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轮回之梦（15）

——梦，如现实

【梦灵视角】

这里，是地狱吧

支离破碎的小岛上，长满了白色的曼陀罗华和红色的曼珠沙华，泛着可怖的血光。血月，已经彻底不见了，月亮变回了最常见的样子，慢慢向天边坠去

荥和萦，正躺在群花簇拥的中心，看上去已经失去了意识

我。。。该怎么办。。。

这只是一具人类的身躯，而我所掌握的梦境能量，在这种情况下什么都做不到

啊。。。远处。。。好像有人出现了

为首的，似乎是两个血族，证据就是他们背后的翅膀，看上去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他们的身后，则是跟着数不清的人，乱糟糟的一片

离荥和萦越来越近了

我也终于看清了为首两个血族的真面目

是我曾在那个梦中见过的，荥和萦的父母，月莽和月华

“月华。。。阿姨——”我站了起来，拼命向那边挥着手，很快，她们就发现了我，只见他们彼此间说了几句，下一刻，月莽和那一大批人全都消失了，而月华则来到了我的身边

“你是。。。梦灵，对吧？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月荥和月萦呢？她们的身体还在吗？”

“嗯。。。她们。。。在那。。。”

“呼——”见到荥和萦的一瞬间，月华似乎总算是放下了心，一阵闪烁过后，我就出现在了她们两个旁边。月华的掌中闪着微微的光，全神贯注地盯着她们，看上去像是在给她们检查身体

“唉。。。这两个孩子，就算是为了我们，也没必要使用全力吧，幸好血月好像为她们补充了不少魔力，不然就要陷入永眠了。在天障里面我俩看得可着急了”月华看上去彻底放心了，从地上站了起来，用一个大球包裹住了荥和萦

“她们。。。怎么样。。。？”

“没啥别的问题，就是魔力耗尽了，大概。。。需要四个月就能醒过来了吧。对了，梦灵，你知不知道从这里怎么去月荥和月萦现在的家？”

“诶。。。这个。。。我不知道。。。”我努力回想今天的路程，才想起来我们是直接传送过来的，我甚至不知道这里是在哪里

“这样啊。。。那有些麻烦，现在天障族应该全都在我家里，应该放不下她俩了”月华看上去有些苦恼。“要不先告诉我她们的家在哪，我或许可能听说过那个地名呢”

“啊。。。是夕渚镇。。。”

“夕渚镇啊，不就是我家临近的那个小镇嘛，这两个孩子怎么到那个地方去了。。。我们走吧，梦灵，一会到那里应该就能给我指路了吧”

“啊，嗯，夕渚镇我再熟悉不过了”我自信地点了点头，一阵眩晕的感觉过后，我已经在俯视着夕渚镇了。月华抱着我，旁边是装着荥和萦的大球。“到那个医院那里去，那里有到荥和萦家的传送门”

一番波折，我总算是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月华把荥和萦安置到床上，随后坐上了沙发，并示意我也坐下，似乎是有话想对我说

“梦灵啊，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小忙呢？等荥和萦都醒来之后，帮我给她们传个话”

“就和她们说，醒了之后可以来找我们一次，还在之前我们的家”

“嗯，就这样吗？感觉不需要我传话她们也会去找你们的吧”我稍微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记下了这句话

“不不不，梦灵你可能不了解血族。我们血族的传统就是子女成年后，等到能够完全独立了，就会离开父母生活，一般来讲再也不会相见。我们血族希望每一个人都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多少会有些放不开。而且血族可是没有寿命限制的种族，如果一大家子都生活在一起，那得要多大的地方。用魔法传话的话，我不清楚她们现在的魔法水平怎么样了。所以如果你不传话的话，我怕她们误会不用来找我了，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嗯，嗯。。。”我还没问什么东西，月华阿姨就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留下这些话之后，她表示还有许多事要做，就再我面前消失了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天，已经亮了

之前就算萦在沉睡，只有荥和月璃，这个家里也总是相当热闹，而现在却是一片死寂。说起来。。。回来这么久了，也没见到月璃啊

跟着荥和萦忙了这么久，感觉我自己的能量也不太够了。我断开与身体的连接，灵魂从身体的梦中脱离，回到了幻梦海

刚回到幻梦海，就感到无比充盈的梦境能量扑面而来

只不过。。。我似乎在这梦境能量的迷雾中，看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

拨开迷雾，是我完全没见过的人，整体看上去像是17、8岁的少女，正仔细地观察着我身体里那个永远持续的梦。渐变色的头发，简直像是把世界上所有的颜色都染在上面，每一根头发似乎都有自己的色彩，合在一起也并不让人觉得眼花缭乱。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背后一对宽大的翅膀。不像血族的翅膀那样，她的翅膀给人一种透明的感觉，而且仿佛是为了和头发对应一样，翅膀也是五彩的渐变色彩

