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不可以！你不要走，不可以！我會乖乖的，拜託，不要走，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菲歐拉——不准——不准走——不准離開我——菲歐拉——」像瘋了一樣的哭喊著，她無法從太過沉重的夢魘中清醒，拉克絲獨自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中不斷奔跑，跌倒了就爬起來繼續跑，不斷追著逐漸消失在眼前的背影，那個言行上都充分顯現出深愛著自己的菲歐拉，那個反覆強烈表達出非自己不要的菲歐拉，可是她完全追不上她的腳步，任憑腿上跌滿傷口，任憑傷口不斷滲血也無法縮短絲毫半分距離，追趕到簡直快瘋了，真的快把拉克絲逼瘋了，然後她感覺劇烈的天旋地轉，那片濃黑色的天際裂開一道口子，持續晃動不止的天地迫使拉克絲癱坐在地上無法動彈，失去菲歐拉的恐懼與驚惶排山倒海而來的衝擊著她已然傾頹的意志，抱著面部哭泣時四周安靜下來，「醒來，拉克珊娜，」菲歐拉？「不准做沒有我的夢，拉克珊娜，醒來。」菲歐拉？是菲歐拉沒錯！拉克絲聽著聲音的命令慢慢放下手掌，她看到應是消失在眼前的菲歐拉此刻位於近在咫尺的距離，充滿擔憂與煩躁的眼眸裡倒映著自己哭得亂七八糟的容顏，菲歐拉慢慢走過來把拉克絲緊緊揣在懷怕放開手會讓彼此錯過似的，拉克絲必然也緊緊抱著她完全不肯鬆手放過——我愛你，好愛你啊，太愛你了呀，菲歐拉，菲歐拉，如果沒有你的話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不斷顫抖的身體太過纖細，抽抽噎噎的聲音與啜泣的聲音摻和在一塊兒，最近總是容易做噩夢，菲歐拉為她不安穩與破碎的睡眠時間懊惱，白日裡與尋常無異甚至拉克絲自己都覺得過得很好，可入夜之後的睡眠頻頻被惡劣的夢魘摧毀，菲歐拉親吻柔軟的金髮問：「還很怕嗎？」懷裡的情人靜默許久才回應簡短的「嗯」並且整個人往菲歐拉的身體更靠近，也像是即將溺死的人那樣緊捉著最後的救命浮木不放，菲歐拉對拉克絲而言就是那根救命浮木；緊扣著拉克絲背部的臂膀只要稍微鬆開就會被揪緊背後衣物，連日難眠堆積的恐懼終究讓她無法喘息，拉克絲問：「可以吻我嗎？」她的音量很小、太小、太虛弱，聽她這樣脆弱的語氣讓菲歐拉的急躁水漲船高，菲歐拉反問：「如果我說不行呢？」拉克絲立刻抬頭露出驚愕的表情又問：「為、為什麼不行？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吻我……」當然親吻不一定能掃去那些無端生出的壓力，只是她迫切的想被菲歐拉的唇瓣碰觸，或者想被她的手掌、手指甚至是舌頭碰觸——我想要你，想被你碰觸，想被你佔有，想感受你的佔有。

拉克絲根本還沒告訴她想跟她做愛，她知道自己的腦袋混亂不清，不是因為害臊而說不出口而是因為過多難眠的夜晚使她無所適從，她自己都不曉得究竟是從何而來的壓力，分明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蓋倫以外的家人，分明一直都在菲歐拉身邊卻仍會無端陷入恐慌中，究竟是對愛情的依賴使自己恐慌還是因為對家族的敬畏使自己恐慌？拉克絲想不出個所以然，但菲歐拉願意接受自己這些瑕疵，這些對菲歐拉而言毫不起眼的小瑕疵。菲歐拉總是不厭其煩地告訴她：「我的拉克珊娜是最好的。」最好的，對她來說我就是最好的，永遠不會有人取代我的位置。拉克絲為這樣的頭銜與評價而滿足或困擾——真的永遠不會有人取代我的位置嗎？

一直以來都是個思慮過多的人，菲歐拉看著她從對愛情迷茫不解到認清對自己青睞與被吸引的感情，看著她羞澀看著她苦惱，看著她開心看著她大笑，看著她的喜怒哀樂像在照顧一朵美麗的花，由著自己看顧成想要的模樣，又或者是拉克絲希望自己把她改變成什麼模樣？

