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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格森林 AM 5:30 +11°C］

　　「——要是你的手不放開劍，可會沒命喔。」

　　林克在德庫樹出聲的同一瞬間，就鬆開了劍。

　　並不是因為他甘願放棄，而是他的手指麻木到再也握不住劍柄了，渾身上下的力氣更是被大師之劍抽得一乾二凈，他跌跌撞撞地向後歪了好幾步，嘔出了一大口血，身子搖擺有如被風吹折的細枝，眼看就要倒下——。

　　前輩連忙衝上來抱住了他，半拖半拽地將他帶離劍的基座。

　　「下次我不會再中途阻止你，下定決心再來挑戰吧。」

　　德庫樹隆隆的聲音迴盪在森林裡，聽上去簡直像是在宣判他的死刑。

　　林克發出沙啞的悲鳴，掙脫前輩箍緊他的手臂往前跑去，伸手往前撈著，試圖再次去碰大師之劍。

　　前輩低吼一聲，一把抓住了他，將他死死地拖了回來。

　　「不要、擋我——」林克又咳了一聲，口裡的血噴濺到地上，在如茵的綠草中點出好幾蕊鮮紅的花。

　　前輩更用力地抱住他，把他往離大師之劍更遠的地方拖去，附近的克洛格們見狀也知道事情不對勁，跟著慌張了起來，甚至還引來了伯庫林的注意。

　　「啾、啾嚕——！」伯庫林站在他的固定位置處朝他們大喊：「發生什麼事了！」

　　林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只希望他們別管他，然而這次前輩發了狠，用上了擒拿的技巧直接將他制伏在地上。有幾隻克洛格十分合作地跳到林克背上壓住他，還有兩隻直接就一左一右坐到了他的兩邊手心上頭。

　　「勇者大人！」

　　「勇者大人冷靜一點！」

　　「勇者大人！不要偷摸匹康的屁股！」

　　最後一句話不小心讓前輩笑出來了。

　　看見他一臉像笑又像哭的彆扭表情，林克好不容易才緩過一口氣來，感覺血液慢慢地回流到腦袋，理智也跟著回來了些。

　　這多少也跟他生命力逐漸補足的溫暖感受有關——不再被大師之劍汲取力量後，他全身的力氣似乎就慢慢恢復過來了。

　　「⋯⋯我⋯⋯才沒有偷摸你的屁股⋯⋯」他出聲辯解道，然而剛剛吐過血的喉嚨發出來的嗓音，仍舊嘶啞的難以入耳，他自己都有點聽不下去。

　　「⋯⋯你冷靜點了嗎？」前輩低聲問，林克在他的壓制下很努力才能歪過頭來，小小地點了點頭，臉頰還蹭著草皮，刺刺的又痛又癢。前輩嘆了口氣，終於放開了他。

　　「⋯⋯我沒事了，你們也可以下來了。」林克對著身上的克洛格們說道。

　　克洛格們可惜地嘖了幾聲，才終於都乖乖跳了下來，讓林克能夠重新坐起身來。他認出了其中幾隻：有瑪卡瑪加、匹康、卡拉塞，甚至不知道為什麼還有思達吉。

　　⋯⋯林克不安地注意到，思達吉居然比他還高，這大傢伙剛剛是坐在他身上的哪裡啊？

　　「勇者大人不需要難過喳摩！」思達吉大聲說道：「大家替你準備了考驗喳摩！如果你能通過咱們準備的高——難度考驗⋯⋯區區大師之劍，應該就能輕鬆拔起來⋯⋯也說不定喳摩！」

　　「⋯⋯不要鼓勵他去做危險的事。」前輩在一旁冷冷地說道。

　　思達吉看上去很驚訝：「不參加喳摩？為什麼喳摩？太可惜了喳摩！」

　　「也不是不能參加⋯⋯」林克扶著額頭說：「但是讓我先休息休息⋯⋯」

　　「好吧喳摩！有需要的時候再來德庫樹長老旁邊問老夫喳摩！」思達吉似乎真的很遺憾的樣子，他擺了擺手，搖搖晃晃地走回了平時所在的地方，林克跟前輩目送著他的背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勇者大人，不要氣餒！有任何關於森林的問題都可以來問瑪卡瑪加喔！」