似乎是察觉到我，眼前的人把视线移到了我身上。她的眼睛也和头发一样，蕴含着各种各样的色彩，第一眼或许感觉还有些怪异，但越看越觉得各种色彩的搭配无比均衡美丽。虽然幻梦族可以自由改变自己的身体形态，但如此夸张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你好啊，应该是初次见面吧。我是幻梦，来这里有一些事做，不用管我，做你自己的事就好了”

“幻梦。。。幻梦。。。”总感觉我在刚诞生的时候听长老说过这个名字，我念叨着这个名字陷入了回想。幻梦。。。。幻梦！幻梦族和幻梦海的名字，不是都来源于她吗？

“您。。。您不会就是。。。最初的幻梦族。。。我们的。。。神？”

“神什么的。。。倒也不算错，不过我一般不这么称呼我自己就是了”眼前的少女虽是幻梦族的神明，但完全没有神明的气质，倒像是一个真正的少女一般柔和。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幻像长老曾说过，最初诞生的幻梦族，给自己取名为幻梦，在幻梦族的数量多起来之后，又主持制定了一系列规则，再之后就完全销声匿迹了。今天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究竟是要干什么？

“啊，找到了，就是这个”幻梦看上去完全不在意我的样子，径直向着一个梦境走去

我从未见过如此宏大的梦境，梦境设定的精细程度闻所未闻。仔细观察，梦境中的内容竟然无比地贴近现实。能感觉到，现在幻梦海中庞大的梦境能量全部来源于此

不过。。。这个梦境的主人。。。我好像有些熟悉。。。怎么好像。。。是。。。萦。。。？

萦现在，怎么会在做梦？

“哦？你认识这个梦境的主人吗？”幻梦好像看出了我心中所想，饶有兴致地询问着我，只不过眼睛依旧还盯着那个梦境，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嗯。。。是。。。”面对幻梦族的神，我完全没有撒谎的胆量。也不知道幻梦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只是“嗯”了一声，之后就一直盯着那个梦境出神

过了好久，幻梦似乎才回过神来，脸上带着惊讶的神色，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了我的身上。“你认识他的话。。。他是什么种族的？”

“是血族。。。”面对幻梦的提问，我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但我却越来越不明白幻梦的目的了

“这样啊。。。最近应该有一次血月之夜吧，不然即使是血族也创造不出这样的梦境的”幻梦又赞叹了一句，随后身体突然爆发出梦境能量，无比庞大而又纯粹的梦境能量，让我确信，她就是幻梦族的神明

“嗯？不行啊。。。”过了一小会，幻梦突然好像放弃了一样坐了下来，把翅膀当作了自己的坐垫。刚刚一直不敢开口提问的我，现在也终于有了机会

“那个。。。我们的神。。。您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这个啊，我就是为了这个梦境才来的。我感应到了这股庞大的梦境能量，于是就来看一看，结果还真是让我惊喜啊”幻梦越说越兴奋，扇着翅膀又站了起来。“你看这个梦境，根据我的观察，它是那种存在了法则的高级的梦境，而且竟然还与现实如此相近。我一直都在寻找能让幻梦族去到现实的方法，如果这个梦境能够利用起来的话。。。进入‘现实’的梦境，对于很多幻梦族来说也是很不错的吧”

身为幻梦族的一员，我自然知道很多幻梦族都很想前往现实，曾经的我也不例外。荥和萦实现了我的这个愿望，如果没有她们，我还是只能呆在幻梦海中，过着无聊的，相同的每一天。如果那时候告诉我有一个和现实几乎完全一样的梦境。。。我应该无论如何也会想进去看看吧

“嗯。。。那么，现在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嗯，是啊，这个梦境和它的主人牢牢地绑定了，即使是我也无法将它的主人强制叫醒，而且，我还不能进入这个梦境。我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能让我都进不去的梦境实在是屈指可数啊”

“幻梦族都无法进入的梦境？”至少我是没见过进不去的梦境，不过她好像也没有骗我的必要。。。我也试一试吧

靠近，融入，意识沉于梦境之中，感觉并没有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再度睁开眼睛，我已不在幻梦海中，而是在。。。荥和萦的家里？萦似乎还在睡觉。。。哇啊，她们的床好乱。。。难道是刚刚做过爱吗

不对，幻梦族的能力告诉我，我应该是进入到了萦的梦中。在梦境中能感应到萦的意识，我尝试着着大喊萦的名字，不过萦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梦中的人意识到了我的存在，我的声音才能传达到他的意识中，这也是人类完全和幻梦族无缘的原因。但是。。。

