失去意識。

白狐上前摸著主人,而原本精疲力盡的白兔也跑上前,咬著他的軍披要他看看前方。

黑澤純會意過來,轉頭望著仍散發汙穢的草薙劍。剛才那魯莽的舉動,導致水無清的術式消散,呈現停滯狀態,再次散發出隱隱的汙穢。

不過這只是一時,若不徹底淨化,剛才所做的一切就會白費。

到時候無法離開這裡了。

雖然能依靠無形的感應找到水無清所在的地方,但能感覺到他們仍身處於結界之中。

可黑澤純畢竟並非陰陽師,沒有能力淨化草薙劍突破結界,就如步入沒有出口的空間,難以脫身。

既然如此,就只剩下最後的辦法。

白兔似乎察覺到他的打算,垂耳咬著腳想阻止他。

「我知道你的顧慮⋯⋯可是⋯⋯沒時間了。」

黑澤純輕輕搖頭,能感受到草薙劍裡頭附著強大的汙穢,幾乎可見某個大蛇的影子。

換言之草薙劍之所以會化為汙穢聚合體,並非單純凝聚汙穢的結果,而是有某個妖怪侵蝕寄宿其中。

縱使看起來已經鎮壓妖怪的化形,但並未完全根除,不盡快做處置,只會又再次凝聚汙穢,回到原先汙穢聚合體的狀態。

唯一的辦法,只有逼出裡頭那個妖怪,神器才能自體淨化。

想做到這點,也只剩下一個方法了。

黑澤純不敢猶豫太久,隨即聚精會神盯著草薙劍,伸出精神觸鬚抓住劍柄。

那一瞬間,毀滅性的大量汙穢爆發出來,蘊含其中的邪念如浪潮灌入體內,腦袋爆出大量哀嚎聲,好似能感受到每一個死亡的痛苦。

甚至從中響起更為低沉的聲音,蠱惑他把身體交出去。

黑澤純渾身冷汗,也不自覺產生絕望,險些慘叫出聲。卻也不想就這麼放棄,憑著強大意志力跟那些聲音抗衡,努力一一消化,想以身體作為容器吸收汙穢。

可他只是人類,終究會有極限。過於濃烈的汙穢流竄於體內帶來極大負擔,只覺得彷佛粉身碎骨,每一根神經都遭受壓迫。

黑澤純幾乎撐不住跪倒在地,不自禁乾嘔起來。但他仍緊緊抱著水無清不放,害怕要是鬆手就會再次失去。

隨著意識逐漸渙散,他幾乎一度要放棄,可背後又逐漸化形出一個人形的式神,從後方緊緊擁住他。隨後只感受到水無清的存在,支撐了幾乎崩潰的意志。

縱然體內的存在不停叫囂,蠱惑他殺掉眼前的人,更逐漸察覺,水無清身上散發著與汙穢相斥的力量。

光是這樣接觸,就有種難受的燒灼感,水無清倚靠著他,臉色亦相當蒼白,似乎也能感受到某種排斥感。

即使如此,黑澤純仍不想輕易放棄,既然是水無清帶給他的感受,不論有多痛苦都能忍耐。

——必須救回水無清。

這是他支撐下去的唯一理由,形成凌駕於汙穢之上的執念。更減輕了許多負擔,不至於迷失在感受的漩渦之中,再次落入圖景,陷入混沌狀態。

黑澤純強硬吸收了裡頭最為頑劣的汙穢,妖怪的意志也全然封存於他的體內。

即使明白這會產生極大副作用,甚至未來有一天或許會迷失自我,逐漸墮落淪為妖怪,也已經無所謂。

水無清能夠安然無恙的離開這裡,就足夠了。

白兔沮喪的垂著雙耳,輕輕蹭著他,但也明白主人別無選擇。

倘若剛才有任何的猶豫,汙穢就會再次凝聚,到時候就只會困在這裡。

水無清傷勢不輕,恐怕撐不了那麼久。

草薙劍在祛除汙穢後,逐漸恢復原有的淨化能力,散發出璀璨的白光,吞噬周圍所有的汙穢,隨即往外擴散直到籠罩周圍所有景象。

縱然這是在驅散汙穢,但黑澤純也感到痛苦難耐,吸收大量汙穢的身軀跟妖怪太多差別,只感到強烈的燒灼感,渾身彷佛將要融化。

他只能像剛才那樣,緊緊抱著水無清試圖緩解不適,但氣息仍然急促,身子不停發抖,有幾次都快要昏過去。

白狐見他難受,直接蹭著他的背給撫慰,原本微弱的連結也隨之變得強烈。