貼在一塊兒慢慢的輾壓，菲歐拉仍然如她所願的親吻她的唇瓣，柔軟卻乾燥，那是逃不掉的夢魘與夢魘裡的呼喊，「只愛我的拉克珊娜啊我是只愛你的菲歐拉，你想要的、想念的、想永遠依賴並只屬於你的菲歐拉。」每一個親吻的縫隙都讓她反覆告訴這些愛情裡的堅決，大風大浪都是見過的，那些社交場合裡的爾虞我詐也是經歷無數的，菲歐拉太厭倦了，尤其是對拉克絲更加了解並與她相戀相愛之後變得更厭倦，何時才能給她一個完全穩定的活動空間？何時才能給她一個完全沒負擔的生活空間？愛情不能推動這些改變，必須要自己著手去布置去剷除必要的阻礙，財務上的、武力上的，她需要做的事情一直都是如此但菲歐拉沒能這麼做，因著拉克絲的厭倦、因著拉克絲的疲倦，她太心疼被堅強包裹的這個脆弱的女人。

鬆開鈕扣的睡衣敞開衣襟，菲歐拉的指尖撫上細緻的肩膀，上頭還有今晨留下的痕跡，「菲歐拉，」她喚她，菲歐拉沒回應但停下動作看著她，細緻的指頭伸過來捧住自己的臉一會兒後往後鑽進去深色的髮裡頭，「我一直在想，如果沒有你的話，如果沒有你，我還會是拉克珊娜嗎？或者只是披著拉克珊娜這塊皮的拉克絲呢？」有意無意的揉著菲歐拉的髮，洗髮精的氣味和床榻的氣味混在一塊兒，拉克絲張口猶豫一會兒又闔上復又開口告訴：「可以吻我嗎？雖然你說如果不行，雖然你已經吻了，但是，菲歐拉，能夠這樣被你愛著的時候才是我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候……我已經沒辦法沒有你了，就連想像必須分開的話我該如何活下去都沒辦法，菲歐拉，如果你不愛我就把我關在羅倫特的牢籠裡好嗎？」

在想什麼？在說什麼？在煩惱什麼？在痛苦什麼？

應該消失的，應該毀滅的，應該捏碎的，應該死去的。

「唔、嗯……」被用力啃嚙的肩膀讓拉克絲吃痛悶哼出聲，但她太愛她了，太愛菲歐拉了，太依賴菲歐拉的強勢與霸道了，每一次身體被刻下痕跡都讓拉克絲感到興奮與滿足，不只是為了愛情也是為了愛慾，那些已經被菲歐拉完全開啟的對這份感情產生的性愛的渴望及慾望，溫柔也好粗暴也好，都已經喪失理智的沉迷與沉淪其中。菲歐拉的存在儼然是拉克絲心中最毒也最甜美的一塊。指尖已經鑽到微微濕潤的腿間，拉克絲甚至想不起來何時被分開了雙腿，「拉克珊娜啊，你已經在羅倫特的牢籠之中，在羅倫特家的菲歐拉的牢籠中了，只有你、唯有你啊——」拉克珊娜。耳邊的低喃與撐開的一雙指頭並進，拉克絲弓起腰桿緊抱著菲歐拉的肩膀顫抖著，即便是只有微微濕潤也難以遏止體內的興奮蔓延，「菲、菲歐、拉哈……哈啊……」不夠滿足地呼喊裡尚有些許喘息摻和其中，很快變得更加濡濕的身子讓指頭的進出更加順暢快速，黏膩的聲響讓氣氛擦出許多色情的火花，凌亂的金髮與凌亂的衣物，凌亂的心緒與凌亂的彼此，再往裡頭進入所碰到的不只是敏感的位置還有更多對菲歐拉的念想，愛情的、性慾的、精神的、情緒的所有念想，菲歐拉低聲問：「拉克珊娜今天乖嗎？」勾起的指尖讓拉克絲難以完整出聲回應，她只是喘息著的同時斷斷續續地道：「不唔、不乖……請、嗯……請老師懲、罰啊……懲罰不、哈……不斷做惡夢的、拉、克珊娜哈、哈啊……」

一直都不讓她好好說話，一直都不讓她好好思考，菲歐拉打斷的不只是情緒還有惡夢，只有菲歐拉能破壞的那些惡夢——我愛你，我愛你，好愛你，好愛你，只想愛你，只能愛你，只願意愛你，菲歐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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