血族不是应该能意识到我的吗？

是我搞错了什么吗？

现在这种情况，和在人类的梦中一模一样，只有我能见到她，但对她来说我就和不存在一样

还是先出去问问幻梦吧，神的话，应该会知道不少东西的吧

“你之前进去过这个人的梦境吗？”思索再三，幻梦还是得出了少许猜想。得到我肯定的答复之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样啊。。。我之前说过，这个梦境存在法则，就如同真实的‘世界’一般，自然是排斥外物的，你的话，之前进入过她的梦境，或许也不怎么排斥你吧”

“法则。。。我们的神，您说的这个法则。。。是什么？”

“你不知道这个吗？也是。。。毕竟这样的梦境几乎见不到嘛。一般来说，梦境是由简单的事物，动作之类的构成，但法则则是更为高级的存在。法则可以维持，创造这些事物，动作。。。这么说有些难懂吧，我举个例子，比如说一个人梦见了自己在游乐场玩，这个梦境就是由各种各样的设施和运动组成的，但如果涉及到法则的话，同样是梦见了在游乐场玩，但梦境可能是由‘游乐园’的法则构成的。因为游乐园会有人员流动，所以梦境中会不断有各种各样的人出现又消失；因为游乐园也有时间变化，所以梦境中的游乐园也会有时间上的发展，从清晨到黄昏，从崭新到破旧。。。这些都在‘法则’之下运转。一个普通的梦境，总不会梦到设施慢慢老化这种事对吧。这样说。。。你能听明白吗？”

“唔。。。比较困难。。。”该说不愧是幻梦族的神吗。。。幻梦对梦境的理解非常深奥，只是说的东西总感觉非常抽象，脑袋晕乎乎的，但幻梦似乎还想继续说下去

“总之，这两者有一个相当大的区别。前者的梦境大多都会导向荒诞的结局，因为人的大脑是混乱的，创造的事物也会随着混乱的意识发生混乱的改变，当大脑意识到与现实不同，或者受到较大的冲击，大多数人就会从梦中醒来。而后者非常稳定，因为一切都按照‘法则’运行，而如果这个‘法则’创造的世界没有让人察觉出异常的话，大脑也无法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身在何方，或许就会继续沉湎与梦境之中吧”

“这么说的话。。。那萦岂不是很危险？”

“对血族来说，这或许还真是为数不多的危险吧”幻梦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一会看看梦境，一会又看看我，过了一会，突然向我搭话

“梦灵啊，如果你想把你的朋友救出来的话，那我们就合作吧”

“合作？怎么合作？”我原本想离开幻梦海，试试从外界能不能唤醒萦，但幻梦的话又把我留了下来。神明的建议，还是听一下吧

“是这样，能进入这个梦境的只有你，而如果我们不加干涉的话，她很有可能会永远沉溺在那片梦境之中。我建议，你进入梦境中尝试唤醒她，我就在外面帮你观察，辅助你，等到你把她唤醒了我可以把这个梦境保存下来，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可以”这是对我们双方都只有好处的合作，我没有理由拒绝。

“那么，我就进去了”

再次进入梦境，萦依旧在睡觉，就这样看着，好无聊啊

又过了一段时间，如同一潭死水一样的梦境终于开始活动起来。萦醒了，梦境的一切也开始活动起来了

我凑到萦的身边，尝试去触碰她的身体。如同人类一样，我的手从萦的身体中穿了过去。看来萦是真的意识不到我的存在。。。为什么啊？之前能看到我是因为魔法吗？

“这不是我上一次睡过去的前一天吗？”萦突然开始激动地自言自语，吓了我一跳。上一次睡过去？指的是之前萦睡了两个月的那一次吗。。。萦为什么会梦到这一天

不会吧，她难道以为自己穿越了吗？这么幼稚的梦，血族也会做吗？

不对，正因为是血族，掌握了许许多多奇怪的魔法，才更有可能做这种梦的吧

这下，我该怎么办呢。。。

先试试对梦境本身做点手脚吧，不知道萦能不能意识得到。我像以前常做的那样，调动起梦境能量，试着改变梦境中的事物。作为幻梦族，我从未感到在梦境中如此无力：我的梦境能量与萦的梦境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没能做出任何一点改变。这就是幻梦说的“法则”吗？好强大的梦境。。。

“改变”不行，那就再试试“融合”。我寻找到其他的梦境的泡泡，牵引它向这边靠拢，但在离萦的梦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的地方，就已经开始感应到相当大的斥力，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作为幻梦族，我对梦境的手段已经用尽了

我真的，完全改变不了这个梦境本身

萦。。。

要想唤醒萦，先要让萦意识到我，而要意识到我，靠的是血族的手段

我现在，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了

就只能这样看着萦，等待那样的机会了吗？

那就只能先看看，你到底能做一个怎样的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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