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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給二千年後的你,2

[db:作者] 2025-08-11 13:20 5hhhhh 5080 ℃

「不,我不是在笑你⋯⋯」韓吉抖動著肩膀,伸手蓋上臉遮住自己的表情,「吶、莫布里特⋯⋯你覺得有什麼事情,是讓你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只為了拯救別人的嗎⋯⋯?」

「這個問題太突然了吧。」莫布里特已經很習慣自己伴侶跳忽的思考方式了,他一邊小心的注意著路況,一邊沉吟著,「如果不是前幾天看到那樣的戰場,我可能很難回答這個問題,不過⋯⋯或許也沒什麼理由,如果是韓吉你的話,無論如何還是希望你可以活得比我長久吧。」

韓吉沒再說話,反倒是莫布里特瞥向側面的車窗,突然慢下車速踩了煞車,重新整理好表情的韓吉揉揉臉,一頭霧水的看著莫布里特停止駕駛下了車,「怎麼突然停下來、我們——」

他看著窗外的最後一抹夕陽失了聲,就如同他們無意間發現通往沉睡真實的墓地一般,展現於他們眼前的或許也是來自過往的最後一點餽贈。

雖然從他們的角度無法完全看清,但隱約可見早先的騷動對地理影響劇烈,崩裂的山體中卻顯露出異質的物體輪廓,除去樹木植披的偽裝,睽違千年重見天日的是少年曾經提及的,高度觸及50米的高牆遺跡。

一時間下車的兩人並肩看著神明餽贈的最後奇蹟久久說不出話,直到莫布里特想說話喉間吐出低啞的咕噥,還刻意清了清嗓才開口,「韓吉先生,雖然這句話現在說可能很突然⋯⋯」

韓吉轉過頭想看他,但眼角餘光瞄到什麼又讓他把注意力集中到不知名的彼方去,說話正要進入重點的茶色髮男人正無措的思考自己是不是又挑錯時機,韓吉又轉回身認真看著他,「沒事,我只是看到一隻鳥。」

他帶著微笑說道,「一隻跟我們一樣期待奇蹟的飛鳥,不用管他——所以繼續吧、莫布里特,只要是你的話,不管是什麼對我來說都是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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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

『如果你還想見他,現在就起來。』

彷彿自己的床鋪被踢了一腳,里維倏地驚醒,睜開眼看見的卻是純白色調的病房,他撐著自己爬起身,渾身上下無處不在作痛,但是身體使力的感覺卻比以往都要來的控制自如。他能判斷自己被送回某處的醫療機構,寂靜的病房僅有他一人,是拉哥洛特意安排的嗎?

他不再作無謂的思考,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成寬鬆容易穿脫的病服,幸好動手的人沒有隨意毀壞他原本的衣著,在他換完衣服正在滿屋子尋找其他配件的時候有人推門進來,是基斯跟另一名不熟悉的隨扈目瞪口呆的看著里維行動自如的逼近他們眼前,「找到了嗎?」

「什、⋯⋯里維教授,您已經可以動了?」

「他呢?」驚人的氣勢將另一人逼退一步,大約猜到里維在問什麼的基斯頂住壓力,滿頭大汗的回答,「我們沒找到⋯⋯現在處理善後情況變得很複雜,我們還在調配人手⋯⋯」

「算了,給我車跟裝備,我要自由行動。」

「您不要太過分了!」另一個隨扈勃然大怒,「出借立體機動裝置本來就是特殊狀況,就算您是⋯⋯」

「夠了。」女人打斷他們的話,他們轉過頭,是晚幾步抵達的卡露拉蒼白著臉色應允了男人的要求,「我同意您的要求,萊恩、交給你了。」

「可⋯⋯嘖、我知道了。」

里維對著女人匆匆點頭致謝,大步流星跟著隨扈走了,基斯帶著詢問看著自己的主人,卡露拉只是搖搖頭,「沒醒⋯⋯就讓他去吧,我想這樣做才是最好的,至少最後⋯⋯他們還有最後的機會。」

里維無心關注卡露拉的友善與慷慨,事實上他自己也有些不明白自己正在做什麼,只是迫切的本能在催促著他快一點、再快一點——他用令其他隨扈震驚的速度迅速穿戴上立體機動裝置,萊恩借出的不是汽車而是機車他都沒多廢話,連道謝都忘了直接甩給對方一屁股車尾氣。他尋找的東西是比幽魂還要難以追尋的東西,沒有方向毫無蹤跡,所以當他發現自己已經停在沃西干郊外的營地時他也顧不得多想,跳下車跟幾個聞聲出來一探究竟的考古隊員大眼瞪小眼。

