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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还在来的路上10

[db:作者] 2025-08-11 09:23 5hhhhh 7650 ℃

除了那个声音以外,周身没有任何能让我叫得出名字的存在。好在这种几乎可以吞噬掉常识的混沌空间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很快我就明显感知到自己在下坠,同时充斥着视野的大片未知流动景象也在飞快变幻……

快不能思考了……这样下去不行……

“让我看看,要调整到哪种高度才能不至于摔死你呢……?”

那个声音还在自顾自地继续说话,语气轻松地仿佛不是在执行酷刑,而是在挑选合身的衣服一样。“嗯……这个位置应该差不多了。”话毕,一道刺目的白光骤然射进我的眼里,如同每个被关惩戒室复而出来的犯人一样,重获光明的那一刻是最难捱的,我差点就以为自己失明了,但好在对方尚且没有残忍到剥夺我视觉的程度。

从空间缝隙掉出来的时候,敌人庞大的身躯在我眼前一闪而过,紧随其后的则是来自地面的巨大斥力,那股归属于自然法则的力量在瞬息间无孔不入地钻入我的每寸肌肉和骨头里,挤压、撕裂……看不见的恶兽飞速啃食掉了一切,只留给我最后一点时间用以苟延残喘。

甚至还没看清对方的模样,就这么……输了?

我睁圆双眼呆滞地望着上方,过了两秒,大脑才开始接收到名为痛苦的信号,全身粉碎性骨折的剧痛渐渐沸腾起来,但我已经无法像一般受伤的人那样表现出难受的样子了。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即将燃尽的生命之火随风飘摇,在疼痛的撕扯中等待火苗真正熄灭的那一瞬间来临。

这就是我的结局吗?我还什么都没做成……真不想就这样死去啊,好歹让我……

虽然头盖骨大概率也破裂了,但这是我此刻唯一还留有知觉的部分,我缓缓转过脸,朝敌人看去。

出乎我意料的是,在庞然大物的前面,一个浑身赤裸的人正面朝我跪伏着,似乎在轻轻颤抖。我无法看见那个人的脸,不过能看见那头鲜艳的红发也足够了,毕竟在印象中唯有一人拥有这样的红发。但是,怎么可能呢……就在刚才牠还死在了我的眼前,现在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除了死前的回光返照难道还有别的可能吗?即便理智如是提醒着我,但想要看得更真切的冲动却在心中肆意生长,我下意识屏住呼吸,暗暗期待着那个懦弱的笨蛋快点抬起头。

砰——

地面忽然震动起来,那个我看不清的人影骤然消失不见,紧接着炎龙将牠的前爪按在我前面,低下身将硕大的脸伸了过来,我才得以看见这个怪物的面貌。传说中实力可以与神媲美的圣兽,充其量不过是杂糅了各种动物特质的怪物,是毫无任何美感可言的丑八怪。

眼看这家伙缓缓张开牠那犹如鳄鱼一般扁长的大嘴,喷洒出来的吐息让我几欲作呕,牠开口说:“再过两分钟你就会彻底死亡……”

是啊,连最后的幻觉都被你毁掉了,我现在只能孤独赴死了。

我静静的望着牠,一句话也不想说。

“为什么你不说话呢,还是说你的声带坏掉了?”牠稍稍歪了下头,用两只浑圆外凸的眼珠观察着我的反应。但没过几秒牠就放弃了,耷拉下眼皮继续说:“对不起……你现在肯定很恨我,我这就把你恢复原样。”

就在我以为这龙只是随口一说的时候,牠微微挺直了上半身,抬起前爪毫不犹豫地扎进了自己的心窝,然后掏出一颗尚且连着许多根血管的白色心脏递了过来——这是什么行为艺术吗?

