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吼吼，还清本小姐的债务之前，你可不能随便死了呀。”门修斯哈哈大笑道。

“真是的，为什么总有人碍事？我要杀光所有碍事的人，杀光所有人以后，罪也就不存在了。”卡朵莲充满恨意的看着门修斯，紧握着双剑靠了过来。

“门修斯女士，要小心！她似乎已经魔堕了！”李斯特提醒道。

“无所谓，仁者是无敌的。”门修斯说着，一棍子挥了过去，这一击的力量之大，所到之处地上的灰尘都纷纷被带了起来。

卡朵莲举剑迎敌，两人刀棍相交，眨眼间已经交手十几招。李斯特在旁看的清楚：门修斯在力量上占据优势，但卡朵莲的速度更快，攻击也更加凌厉。要看门修斯就要被压制了。李斯特心急如焚，然而又帮不上忙，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就在这时，卡朵莲抓住门修斯大棍劈空的间隙，一跃而起踩在大棍上，双剑直取她的心窝。就在这危机时刻，门修斯嘿嘿一笑丢掉大棍，利用臂展的优势握住卡朵莲的手腕往两边一分，然后向前半步，一记头槌狠狠的砸在了卡朵莲的脑袋上。

卡朵莲被这一记砸的七荤八素，晃晃悠悠的倒在了地上，双剑落地便化作乌有。门修斯于是重新拾起大棍，准备当头砸下，李斯特见状赶紧喊道：“别杀她！她是我的朋友。”

“真可惜啊，好久没杀过这么强的对手了。如果她没有因为魔堕而失去理智，我还真不一定能轻易取胜。”门修斯失望的说。

“你有带绳子吗？我想我们得把她捆起来，她的身体已经不像是人类了，被子弹打穿胸膛都能行动自如，区区头槌怕是没法让她老实多久。”李斯特说。

“谁会随身带绳子啊，担心逃跑的话就把四肢切下来好了。”

“喂，不要若无其事的说这种恐怖的话啊。”

“开玩笑啦，这里有拴马的绳子，虽然粗糙些，但也只好委屈她一下了。”门修斯说着，从袖子里取出绳索把卡朵莲捆做一团，然后坐在一旁取出随身携带的书籍看了起来。

“门修斯小姐，你是不是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变得更大只了？”李斯特问道。

“我才十五岁，长个子不是很正常嘛。你要是没事就把舌头打个结上吊，别在这里打搅我看书。”门修斯说。

李斯特无奈了摊了摊手，开始检查卡朵莲的状况。

因为魔堕的原因，卡朵莲的体温变得很高，皮下隐约隆起了一些细细的红线，看起来颇为吓人。但被火枪击中的伤口和负茧恶魔制造出的伤口都已经全部愈合——这显然已经超越了正常人类所应有的恢复能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斯特也不清楚应该如何救治，只好四处找了些酒水给她降温。

直到月亮高高升起时，卡朵莲才重新睁开眼睛。李斯特赶紧退后几步，谨慎的观察了一会儿，见她的眼睛恢复到正常的颜色，也没有立刻就攻击过来，这才敢大着胆子上前。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绑着我？”卡朵莲疑惑的问道。

“卡朵莲，你能想起来的最后记忆是什么？”李斯特问道。

“我们在下层进展不顺，只好返回贫民街，然后看到两伙人械斗，再然后……我杀了他们？”卡朵莲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段记忆的真实性。

“没错，你杀了很多人，足有上千，而且你刚刚还想要杀我。”李斯特说

“可是，我的这段记忆非常模糊，就好像梦游一样做了这些事，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天呐，我到底做了什么？”卡朵莲悔恨不已的说。

“在你的身上疑似发生了魔堕，但门修斯女士阻止了你。我们怕你没有恢复理智，这才把你绑了起来。”李斯特指着仍旧沉浸在书中的门修斯说。

“是您救了我吗？真是太感谢了。如果不是您，我恐怕已经化身为怪物。”卡朵莲急忙扭动着身体，向门修斯道谢。

“哦？你醒了！”门修斯这才发现卡朵莲已经醒了，随即小心的夹上书签，收好书本，然后上前徒手扯断了捆着卡朵莲的绳索。

卡朵莲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对方的手劲竟然如此之大，拇指粗的麻绳都能轻易扯断。有这样的指力，恐怕徒手撕裂野兽也不是难事吧？