「只有你們幾個?其他人呢?」

「米凱先生說要先回去確認情況帶走大部分人了,但是有幾個人還在昏迷沒有清醒,里維教授,到底發生什麼事情⋯⋯?」留守的萊納一頭霧水,里維顧不得他的反應直接往下問道,「那▢▢呢?你們有看到他嗎?」

「什麼⋯?里維教授,您剛剛是在找誰嗎?」納納巴與萊納對視一眼,確認自己沒有漏聽什麼而是真的沒有聽見某個名字,里維煩躁地嘖聲,顧不得兩人的困惑返身跨上機車飛馳而去,後頭聞聲跟著走出的讓只看到飛速遠去的背影,他看向其他人,「怎麼了?是里維教授嗎?」

「對,他好像在找什麼⋯⋯喔、三笠,妳也醒了?」萊納困惑的看著黑髮女子跟在後頭走到室外,恍惚的神情不禁讓人擔心她的精神狀態,納納巴伸手在人面前揮了幾下,卻見一向冷靜自制的三笠清美一下子流下眼淚,「他走了⋯⋯」

幾人都被同僚突如其來的反常嚇了一跳,納納巴帶著詢問看向跟她更為熟悉的讓,但是亞麻色髮的男人只是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嘆了口氣,「對,他走了。他希望我們要活的幸福而且長命百歲⋯⋯妳會記得的對吧?不要再讓他努力的一切白費了。」

三笠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只是靜靜的凝視著沒人能找到方向的遠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萊納跟納納巴再度面面相覷,為他們啞謎般的對話摸不著頭緒,「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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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戰場中央,也未與其他熟悉的友人會合。

里維不認為他會特意跨越未知的距離去尋找千年後的血脈,直覺上他也不會在海邊,因為那裡既是夢想實現之處,也同時是美夢終結之時。

那麼還會在哪裡呢?被埋葬在山脈中遺忘千年的惡魔,手中握有足以支配一部份人類以及毀滅文明的力量,在宿願達成的最後又會往哪裡去呢?除去親情、友情、故鄉、愛戀、仇恨⋯⋯

⋯⋯贖罪。

風馳電擎的爬過一段彎道,里維聽見清悅的鳴叫聲,抬頭望去是幾隻熟悉的紅頭鳶正在山頭上盤旋著飛行,這不是什麼罕見的光景,只是當里維將視線放回眼前的車道時,無心記下的軼聞卻突然閃現過他的腦海中。

『——這裡的居民相信這些鳶鳥是傳奇時代死去戰士的化身,嚮往自由的鬥士在死後會化身為飛鳥,指引人們走出圍牆,迎接自由的世界。』

他又再度抬眼看去,車速在不知不覺中減緩,就像是應和男人的遲疑,飛翔的鳶鳥再度發出呼應的叫鳴,有幾隻往別處飛翔遠去很快就不見蹤跡,唯獨一隻紅頭鳶又徘徊幾圈,掉轉方向往某處飛去,里維停下行駛,隨手將車身靠著山壁一放,就選定鳶鳥離去的方向發射錨點跟在後頭起飛。

隨著日落西下,終焉的黃昏於天際間帶來斑斕炫目的霞光,不過世界末日的隔日天氣卻很好,雲霧在這樣海拔不高的群山中只是一抹若隱若現的薄紗,他翻越樹冠、爬過峭壁,每當他幾乎以為自己追丟那隻飛鳥的時候,宛若呼喚的鳴叫就會指引方向讓里維能繼續前進,他的呼吸彷彿與世界同化,眼中的目標只剩那隻永遠在前方振翅的飛鳥,而他的任務就是追逐,不斷不斷的追逐直到追上為止。

最後當里維見到那個熟悉的步道時,他的心情倒是奇異的平靜下來,追逐的飛鳥終於完全失去身影,而男人喘著氣調整呼吸,重新走過那段通往長眠過往的山道,明明聽見的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聲,裝置配件隨著步伐搖晃碰撞出聲響,昏暗的視線中卻彷彿有實質的重量灌注在他身上,就像無數的英靈在沉默注視他無畏的前行。

再度站上拉哥洛崇敬無比的神聖墓地,雖然未曾仔細看過整個墓地的景象,里維卻敏銳的發現大部分的墓碑上都被放了幾枝花,就像是走過草地時隨手摘下的花朵,大小顏色不一,更不可能是感念常見的漂亮花種,當然了、畢竟哪有條件供他這樣奢侈呢?他們也不會在意這樣的小事。