生命的不断流逝使我的感官变得越发迟钝,耳边开始响起嘈杂的噪音,眼前炎龙的轮廓也逐渐模糊。之后这个混账东西似乎还做了什么,但我已经看不见听不见了。

自那以后过了多久,我无从得知,当涣散的意识重新聚拢,驱使我重新与这个世界产生连接时,我才恍然发觉自己还活着。视线下移,炎龙的爪子正覆在我的胸口,但是却没有让我感受到什么重量。

仿佛刚才的种种都是梦一样,本应四分五裂无法再动弹的这副躯体现在居然没有一丝痛觉。我小心地从掰开龙爪站起身,将自己仔细检查了几遍才终于确信这是我所在的真实。

一想到自己的性命像这样如此轻易地被夺走与赠予,虚无感便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我的存在还有意义吗?

“开什么玩笑……!”没由来的无名火在心头燃起,我拿出军刀,转身刚想破坏炎龙的尸骸以泄愤,可一看到对方毫无神采的眼睛,涌上的冲动就硬生生被我咽了回去。

不行……不可以做出丧家之犬一样的举动……

-

离开生死场之后,说实话我已经不清楚自己接下来该去往哪里、又该做什么了,只是再继续跟那个死透了的神经病待在一起的话,我十有八九会疯掉,那样还不如让我去死。

或许是精神太过疲倦的缘故,以致于就算在路上看到一些类似石子浮在空中的反常现象,我的心中也没有任何波澜。如果那个跟屁虫还在的话,肯定会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吧,毕竟是个没见识的乡巴佬……

我低头看着空荡荡的脚边,情不自禁地开始想象黄色史莱姆一边蹦弹一边时不时抬起脸和自己讲话的模样,甚至不自觉地牵起了嘴角。

“爱之介大人!”

一声呼唤突兀地打断了我的幻想。我愣了一下,抬头循声望去,便远远看见人身蛇尾形态的忠正看着我这边。

我停下了脚步,等忠拖着尾巴自己过来。“爱之介大人,”祂又唤了一声,皱起眉头上下扫视着我已被血液浸染得破破烂烂的衣衫,问道,“需要帮忙吗?”

“你已经帮得够多了吧。”我的视线在祂脸上停留了一下,然后投向了前方。在短暂的一阵沉默过后,我补充说道:“多到根本不需要我做任何事就能通关,真是无聊透顶。”

对此忠没有表示意外,像是早就料到了我会有这种态度般毫不犹豫地低下头道歉:“对不起……”

真是让人火大。

我冷哼一声,懒得再理睬祂,走着走着便加快了速度。但这次忠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目送我远去,而是默不作声地跟在我后面,始终和我保持着一定距离。与其说是随从,倒不如说是在监视我更准确一些。

可笑,是怕我一个想不开就自杀吗?我怎么可能会像一般庶民那样无声无息地死去,起码也要拉个垫背的好吗?

尽管有这样的想法,但实际上我并没有动力去寻觅与自己殉情的人——把希望寄托在未知的人身上很愚蠢也很不靠谱,我才不要做没把握的事。

然而,纵使我再怎么暗示自己,也终究无法摆脱那股在心底发酵的虚无感。失去了目标、失去了存在意义的我充其量也就是一匹徒有人形的动物,仅仅只剩活着这件事而已。

还活着……

我默念着,情不自禁地放慢了步伐。有一瞬间,那个使尽全身力气拼命活着的家伙在脑海一闪而过,我想了想,回头叫住了忠。

忠上前了几步,一声不吭看着我,等着我的指示。

尽管早已习惯祂这种省电模式,但此时此刻我却莫名希望祂能表现得更有人情味一些。我不由得恍惚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开口问:“我问你,已经死掉的人还能回来吗?”