　　瑪卡瑪加突然出聲，引起他們兩人的注意後，那張微笑的葉子臉轉了過來，專注地凝視著林克。

　　「雖然⋯⋯這次沒有成功，但是驅魔之劍是專屬於勇者大人的！我們可是很努力不讓你以外的人找到哦，所以不用擔心⋯⋯劍不會長腳跑掉的！」瑪卡瑪加認真地說道，小手還握了握拳。

　　「瑪卡瑪加說的沒錯。」前輩在一旁幫腔：「劍不會跑，所以你現在急也沒用，只會白白送命。」

　　林克嘆了口氣，抓亂了自己的頭髮，呻吟道：「我知道，我冷靜了，真的冷靜了！我只是——只是有點失望而已，你知道這次失敗意味著什麼嗎？」

　　「什麼？」前輩挑眉。

　　「意味著我要把所有神廟都找完！」林克忿忿不平地一搥地面，結果被一根樹枝刺到了，他咒罵起來，用力甩了甩疼痛的手，繼續大聲呼喊：「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到底差多少心之容器，是差一個，還是差十幾個？德庫樹之後也不會再幫我注意了，所以唯一安全的方法就是去找完所有的神廟，該死的你知道那有多少嗎！」

　　「有多少？」前輩的語氣有點遲疑。

　　「就我所知，總共超過一百座！」林克痛苦地大叫：「不是剛好一百座，是不止一百座！」

　　「⋯⋯」前輩咬了咬下唇：「雖然很多，但我會跟你一起找的。」

　　「問題是我們有多少時間？」林克繼續維持他激動的態度，知道自己差不多是在無理取鬧了：「那該死的影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竄出來割我們的喉嚨！更不用說加儂的力量一直在增強！現在到底有哪裡是安全的？」

　　「我會跟你一起！我們至少有兩個人，可以互相看顧彼此的後背。」前輩也跟著提高了音量，表情也有些猙獰，他用力按住了林克的雙肩，眼神非常認真：「我會跟你一起的，我承諾。現在影子也不在我身上了，至少他不會再用我的身體傷害你了——如果你還是覺得危險，我們甚至也可以每天回到這裡來睡覺，大師之劍附近總是安全的吧？」

　　林克喘著粗氣，茫然無措的瞪大眼，前輩沒有逃避他的凝視，而是定定地注視了回來，那銳利的視線鋒芒畢露，幾乎要將他整個人看透。

　　「⋯⋯我不在乎沒有大師之劍，這麼久以來，沒有她，我照樣也能和魔物戰鬥。」

　　林克低下頭，說話時仍然有些顫抖。

　　「我只是不知道我拿一般的武器⋯⋯要怎麼砍傷影子？你上次咬了他，看上去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還那麼輕輕鬆鬆就跑掉，我們根本就追不上⋯⋯」

　　「我們可以去求助天空勇者，或是找德庫樹問問，多想想總會有辦法的。」前輩的手掌撫上了他的臉，溫柔地摩挲著他的臉頰：「不要急，我們還有時間，穩紮穩打地慢慢來，好嗎？」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藏好我那該死的秘密。

　　林克陰暗地想著。

　　前輩不知曉他的內心想法，只是就著這個姿勢將他的臉抬起來，給了他一個深情款款的吻，林克愣了一下，乾脆地閉上雙眼，全身心投入這份帶有鐵鏽味的苦澀親吻中。

　　如果有什麼可以讓他遺忘掉現實的苦痛，那就是這個了。

　　說到底，急著把大師之劍弄到手的真正原因，不就是不想讓前輩對他失望而已嗎⋯⋯

　　⋯⋯如果影子一無所知就好了。

　　一吻稍歇，他們彼此拉開了一點距離以換氣呼吸，前輩低笑了一聲，一勾他的腰，林克整個人就軟進了他懷裡，雙手也糾纏到對方的身上——只想就這麼把這個人死死地黏在這裡，哪裡也不讓他去，最好就這麼永遠一起被困在森林裡，不必再去管那些使命或是責任的爛包袱⋯⋯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但他真的、真的打從心裡祈求，請讓時間凍結在這一刻吧，凍結得越久越好⋯⋯

