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去准备药剂。”

　　顿了一下，大明天子这才又沉声吩咐：

　　“取水给这二人束发净身。”

　　“马伴，上快马替朕去宫中寝殿取那盒红药丸。”

　　“传朕的口谕给钱宁：这么想要试新法，就自己过来随朕和李先生学——若是学不好，下次就让他们亲自试。”

　　“老师那边替朕应付过去，今早朝会朕会按时去的。”

　　“马伴，内廷的事该在哪里解决，不该在哪里出现，不要让朕费心思。”

　　随身太监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手中灯光照耀之下才让人看清，赫然是昔日端坐锦衣卫门前的司礼监大太监，马公公；他无意间扫了眼跪倒的各色家奴们，又想起了那个以色侍人却胆大包天的奴才，不由得嘲弄一笑。

　　“怎么？”

　　"皇上恕罪，奴才替主子高兴，一时没忍住，"这位在内廷位高权重的马公公，在正德皇帝面前毕恭毕敬地赔笑道，“这两罪人还是奴才当日带着黄公公去羁押的呢，若不是念在往日有功，奴才二人也断断不会让这两人有这天赐的恩宠——只是这么一来，日后念着主子恩宠的人是越发多了，您也不怕累着？”

　　众人一听这敲打威胁的意思，再看这倒霉的两位昔日锦衣卫官员赤身裸体的淫秽样子，皆是吓得齐齐下跪扣恩；被特有所指的卸骨李父子，听着更是吓得一哆嗦，冷汗顿时湿了一后背，再看正德皇帝倏尔一笑，什么想耍的小心思顿时没了踪影。

　　“马伴啊，老而不死是为贼，人别太精明。”

　　马公公听了正要下跪赔罪，却被正德甩甩手免了，面上又焕发出笑意。

　　“快去准备吧，这次朕要亲训。”

　　众人听见纷纷暗中抒了口气，看来这位喜怒无常的皇帝心情不错，各自准备去了；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卸骨李说的，他急忙领命，心中却警锣狂响——看来圣上尚无弃棋之意，仔细帮陛下培养完这两个软骨奴，就该当急流勇退回民间当富家翁去了。

　　等到所有人再赶回城西北銮驾所在的豹房，天已蒙亮，正德皇帝却涣然不顾礼仪章法和今日早朝之国家大事，依旧身着都指挥使同三品的飞鱼服大大咧咧坐在刑具大厅，阖目小憩。

　　除却身立左右侍奉的马公公，其余人等皆是跪在门外静候。

　　出生治世皇家的朱厚照身姿还算雄伟，竟也撑起了这套原本为皇家仪仗所立的服装；而浓眉大眼、唇红齿白的英俊长相，再配合着他帝王之家而玩世不恭的放浪气质，竟比锦衣卫们还多出些雍容华贵的纨绔之气。

　　门内灯火通明泛着腥臊，他倒也怡然自得。

　　“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门外传来李家父子的请安。

　　皇帝缓缓睁眼，马公公自然是看见了，高声喊道：

　　“皇上宣李大人进来，其余人等在殿外候着。”

　　“小李大人请回吧，主子让您备好晚上的家伙事儿。”

　　儿子自然是从老子这里了解到事情败露的情况，胆子比身子骨还软的他，听见这声呼喊可谓是吓得一个激灵；在卸骨李的暗示下，这才颤颤巍巍地谢恩退走，自去咬牙准备今晚的表演以赔罪去了。

　　卸骨李领命进了大厅，瞧着正德皇帝已经站起身子，正朝着刑具上的两人喂药丸；他禀告过后，皇上便叫他等会儿不要相认，只负责给他传话。说罢，这位皇帝又自顾自从马公公的手里接过遮住半张脸的黑色假面，让这位老太监出门叫两个侍卫进来帮忙后，在门外候着。

　　马公公俯首称是，不一会儿便进来两位侍卫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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