風聲於山谷中迴響出原始的自然鳴奏,里維感受著微風帶動頭髮撫過面頰,最終走到最為顯眼幾乎可說是石台的墓碑前,他不用閱讀都知道上面寫了什麼。希斯特莉亞女王的悲愴還殘留在刻字的凹痕中,其上被放置了一圈小小的花環遮蓋,里維張望許久,終於發現除去他們來時與離開的兩條山道,在貼著山壁過去還有另一條通往不知名方向的秘密道路。

「要走之前都不打聲招呼,真以為我會忘記要來踢你屁股嗎,小鬼。」

在峭壁的通道盡頭是一片絕景。

不受樹林與山脈的遮掩,背靠山脈面對北方的景色除卻隱約可見的城市聚落,更能直接見到地理上彷彿從天際劈裂大地形成的峽灣,天與海連成一線就像一道血淋淋的歷史傷口般赤裸的展示在面前,落日霞光將天空與海水渲染出奇幻的色彩。朦朧的餘暉下,山道盡頭的懸崖上少年背對著世界端坐在那裡獨攬大好美景。

「⋯⋯里維教授。」

金眼的少年慢慢轉回頭看著他,輕聲念出他的身份。

「米卡莎⋯⋯」阿爾敏走近無論如何都想待在外頭的三笠清美。

因為漸凍症或永眠病毒的影響而昏迷的考古隊員逐一清醒,唯有三笠打自清醒後便一動不動的坐在原地,其他人勸她不成,前後陸續從她身邊離開去做自己的事情,只有金髮青年站在原地片刻,選擇跟她一起並肩在看的到帕拉迪赫拉山脈的空位坐下。

「阿爾敏,為什麼我會忘記呢?」良久,女人的聲音悶悶的傳來,阿爾敏勾起苦笑,「吶、米卡莎,妳還記得我們曾經討論過吧,為什麼他總是⋯⋯總是會先我們一步離去。」

「⋯⋯無論他想跑多遠都沒關係,我會追上他⋯⋯我⋯⋯只是想留在他身邊⋯⋯無論他在哪裡,他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他⋯⋯只要⋯⋯」

「但是米卡莎,妳看見了嗎?」阿爾敏柔聲說,「我們總是追著他的背影⋯⋯卻從來不知道他在前方到底看到什麼。」

「我想看見的或許就只有這樣而已,但這裡比我想像中還要美麗。」少年說,雲霧在高空的氣流中變化莫測,疾風吹亂了少年的短髮,里維走上前,站在少年身後一步跟他一同眺望晚霞的最後餘暉。

「當年世界聯合軍進攻後,」少年喃喃道,「即使擁有巨人之力,沒有始祖的希斯特莉亞救不了所有人,所以他們只能放任軍隊蹂躪家鄉的城市,最後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引爆了帕拉迪島最具價值的礦源,在你們的歷史又是怎麼記載的呢?」

「⋯⋯黑暗時代末期,帕拉迪島的地殼產生巨大的震盪,同時有地震跟火山噴發改變了整座島的地形,但並沒有確切記載死傷人數。」

「是嗎。」

「⋯⋯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嗎?」

「嗯。所以最後,好像還是躲不掉您的算帳呢。」少年轉過身,終於正面對著趕上最後一刻的男人,他的下眼瞼刻印著深深的巨人紋,容貌回到了他們初見的15歲,不知道是不是夕陽將他的眼瞳渲染成金黃的色澤,永遠的少年扯動微笑,男人輕輕踢了他一腳,「我看你倒是一點都不在乎。」

「我在乎的,所以才獨自離開。」少年摸摸後頸,「只要不繼續繼承巨人,這個力量會永遠留在我的身體裡,雖然最好還是找一個沒人找的到的地方⋯⋯總而言之,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最後跟大家一起⋯⋯」

「笨小鬼,誰問你這個了,」里維說,「最後就沒有想跟我說什麼的嗎?」

「⋯⋯我很抱歉最後讓您親手——」

「如果只是這種屁話的話就省了吧,」里維在他面前蹲下,直視著他的雙眼認真地說,「我倒是有話要對你說。」

「他⋯⋯一定是看到了,這個殘酷的世界唯一的希望。」阿爾敏輕輕抱住年長他幾歲的女人,「但是他比我們都清楚,他想追求的自由、一定無法實現的⋯⋯有限的生命、有限的時間⋯⋯只要他還愛著我們,我們只會繼續禁錮他,永遠的⋯⋯繼續傷害他。」