　　「——那個，帥氣的勇者大人們⋯⋯」

　　他們像被電到一樣猛地分開。

　　出聲的是卡拉塞，她正試圖用克洛格族的小短手捂著眼睛，但卻完全遮不到。

　　「請不要⋯⋯」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

　　「請不要在意我們⋯⋯」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不不不不是這樣的——！」

　　這一天，前輩的慘叫聲驚飛了海拉魯大森林所有的烏鴉。

　　／

　　德庫樹的肚臍內部有一尊女神像。

　　林克走到女神像前，雙手合起，試圖專注在祈禱上。

　　⋯⋯請告訴我能夠擊敗影子的方法。

　　他喃喃自語，將信念注入話語之中，乞求得到一絲憐憫。

　　女神像只對他安靜的微笑，沒有一絲一毫的回應，甚至都沒問他要不要拿考驗通過證換容器。

　　林克垂下手，有點難以掩飾自己的失望，但他本來也並不期待得到答案的，不是嗎？他認真祈禱的次數寥寥可數，而海利亞女神真正回答過他的，也就只有談及黃昏之勇者身份的那一次而已。

　　「⋯⋯你在向女神祈禱嗎？」

　　前輩從有點遠的地方拋來問題，他窩在培帕帕新鋪的大床上，整個人躲進了葉子製成的被子裡，只露出一顆頭。

　　林克走了過去，有點好笑地掀起被子。

　　「哇！」前輩縮了起來。

　　「都快晚上了，你還在介意？」林克雙手叉腰，無奈地歪著頭看他：「呀哈哈他們又不會在意，你是打算繼續在裡面躲多久啊？」

　　他指的是早上他們兩人在眾目睽睽下忘情激吻的事。

　　「我⋯⋯我沒臉見人了。」前輩可憐兮兮地說，林克只好把被子蓋回他頭上，把他捲成一包，被子裡的前輩聲音變得悶悶的：「而且他們哪有不在意，蘑菇屋跟雜貨屋都跑走了⋯⋯」

　　這裡確實沒有除了他們兩人以外的任何人了。

　　經營蘑菇屋的納托和負責雜貨屋的戴茲早早就把自己的商品打包好，說什麼要改成去外頭的森林擺地攤；連培帕帕都在鋪完新的大床後就被其他克洛格直接拖走。

　　根據克洛格們的主張，這是為了「要把空間留給勇者大人們相親相愛」。

　　雖然林克個人覺得這個狀況還不賴，不過前輩的羞恥心好像承受不住。

　　「⋯⋯你需要戴個克洛格面具嗎？」林克好心地問。

　　「好⋯⋯不對，不用沒關係。」前輩把臉藏在被子裡：「我只是暫時不太想面對這個世界而已⋯⋯」

　　「好吧，隨便你，那我要去煮晚餐了喔。」林克宣告，似笑非笑地走到中央的鍋具前，看著那一團裹著前輩的被子猶豫地蠕動著，他無奈地笑了，坐到鍋邊，準備開始煮飯。

　　鍋子的火不需要靠他點燃，那火焰終年不滅。坦白說，他對此始終有點擔心。

　　⋯⋯會不會哪天出意外，把德庫樹長老整棵燒掉？但平時都有克洛格們在此進進出出，應該⋯⋯不至於吧？

　　他搖了搖頭，把奇怪的想法清空，拿出納托離開前送他的各種蘑菇，思索著要煮什麼。

　　「吃蘑菇燉飯怎麼樣？」他大聲問，但只從床上的神秘團塊那邊得到了一聲可疑的咕噥聲⋯⋯姑且就當作是同意了吧。他搖了搖頭，暗笑著取出了山羊奶油和岩鹽，準備開始切食材。

