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从一个噩梦走进了另一个噩梦，说不定前一个噩梦还相对温和一些。雨宫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把上彬邸那扇如恶兽凶牙一般的大门当作盾牌，随时准备关起来。痛苦与快乐混杂的呻吟声混合着野兽般的嘶吼声，像是一支荒淫残酷的交响乐曲在月上村的各处演奏着。混沌的音符在月夜中组成狂暴的乐句，不停冲击着雨宫的耳膜。做为幕布的无数男女正赤身裸体，旁若无人般当街交配着，这番荒唐淫秽的景象雨宫连做梦都无法想到。

“是瘴气，姐姐。封印瘴气的容器被消灭了之后，瘴气扩散出来了！”

“我们怎么办？”雨宫一时间思维停滞，脑中一片空白。月上村会毁灭。原来并非言过其实。

“快逃出去吧！这些人受到瘴气的影响，已经丧失理智了。”明里面露担忧，抓着雨宫就往外走。

雨宫刚跨出门槛，强烈的自责感就像是牢固的绳索一样将她束缚在原地。“不行啊明里！如果我们就这样走了的话，这些人怎么办？”她紧咬着嘴唇，将御神镜死死抱在怀中。当深渊第一次爆发时，当任家主将自己的女儿投入深渊，于是平息了这场异变。也就是说只要献上祭品就能拯救这些村人。不对，活人献祭这种事情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还有别的办法吗？

“姐姐你在想什么！再不走来不及了！”明里焦急地叫喊。肩膀被猛地摇晃，雨宫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竟被村民们包围了起来。

男性村民丢下瘫软在地的女性们，如蚁群一般往上彬邸涌来。透着欲望的目光犹如利剑一般，直直刺向雨宫。原来那时候我感觉到欲望，确确实实是存在着，只不过是被他们的理性所压制了。瘴气的吸收并非完美，仍然有些许流到了村中，所以这里的女性才会时常受到侵犯，不得不穿着长衣遮蔽皮肤。灼热的视线在身上扫动，如同数条蚯蚓在皮肤表面蠕动一样令人不适。

“先躲到里面去吧！”明里的话或许还行，但自己一个人要如何从村民们的包围当中突破？自己不是宫本武藏这样的剑豪，即使是，手中也没有半把武器。落入这些村民手中的下场不难想象，绝对是比巫女的修行更残酷百倍的地狱。雨宫拉着明里回到上彬宅，用尽全力将大门关上，插上裂纹满布的门闩。背靠着大门，门外村民的呼喊声如长满尖刺的藤曼般缠向心脏，一次次撞击像是雷鸣在敲打鼓膜。门闩上的裂痕越发明显，大门被突破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在上彬邸躲藏或许可以，但是这些村民并没有御神镜的守护，显然会被游荡在其中的恶灵杀害。必须快点想出解决办法……

“姐姐这里要挡不住了！”明里的半边身子探出门外，又快速缩了回来，“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了。”

“我们躲进地道里去！”雨宫拉起明里的手，快步往枯树跑去。拨开杂草后，只见月光从天洒落，树洞里像是覆盖着一层积水。“这里就是我之前来的地方。”雨宫拉开木板，沿着梯子爬了下去。明里跟着爬下后，顺手将出口关上。

“想不到家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啊。”在雨宫打开手电筒，照亮漆黑的密道后，明里感叹道。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们来过这边吗？”雨宫沿着手电的照明缓缓前进，灯光比之前稍稍暗淡了一些，电力可能支撑不了太久了。

“完全不记得，姐姐不是一直和我待在房间里，从来不喜欢出去吗？”明里好奇地四下张望，“这里还真是错综复杂啊，是什么时候建的呢。啊，还有一些被石头堵起来的路呢。姐姐没有在这里迷路吗？”难道那个梦，完全是我个人的意识吗？深红从来没有和明里潜入过祠堂，也从来不知道这一处地道？

“没有哦，我们只要一直贴着左手边走就可以到达祠堂了。虽然现在想想，一开始我们摸黑进来确实是很危险啊。”

“肯定是姐姐一个人做梦的时候来的吧。说起来……御神镜好像在发亮诶？”明里的眼眸中，闪烁着微微萤光。

雨宫关掉手电筒，在沉沉黑暗里，御神镜的镜面如呼吸般忽明忽暗。“这是怎么回事？”雨宫轻轻触碰镜面，竟感到这面镜子在微弱地颤动着。她慢慢往前走了两步，御神镜的颤动也加强了稍许。说不定是要指引我们去哪个地方。

“妈妈只有半面镜子吗？”明里紧紧跟随在旁。

“根据她的日记上说，确实是只捡到了半面。御神境原本是此地镇压深渊的东西，在一场大地震中消失了，所以深渊中的邪魔才会苏醒。镇灵仪式也就这样出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地道应该是地震之后才挖的吧。会不会这里有另外半面镜子？所以御神镜才这样一闪一闪的。”