好似當初放棄自我陷入混沌,精神飄浮於虛無的時候,水無清強硬喚回他的意識,又緊緊抓著不放一樣。

水無清在他身上留下的每一道痕跡,也都變得鮮明,產生難忍的癢感,卻也成為綁縛的枷鎖緊緊鏈住。難以輕易再為他人所佔據,意外壓制體內的妖怪意志。

黑澤純對這樣的感受異常貪戀,彷佛找到從未有的依靠,得以擁有自身的存在,更隨之恢復了不少體力。

此時白光散去,原本黑暗不見邊際的牆面產生扭曲,逐漸化為走廊的景象。而另一端傳來光亮跟吵雜聲,正是循著異象找來的小隊。

黑澤純抬頭一看,發現草薙劍已然消失,似乎再次隱入空間的夾縫之中,或許也是架起結界,抹去了蹤跡。

「首席!」

「水無少將!」

「水無首席⋯⋯!看起來狀況不太好。得趕緊送回治療才行。」

幾個哨兵首先上前,見水無清渾身是血一動不動,連軍服也是破爛的狀態,都紛紛驚呼出聲。

天白遠遠看清水無清的狀態,也不禁皺起眉頭,可想得到他們在裡頭的遭遇。但最為在意的還是黑澤純的狀況,看上去氣色很差。

黑澤純不想曝露自己的情況,更加緊抱水無清,努力撐著精神解釋:「長期待在高汙穢濃度的地方⋯⋯有點受到影響⋯⋯不過,應該只是陷入了神遊狀態,得趕緊疏導⋯⋯才行。」

「要在這裡嗎?黑澤嚮導您要幫他嗎?」

天川若葉上前來,看到黑澤純臉色奇差,察覺他似乎受汙穢嚴重侵蝕,只是不清楚他是如何保有自我。

而且還能感知到,他全身散發著陰沉的氣息,彷佛汙穢聚集體般,給人壓抑的感覺。

四方彌也發現了這點,緊緊皺起眉頭,但沒說什麼。

若照常理來說,黑澤純這種狀態早就該陷入混沌,可現在看上去,卻像憑著意志力壓制汙穢,順利保有身為人類的姿態。

黑澤純過去控制汙穢恣意製造災禍的時候,也是跟現在的模樣相仿,好似跟汙穢共存一樣。

「嗯,也只有我⋯⋯能幫他了吧?」

黑澤純明白他們可能看出了什麼,但此時也沒力氣去管接下來的事。哪怕事態會變得很麻煩,也不能耽誤水無清的救治。

比起他會有什麼樣的下場,更重要的是水無清的安危,唯有如此才是他堅持的理由。

水無清現雖然昏迷,但承受的已遠遠超出身體的負荷,不趕快疏導,狀況會繼續惡化再也醒不過來,或許到最後,還要入侵精神圖景才能找回。

黑澤純不想這樣做,現在體內藏著汙穢,不想汙染了他的精神圖景,但也不想由他人來做這件事。

天白沒有異議,只點頭讓其他人保護他們,避免出現異狀干擾疏導。

黑澤純伸出精神觸鬚,試著突破已經搖搖欲墜的屏障,但水無清只皺起眉頭,仍出於本能加強屏障,更展現強烈的攻擊性排斥觸鬚,抗拒外人侵入其中。

「水無⋯⋯是我⋯⋯放輕鬆。」

他沒有辦法,只能試著湊近水無清耳邊,哄著孩子般輕聲呼喊,又輕吻額頭,想透過肌膚接觸,安撫緊繃的情緒。

水無清似感受到他的撫慰,表情逐漸放鬆,更卸下屏障接受他隨意進入。

見狀,黑澤純有些訝異,沒想到他會如此信任自己,幾乎是無條件把自身都交付出去了。

他心中有股暖意,原本模糊的感情變得明確,卻也加深對於水無清的執著,想就這麼佔著不讓別人碰觸。

心思雖變得複雜,但仍不忘梳理其繁複多餘的負面能量,亦發現一件事。

水無清的內心相當壓抑,累積不少情緒,幾乎難以消化。卻又有著難以言喻的熟悉感,好似之前也曾經感受過。

與此同時,黑澤純好似模糊想起,在櫻瓣散落的季節,水無清站在身前的模樣,有著上位者的氣勢,卻又相當孤寂。在無數的瞬間,黑澤純都想上前擁抱,渴望填補他身邊的空位,卻又礙於卑微的身份,只能把這份衝動埋藏內心。

