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赐（二十五）

　　自从我帮助爸爸分担了一些工作上的压力过后，爸爸就有时间去做一些别的事情了。

　　虽然说是和工作无关的事，但其实，爸爸是将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我的成兽礼上。

　　“爸爸，没必要搞这么隆重吧......”

　　单是成兽礼的请帖，爸爸都写了快有百来张。不仅是本镇有头有脸的名兽，就连外地的一些兽人，爸爸也一一向他们发出了邀请。

　　一想到自己到时候可能会面对的兽山兽海，不自在的感觉就像蚂蚁一般遍布我的全身。但我的劝阻并没有对爸爸的决定产生的任何的阻碍，在每天结束完工作的傍晚，爸爸依然会伏在书桌上，去亲爪书写那一张张红艳的请帖。

　　他对那场仪式的看重，远比我要大得多。

　　“小恩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到时候爸爸会主持好一切的。”

　　我听到的最多的回应就是这句话了，而看到爸爸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不过，为什么我总感觉，爸爸那沉稳而平和的眼底下，好像还带着一抹忧郁呢？

　　算啦，反正日子已经平稳下来了，接下来总不会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吧。

　　每日的精神力锻炼卓有成效，现在爸爸已经可以比较轻松地进行日常的神灵沟通了。而如果需要进行祭祀的话，爸爸也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当场晕倒。

　　我很享受锻炼的过程，因为唯有在那个时候，我能感觉到自己与爸爸的距离更近一些。而我偶尔有时候会坚持不住，提早泄出自己的豹奶，不过爸爸也从来没有责怪过我，而是会让我用自己的嘴巴来将功补过。

　　在吃爸爸的肉棒的时候，真的有一种在舔棒棒糖的感觉呢......

　　要是在我真正成年了之后，也能一直这样就好啦.......

　　未来总是充满着迷茫，在成兽礼前的最后一个夜晚，当我伫立在雪山之巅，眺望着远处绣满繁星的天幕时，一种难以言说的寂寞感总是会涌上我的心头。

　　如果爸爸不是主教的话，我应该就没有机会待在他的身边了吧......羽翼渐渐丰满的孩子，总是要展翅高飞的。

　　夜晚的雪峰一直都是那么的风雪呼啸，小时候的我因为害怕这近乎刺骨的寒冷，因此从来都没有在晚上的时候离开家门过。而现在，已经长大了的我再也不会畏惧这点小小的挑战了。

　　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不再需要那可以完全包裹住我的温暖怀抱。

　　“小恩，在想什么呢？”

　　爸爸和蔼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紧接着，一副炽热的躯体紧紧地将我搂在他的怀里，

　　“这是小恩第一次独自跑到外面来吧？”

　　“没什么啦......就是想出来看看。”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做出反常的事情，这个问题的答案，连我都很难说清。我将自己的身体向后倾倒，让自己的脑袋贴合在那宽阔的胸膛上，感受到上面传来的温度，以及强健有力的心跳。

　　我好像，一直都追赶不上这只雄兽。明明，我就是他的亲生儿子诶，为什么我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却还是不能到达和他一样的高度。

　　难道我天生就应该依偎在他的怀中嘛.......

　　“今天晚上的天气确实很不错呢，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远处的星星哦。”

　　我的回答敷衍而又潦草，不过爸爸并不在意这个，他只是笑着用爪子揉了揉我的脸颊，然后将目光拉的很长很长，

　　“很漂亮的，对吧？”

　　爸爸出现在这里好像只是单纯地想要不让我着凉而已，因此我也没有想太多，而是将自己的意识重新投入进浩瀚的宇宙中，让思绪漫游在飘渺的虚无里。

　　但我低估了自己的父亲，也抑制不住自己。

　　月亮在无论什么时候，都绚烂得如此耀眼。皎洁的光芒洒下，与雪豹银灰色的毛发交相辉映，既庄严而又宁静。

　　这是否就是神的赐福呢？

　　我怔怔地看见沐浴在神辉下的爸爸，那天生的气质，让爸爸几乎完全融入进了月色之中。

　　是如此的圣洁而又充满神性。

　　爸爸......

　　守护在我身旁的健硕躯体，在悄无声息中移动了一下，随后，我感觉到了一颗脑袋，在静默缓缓地下沉，下沉。

　　一直到熟悉的面庞彻底占据了我的视野，虽然风雪在上面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可正是这股沧桑，令我如此的着迷。

　　令我如此的动心。

　　和第一次不同，这一次，是爸爸主动吻了我。

　　柔软的双唇，好像还没怎么来得及使用，施加在其上的力道，恰好地裹挟住了我的嘴巴，让我无法逃脱，又让我沉溺于其中的温度。

　　随后，粗长而又湿滑的舌头顺势撬开了我的牙齿，深深地进入到了我的口腔之中，细心地舔舐着我还处于宕机状态的舌头。

　　“呜，唔.......嗯.......”