　　先小心地將山羊奶油切成小塊，將其一一放入熱好的鍋裡，再拌開融化的油。林克哼著歌，把切丁的蘑菇豪邁地扔了下去，再加入一點暖暖香草充當調味。蘑菇被奶油煎得滋滋作響的聲音相當悅耳，鍋子裡也五顏六色的十分好看，還散發出了無與倫比的香氣。

　　床上的布團扭動了幾下，前輩把臉露了出來，一臉渴望的樣子。

　　「⋯⋯好香⋯⋯」他感嘆道。

　　「你過來幫我一下。」林克直接命令道：「現在沒有別人在，幫我顧鍋子，我要處理飯的部分。」

　　前輩猶豫了一下，還是聽話的從床上默默爬了下來，緩慢地踱到了鍋子前。林克把木勺子塞給他，要求他幫忙翻炒蘑菇，自己則開始處理海拉魯米。

　　「⋯⋯是說，祂有回答過你嗎？」

　　在他把炒好的蘑菇裝到盤子時，前輩突然問道。

　　「什麼？」

　　「海利亞女神。」前輩說：「你剛剛在向祂祈禱不是嗎？」

　　「喔，只是試試看。」林克說，將生米放進了融化的奶油之中，再加入一些高湯：「祂不太常回應我，除非是某些特定的地點⋯⋯還有你的那一次。」

　　「什麼我的那一次？」

　　林克拌了拌還乾巴巴的米，盡可能讓每一粒都浸泡其中，默默地思考該怎麼說。

　　「⋯⋯就是你還是狼的那時候，被萊尼爾攻擊受重傷的那一次。」他說出來的話也乾巴巴的：「我帶著你去卡卡利科村求助，沒有人能夠幫助我，我唯一剩下的方法就是去祈禱。結果祂告訴我不用擔心⋯⋯因為你的身份。」

　　前輩瞪大了眼，驚訝地合不攏嘴。

　　「我⋯⋯我完全忘了要問你這件事。」他喘息著說：「那時候你突然就說出黃昏勇者之類的話，但我卻一頭霧水，根本就不知道你到底從哪裡知道的⋯⋯當時，我真的嚇壞了。」

　　「海利亞女神說的。」林克笑了：「想不到吧？」

　　「⋯⋯所以祂確實在看著我們。」前輩說，皺起了眉頭，語氣不知道是憂是喜：「那麼，德庫樹說的話多半也是真的了⋯⋯」

　　林克點了點頭，將一塊奶油添進了烹煮到一半的米中。

　　「其實你們的對話，我大部分都沒有聽懂。」他承認：「我只知道你們都認識時之勇者⋯⋯但其他的部分完全不明白。」

　　前輩嘆了口氣。

　　「那確實是個很複雜的故事。」前輩說話的語氣鬱悶了起來：「而且我也只了解其中一些片段而已，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德庫樹的提問才好⋯⋯」

　　「你要先試著講給我聽看看嗎？」林克提議道。

　　前輩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臉上的神色仍然十分苦惱。

　　「我想想怎麼開頭⋯⋯總之，我的導師⋯⋯時之勇者他——他在完成了使命，打倒了加儂多夫之後，被當時的薩爾達公主送回了他的童年。」

　　他猶豫地思考著，以很慢的速度編織出了話語：「於是，他及時在加儂多夫起事前，就向當時的海拉魯國王告發加儂多夫的意圖⋯⋯之後，加儂多夫就被處刑了，最大的威脅被扼殺於搖籃中，海拉魯王國得以長治久安。」

　　「那不是好事嗎？」林克問。

　　「對於整個王國來說確實是好事。」前輩說：「但是對他自己來說，那等於他作為勇者的日子、為之努力過的一切，都變成從未發生過的歷史。他不被承認為勇者，被曾經的戰友遺忘，甚至還被逐出王國⋯⋯」