“您究竟是何方神圣？”卡朵莲好奇的问道。

“我吗？我是一个儒生。”门修斯回答道。

“茹僧？”卡朵莲艰难的重复着那个拗口的词汇。

“是儒生。”门修斯纠正了卡朵莲的发音。

“好吧，你说的很多词我都是第一次听说，包括你那个奇怪的名字。”卡朵莲说。

“我的名字来自一个遥远东方的圣人。我从书上读到他的思想，于是便改掉了自己的名字。”门修斯说。

“你去过东方？”卡朵莲好奇的问。

“不，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十三岁以前一直在珥山隐修院里生活，从来没出过远门。至于这些书么，是从一个叫铃音的朋友那里得到的，她的国家一样在遥远的东方，我帮了她一些小忙，她就把这些书给我当做谢礼。”门修斯说。

“原来是这样，这书里都讲了什么？”卡朵莲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追问道。

“有很多，因为翻译的缘故，我其实也是一知半解。总的来说，这位圣人的思想很多，比如他认为国王是卑微的，贱民反而是高贵的；他还认为，人生下来总是善良的，之所以作恶，只是因为形势和环境。但总的来说，他的思想可以总结成一个‘仁’字。”门修斯说着，用大棍在地上划出了一个大大的“仁”。

“这个字的意思是……”

“左边这个字是‘人’，也就是一个人类，一撇一捺是为人。右边的两个横杠意味着把人从中劈开，一分为二。”门修斯说。

“这是什么意思？”卡朵莲疑惑的问道。

“我也不太明白，但我琢磨着，圣人的意思应该是要推行自己的思想就要拥有足够的武力，如果国君不施行仁政，就把他一劈两半，换一个愿意施行仁政的国王；如果有人作恶，同样可以痛打一顿使他恢复到善良的本性。”门修斯回答道。

“总觉得……你说的这些不太像圣人的本意。”卡朵莲犹豫着说。

“不知道，铃音对于这些古老的文字也只是一知半解，没有她在我只能靠猜来阅读了。”门修斯无奈的说。

第十四章

“教会里有一些从东方回来的传教士，他们应该懂得这种文字。可惜如今教会已经倾覆，恐怕想找他们也难。”卡朵莲叹道。

“没听说过，我从小在隐修会长大，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唯一认识的外人就是李斯特了。”门修斯摇头道。

“说起来，门修斯小姐不是准备去东方朝圣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李斯特问道。

“我吗？我当然想去朝圣，但因为路途遥远，又没了铃音做向导，必须得花上一大笔钱买船才行。所以我最近在不夜街做巡逻队长，主要处理一些暴乱事件。”门修斯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会来贫民街。不过这次的事，还请你不要说出去。卡朵莲小姐是异端审判官，如果被外人知道她魔堕的事情，会对她的声誉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李斯特请求道。

“原来是异端审判官，怪不得身手了得，放心，我只说这里发生了魔堕事件，不会把你们的事说出去的。那么，为了不引起怀疑，我必须先走一步了，你们可以来不夜街东方写着‘仁’字的院子里找我。这些吃喝给你们，吃完了也快点离开吧，大量的尸体会吸引怪物，我们下一步就要封锁这里了。”门修斯说完，跑到刚才跳下的建筑里拿出一包食物交给两人，然后便离开了。

李斯特急忙打开包裹，见里面放着一只烤鸡、一捆熏鱼、一摞大饼和一大瓶酒。

好久没吃过像样饭菜的两人立刻食指大动，就连一向优雅而注意形象的卡朵莲也粗鲁的用手直接扯着鸡肉吃。

卡朵莲饿极了，因为吃的太快以至于有些噎到。李斯特急忙递上酒瓶，卡朵莲闻到酒味犹豫了一下，转而想到自己已经堕落到被神明抛弃的地步，和这魔堕之罪相比，饮酒之罪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她大口喝着瓶里的酒，这是一种酒精味较淡的甜酒，味道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呛人。

吃饱喝足以后，卡朵莲仰面朝天，看着漫天的繁星哀叹道：“唉，真没想到我居然也会魔堕，怪不得在不夜街时，我会被自己的祝圣武器所伤，看来神已经彻底抛弃了我，我已经无可救药了。”

“不，也许还有救。”李斯特也喝了些酒，脸上红彤彤的，活像个煮熟的大虾。

“没救啦！”卡朵莲自暴自弃的说。

“不，我相信有救的。为了研究魔堕的成因，我解剖过许多魔堕者，死的活的都有。他们的情况千奇百怪，有些身体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有些膨大成巨型的怪物、甚至有些人的内脏都长出了牙齿，在体内自相吞噬。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理性的丧失。魔堕者会失去作为人类的记忆和理性，一切的语言能力都会丧失，变得无法交流、无法认知、也无法思考，只能像野兽一样凭借着本能活动。而你刚才的样子，显然不是这样。”李斯特说。