　　我想要说点什么，可是被纠缠住的舌头让我说不清楚一个字。我只得不住地呜咽着，放松自己的身体，任凭爸爸对我的侵犯。

　　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就让我，好好享受一下吧......

　　我已经分不清楚爸爸和我之间的界限了，好像爸爸对我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这本是用作连接彼此精神的纽带，可是在平常的时候，接吻，也是如此的令兽感到愉悦。

　　爸爸的动作非常的小心，不同于之前的击剑练习，无论舌头之间的摩擦有多么的猛烈，只要想做，就可以一直做下去。爸爸大概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思，从一开始站着吻，再到不知不觉中坐下来，最后我彻底被爸爸压在身下，我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

　　我只能感觉到我的全身都以为唾液之间的交换而欣喜若狂，那满溢在我鼻腔之间的气息，让我深深地痴迷于爸爸的魅力。

　　明明，只有和相伴一生的那个兽人才可以接吻的........为什么爸爸......要亲吻自己的儿子......

　　爸爸，到底在想什么.......

　　胯下的肉棒，早已因为这过分亲密的举动而高昂地勃起，我并不理解这意味着什么，但我能够知道，这是身体在向我发出的一种信号。

　　一种渴望更多的信号。

　　“好啦，调皮的孩子接受完惩罚，该乖乖地回去睡觉喽。”

　　颜色小说里的剧情并没有继续向下发展，在我燥热地扭动身躯，想要将身上的衣服褪下之时，爸爸很适时地松开了嘴巴，硕大的爪子握成了拳状，轻轻地敲击了一下我的脑袋。

　　“诶，爸爸，你不打算解释点什么嘛。”

　　爸爸的突然转变让我有些措不及防，我鼓起嘴巴，气呼呼地想要找爸爸讨要一个说法，可爸爸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当即逃离了案发现场。

　　“明天你就会知道了。”

　　他留给我的只有一句捉摸不透的话。

　　什么嘛，强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后，就是这种态度嘛......

　　明天......这一次，终于不是模糊的界限了啊.......

　　爸爸身上的秘密，终于要揭开了么？

　　但这并不是现在的我该烦恼的。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消失的小帐篷，唯有裤子上一点湿润的痕迹，是它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还是好好地度过这最后一个夜晚吧。

　　神赐（二十六）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之多的兽人。

　　密密麻麻，熙熙攘攘，明明有那么多的成语可以形容，可是我却都觉得它们还不够。因为在我的记忆里，就算是全镇的居民都来到雪山上，也不足以将神殿占据得满满当当，可这从上山的路一直绵延到神殿门前的兽群，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完成这一壮举。

　　爸爸到底是请了多少兽人过来啊......

　　我知道爸爸发出去的请帖并没有那么多，这些过来捧场的兽人们，大多只是过来看个热闹，而这也足以说明爸爸在这一片地区的影响力了。

　　这下该怎么办呐......

　　本镇的兽人我还勉强认得几个，可那些来自外地的兽人，我可以说是完全陌生。而面对他们好奇的目光，我也只能回以一个尴尬的微笑。

　　好在，爸爸并没有让我难堪太久。当前来观礼的兽潮陆陆续续地将神殿的大厅填满，剩余的兽人也围绕在神殿的外侧之后，这场极其重要的成兽礼，总算是开始了。

　　我穿着前几天定制好的服装，跟在身着主教长袍的爸爸后面，一起站立在了神殿正中央的位置。

　　这是每一位举办成兽礼的幼兽都必须经历的过程，洁白的长袍上绣着金色的花纹，如同扎根在土地上的种子已经发芽生长。不过和普通的兽人不同，我的长袍是爸爸特意设计定制的，因此看起来和他那身专属于主教的服饰有几分相似。

　　“感谢诸位今日的到场，想必大家也知道，洛恩是我的儿子，因此这一场的成兽礼，就不必拘泥于形式了。”

　　按照以往的习惯，成兽礼一般是由主教来主持，中间穿插一些父母的祝福和鼓励，学校老师的评语或者是主角的成长感言，最后再由赐福仪式作为收尾。不过在这个特殊的成兽礼里，主教是父亲，父亲是主教，所以爸爸并没有按照传统的模式，而是经由他的引导，让整个典礼朝着不一样的方向进行。

　　关于父母的部分被爸爸刻意地省去了，在第一个环节，是学校的老师进行发言。

　　“洛恩是一个既聪明又坚强的孩子，在平日的学习中，他总是能认真地完成作业，在班级的活动中，他也乐于帮助同学，团结集体.......”