　　林克皺緊了眉頭。

　　「⋯⋯連他唯一的夥伴，陪伴他出生入死的妖精，都在那一刻一起離開了他身邊。」

　　前輩的語氣很輕，聽上去卻血淋淋的。

　　「他空有一身的武藝，卻沒有人傳承，無人知曉他曾經為這個王國努力過，甚至也無法再次回到故鄉，於是他始終抱著巨大的遺憾，即使死後都難以安息⋯⋯直到數百年後，我所在的時代，他的幽魂再次現身，教導我劍術和成為勇者所需要的心態⋯⋯」

　　「可是為什麼⋯⋯」林克忍不住提問：「把他送回他的童年？為什麼那位薩爾達公主要這麼做？」

　　前輩眨了眨眼。

　　「如果我夢見的確實是他的記憶⋯⋯那是因為，他拔出大師之劍的時候還是個孩子，但是他的年齡太小了，所以大師之劍讓他沉睡了七年，直到他的身體成長為大人，能夠正常地使用劍為止。」

　　「⋯⋯啊？」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實的。」前輩說：「這只是我窺見的夢境，也許德庫樹會知道更多細節。」

　　「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大師之劍要這麼做？」林克震驚地喃喃：「我拔劍時也不過十二、十三歲，但是她沒有這樣對我⋯⋯」

　　前輩難過的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也許經歷了時之勇者的事情，大師之劍才學到了不能這麼做吧。」

　　林克越是想像那個情況，越覺得毛骨悚然，實在有點不能接受。

　　「可是這很奇怪啊，還不如把那幾年的時間拿來進行劍術訓練！一個小孩子有一天醒來，突然間變成大人的身體，怎麼有辦法馬上去跟魔王戰鬥？」他難以置信地大聲說道：「然後他好不容易戰勝後，才又再把他送回去——這算什麼啊？」

　　「我知道。」前輩垂頭喪氣地點頭：「我也覺得很不公平。」

　　「⋯⋯真是瘋了。」林克說，用力敲了一下鍋子，幾粒米被他濺了出來：「我以為我的故事已經很荒唐了，但至少我拔劍之後的幾年，還算是正常長大的。」

　　前輩用手捂住了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所以說我才很煩惱，到底要怎麼跟德庫樹解釋⋯⋯」他悶聲說：「讓他知道他視為兄弟與朋友的時之勇者從來沒有被善待過，甚至成了孤魂野鬼？事到如今就算對此感到生氣，我們又能去找誰抗議呢？」

　　林克對此無話可說，只能伸手輕輕摟了他一下，同情地點點頭。

　　前輩撫摸了一下他的手指，輕聲向他道了謝。

　　「⋯⋯我想我還是會鼓起勇氣跟德庫樹談談的。」前輩說，表情仍然憂鬱，但更多的是堅定：「我想他還是很想要知道吧？像上次那樣回絕他的提問⋯⋯我心裡也不太好受。」

　　「我就猜你會這麼說。」

　　林克苦笑了一下，將手收了回來，好把鍋子下的火熄滅。

　　他伸出木勺子挖起了一瓢燉飯，嚐了一口，又添了些磨碎的岩鹽進去。

　　「沒關係，我們明天再來處理這件事⋯⋯先來吃飯吧？」

　　他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輕聲邀請道。

　　前輩點了點頭，回以一個略為苦澀的笑容，拿來了克洛格給他們準備的木碗，幫著他一起將大功告成的蘑菇燉飯盛進碗中。

　　他們各自懷著心事，安靜地吃起了晚餐。

　　一陣風從樹洞的開口處吹拂而來，將一片櫻花瓣輕輕地送進了林克的碗裡。

​

　　鬼使神差地，他轉頭過去，瞄了一眼海利亞女神的雕像。

　　只見一道水痕從女神的眉眼處向下流淌著，猶如眼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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