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勒大会向来只允许男人参与，包括男性奴隶。家里的女人们会在这个时间出国旅游，在异域风情中享受这一周的假期。

我对巴鲁尔国的女人了解甚少，这个国家也严格禁止奴隶与任何女人进行接触，所以打从我记事儿开始，绝大多数时间面对的不是主人就是将军。

说回德勒大会，除了例行的祭祀、演讲、呼麦、跳舞等环节，人们最喜欢看的还是那达慕节的“博克”，即为摔跤大会。

博克的规则与形式，大部分沿袭了蒙古国旧制，不过因为奴隶阶级的出现，这场比赛倒多了一种看头。

主人间的比赛较为文明，一般点到为止，把对方摔到地上就可以获胜，赢了三场决赛以上则可以获得那种可以戴在脖子上，彩带飘飘的“将嘎”。

而奴隶间的比赛则并没有那么讲规则，通常场面也显得更加暴力。一些奴隶为了得到丰厚的奖励，有的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破坏规则，而这恰好也是主人们愿意看到的场景。在巴鲁尔国，无论主人和奴隶，都要展现出自己的血性才能生存下去。

按照法律规定，三级及以上奴隶武士必须参加博克，一是为了提升观赏性，二也是奴隶武士享受更高待遇时，所应付出的代价。

于是从德勒大会一开场，我就被带到了奴隶比赛准备区的蒙古包中。而大超他们则被直接带到市场区，等待新主人们挑选。

蒙古包中，来自全国各地的奴隶正在拼命热身，其中尤为巴尔虎奴隶最为高调。在训练时，它们愤怒的嘶吼声此起彼伏。除此之外，巴尔虎奴隶的外表也很容易辨认，一身壮硕的腱子肉，因为饭量也比其他奴隶大几倍，肚子也显得圆滚滚。这些奴隶胸口上都会纹着一只被巨型熊掌践踏着的老虎和专属于每个奴隶的编号，在满是镜子的热身区，不断提醒着他们的身份。

巴尔虎奴隶的“选拔方式”，同别的部族都不一样。

虽然这些是奴隶，但也都是纯正的巴尔虎人，也有着纯粹的巴尔虎血统，只是巴尔虎人在出生时，都会进行例行基因检测，如果包含那些现已确定的奴隶基因，就会被相关部门带走，开始终其一生的奴隶训练。

虽说每位巴尔虎的新生儿都命运无常，但生下巴尔虎奴隶的父母却不会受到歧视，而他们对于孩子会成为奴隶这件事，也少有露出怜悯之心。甚至可以说，在繁衍和血性之上的巴尔虎地区，家庭里能奉献出奴隶，是件比较荣幸的事情。

而所有巴尔虎奴隶，在从小长期的洗脑训练中，也已经接受了这一观点。加之同族人的压迫与轻视，他们的战斗欲望（或者说怨念？）也变得更加强烈。

巴尔虎奴隶向来喜欢扎堆，不过今年倒是有些微妙的变化。据大超说巴尔虎族长为了庆祝本次德勒大会，为所有参赛的奴隶提供了一个阶级跃升的资格，只要在本次博克中获得最终胜利，将可以洗掉所有纹身，进入主人阶级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洗纹身的痛苦不亚于扒一层皮，但看起来这些奴隶即使拿命也要换得这次奖品，这与我们这些只想获得额外荣誉、假期与美味食物的奴隶们有本质不同。

博克比赛第四天。

我轻轻松松在前面的比赛中胜过了大多数特木热奴隶。他们大多都是家奴，虽有健身机会，但身体素质毕竟不如没日没夜在战场中杀敌的我。

只有最后决赛的对手有些实力，这场艰难的比赛中，我们旗鼓相当，刚开场不久便搞得满身是血，周围主人观众们非常兴奋，连连叫好，毕竟很多奴隶博克比赛，对手之间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即使提前选定了重量级观感也比较差，像这样激烈的赛事自然比较受欢迎，跟大超说的一样：

