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城堡，贵方的城主本人切腹，我方将保证其它全部守城武士与士兵的安全。除此之外，不接受一切条件。”

“贵方的宽宏大量实在令人感激不尽。那么马上安排我的切腹仪式吧。”

经历了漫长的笼城战斗后，双方终于达成了议和。担任白楸城城主一职的公主-咲姬，按照议和的规定，进行了 切腹仪式。

首先由敌方的主将与副将出具有二人手印及花押的誓言书，保证在咲姬切腹后释放城中所有武士及士兵，然后咲姬写下城中诸将的功劳状，分发给众人。安排好全部后事之后，咲姬独自一人来到城下敌我双方都能看到的地方。

时间是寅时。

“那么，平忌寸鹿野雅乐头太郎三郎义实之女，鹿野咲，行年一十九岁，现在切腹，就请各位好好见证吧。”

说完这番场面话，公主脱下甲胄和衣物，让身体完全裸露在众人面前。公主的身材不高，肤色红润，因为常年习武，筋肉如男子一般发达。她在坂东四月份清晨的寒风中挺起胸膛，向敌人和己方的武士们展示着少女圆润丰满的乳房，平坦而肌肉健硕的腹部和修长结实的双腿。因为年纪尚轻的缘故，她的体毛很稀疏，腋毛几乎完全没有，身体看上去光滑洁净。她把长发用一条红色的细绳束起来，面向敌阵的方向，大大方方的分开双腿跪下。向完全陌生的男人们展示少女最隐秘的部位并没有让她感到丝毫的羞耻，等一下她要给他们看自己身体更深处的东西。

空气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体上。咲有条不紊地做着自杀前最后的准备。她在右手掌心放上一张怀纸，拔出短刀，用纸裹住刀柄，将刀反握，左手五指并拢，指尖用力按在左下腹准备落刀的地方。仔细估算着自己腹壁肌肉的厚度，然后把刀尖轻轻抵在指尖所按的位置，深深吸一口气，再撮起嘴唇慢慢把气吹出去，在这个过程中，让刀尖顺滑地刺入腹部。

短刀的刀刃有一半左右进入小腹，长度约莫四五寸左右。这个深度完全穿透了腹壁的脂肪和肌肉，穿透了腹膜，深深插入内脏中。咲能感到自己肠子蠕动的力量通过刀身传到手上，自己的身体无比清晰地感受到短刀在体内的形状。她不觉得痛，内脏被异物侵彻的滋味让她感到新奇。不过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因此没有任何犹豫地，她用左手按住伤口末端，右手用力将短刀向腹部右侧拉过去。

不论多么锐利的刀锋，要直接切开柔软的腹部都是很困难的，但咲知道该怎么做。她一面用力绷紧腹肌，让肌肉没那么有弹性，一面斜着拖动刀刃，让刀刃划开而非正面压上腹肌。刀刃顺畅地在她下腹部割开一条线，线一开始是极细的黑色，旋即变宽变红，殷红的血液沿着雪白的肚皮流下来，如同紧贴在肚皮上的一块红色绸缎。

刀刃移动到肚脐下方的时候疼痛开始了，一开始很轻微，似乎只是酸胀和麻木，但迅速变得剧烈而凶猛。不过这种程度的痛苦，咲连眉毛都不动就忍耐了下来。

她切的很慢，但毫不停顿。如果切腹的速度太快，插入过深的刀刃可能会割断肠子。而慢慢的切开肚子，肠管就会自己避开刀锋。当然，插的这么深，肠子难免会被划破，但不会被割断——她当然要割断自己的肠子，但不是现在。

在吸入的那口气完全吐出的时候，短刀也正好移动到了右下腹部，与刺入处几乎完全对称的位置。咲略微停了片刻，然后拔出短刀。肚皮上的一字型伤口非常漂亮，长约尺半，边缘平滑利落，线条顺畅，而且整条伤口都深及脏腑。伤口微微张开，部分内脏已经被腹压顶出伤口，樱色的肠管包裹在一层半透明的油膜里，在寒冷的空气里冒着丝丝白汽。