“可以,我可以复原任何事物,”祂顿了一下,“但相应的,您需要支付‘愿望’。”

真是个新鲜的说法。我下意识垂下眼睑,牵了牵嘴角:“那就给历好了,让那个烦人的史莱姆复活吧。”

“……”

出乎我的意料,向来会对我的一举一动立即作出回应的忠居然会有迟疑的时候。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我不解地抬眼看向这个人,却发现对方正像观察动物一样观察我。这一刻我才再次想起了某件被我忽略许久的事——这家伙,本来就和我不是同一个维度的人。也就是说,此时此刻的祂是以一种看待实验样本的心态看待我的。

真不爽。

“怎么,终于不想扮演我的仆人了?”我直截了当地问出来了。

“不是的,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忠摇摇头,又变回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我现在就实现您的愿望。”

本以为在那句话之后我就会迎来自己的终局,但没想到却是噩梦的开始。不,准确来说是由我自己开启的噩梦。

-

“历,很快就要死了。”

意识回拢的下一秒,从忠嘴里吐露出的冰冷话语传入耳中,还未等我对现况作出反应,转眼间那个被称作历的家伙就在我面前被杀死了——和先前完全一致的死法,宛如人生重演。

待到从惊愕中回过神时,我已经身处一片混沌之中了,而像是印证我的直觉一样,那条本体躲在别的地方而只用空间缝隙传声的龙正说着和记忆中一样让人作呕的台词。

没时间沉浸在震惊之中了,假如一切都按照记忆的模样推进,那么接下来我必定又会经历一次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既然这样……”我喃喃低语,“那就直接快进到最后一步好了。”

“什么最后一步?”炎龙止住碎碎念突然问我。

我没理会牠,而是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脖颈。

尽管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局,但这还是我头一回在没有任何实质胜算的条件下推出自己的所有筹码——也就是这条命。现在唯有一赌了。

为了不触发身体的自救本能,眼下必须快狠准地给自己来不及反悔的致命一击,于是我将全部的能量汇集于指尖,迅速压缩,对准喉咙发射了光刃。效果立竿见影,下一瞬窒息感袭来,各种感官开始失灵,我无法思考,也无法再感知外部的事物。

幸运的是,这次我赌对了。

第二次从“那个地方”走出来时,我已不再是之前那个犹如雏鸟一般对周身环境满怀不安的爱之介了,有那份和预知无异的记忆在,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地省略掉无必要的环节。但在庆幸之前,我必须先搞清楚那份记忆,以及刚才被我改变过的“事实”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秒钟都不想多浪费了,我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加速前进,一发现那个家伙的身影便立刻喊了出来:“忠!”

忠虽然表现出了惊讶的反应,但比寻常人更快地恢复了常态,此番更加让我确信就是祂捣的鬼无疑了。我怒从心起,冲上去毫不犹豫地朝祂的脸扇了一巴掌:“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刚见面就劈脸挨了耳光的忠呆滞了两秒,慢半拍地转过脸看向我,仿佛大梦初醒:“现在是……第二轮吗?”

“果然是你这混账搞的鬼,”我冷哼一声,斜眼瞪祂,“现在马上把事情的原委全部告诉我!”

“全部吗……”忠露出了茫然的表情,皱起眉移开了视线,“恐怕不行。”

真想现在就杀了这个贱人。我板着脸审视祂,同时竭力克制着内心正在叫嚣的杀意。理智告诉我就算杀了忠也无济于事,毕竟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物都是祂的附身备选项,可如果不这样做,又不得不按照祂的步调走,眼下的局面根本就是个无解的死结。

——这是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一个绝无可能打倒的敌人。认识到这点后反而燃起了我的斗志。

像是察觉到了我越发不满的情绪,忠终于又开口了:“那么,您具体想知道什么呢?”

……简直和事先设定好的程序一样。

我无奈地转过脸正视祂,问:“告诉我,为什么会重来一遍?”

“准确来说不是重来吧,您不是已经改变了剧情轨迹吗?”

“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好吧,不知道我这么说您是否能理解,”忠叹了口气,“因为历和炎龙的灵魂数据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复活历也就等于让敌人复活,意味着游戏需要重新开始。”

一听到“游戏”两个字我就反胃,忍不住冷嘲热讽:“如果你只是想斗蛐蛐的话那你可找错对象了,那头龙根本就是脑子有问题,就算把我和那家伙关在同一个封闭空间里也不会出现你想看的画面。”

“我会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尽己所能为您效劳,请你明确这一点。”忠丝毫没有共情我的感受,继续面不改色地说着。

完全是鸡同鸭讲,没法沟通。这个人口口声声说为我着想,而做出来的事却永远在激怒我,如今瞒不下去了就用规则当挡箭牌——没有比祂更虚伪的人了。

我盯着祂的脸沉默了半晌,缓缓道:“如果我一定要让他们两个一生一死呢?”