“你这样说起来，好像的确是的。我所斩杀的魔堕者，没有一个可以说话，就连那些虔诚的修道女骑士，也变得完全无法交流了。”卡朵莲坐起来说。

“可惜呀。”李斯特叹息道。

“可惜什么？”

“可惜你这种情况的就一个，不然解剖了研究一下，也许就能找到解决魔堕的办法了。”李斯特说。

然后，他的屁股就狠狠的挨了一脚。

“好啦好啦，你真是开不得玩笑。总之，我在你昏倒的时候检查了你的身体，你的身体显然早就发生了某种变化，生命力变的更强了，即便是严重的伤势也能随着时间愈合，甚至连内脏的损伤都能够自动修复。这也算是魔堕者的一个普遍特征，所以我想，你的魔堕可能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李斯特说。

“很早？”

“没错，很早。还记得地下圣教会的时候吗？你被罪人嘿哈嘿哈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仔细的观察着。在滴水不进的情况下还要承受那种高强度的运动，正常人肯定早就死了，而且肉体一定会先于精神崩溃，但你没有。你不但没死，反而看起来还能乐在其中——虽然是被迫的，但从表情和声音上推测，起码生理上是愉悦的。”李斯特严肃的说。

“你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的说这些猥琐的话题的呢？”卡朵莲插嘴。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总之，那时的你就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类的生理极限，之后的手术中我切除了你的部分肠道和损坏的内脏，按理说即使伤口恢复，你也应该会虚弱相当长一段时间才对，然而事实是——你醒来后立刻就有把硬木的栏杆扎进墙壁的力气了。”李斯特继续说。

“你的意思是，我的魔堕是从地下圣教会开始的？”卡朵莲问道。

“没错，说道魔堕，我们总是下意识的认为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堕落，从而导致了肉体的变化。但如果一切是反过来的呢？”李斯特目光炯炯，眼中仿佛闪烁着火焰。

“反过来的话...就是肉体决定精神？”

“没错！如果这个假设成立，你就是活生生的证据！上级审判官卡朵莲，你的信仰坚定不移；你的品格白璧无暇；你的慈悲举世皆知。如果以你为标尺，世界上九成九的人都可以归类为恶魔。然而，魔堕却偏偏发生在了你的身上，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李斯特继续问道。

“是有些奇怪...”

“是的，这一切都太巧了。”

“你指的是...”

“比如在所有的审判官中，只有你是不戴面具的。”李斯特盯着卡朵莲，语速越来越慢，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旋涡在吞噬着时间的流速，直到整个世界都堕入深渊。

卡朵莲思考了一会儿，感觉浑身如同坠入冰窖般寒冷，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如果这一切是真的，我现在又能做些什么？”

“我需要一个场地，和一些器材来进行研究。我必须试着解除你的魔堕，防止你随时暴走带来的意外。这之后，我们要想一个更稳妥的办法抵达无名湖，在那里，也许能找到终结这一切的办法。”李斯特回答道。

“那里究竟有什么？直到现在还不能说吗？”卡朵莲问道。

“请原谅我，现在的确不是时候。”李斯特说着，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小瓷瓶，倒出几粒种子吃了下去。

“好吧，希望你对我隐瞒这件事，不是出于一些无聊的理由。”卡朵莲说。

“怎么会。”李斯特站了起来，看着漫天的星辰和天心的一轮明月，忽然回头对卡朵莲说：

“我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也会像今天这样反应激烈吗？”

“不会。”卡朵莲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第十五章

当两人回到不夜街时，早已是浑身血污、疲惫不堪。他们花了好多功夫，才终于找到门修斯口中的宅院。

宅院的位置距离不夜街的主街有相当一段距离，丝毫没有不夜街的喧嚣和吵闹。整个院落的建筑风格与外界迥异，透着一股浓厚的异域风情。院外停靠着一辆马车，不远处还有一处划好线的靶场，门修斯本人正在那里练习火枪。