「不管你在想什麼脫褲子放屁的無聊事情,我只想告訴你。」里維說,「你不用當神,也不需要成為救世主。你就是你,你做出了選擇、承擔了代價,那就是你的自由。」

「你是人,就會尋求牽絆,人類就是這樣的生物,會尋求群體認同,會渴求勝利、成果,也會渴望愛。」里維抱住他,「我⋯⋯在那傢伙的記憶看到,在發光的洞窟塌陷的時刻,我的先祖被養育他的人救起,那個屌兒啷噹的人負傷讓我的先祖活下來,最後的遺言是『每個人都是某種東西的奴隸』。」

「我⋯⋯做錯了嗎⋯⋯?」

「或許誰都沒錯⋯⋯」阿爾敏感受著懷里的女人輕微地顫抖,他鬆開手,「我們只是⋯⋯選擇了跟他不同的方向,我們只是不願意承認,他終究會前進到我們抵達不了的地方,米卡莎⋯⋯我們不可能永遠為別人的人生負責的,我們成為不了他的親人、手足⋯⋯最後連戀人的資格都失去了。」

「所以最後,至少我們要對他說——路上小心,▢▢。」

「但即使如此,我還是要說⋯⋯」里維的懷抱短暫卻有力,鬆開手的時候,少年帶著驚訝的神情捧住他的臉,直到手指揭過他的眼角,里維才察覺自己已經流下淚水,「⋯⋯小怪物,我愛你。」

「不管你是誰、擁有什麼力量、是什麼的奴隸,甚至我才認識你不到十天⋯⋯但是我很清楚,或許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了,我在尋找的不是會為誰停留的人,這都無所謂,我⋯⋯」

少年貼上來的唇打斷了他的語無倫次,僅僅是兩片軟肉貼上唇,里維就再也想不起來自己要說什麼了,少年粗糙的指腹還在摩娑他的下顎,男人伸手扣住他的腦袋加深了帶有淚水鹹味的親吻,強風帶走了更多水珠留下淚痕,少年的舌頭捲走了他沒有腹稿的全部愛語,唯有眼前的擁抱是真實的,唯有細碎的親吻是有重量的。

所以珍惜著最後的里維沒有意識到,而給予最後的所有的少年即使感受到了也沒有理會——沉睡在身體深處的某種禁錮碎裂了,在這一刻這一秒,所有與道路相連的人們只感覺到身體深處一直以來都存在的某種聯繫如同鎖鏈化為碎片般消失,不明所以的人們仰望著天空,陰影回到了每一個人的靈魂之中,那是自母體內哇哇出生,剪斷臍帶分離兩個個體時就永遠如影隨形的孤獨,唯有情感能填補這個空洞,唯有愛意能滿足這份空虛。

如果可以,里維會期望這份交融沒有盡頭——然而日落終將帶來黑夜,最終少年後仰腦袋拉下里維的手結束這個吻,金色眼眸的少年拉著他的手貼上臉頰,微笑間仍有淚光閃過,「您可能不會想聽這樣的話,但是⋯⋯謝謝您。」

「或許⋯⋯只是或許,我想您尋找的應該另有其人才對,一個跟我不同⋯⋯一定能陪您長命百歲的人,請您不要放棄尋找他,不管您會不會記得⋯⋯那一定是屬於您、真正的奇蹟或命運⋯⋯」

少年最後吻了吻他的眉眼後站起,拉緊繡有自由之翼的綠色披風轉過身,煙霧壟罩在少年身周,無數的幻影就站在雲霧彼方的道路中微笑著等待同伴的回歸,那裡面有一張張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容,里維看著少年最後一步步走遠的身影,眼角餘光卻將另一個熟悉的男人納入眼中,面上有著兩道猙獰疤痕的男人看著他,對著他點頭後握住拳頭敲在心臟之上。

風聲吹起沒有旋律的葬歌,三兩隻鳶鳥自上方滑翔向海灣的遠方,里維睜大了眼想目送最後寂靜卻盛大的送行,然而狂風捲起塵土,沒有防備的里維只隱隱約約地看見少年像是找到什麼向前奔跑,就不得不舉起手臂遮擋突然變向的驟風。

等到再睜眼,懸崖邊緣僅存在一隻紅頭鳶,歪著頭對他觀察了半晌,便揮動翅膀尾隨著同類飛向遼闊的天空。

「飛吧,想去哪裡就去吧。」

看著飛鳥帶走最後的餘暉,里維喃喃道,「不管想停留還是離去,你都是自由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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