直到完全失去,身在黑暗之中痛苦不堪,逼迫自身忘卻這段往事。

當疏導到最後階段,水無清意識也逐漸恢復,對他的疏導有了反應,微微睜開了眼。當看清抱住自己的人,便揚起嘴角發出虛弱的笑聲。

「咳呵⋯⋯黑澤,果然是你啊?呵呵⋯⋯這感覺真棒呢,對⋯⋯就是這種感覺,好喜歡⋯⋯我很開心哦,是你找到了我⋯⋯」

「休息一下吧,水無,你現在還很虛弱。」

黑澤純聽到他的聲音,頓時感到放鬆,不自覺跟著微笑,有股衝動想要抱緊他,好好感受他的存在。但現下還不適合,只能忍著繼續進行疏導。

「嗯⋯⋯」

水無清再次閉上眼,在他懷裡沉沉睡去,明明累得不行,可一感覺到黑澤純的存在,就只想要醒來看一眼,確認他就在自己身邊才能放心。

天白眼見狀況差不多,也接通指揮室告知目前的狀況,在透過衛星連接訊號偵測後也聽見領導鬆口氣的聲音,下達後續的指示。

「神器雖然淨化了,但狀態還是不穩定,無法辨認所在位置,水無現在這種狀況也沒辦法協助,先行撤退吧。」

「瞭解了。」

天白點頭回應,隨即環視在場所有人,一一給予指示做撤退的準備。

最後望了一眼黑澤純他們,眼神相當複雜。

四方彌的臉色也不太好,盯著水無清若有所思,最後從軍服內袋翻出某樣東西。

天川若葉幫忙包紮好幾位哨兵的傷口,正轉頭的時候,無意間瞥見他手上攥著符紙。本想開口問,但又覺得現在的時機不太適合,只能先作罷。

「黑澤嚮導,需要幫你嗎?」

「沒關係,我抱著他就好了。」

黑澤純搖頭,稍微喘口氣便一把抱起水無清,雖然身體相當疲憊,需要好好休息,但還是不放心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況且水無清不算重,這樣抱著的感覺很好。

機關塔二層醫療所。

千離花見水無清渾身是血回來,只覺得心驚,趕緊上前做了詳細的檢查,發現只是些外傷沒有真正致命的傷口,才逐漸放下心。不過情況仍是不容樂觀,處理完傷勢也不免嘆氣。

「舊傷還沒養好又勉強自己,看來少將得躺個幾天了。幸好沒有受到汙穢太多影響,也有及時疏導,精神上倒是沒什麼問題。」

「不幸中的大幸啊,還好黑澤有找到他,不然就回不來了。不過還是希望他能趕快醒來啊,神器的狀況有點古怪,要是醒來馬上通知我。」

「好的。」

領導跟著輕嘆,又再看一眼躺在病床上的水無清,心情相當沉重。雖然沒事是好消息,但草薙劍要是不趕快處理恐怕會出事。

最怕就是CS組織先一步找到,像之前那樣動手腳,加劇汙穢濃度。

目前麻煩的還有高層,這次水無清平安回來,那些傢伙絕對不會讓他太好過。

千離花見領導離去,便走進單人的養護病房,也看見黑澤純守在他身邊,細細為他擦拭著臉。

這情景總有奇怪的感覺,前陣子黑澤純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水無清也是這樣寸步不離的照顧。