“哇！你们这么快就来了！”门修斯见两人到访，放下火枪笑呵呵的接待了他们。

“你还会用枪啊。”李斯特惊讶的说。

“是啊，根据书中的记载，君子需要具备六种素质，分别是：力量、演奏、射击、驾车、读书和魔法。我现在处理力气，其他五项都还欠缺很多呀。”门修斯叹道。

“圣人的修行竟然如此严苛吗？就连教会对审判官的训练都没有这么广泛的项目啊。”卡朵莲感叹道。

“不说闲话了，门修斯小姐，我此行的目的是希望您能提供一些资金和场地供我研究。”李斯特说。

“喂，你有没有搞清楚，你现在还欠我钱呢。”门修斯不满的说。

“钱的话，我日后会还的。但这次的研究，是为了卡朵莲小姐。我想研究卡朵莲小姐身上的异常，来试着解开魔堕的秘密，并且让她恢复正常。”李斯特说。

“这样吗？可是我现在手头也不宽裕....我想想，哦对了！有一处搞钱的好地方，不过我一个人可能做不来，需要请卡朵莲小姐配合一下。”门修斯拍着脑门说。

“什么地方？”李斯特问道。

“不夜街有一项重要的收入来源，那就是‘牧场’。钱和场地，甚至是实验设施都能在那里找到。因为我曾经当过牧场的护卫，对那里的情况也很清楚。”门修斯说。

“牧场？没想到不夜街也有正经生意啊。”李斯特说。

“正经生意？你在开什么玩笑，那些人尝到过暴利的甜头，怎么可能去做正经生意。”门修斯不屑的笑道。

“那你说的牧场是...”

“百闻不如一见，你们先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带你们去一趟就知道了。”门修斯说着，亲自烧水、准备浴桶，让两人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然后换上牧场饲养员的衣服。

“接下来不管看到什么，你们都不要惊讶，更不要失态，明白了吗？”门修斯给两人戴上制式面具，然后叮嘱道。

两人答应下来后，门修斯便驾着马车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座城堡。

这座城堡来自一个家世显赫的宗教贵族，据说他十分好客，甚至专门修建了这座城堡供各地而来的贵族们聚饮高会。最繁盛的时候宴会昼夜不停、仆人轮班服侍，一连开了四十天之久。而事实上，在车水马龙的城堡背后，隐藏着一个黑暗的秘密。

门修斯来到城堡，见过管家之后打了声招呼就进去了。她看起来和这里的人都很熟悉，一路上不停的和人打招呼。

“这些人你都认识？”卡朵莲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不认识，我记性很差，除非见过很多次，否则一般都记不住对方的脸。但他们应该认识我，因为我原本就是牧场的卫队长，后来不夜街也需要护卫，我就被调了过去，接替我工作的是一群神秘的东方剑客。因为铃音一直在找和她一样的东方人，我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再后来听说有魔女闯进了牧场，把那些东方剑客屠杀殆尽。所以他们只好又请我回去充当卫队长。”门修斯解释道。

“这样啊。”卡朵莲点了点头。

三人一边，闲聊一边往深处走去，穿过几道关卡，卡上的卫兵一看是门修斯便立马放行。如此走了一会儿，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牧场。

一进牧场，卡朵莲便被震惊了。通道的两旁分成一个个房间，每个房间都安装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就像商店的橱窗一样装潢精致。而里面的商品则是一个个不堪入目的女人。她们的身上安装着一些给奶牛使用的装饰，有些房间里还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进行着不可描述的表演。

更加令卡朵莲震惊的是，许多道貌岸然的贵族们正带着遮住脸部的面具，若无其事的在其间穿行，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情景。凑近看时，会发现这些房间外都贴着一张告示，标注着屋内女人的姓名、年龄、身份、生平和各项身体数据。看着这把人当成牲畜对待的场面，卡朵莲怒发冲冠，恨不得当场砸碎橱窗救人，但想到门修斯的叮嘱，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冷静，这只是展柜而已，上层才是真正的消费区，里面日夜举行impart，什么Play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在这里，只要出的钱够多，就算你想玩货真价实的修女、骑士、甚至异端审判官都可以。”门修斯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卡朵莲一眼。

卡朵莲感到一阵恶寒，这些女人显然不太可能是自愿过来的，自己当初如果没有被李斯特捡走，说不定也会被玩腻的罪人们送来这里卖掉，忍受着无尽的屈辱与痛苦。

“如果你不愿意看，就闭上眼睛，我带你走好了。”门修斯说。

“不，身为异端审判官，我不能对罪恶视而不见，逃避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卡朵莲摇头道。