“主人的快乐，还是要建立在奴隶的痛苦之上嘛”。

经过五局艰难的缠斗，我和对手已然筋疲力竭，我不知道脑门还是头顶裂了个口子，鲜血涌出不时挡住我的视线，模糊中我发现对方鼻子也鲜血如注，看来都伤得不轻。两个精神恍惚的奴隶就这样开始完全不顾套路，只依靠本能摔打对方。

狗刨式打架着实让很多主人观众失了兴趣，最终裁判提前终结了比赛，我在摔跤判定上以微弱的优势压过对方一头，成功拿到了部族冠军。

特木热巴特尔大人很满意我这次的表现，他亲自走过来向我道喜，我艰难地跪下，感受着大人温暖的手掌抚摸过我的头顶，然后一个金色的项圈拴在我的脖子上。

大人让奴隶医疗队赶紧处理我的伤势，并命令我在篝火庆祝晚会时，要跪在众位高层主人面前展示自己，并为各位喝酒的大人充当脚垫。

每个奴隶只知道，获得黄金项圈的冠军奴隶，赢下比赛当晚都要请尽可能多的主人，在自己的衣服或身体上踩下靴印，而留下的印迹越多，来年就可以过得更加平安顺遂。

不过这么做的真实意义，其实是为了镇压奴隶的反动情绪。

十年前，奴隶在获得最终胜利之后，还能成为主人宴会的座上宾，各个区域的主人不仅愿意前来一睹冠军风采，还都会盘算着怎样才能把这样体能优秀的奴隶带回家。无论是单纯干活，用来配种还是训练其他下人，都是非常好的选择。而每次这样的奴隶都会在最后的拍卖会上获得高价。

不过，意外却悄然发生了。一些冠军奴隶在众星捧月的庆祝仪式之后，出现了心理落差。当再次回到曾经的奴隶工作时，便会意志消沉，甚至产生反动情绪，拒绝服从主人命令。而五年前一名叫“领普”的奴隶，甚至还曾对主人挥刀相向，造成主人重伤的结果，引发主人阶级舆论哗然。

虽然有一些研究心理学的主人，提出这是由于奴隶心理失衡导致，但对于主人来说，奴隶这种工具不具备维护价值，只有生产和毁灭两种选项。若是实在迫不得已需要“维修”，也肯定只会选择最为粗暴的方式，主人跟奴隶谈心理学？说出去怕是宇宙笑话。

故而，这项可能是对奴隶的唯一优待活动，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压迫和规训。连奴隶获胜奖励，都要获得额外的凌虐才算圆满。那几年各地纷纷检查并修改较为宽松的奴隶政策，细化奴隶行为准则和思想汇报机制，在这项改革中，几乎所有奴隶都被整治地死去活来，直到许多主人认为条款过于严苛，严重影响奴隶生产进度以及自己的休闲生活才放宽某些驯化措施。

记得曾经在军营里半工作半训练的我，也因为每晚不能编出两首歌颂巴鲁尔国的诗歌被各种电棍伺候，每天身上都有新的淤青。

说远了。好在特木热巴特尔大人心地善良，让奴隶们的生活有了些许喘息空间，才得以让我从每天高压管控中抽离出来，把更多时间投入到训练之中，也正因此，巴鲁尔国在外征战的奴隶们，才能在各种艰难的战争中获得胜利。也因此，我也才能在本次比赛中夺得桂冠。

这个夜晚虽然快乐，但也很难熬。

按照德勒大会的惯例，主人们会先去吃饭，然后来到酒桌继续喝酒、聊天、唱歌。

巴鲁尔的酒桌是特制的，一张桌子最多可以容纳八个人，其中桌面选用了透明材质，而每个人的座位前方，还安置了一个漏斗状容器，下面连接着细长的塑料管，中间衔接有细密的过滤网。

所有桌上漏斗的管子，都连接着桌下方形透明水槽与泵站，水槽底部略尖，并延伸出另一条较粗的管道。

这是为奴隶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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