“不可能。”忠说得非常斩钉截铁。也就是说,唯有这件事祂是绝对不会帮我的。

“那就再来一遍,”我冷笑着又道,“我偏要化不可能为可能!”

-

然而好运没有在我身上继续停留,第三回的起始点几乎和第二回没有区别,从一开始我就输了最关键的棋子,后面再如何改变都毫无意义。

再见到忠时,虽然祂还是一如既往表现得不在乎任何事,但对于出师不利的我而言却比直白的训斥更堵心。

……原来如此,我之所以总是看这家伙不顺眼,是因为潜意识把祂当成了某种标尺。不自觉地就会顺着祂指出的方向前行,不自觉地就想依赖祂、想证明自己。

就算肉体早已走出了囚笼,但精神依旧留在原地。

“还要重来吗?”忠出声打断了我的思考。

我抬眼打量祂,稍作思索了几秒,问:“忠,你之前不是说你知道所有的一切吗,那你肯定清楚未来发生的事对吧?”

“是的。”

——如果现在问祂后面会发生什么,祂或许会透露一点给我……等等,既然知道全部,那这个游戏(实验)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此,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对面前这个永远面无表情的家伙有了新的认识:“你……重来多少次了?”

“不愧是爱之介大人,仅靠自己推理就发现了一部分真相呢,”忠忽然抿嘴微笑,语气变得和缓了许多,“可惜我没法回答您,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记录这种无关紧要的数字。”

无关……紧要?

在我瞠目结舌的时候,忠一反常态开始滔滔不绝:“其实,为您效劳并非我的全部心愿,我想要一直一直待在您的身后,永远做着这份工作。这种违背常理的愿望需要您、也只有您能替我实现。”

……这家伙在说什么疯话?

“总之,我现在很幸福,”吐露完真心话,忠合上眼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又道,“但是您放心,我会尽量不表现出来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在我追寻身心双重意义上的自由时,这世上却有人与我完全相反,甘愿一生被困在牢笼里。而这个我注定无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的人就在我身边。

过了半晌,我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盯着祂沉静的面庞冷笑:“也是,你的确是这种人呢。”

难怪从来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如果对过去与未来都了如指掌的话,无论是谁都会演变成祂这样吧?

这一刻我非常笃定,哪怕忠下一秒为我而死,我也不会有一点动容,因为祂永远也不会是我的同伴。除了我认可的对象,其余的人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不知是否是潜意识作祟的缘故,我遏制住了对未来的好奇,还是选择维持和之前一样的愿望。只不过……有件事我想确认一下。在最后一刻,我忍不住向忠道出了心中的疑惑:“这回和上回也一样吗?”

“啊?”

回应我的是一道充满元气的嗓音,以及眼前不同于荒原的森林景象。

这么快就进入四周目了……?

理智告诉我必须立马进入戒备状态,但令我始料未及的是,新的变化在最开始就出现了——

“你怎么突然跟中邪了一样啊?”说话间,原本被我捏在指间的历突然化成人形凑过来,若无其事地伸手摸上了我的额头,嘴里念叨着:“也没发烧啊?”

历……

我呆呆地望着牠的脸,大脑突然变得空空如也。

仿佛之前的种种痛苦都只是噩梦一场,现在牠来叫醒我了,这才是如假包换的真实。

那个瞬间我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听从本能朝历伸出双臂,然而,还未等我触及牠,另一个声音便将我的意识拉回了噩梦里——“没错,是一样的。”

循声看去,那个对我说话的人不出所料是倒吊在枝干上的忠。我动作一滞,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但命运的洪流并不会因为我的迟疑而就此停下,紧接着,那句象征着死神已至的话语再度由祂本人说出来了:“历,很快就要死了。”

“诶?”听见自己名字的历下意识转身看向忠,与此同时我的心中警铃大作,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伸出手欲将其扯过来。

不能让牠待在那个位置……!