“那么，言归正传，我带你过来可不是让你学习经验的。干护卫来钱太慢了，所以我打算监守自盗，咱们里应外合，干一票大的。事成之后五五分账，这样李斯特有钱做研究，我也有钱去旅行，卡朵莲小姐的身体也有望恢复，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了。”门修斯兴奋的说。

“监守自盗？这不太好吧。”卡朵莲下意识的说。

“唉，你这就不懂变通了。和我同名的圣人说过：‘非其有而取之,非义也。’，也就是说不是自己的东西拿了是没有意义的，既然没有意义，那也就是说可以随便拿了。”门修斯解释道。

“那位圣人还说过这种话吗？”卡朵莲惊讶的问道。

“诶呀，你管他呢？总之这种地方，毁了才是善行吧？就像杀死恶人就等于行善一样，身为异端审判官的你应该最懂得这个道理才对。”门修斯说。

“说的也是，可是我没有趁手的兵器，李斯特送我的剑，已经在下层毁掉了。”卡朵莲说。

“兵器好说，我回去给你挑两把剑就是。对手只是人类，不需要顶级的兵器就能对付。但动作必须快，要在贵族的卫队反应过来之前解决一切才行。”门修斯说。

对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牧场的上层。这里灯火通明，地上铺着昂贵的地毯，装潢豪华的好似一座宫殿。这里也分为许多分隔严密的房间，但不再像是下层那样开放，而是密封的滴水不漏，从外面根本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只有侍者打开房门进去送东西时，才能从门缝里偶尔听见女人的惨叫和男人的笑声。

卡朵莲情不自禁的捏紧了拳头，牙齿发出吱吱格格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吓人。门修斯见状，便带着他们来到了卫队休息的哨所，三人关上门商讨方案的细节。

第十六章

在哨所里，门修斯给两人泡了咖啡，三人对坐着商讨了起来。

“既然是里应外合，也就是门修斯小姐在里面制造混乱，我趁机杀进来劫掠财物的计划吧？以目前看到的守备力量，杀进杀出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就凭我们两个想带走大量财物恐怕有些困难。”卡朵莲说。

“不，卡朵莲姐姐，你有两个错误。首先里应外合的‘里’并不是我，而是你。其次，我们要劫掠的也并非财物。”门修斯笑道。

“可是，你才是这里的卫队长，你不做内应的话，我要以什么身份混进来呢？”卡朵莲不解的问道。

“商品啊。”门修斯说。

“噗——”卡朵莲一口咖啡喷了出来：“那我岂不是要被...”

“嗯，卡朵莲姐姐的胸部虽然用绷带缠起来了，但洗澡的时候我偷看过，份量十足，是贵族喜欢的上等货。而且光是上级审判官的身份，就足以让很多蠢家伙激动的上下颠倒了。”门修斯冷静的拿出毛巾清理了桌面，然后重新给卡朵莲倒了一杯咖啡。

“门修斯小姐，我想你的意思应该不会是让K酱真的被那些恶心的大肥猪拱了吧？”李斯特见两人似乎都没理解对方的意思，只好开口调和。

“当然，卡朵莲姐姐的身体就像艺术品一样，怎么能容许那些恶心的贵族玷污？就算真要玷污也得是我来...咳咳扯远了，总之以卡朵莲姐姐的身份和品质，肯定不会像普通商品一样直接使用，而是会好好养着，先做一些舞蹈、战斗之类的表演吊人胃口。最后卖给某个大贵族做专属rbq。怎么着也得折腾上三五个月。在这之前，我们的计划肯定早就已经完成了。”门修斯说。

“如果只是这样，那倒也还好。”卡朵莲松了口气说。

“那么，你的计划就是趁卡朵莲小姐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趁机盗取财物了？”李斯特问道。

“格局呀老哥，你就这么点格局？牧场的营业额每星期都会有人过来运走，并不会有大量储蓄。就算掐着时间在礼拜日动手，也不过收缴些浮财罢了。”门修斯竖着一根食指摇晃着说。

“你想连房子一起搬走？”李斯特问道。

“呸，亏你想的出来？房子又没按轮子，哪里搬得走？这里真正值钱的，就是那些贵族本人！我的想法是：以卡朵莲为噱头吸引到大量的高级贵族来到牧场消费。以卡朵莲的身份，多半会举办一些不公平的格斗比赛来取悦观众。比如带着脚铐、服下会让人虚弱的药物、或者只配发破破烂烂的武器之类。到时候我会做些手脚取消这些限制，然后卡朵莲小姐就可以趁机逃跑，吸引卫队前去追击。我则假意请贵族去避难，把他们塞进马车拉到实现准备好的地方囚禁，再慢慢勒索赎金。”门修斯解释道。