“你说的有道理，明里。我们就跟着御神镜的指引去看看吧。”御神镜的震动愈发强烈，闪烁的光芒也逐渐明亮起来。如果另外半面镜子就在这条地道里，那么把御神镜组合起来的话，或许就能再次将深渊封印。只是为什么之前挖这条通道的人，没有把镜子带出来呢？如果早点找到这半块镜子，那些巫女或许就不用牺牲了……

以御神镜震动强弱和光芒明暗为依据，雨宫在地道中穿行，已不知道走过多少个岔路了。这里的空间远比我想想的要大，或许出口也不只有两个。上彬家修建这条地道的时候，一定想不到会被这样使用吧。不是躲避大名的军队，而是躲避月上村疯狂的村民。

终于，在一块巨大的落石前，御神镜不再忽明忽暗，而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在雨宫手中躁动难耐着。“应该就在这里了……”冰冷的巨大石块上沾满泥沙，无情地阻隔着远道而来的探访者。虽然石块的角落有一处缝隙，但显然无法供一个成年人通过，眼前的石块也不像是一名女性的力量足以推开的。雨宫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御神镜的光辉越是明亮，她的心就越是黯淡。

“仿佛里面确实有什么东西在散发着力量。”明里轻轻触碰巨石的表面，转身说道，“我进去看看，姐姐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要走。”明里的身影穿过石头，进入与自己隔绝的世界。明里的话再次点亮雨宫心中的希望。求求你了明里，千万要把另一块镜子带出来。在明里离开之后，雨宫静静地站在原地，四周的黑暗仿佛也有了心跳，随着御神镜的光芒蠕动。这样等待的感觉，该说是焦虑，还是幸福呢？明里在更深沉的黑暗中度过了一百五十多年，而我仅仅是等了她几分钟，却像是等了几小时一样漫长。我深信明里一定会回来，明里也是一样相信我一定会去找她吧。不对……或许明里也希望着我永远不要去。

“明里……”雨宫缓缓屈膝坐到地上。明里的痛苦，我或许仅仅能体会万分之一。

一个明亮的光球从石块的缝隙中滚落出来，旁边还有一本残破的日记。明里的身影从石块中浮现，在御神镜的光辉下犹如圣洁的仙女。“这就是另外半块镜子了。姐姐。”明里弯下腰将光球捏在手中，只剩半块的银边圆镜仿佛感受到了另一半镜面的存在，两块碎镜一阵一阵地共鸣起来。

“太好了。让御神镜破镜重圆吧。”雨宫稳稳抓着镜子的边缘，将断裂的镜面与明里手中的碎镜相合。破镜相触的瞬间，乳白色的光芒如温暖的流水绕遍镜身，仿佛有叮咚乐音在耳畔回绕盘旋，漆黑的地道中亮光流转，将黑暗尽数驱散。两块镜片融合在一起，镜面光滑平整，映射出头顶如星星般洒落着清冷光辉的嶙峋矿石。雨宫握着御神镜，仿佛是将手伸到了无垠大海的海边，浪波翻滚，朵朵浪花轻舔着手指，将阵阵暖意传入体内。

“这就是御神镜吗……我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传说而已。它蕴含的力量简直无法形容……”明里睁大了眼睛，喜悦的神采让她的灵魂都明亮不少。她捡起地上的日记本，抖落封面上的尘沙。“对了，姐姐也看看这个吧。好像是某个挖掘地道的村人写的。”

“唔。”将御神境交给明里保管，雨宫接过日记本翻阅起来。头上的几页早已经破烂不堪，残留的纸片上只有岁月留下的灰痕。完整的书页大部分都是空白的，在翻了接近半本日记后方才看到文字。那是只有短短半页的记述，沉重的笔触仿佛要将书本穿破。

“封印着邪魔古老神镜果然破损了。我们唯一的希望也就此消失了。”如果他能早点找到地上的那半面镜子该多好。

“不过就算御神镜完好如初，我们也无法使用吧。相传此镜乃神明之物，唯有强大且善良的灵魂才能驾驭它的力量。要想重新用御神镜来封印深渊，就凭借我们这些依赖牺牲无辜的女孩子来生存的卑微灵魂，也是绝无可能的吧。”

“美树那空洞的眼神，实在是让我感到心碎。我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到她向我招手。明明已经约好要一直在一起的……我不想再回到地上去了。我不想再看到那些，靠美树的死来苟活着的人的面孔。”洒落的墨水如同主人的泪水，将满腔愤怒与悲伤诉诸纸上。美树是他重要的人吧……就好像我和明里一样。雨宫悲切地用手指轻轻抚过早已干涸的墨迹。为了村子的延续，镇灵仪式实在是造成了太多的悲剧了。