就在手掌搂上对方腰肢的那一瞬间,硕大的龙爪撕裂了缝隙凭空出现了,在历的脑后。

下一瞬间,清脆的爆裂声伴随着飞溅过来的滚烫黏液席卷了我的感官。

-

真奇怪,明明才死过三回而已,第四次尝试自杀时居然已经毫无惧意了,这样罕见的经历也只有被选中的我会有吧。

结束了惨淡收场的四周目后,我照旧按原路线返回去与忠碰头。只不过,这一次我并没有什么强烈的情绪,完全凭借着肌肉记忆在行动,而究其原因……我无意识地舔了舔下唇,仍旧沉浸在那时被迫品尝到的血腥味中不能自己。

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有生理欲望,看来我也病得不轻了……

想到这里,我展开一直紧握着的手掌,看了眼被自己攥得皱皱巴巴的一角墨蓝色布料,自嘲般笑了笑——事到如今这么做还有意义吗?

……但是,如果不做一些无意义的事,那我离机器也不远了吧。如是安慰了自己一番后,我松手将布料丢下,心无旁骛地继续自己的旅程。

以目前获取的情报来看,想要在下一把翻盘的可能性仍旧微乎其微,还得试错几次找到突破点才可以。就在我把这番打算告诉忠之后,祂是这么说的:“明明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只要放弃就能改变命运啊。”

那种事不用说我也明白。之所以会选择顺应命运当循环的齿轮,仅仅只是因为——“可是那样做很无聊,我不要。”

“再说了,”我歪头审视忠,“你不就是因为我这种脾气才选中我的吗?”

虽然会让这个我看不顺眼的家伙得偿所愿,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

如果推理没错的话,第五回的起始点应该就是——

“喂,干嘛突然扯到我身上啊!”

这次依旧是杂鱼那虚张声势的大嗓门率先抢走我注意力,放在以往我肯定会第一时间把牠踹得远远的,但现在的我却感觉很安心,真是见鬼了。

“吵死了,安静一点。”说完我就板起了脸,动作僵硬地把这个笨蛋史莱姆往自己怀里按。

时间紧急来不及解释,纵使历再怎么不依不饶地乱拱我也没松手,简直像把家猪压在案板上使其被迫目睹自己挨宰的命运。

——那么,我也会被连带着一起宰掉吗?就在我如是想着的时候,被我紧箍着的历停止了挣扎,冷不丁冒出一句:“你的心跳声明明更吵……”

无论是谁在死亡线上走钢丝都会紧张的好吗!虽然有点羞恼,但我尚且分得清轻重,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和牠拌嘴。

于是乎就这么干耗了半分钟,竟然什么事都没发生,顺利得让气氛陡生诡异。我有些无措,将视线投向在一旁旁观的忠,下意识希望祂能给些许提示。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个跟屁虫居然走开了,目之所及只有因为惯性而微微晃荡的空树枝。

……这算什么?

尽管不满对方莫名其妙的态度,但理智告诉我不能一直耽于情绪里,只好暂时将这家伙抛诸脑后了。

“喂,”我垂眼看了下历,“先乖乖待在这里别乱动。”

“哼,我还懒得动呢。”尚在状况外的史莱姆索性扭过脸在我胸口安家了,什么都不用做的家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世界线已然发生改变,接下来的一举一动必须比之前更加慎重……话虽这么说,现在也只能按兵不动。我想了想,抱着历转身往密林深处走去。

那家伙会跟过来吗,还是说牠已经放弃了?我试图站在那个怪物的立场思考其动机,但很快我就心烦意乱了起来,仅仅是换位思考这件事的本身就让我无法忍受了。

害我陷入如此窘境的所有人都不能原谅……我非把这帮家伙通通送进地狱不可!

