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深淵-同人］向光性III-21

by 醸卯

『（魔女，那兩隻，長相奇怪的生物，在做什麼？』混濁聲音說著悠遠語言，是年幼的米諾陶洛斯。

『（交配。那是生物為了繁殖後代而進行的性行為，即使不能繁衍後代，透過求愛交配的行為，生物可以滿足心理與生理需求，如果兩情相悅，也可以解釋成愛的行為。）』是深淵魔女的聲音，她說的悠遠語言，語調無起伏，像是對眼前的景色無興趣。

『（魔女，告訴我，繁殖後代？是愛？）』

『（哼⋯沒有愛也能繁殖後代，那一部分，就不多說了。）』

『（魔女，告訴我，我也能繁殖後代？）』

『（不，米諾陶洛斯與魔女一族一樣，我們不是從母體誕生，而是從胎房中降臨到這深淵世界。我們古代種族，是由深淵決定新生兒，所以我們不需要透過交配行為來繁衍後代。）』

『（魔女，告訴我，我們不繁衍後代，所以我們不理解愛？）』

『（不，愛並不侷限於繁衍後代，也不侷限性別、年齡、種族，愛是相當多樣化⋯因人而異，所以那並非古代種族以及神祇不理解愛的原因。）』

『（魔女，告訴我，同性也能相愛？也能交配？）』

『（啊啊⋯雖然有一部分的文獻指出，同性相愛是違反自然法則，可是自然法則不過是人為編制的產物⋯⋯就我長年以來的觀察和分析，同性相愛不過是生物常態之一，深淵世界裡就有不少生物、種族只能同性繁殖呢。我也觀察過不少同性配偶，透過不同刺激達到性的快感。）』

『（魔女，告訴我，性的快感？）』

『（嗯⋯這一點，米諾陶洛斯的你恐怕就無法了解了，你們的特徵之一就是沒有生殖器，也許殺戮的快感等同性快感⋯）』

『（⋯不，魔女，殺戮，我不喜歡。不必要的戰鬥、破壞，我不喜歡。）』

『（⋯⋯哼？朝魔女館長丟穢物的小牛，你說，不喜歡殺戮和戰鬥⋯？⋯也不喜歡破壞？）』深淵魔女的聲音有了起伏，像是被勾起了興趣。

『（我，喜歡和魔女一起，我問，妳答。我喜歡，和魔女一起冒險，探窟。）』

『（⋯哼哼⋯⋯哼哼哼⋯）』

　　深淵魔女發出了笑聲，笑得很有趣，笑得很新奇。

『（跟著我，你真的越來越不像是米諾陶洛斯了，阿斯特里翁肯定會將你視為異類。）』

『（魔女，告訴我，我是異類？）』

『（⋯⋯）』

　　深淵魔女陷入了短暫的沈思，否定了剛才自己的發言。

『（⋯不，朝魔女館長丟穢物的小牛，我錯了，你不是異類，也不需要侷限於米諾陶洛斯這個存在。對啊⋯你是你，不需要為了刻板印象而去改變自己⋯⋯我也是，只是魔女始祖創出的替代品，被迫遵守他人擅自締結的契約，被迫沈睡，被迫執行契約，去殺了魔女一族⋯⋯這枯燥乏味的人生，也許，是因為我不曾嘗試脫軌。）』

『（魔女⋯？）』

『（看來⋯送你回星辰迷宮的這一路上，不只是你，連我也正逐漸脫離深淵給予的軌道⋯⋯）』

『（魔女，我不懂。）』

　　深淵魔女搖搖頭，溫柔的開口。

『（深淵魔女的小跟班啊，不急，你的壽命還非常長，我也不急著毀滅深淵世界⋯⋯在我的魔力耗盡之前，我們可以慢慢思考這些抽象的哲學。也許真的有朝一日，我們能夠理解愛。）』

＊＊

　　⋯⋯

　　不動將軍張開赤紅獸瞳，祂回過神，呆望著整間房內展示中的奈落果核的上空夜景。

　　也許是靠近了奈落果核的關係，不動將軍想起了久遠過去的回憶。祂用大手揉揉眼睛，順手取下黃金頭盔，露出蓬鬆的黑色鬃毛。

　　喚出大梳子，祂梳一梳自己的墨黑鬃毛，接著、喚出大刷子，祂刷一刷自己的大牛角，最後，祂才望向自己的右手——手掌心的破洞，還沒癒合。

　　⋯⋯魔女啊，告訴我，我的神祇力量還剩多少？

　　不動將軍在心中問著已經死去的深淵魔女，祂知道，已經得不到魔女的回覆了。

　　深淵魔女是魔力耗盡，在金色魔獸死去之後跟著逝去。不動將軍見證了深淵魔女的死亡，可是，沒有悲傷。

　　因為，不動將軍是米諾陶洛斯，以戰鬥為天性，以殺戮為問候的狂野種族——不，不動將軍並不喜歡那些粗暴的事。不動將軍只是認為，生命的殞落不過深淵常態之一。

　　⋯⋯魔女，我遵守著和妳的約定，不是魔女契約，而是我們之間的口頭約定——妳的靈魂，輪迴轉世來到我身邊，妳說過，若是我能將換然一新的妳的靈魂，視為孩子去照顧，也許能理解愛。

　　奧森，我的孩子。

　　不動將軍透過手掌心的洞，去望向床鋪上蓋著棉被熟睡的奧森與萊莎。她們兩人赤裸著身體，一大一小，頗有默契的湊在一起睡覺。

　　⋯⋯魔女，奧森不會成為第兩個妳，奧森是奧森⋯她擁有自由選擇人生的權利。雖然我還不理解愛，可是，奧森理解愛，她愛著萊莎和許多人，也被許多人愛著。

　　不動將軍咪上赤紅獸眼，勾起了溫柔的微笑。

　　⋯⋯魔女，為了履行和妳的約定，我做了許多不曾想像過的事。奧森，我的孩子，她曾經是多麼的幼小，愛哭，愛鬧，愛生氣⋯⋯然後，她長大了，獨立了，成家了，她的身旁，有金色魔獸轉生的萊莎陪著，兩人相愛，互相扶持。

　　⋯⋯魔女啊，告訴我，至少⋯在我完全消失之前，我能理解愛嗎？

　　不動將軍緩慢的握上破洞的右手，然後，化成黑霧消失。祂回到自己的牛頭白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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