　　虽然说是老师的评价，但是大都只是一些套话。这倒也正常，毕竟是在成兽礼上嘛，如果说一些不好的评价，那岂不是会让主角陷入窘境。

　　但很显然，我又是特殊的那一个。

　　“其实，洛恩同学也是一个很单纯的孩子，他父亲给予他的保护无微不至，让他在某些事情上有一些不一样的认知。这并非什么缺点，在复杂的社会关系中，保持一颗纯洁的心也是非常难得的一件事。而洛恩同学在某些地方又显得很成熟，相信大家也有见到过，他常常在周末的时候帮助他父亲完成一些工作上的事，这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办不到的。”

　　“总而言之，洛恩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并且他在最后的结业考试上取得了98分的好成绩，创下了学校至今为止最高的记录。老师们衷心希望他能够在今后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成为下一个为镇民服务的好主教。”

　　老师代表的话音刚一落下，神殿内部乃至外围四周都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不知道是为老师精彩的发言，还是为我所取得的成绩。

　　诶，最后的考试居然得了这么高的分数嘛.......那我写的那篇作文岂不是——

　　我还依稀记得自己错的是哪几个选择题，而在所有的分数扣除之后，毫无疑问，关于爸爸的那篇文章，老师给予了我满分。

　　或许发自内心的答案，就是他们所需要的吧。

　　“......”

　　爸爸对于这个消息并没有表露出更多的态度，他只是像平常一样微笑着，在我的身旁用他的爪子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脑袋。

　　对于他来说，无论我考几分，其实都是一样的。

　　老师发言完毕，第二个环节，是独属于我的。

　　但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我也没有在这种场面说话的经历。匆匆地说了几句话，感谢一下爸爸对我的养育之恩后，我就羞红着脸躲到爸爸的身后去了。

　　嘛，这样应该也足够了吧。

　　我对爸爸的爱，并没有必要让外兽证明，只需要让彼此知晓就行了。

　　最后一个环节，是爸爸单独为我进行赐福。对于每一个普通的兽人来说，神的赐福都是极其重要的，因为拥有健康的身体，以及能够长命百岁，是所有兽人的向往。

　　神情庄重的爸爸就站在我的身前，他的嘴里念念有词，在说着什么祷文，爪指在我的头顶上不断地变换着动作，像是在揉碎光芒，将神力的碎屑撒在我的身上。

　　毫无疑问，这是爸爸最认真的一次，我不敢发声打扰他，而是默默地接受这一切。

　　我只感觉到一股暖意在我的身体里涌现，从心脏经由血管流向四肢，在一点点地改造着我的身体。

　　和爸爸平常抱着我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呜.......这就是神的赐福嘛.......

　　是很舒服的感觉，却又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我还没有意识到仪式已经结束了，而爸爸牵起我的爪子，引导着我走向神殿的大门口。

　　成兽礼至此本该已经结束了，可是，爸爸好像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温暖的太阳从未吝惜过自己的光芒，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它始终为这片原本黑暗的土地贡献出它的那一份力量。

　　相比于昨夜圣洁的月光，现在的爸爸也如同太阳一般熠熠生辉。这只为神灵服务二十余载的雪豹兽人身上，早已沾满了和神灵如出一辙的气息。

　　可即便是这样的伟岸山岳，在此刻也依然忍不住浑身发抖着，好像接下来所要做的那个决定，和跨越雪山之巅一般艰难。

　　我想要给予爸爸一点安慰，可是那陡然从心底升起的压抑，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接下来，是成兽礼的最后一步。在十六年前，神灵曾下达过一道神谕，不知大家还记不记得。”

　　十六年前，那不是我刚刚出生的时候吗........

　　我听不懂这其中的意味，可周围的观众却都知晓那个秘密。

　　震惊，疑惑，淡然，甚至还有愤怒，无数多的情绪在此刻铺天盖地地涌现了出来。叽叽喳喳的讨论，绞尽脑汁的喃喃自语，还有微不可察的谩骂，以及失落的啜泣，好像填满了整个世界。

　　到底，是什么神谕.......

　　其实，我的内心里其实隐隐有了一个方向，只是我不敢去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

　　我不想让这份爱，掺上杂质。

　　“那是我所欠下的一场婚礼，所以在今天，我想让诸位来宾帮助我见证。”

　　“小恩，你愿意嫁给我吗？”

　　那对戒指，我曾经在爸爸的爪指上见到过，只是后来不知什么时候，爸爸把它摘下来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

　　我望着单膝跪地，和所有雌兽的白马王子一模一样的爸爸，难以言说的情感哽咽在我的喉咙里，让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结局，居然是这样的嘛.......

　　我惨淡地笑了一声，从爸爸的身前，逃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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