“唔……哇啊——”

这时,历忽然仰面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然后眯起眼对上了我饱含无语的视线:“不好意思啊,我有点困就先睡啦,晚安~”

……当然,这个蠢货也是早晚要被我清理掉的。

我移开视线,认命般地微微叹了口气。

不消多时,天色渐暗,那头龙果然有动作了。我望着天幕中不断翻滚的漆黑浓云,抱着史莱姆的手臂不由得收紧了几分。

很快雨点就落下来了,考虑到作为大范围攻击的可能性,保险起见我还是找了个山洞躲起来了。简直像在模拟猫捉老鼠一样,而不幸的是,我所处的位置是弱势一方的老鼠。那这个杂鱼算什么呢?我瞥了眼历,脑海浮现出了奶酪的模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晚上好,爱抱梦。”

因稍许松懈而产生的惬意在耳畔话语声炸响的下一秒就消散无踪了。也许是因为我提防过头,以致于漏掉了对方不抱杀意前来的可能性。

类似人类手臂的东西轻轻环上了我的脖子——率先控制住我屡次自刎的部位,难道这家伙已经知道了吗?!

视线下移,怀里的历还没被惊醒,姑且活得好好的。但是这也太奇怪了,为什么这次……

“呐,为什么不说话呢?”在疑问浮现出的同时,炎龙又向我发话了。

我瞟了一眼抵在我肩头的正在蠕动的肉块,竭力克制恶心的感觉,开口说:“你现在这副模样真叫人反胃,怎么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就算以本来面目现身,你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看吧,别以为我不知道。”

话毕,炎龙便发出一连串尖细的笑声,但紧接着情绪就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好不公平啊,凭什么牠就能无忧无虑地待在你的怀里?”说着牠就伸出指头戳了戳历软软的脸颊,而仅仅只是这种开玩笑性质的动作都能让此刻的我心惊肉跳——我没有把握在保全历的前提下全身而退。

这局已经看不见赢的希望了,但至少要尽量拖久一点。

“老实说,我本来打算让无关人员提前退场的。既然你执意要保护的话,那我也只好顺从你的意愿了。”说着,炎龙停下了动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歪头打量我:“咦,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呢,莫非早就料到了?”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神通,不过是利用了血的教训罢了。

尽管我不置可否,但在对方看来就是默认的意思。随后,圈住我脖颈的“手”明显收紧,来自牠的声音顿时拔高了几分:“怎么办,我好开心!”

“你开不开心关我什么事。”我冷着脸泼牠冷水。

不光是恶心的触感,这混蛋身上还一股子尸臭味,得亏历在这种气味的围剿中还能继续睡觉,不,或许牠早就被熏晕了。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当然有关系了!”恶龙笑嘻嘻地说着,松开双臂走到了我眼前,而我也顺理成章看见了牠的新形态的全貌——完完全全是一具行尸走肉,徒有人的轮廓而不具有任何实质的人类特征,实在不能理解变成这样有什么意义。

“我一旦高兴的话,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哦。”牠说。

闻言,我挑了下眉:“比如?”

“像现在这样,”牠边说边张开了双臂,语气十分兴奋,“只要变成这样就能像你抱住牠一样抱住你了,真是便利的‘形状’啊!”

所以刚才从后面搂住我的脖子是这个原因?真无聊。

“原身太庞大了,要蒸发掉不需要的部分可不容易呢。”牠还在继续絮叨,不知为何转头看向了外面。然而即使如此,我也没有自信在此刻发动突袭能够成功。

这家伙从出现开始表现出的一切都极为异常,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看待。直到现在也是,明明之前一直都是随性而为,为什么现在会向我解释这些?

顺着牠的视线望去,洞外的雨幕密集得犹如瀑布,却呈现诡异的红色,且不知为何,一片通红的地面较之前有所隆起。这时,牠开口对我说:“不觉得很浪漫吗,身体化成碎片和天地融为一体什么的。”

“……”

“其实我根本不想当什么龙,也不想追逐你……我和你一样都是被迫拉进这场游戏的受害者。”话题一转,牠的语气逐渐变得冷静,越发让我感受到人性,“但是你除去勇者这重身份以外还有许多东西,而我什么都没有,硬要说的话,就是与生俱来对你的执念吧。用Snake的话来说,我就是一道被写入了命令的程序,除了执行那个命令以外其他都不重要、都不应该有。”

“Snake……”我咀嚼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惊疑不定地喃喃道:“你是指忠?”