“你这个计划规模很大呀，光靠我们三个不够吧？”李斯特说。

“人越少越好保密，这种事情最重要的就是别走漏风声。我们宁可少抓几个人，也不能担着风险增加同伴的数量。如果卡朵莲姐姐信得过，我们就按此行动。如果姐姐不同意，我告诉你金库的位置，你们进去拿了就走，我假意追一阵，事后五五分账，也能小赚一笔。”门修斯看着卡朵莲说。

“不，要干就干大的。”卡朵莲拍案而已，对门修斯说：“钱并不重要，但你的计划能让那些无法无天的贵族吃些苦头，这样才能稍泄我心头之恨！”

“说得好！那么接下来我带你熟悉一下牧场的地形，还要一点时间来筹划车辆和藏匿地点，总的来说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这期间你们就暂时住在我家——李斯特哥哥，也要麻烦你配置一些药物，来削弱贵族们的反抗意志，这样我才好动手。”门修斯说。

“配药好说，不过你还是别叫我哥哥了，像以前一样直接叫李斯特就行。毕竟你那么大一只，管我叫哥哥总觉得有些奇怪。”李斯特挠着头说。

“那有什么？我才十五岁诶！没叫你叔叔已经很给面子了。”门修斯说。

“你说你十五岁，狗都不信。要不是我认识你，我也不信。”李斯特吐槽道。

“你和狗都不信，所以你就是狗咯？”

“我后来不是信了嘛！”

“那你就是诚实的狗了。”

“我干嘛非得是狗呢？”

“人也说不出这种没良心的话呀！”

“但是狗本来就不会说话。”

“这要看品种吧，你的话不就挺多的？”

卡朵莲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拌嘴，忍不住笑出了声。

“喂，你笑什么？她一直人身攻击，你倒是说句公道话呀？”李斯特忍不住说。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的关系还真不错。”卡朵莲掩着口笑道。

“哈，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门修斯质问道。

“好了好了，我们不要在这里闲说了。配药需要准备材料和调制，都需要不少时间，我必须立刻开始准备才行。”李斯特说。

“那么，我先给你一笔经费采购药品，正好也要跟卡朵莲姐姐交代些私密的事情，你可以滚了。”门修斯说着，大大咧咧的丢给李斯特一包金币。

“这里有宅子的钥匙，见到卫兵就说你是新来的，报我的名字就行。”门修斯补充道。

“呵呵，有钱了不起吗？滚就滚，谁怕谁？”李斯特收起金币扬长而去。

李斯特走后，门修斯又跟卡朵莲交代了很多东西，包括被抓前后的口径、牧场对待“牲畜”的方式、接头的暗号、行动的信号等等。

对于一些亵渎的词汇，卡朵莲都以一种殉道者的信念忍受了下来。末了，门修斯又带她熟悉了一下牧场的路线，然后便回了宅院。

回到宅院时，两人发现李斯特已经买好了材料，正在废寝忘食的配置着药物。

“别理他，你跟我来，挑两件兵器给你。”门修斯拉着卡朵莲走向武库，卡朵莲发现自己的手腕被她捏住时竟然毫无反抗之力，只能随着她一路走去。

“来来来，这些都是我打造和缴获的兵器，挑两件自己喜欢的吧。”门修斯打开一个房间，指着满架子的武器对卡朵莲说。

卡朵莲看向兵器架，不由得惊诧万分——这里面的武器种类的之多、形状之独特都远超她的想象。很多兵器甚至已经不能称作兵器，而是如同艺术品一般的存在。

“实在抱歉，我只会用刀剑类的武器，其他兵器并没有训练过。”卡朵莲说着，在密密麻麻的兵器中仔细挑选了起来。终于，她选中了两把造型朴实的长刀，这些长刀刀身笔直、单面开刃，刀柄很长，且后面带有一个圆环。看起来更像是单手使用的兵器，但这里的其他武器再卡朵莲看来或多或少都有些华而不实，因此最终便选择了一对这样的长刀。

“好眼光！这可是从波斯商人手中买到的兵器，虽然造型简单了些，但非常结实耐操。来来来，我们再打一架，让你熟悉一下武器吧！”门修斯兴奋的说。

“对练的话还是用木剑代替吧，刀剑无眼，万一伤了人...”

“那有什么意思？用真家伙才能激发生死之间的潜能呀！”门修斯说着去门外取了大棍，看样子非要和卡朵莲分个高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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