縱使不問也能猜到,他們過去絕非普通的關係。

「黑澤,不休息一下嗎?」

「不,就在旁邊照顧他吧?我擔心會不會有什麼狀況。」

黑澤純搖頭,自從回來簡單洗浴換身衣服,就一直貼身照顧。時時刻刻留意他的狀態,生怕會有什麼異狀。

即使知道水無清狀況已算穩定,無需這樣密集照護,但還是不放心。

千離花走到他身後,望著水無清昏迷的模樣,微微皺起眉頭。

剛才檢查出來的數據結果有些不對勁,可在不確定發生過什麼的情況下,也不好推論。

「聽說,這次出了點意外?」

「嗯,神器突然不穩定,汙穢濃度突然飆升,要不是淨化得及時,不只水無回不來,恐怕連外頭的人也會受影響⋯⋯」

黑澤純聽出她想套話,可也能感覺到沒有惡意,便坦白了實情。

「是嗎⋯⋯」

千離花眉頭皺得更緊,忽然想到某個可能性。但畢竟並非親眼所見,難以相信這種情況真的會發生。

「這次的事,妳知道些什麼,是嗎?」

黑澤純沒錯過她的表情變化,抬頭迎上她的視線,打算把事情問清楚。這不只是為了水無清的安危,也是得為往後先做打算。

千離花猶豫片刻,還是說出監測到高峰腦波的事。這是只有狂化狀態才有出現的情況,但從水無清的模樣看來又不像。

說到後面,千離花也解釋不出其中道理。

可對於這異狀又感到不安,不太相信那些人會就這麼算了。

「只能說⋯⋯要小心所有人。」

「嗯⋯⋯這確實不太對勁。水無剛疏導過,狀況應該還算穩定,我也感覺不到他有狂化的傾向⋯⋯我會更加小心看著他,謝謝妳。」

黑澤純微微垂下眼,輕撫著他的臉,感知到的仍是剛先前一樣,沒有太大變化。

可望著水無清緊閉的雙眸,或許是不知他什麼時候才會醒來,就只感到焦急。

真的很想再跟他多說點話,哪怕是對自己做什麼也好。

千離花沒再多說什麼,就轉身離開給他們獨處的空間。

可才剛步出病房,就迎面撞見天白,馬上沒給什麼好臉色,更不想搭理對方,乾脆轉身往另一頭離去。

天白見她這態度,很不是滋味,但仍是不忘要做的事,直接叫住了她。

「等等。水無那樣子,短時間內應該醒不來吧。」

「你想對他做什麼?」

千離花還是忍不住停下腳步,轉頭瞪視著對方,明白他絕對不安好心。

天白微笑起來,對她這生氣的模樣感到有趣,既然不願意像往常那樣待自己,那惹怒她也不錯。

反正遲早都會想辦法把她帶離這個地方。

足足吊了她許久的胃口,天白才收起笑容,轉身靠在牆上,正色的說:「放心吧,這次不是我。是上頭的人想對他做什麼,而且跟妳有關。」

一層指揮室。

領導拚命忍著想掛掉電話的衝動,耐心聽著指揮官的訓話,但聽到後面實在受不了,少見的失去冷靜,對電話那端大吼:「等一下!喂喂,為什麼突然就要強制結合?這種事也是要看本人意願的不是嗎?你們先下手為強,水無要是醒來知道還不抓狂?」

「放心吧,嚮導自會制住他,水無清是災禍機關的首席哨兵,不容許再出任何意外,這樣做也是為他好。」

指揮官的語氣仍是冷淡,似乎不認為這樣做有什麼問題。

「水無他在意的是黑澤,難道就不能成全他們嗎?黑澤本來就有意思投靠我們不是嗎?」

領導雖然明白他說的沒錯,但出於種種考量,絕對不能放任這種事發生,只好忍氣吞聲嘗試求情。

「你太天真了。黑澤是難以結合的類型,水無跟他結合萬一出什麼問題,我們可承擔不起後果。萬一丟了這個人,你也會有麻煩。」

指揮官不為所動,語氣更冷了幾分,甚至還語帶恐嚇。

——水無清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到時候就唯他是問。

領導緊緊握著公務機,忍耐著想發飆的衝動,可最終還是咬緊牙關,再次妥協接受了命令。

「我明白了。但話先說在前頭,真的這樣對待水無,他一定不會善罷干休,到時候⋯⋯可不要後悔。」

當掛掉電話的時候,幾乎是用摔的,但又嘆氣的往後靠在椅背上,只覺得老了好幾歲。

為了保住這個位置,這次只能犧牲水無清了。

畢竟他若是調離三木市,就再也護不住水無清他們,高層只會更針對他們。

不過一個晚上,命令結合的公文就送到了指定的嚮導手裡。

「我⋯⋯跟他結合?」

千離花看到的時候,腦袋幾乎是一片空白。即使知道機關塔會依照匹配度指定結合伴侶,但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還是有點接受不了,更何況還要在一天之內完成。