“诶,我还以为祂和我一样没有名字呢,原来有啊。”

果然跟那个混蛋脱不了干系……!

“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呢,本应该你死我活的两人在心平气和地对话什么的……”炎龙边说边做出捂嘴笑的动作,但在面部没有五官的情况下完全是徒劳。

我白了牠一眼,不客气道:“别妄想了,你要是想让我省心的话就早点去死。”

“这件事不需要你担心,我不会让你输的。只不过……”牠伸手指向历,“我要连牠一并带走。”

“不行。”

“真小气!”

与其说是对我有执念,倒不如说对这个杂鱼有执念更准确吧。我懒得探究牠咬着历不放的原因,面不改色地按上了牠的心脏位置:“把核心交给我。”

“真是正人君子啊,明明我都给过你那么多次偷袭机会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冷哼一声,手掌旋即没入其中,很快就触及了命核。

如其所言,牠确实就是来送死的,简直是超乎想象的顺利。就在我为唾手可得的胜利而恍神之时,炎龙又开口了:“爱抱梦,我刚刚并不是在跟你谈条件哦。”

说这话时的牠仿佛在笑。

“我对你的遗言没有兴趣。”我皱起眉,用力把核心扯了出来。

下一瞬,面前的人形肉块连带外面的红雨一齐消失了。

这就结束了……?

紧接着一阵疲惫袭来,我下意识松开了托着历的手臂跌坐在地上,此时我已经无暇顾及这家伙摔成何等蠢样了,只是失神地看着前方。

“哎哟——”

历在触地的瞬间便化出人形,一边捂着屁股一边大呼小叫,模样蠢到让人怀疑牠摔的不是屁股而是脑子。

总之,事情解决了就好,接下来只需要等忠再次找上门……正当我开始思考后续的计划时,历忽然走过来挡住了我的视野。由于这个自下而上的视角实在太过冒犯,加上这家伙还是一丝不挂的状态,无奈之下我只能转头不看。

虽然已经累到不想再说一个字了,但照目前这个架势来看,必须得把来龙去脉和牠解释一下才行,只不过在这之前——

“你能不能别……”我刚想赶走历,却不料对方一声不吭突然扑了过来。

……?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等回过神时我已经被牠压在身下不能动弹。这个巨婴死死搂着我的腰,把我当等身抱枕一样在我的胸膛上蹭来蹭去,嘴里念念有词:“终于,终于……!”

我顿生不解,垂眸看去,却见历哭得泪流满面,虽然模样有一点点让人心生怜爱,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犹豫了片刻后,我还是问出了口:“你……不是历吧?”

“没关系,我可以是。”说着,那人抹了把脸,边吸鼻涕边对我挤出笑脸,然后道出了让我心神俱震的事实:“毕竟我既没有名字也没有脸嘛!”

“……那历呢?”我忍着怒意继续问。

“都说了我可以继承这个名字了……”牠嘟哝了一句,然后才回答我,“我们两个的灵魂合并了,不过因为牠太弱所以身体的主导权落到我手上了,就这样。”

灵魂……?

我回想起忠说过的话,终于从激荡的情绪中抽出理智,沉着脸问牠:“也就是说,如果要杀掉你的话必须连这个史莱姆也一并杀掉……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说着,“历”直起上半身,笑盈盈地俯视我,一脸愉悦地继续道:“不过我现在有点好奇,你真的能对这具躯体下杀手吗?”

“如果内里是你的话,不管多少次我都会下死手。”说罢我就手起刀落砍掉了牠的头。

尽管无头尸体血流如注的画面极为可怖,但与之相比更可怕的是摆在我面前的终极难题——两者的性命都不能放弃。

“开什么玩笑啊……”我叹了口气,将脑袋深深埋进了臂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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