咲满意地看着自己小腹上的伤口，把短刀的刀尖重新对准自己上腹部正中的位置，十字形切腹的第二刀是从两块腹肌之间的腹中线处切开，而且用力的方向是从上向下，因此比需要横着割开厚实腹肌的第一刀要省力一些。但第一刀已经消耗了她不少的体力，因此这一次她双手握住刀柄，再次深吸一口气，屏住，第二次把短刀插进腹部。刀刃虽然沾染了油脂和鲜血，但依旧锐利如初，轻易插入体内。因为人类的肠子在体内盘曲的方式，这一次如果刺入太深，就算缓慢切开也会割断肠子，所以刚刚感到刀尖碰触到内脏，咲就停止了深入，转而向下发力。钢铁划开血肉，刀尖切入肚脐，肚脐以下的腹壁更加厚实一些，但这都不成问题。刀子与第一道切腹的伤口相交时，已经有大量的肠子流出体外了，有小肠，也有大肠。咲没管它们，自顾自地一口气将刀刃推到脐下三寸的丹田部位，然后又往下切开一寸左右，直到感受到剧烈而突然的尿意才停下，那是刀尖触到膀胱的缘故。在切腹之前她有仔细地清理自己的肠道，也排空了大小便，但膀胱被金属异物直接刺激，还是让她立刻尿了出来。只不过现在她的整个下体都被溢出体外、挂在肚皮上的肠子挡住了，而那一点点尿液融入巨量的鲜血之中，也完全看不出来。

作为切腹的最后部分，咲再次拔出短刀，把大肠拉出一截，用刀割断，然后挑起一截小肠，同样割断。

人类的生命力是很强韧的，即便内脏流溢，只要没有破裂就依然有活下去的可能，但如果肠子被割断就必死无疑。将流出体外的肠子当面割断，为的是表明必死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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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咲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她重新整肃自己的仪姿，挺直腰背，两手按住大腿，屁股端坐在脚跟上，朗声说道：

“咲的切腹完成了。请来检视吧。”

从敌阵中走出一名身穿华丽铠甲的武士，他身材魁梧高大，腰配双刀，脸上带着朱红色的半面，手中执着一根细长的木棒。他走到咲的面前，目光直视着咲的脸。咲露出一个明艳的微笑，毫不示弱地看回去。

“很漂亮的切腹。那么，失礼了。”武士说着，伸出手中的木棒，直接戳进咲敞开的腹腔中，戳进咲的内脏。咲一动不动地任由他用木棒在自己的肚子里戳搅。

“看来切腹是确实的完成了。”武士拨弄了一番后收回木棒，随手丢掉，然后在咲面前蹲下来：“那么，最后还要麻烦你一下。”

咲点点头。这也是约定的一部分，她的一块脏器会被割下，浸泡在醇酒中保存，用快马送回坂下山城，送到那个人面前，作为此战的战利品。

“具体哪一部分没有一定之规，你可以自己选择。肝脏，脾脏，都可以。”

这是武家人之间的彼此关照。开城的切腹是不能有人介错的，甚至也不允许在切腹后自行刎颈、刺心或咬舌。切腹者要承受剧烈的痛苦很长时间才能死去。但肝脾都是蕴藏巨量血液的器官，一旦伤及，切腹者可以速死。

“我是女人，就以胎宫作为礼物奉上吧。”

感谢您的好意，但恕我不能接受。

咲把左手从伤口深深插进肚子，向下，向下，摸到那个拳头大小的肉囊，用力攥住，拉出来，右手用短刀伸到下面，一搅一拖，就将它割了下来，递到对方面前。

“了不起。”武士伸手接过那块肉团，从怀中取出一块绢布，仔细地包好，站起来。

“那么，永别了，咲阁下。”

“永别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人。”咲说，然后用尽自己在最后的力量向前倒下。

她匍匐在草地上，肚子下面是自己的肠子。肠子柔软而温暖，但正在迅速地变冷。她还活着，痛苦而虚弱地喘息着，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人们绕开她的身体，开始办理开城的事宜。过了一会儿，有个人走过来，应该是己方的某位武士。他在咲的身旁站了一会儿，然后脱下身上的羽织，盖在咲赤裸的身体上。

“感激不尽……”咲小声说。这是她的最后一句话，她依然清醒，痛苦也依旧清晰而强烈。好几次她觉得自己的血应该已经流干了，但她还没死。

敌我双方的几名武士围在她身边，等着她咽气。有的人离开，又有新的人加入。

一直到月亮升上头顶，咲才停止了呼吸。人们取下她的首级，装入棺筒，送回白楸城中择地埋葬。尸体则卷入草席，就地掩埋。等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除了一块小小的、崭新的木质灵位，鹿野咲活在世界上的一切痕迹都已经消失。数年之后，她活着时驰骋沙场的英勇故事也不再有人提及。只有她最后凄烈无比的切腹场面，虽然从没有人说起过，却一直被很多当时在场的人牢牢记于心中。

当这些人中的最后一个也死去时，也就不再有人记得关于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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