這等同水無清還沒清醒,就要強制他跟指定嚮導結合,上頭甚至還提到,避免反抗必須用藥。

千離花明白,上頭就是知道水無清正虛弱,才打算先下手為強,他們恐怕早有此意,只是一直在等待時機。

說不定這次水無清遭到算計,高層有人也參與其中。

領導抬眼望著她,表情相當冷漠,只是單純對她下命令。

「指揮官的意思是這樣沒錯,千離花,你來跟他結合成為伴侶。」

「請等一下!少將他⋯⋯他不會答應的⋯⋯」

千離花雖然明白塔內的制度就是如此,一但決定好結合的對象,下了命令就沒有拒絕的餘地,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周旋。

水無清對黑澤純有多執著,她自然也是清楚,實在不想當那個拆散他們的人。

「沒有拒絕的餘地,妳跟他結合,才是最有利的,這是命令,千離花。」

領導沉下了眼,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嚴厲。

千離花自知沒有反駁的餘地,忍不住抿唇沉默,但最後還是只能領命離開。

一離開指揮室,就再也控制不住悲憤握緊拳頭,幾乎把手上的公文紙捏爛。

「這種事,要我怎麼做得出來⋯⋯?」

正當徬徨的時候,千離花察覺到有人靠近,抬頭便遠遠看到站在陰影下的天白。

雖看不清他的表情,仍能感覺到他複雜的情緒,還有些許擔憂。就跟那時候一樣,

他們本想要成為伴侶,遞出申請之後,卻因匹配度不到門檻,連搭檔的資格都失去。

千離花本想轉身離去,但也明白現在唯一能傾訴的對象只有他。

更為諷刺的是,還是忍不住想要像以前那樣,向他訴苦。

天白告訴她這件事的時候,本來還有點難以置信,沒想到卻是真的。

想要避免這個結果,就只剩下一條路可走了。

千離花遲疑半晌,還是慢慢走向天白,握住他伸出的手。

——那就是接受天白的提議。

與此同時。

水無清的病房忽然出現幾個人型的式神,步步逼近黑澤純,還散發強烈的攻擊性,連白狐都豎起毛來,擋在面前跟式神對峙,也暫且阻擋他們。

黑澤純冷靜環視眼前的式神,挺身護著水無清,明白這是塔內有人想對水無清出手,只是不確定有何目的。

但既然沒引發警報系統,也可能是塔內部的勢力,最壞的可能就是,上頭有人想動他們。

除了待遇,災禍機關跟CS組織並無區別,都只是將他們視為工具罷了。

這是黑澤純從很早之前就明白的一件事,絕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順從了。

倘若有人想再次奪走好不容易才得來的事物,那他也不會善罷甘休。

本以為順從才是正確的作法,直到得來一次次的剝奪,才明白什麼都沒能留下。

現在能護住水無清的人,唯有他了。

黑澤純抬起手來,專注精神凝聚體內的汙穢,大膽的念頭從腦袋浮現,即使這樣做非常冒險,但也沒有退路了。

就在此時,千離花急忙開門進來,式神也在瞬間像失去支撐的力量,消融成紙人焚化。

黑澤純有些詫異,望向了千離花,卻發現他身後居然跟著天白。而在那後頭,四方彌居然躺在地上。

還來不及問清楚,千離花就扔給他一罐藥瓶,直接丟下一句話。

「黑澤,沒時間了,先帶水無離開,然後想辦法跟他結合。」

這短時間內發生的所有事,領導從塔內的監視畫面看得一清二楚,但他只是從容泡了黑咖啡,翹腳坐在位置上。

領導喝著過於刺激的咖啡,任由苦澀淹沒理性,攪亂著腦袋的思緒。

這樣才能裝作沒看到,只靜靜等待最後收拾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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