就让我来背负他的思念吧。请将你的力量借给我。明里闭上眼，朦胧的黑暗中浮现出了一名少女的身影。齐肩的头发在风中飘荡，一条白色的发带犹如银河一般在黑夜中闪烁。少女微微地侧过身，露出一个略显哀伤的笑容。“对不起，我不得不履行巫女的职责了呢。”暗色和服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着，在无数的火光中融化于更为深沉的黑夜里。

无数的砂石从头顶落下，大地剧烈地摇晃起来。是神明的愤怒吗？此等不洁污秽的灵魂岂能触碰御神镜的残片。就让我和这半块镜子永远地被埋葬在这地底吧。被石块击打的痛觉逐渐消失，安详的黑暗如潮水般卷来。他将御神镜压在身下，所以这半块镜子才没有被落石砸碎吗。

雨宫深深吸了一口气，弯下腰，轻轻把日记本埋入土中。“我们要把御神镜放到哪里去呢。既然是镇压深渊的宝物，那大概有一个供奉它的祭坛吧？”明里摸着下巴说道。她把御神镜交还到雨宫手中，转身对着崩塌的石室双手合十，深深地弯了弯腰。

确实如此，就算拿到了完整的御神镜，但如果不知道封印深渊的方法那也于事无补。“我们去祠堂看看吧，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在迷宫一般的地道中走了几次死路后，雨宫终于和明里来到了通往祠堂的出口。古老的拉杆如突兀的铁枝，上面的红色锈蚀在白光中显得狰狞恐怖。雨宫拉下拉杆，头顶的空间传来阵阵响动。“走吧，上面就是祠堂了。”拉着明里的手，雨宫抱着御神镜拾级而上，再次来到祠堂的内部。

御神镜散发的光亮远远超过电力不足的手电筒，犹如白炽灯一样将整个祠堂照亮。往时的朱漆灵台此刻灰蒙蒙地铺着绒毛毯一样的积尘，两侧的书柜结满蛛网，藏书的方格像是昆虫的洞穴，顶上的横梁油漆褪尽，露出苍白的肌理。横挂在头顶的纸鹤被灰尘包裹，落下一缕缕尘丝。

望着书柜下方的地道，明里再次感叹上彬家竟还有这样的秘密通路，历次祭奠自己竟然从未发现。

“我也是把身体靠在书柜上，偶然才发现的。我记得这里有一本记载了镇灵仪式起源的书……好像有提到御神镜。”雨宫按照记忆中的位置，走到另一侧书柜上，撩开轻飘飘如帘幕般的蛛网，挑出里面的书一本本检查起来。

“确实是在梦里吧，我们平时除了祭奠，绝对不可能去祠堂的。”

雨宫点了点头，快速翻阅着书籍的内容。“或许真的只是我个人的梦呢……我又回到了和明里一起生活的时候，反倒觉得现在的日子像是假的。”

“这样呐……深红姐姐是不会偷偷跑进祠堂去的。现在的姐姐倒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明里忽然顿了顿，有些迟疑又有些羞涩地问道，“那个，姐姐现在叫什么名字？”我居然忘记了这种事情吗？真是的……

雨宫有些懊恼没有早点告诉明里自己目前的状况，由于神经过度紧张，反倒是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啊……十分抱歉。我现在的名字是雨宫梨纱。”她看了看明里的眼睛，马上又把视线转到书本上，“如果……如果不习惯的话，就当我依然叫上彬深红也没关系。”

“哪里会。不管姐姐的名字变成什么样了，姐姐的灵魂永远是我最爱的那个样子。”明里柔软的身体紧紧贴上后背，呼气声在耳边轻轻回绕着，“啊。这个好像是御神境的手绘图？”明里的手从腋下穿过，指着书上一处图画。绘画的人描绘地十分精准，将御神境的边缘部分一五一十地表现出来，精美繁复的雕文与实物分毫不差。在镜子的下方，是一处方形台座，约有一只手掌高，表面雕刻着流云图案，四角处有镂空的装饰结构。其形状比例之和谐，装饰之精美，可说是一件真正的艺术品。

“好像从来没看到过这样子的祭台？”明里的声音有些失落。雨宫紧紧盯着这幅图画，记忆的某个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埋藏在历史的风沙中。到底是什么……快点想起来，我绝对在哪里见过它。上彬深红那久远的记忆被层层揭开，那是一条令人心生恐惧的狭长走廊，一个不愿接近的可怕房间。房间四周如血一般鲜红，摇曳的烛火将各种刑具照得通亮。在排着一排蜡烛的长桌上，正立着一座与图画上一模一样的祭台。

“是那里！在玄幽之室！”雨宫猛地抬头，将书丢在地上，拉着明里的手跑出祠堂。看来最后的目标就在历代巫女接受修行的房间里，这真是讽刺。让深红留下痛苦记忆的地方，居然是月上村的救赎所在。

“那是什么地方？”行走在主宅三楼的走廊上，明里一边触碰着历经岁月侵蚀的墙壁一边问道。

“就是历代的巫女们接受修行的地方。”雨宫忍下记忆中不断溢出的反感，往走廊的尽头处前进。在御神镜的影响下，原本充斥着怨灵的走廊此刻显得平静安和，就连血腥味也闻不到了。温暖的光芒流遍每一寸墙壁，仿佛将血腥的过去洗涤一空了。散发着乳白色光辉的镜面仿佛是通往极乐的道路，将怨念和戾气尽数吸入。在这片白光中，尽头那扇血迹斑驳的房门半掩着，里头的黑暗像是雾气一样往外涌出。

“这就是姐姐每天都要去受苦的地方啊……”明里轻轻拉开房门。方形的空间里寂静无声，朱红的四壁上仍旧挂着各色刑拘，顶上的横梁红一块白一块，像是给人剥了皮一样。雨宫仿佛仍然能听见鞭子挥舞的破空之声，蜡油滴落到皮肤的撞击之声。回忆不由自主地构成一幅幅令人痛苦的画面，痛觉以及伴随而来的快感螺旋般冲上大脑，令人忍不住一阵战栗。

借着御神镜的光辉，雨宫找到了记忆中那座祭台。不同于剥落的墙壁和褪色的家具，这座不知何人打造的祭台依然纤尘不染，高举着两处分叉支架，保持着完美的姿态。是在等待着御神镜吗……雨宫走到祭台前，熄灭的蜡烛高低错落地一字排开，百年前流下的蜡油依然凝固在桌面上。

只要把御神镜放上去，一切就结束了。雨宫的心中变得十分平静，就像是毫无波澜的湖面。深红的记忆如幻灯片般逐一浮现，两位民俗学者的思念，地道中那位村民的思念，尽数在宽广无垠的湖中扩散消融。“我们一起放上去吧，明里。两人的灵魂一起……”

明里没有说话，雨宫感觉体内忽然充盈着温暖的水流，精神变得更为敏锐振奋，仿佛血液的流淌，脉搏的起伏都可以清晰感受得到。这样就结束了。雨宫轻轻地把御神镜放在祭台的支架上。金属镜框与木架相触的清脆响声，就像是落入湖面的一雫，形成的涟漪在黑暗的空间中荡漾开来。令人目眩的光芒充斥着整个房间，雨宫闭上眼睛，却依然能感受到御神镜的能量如洪流般席卷了整个月上村。纯净的能量分出无数触须，将瘴气与怨念吞噬殆尽。无数支流又汇聚到一起，如一束极光冲入塔楼，重重地向深渊所在的底下落去。光芒冲刷着黑暗的空间，凝固如胶体的黑暗如融雪一样消散。

就像是一场自梦境中飘来的雪，在黑暗消灭的时候，光芒也随之黯淡了下来。雨宫走出屋外，只见无数光点如飞絮一般向着天空飘去。在上彬邸的门口，一个女孩的身影飞奔着跑向围墙外的黑泽夫妇。那就是由美的灵魂吧？在与父母相拥之后，她也化作光点，往天际飞去。雨宫再次抬头看向天空，夜幕变得渐渐稀薄起来。几道晨光自东边生出，一轮红日从起伏的山峦中缓缓升起，朱红的云层如燃烧着的篝火，撕裂黑夜，引导着飘飞的灵魂去往彼岸。天亮了吗。笼罩着上彬邸的阴影随着晨光的洒落烟消云散，虫鸣鸟叫从周围的树林中传来，清新的空气一扫浑浊，整栋宅邸如同重获新生。

“明里……也要走了吗？”雨宫握着胸前的吊坠，手指轻轻摩挲着阴刻的名字。灵魂自然向往来世，被囚禁了一百五十余年，忍受了无法言说的痛苦，明里如果能获得解脱的话……泪水无法控制地落了下来。迟迟没有听到明里的回应，也无法感受到明里的存在。雨宫仿佛再次被孤独的黑暗包围了起来，连呼吸都无法做到。她痛苦地弯下腰，两手紧紧捏着半只蝴蝶样子的吊坠，想要大声呼喊明里的名字，但却不愿面对不被回应的恐惧。究竟该怎么办才好？难道又要弃我而去了吗？泪水不停滚落，仿佛要将一百五十年的痛苦与思念全部倾泻出来。

晨光照耀大地，却只留了雨宫一人在深沉的阴影中。在令人窒息的黑暗里，传来一个如风铃般清脆又如暖阳般温柔的声音。

姐姐，要一直在一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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