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路上一到晚上便五彩斑斓灯光闪烁，一片热闹气象。一家接一家KTV接连开着，对面街上就是一家接一家的酒店客栈。仿佛怕人看不懂一样，街上还开着好几家成人用品商店。阿龙刚从杨伟良车上下来，就听到音乐声飘了过来。

领着阿龙，杨伟良走进了一家装修得富丽堂皇的KTV。大堂经理远远便看到了杨伟良，叫了一声“杨队今天有空来休闲一下？”便引导着进了内堂。阿龙亦步亦趋跟着杨伟良，经过一间间屋子，里面纷纷传出觥筹交错的声响和各式歌声来。即便隔着厚厚的门，阿龙仍被巨大的音响声音给吓到了。

“杨队，好些日子没见了，今天过来是有事吗？”一个清爽的女声迎过来，从一间歌房里走出来个长相妩媚的女人来。

“没事，今天过来放松一下。”杨伟良笑盈盈道：“窑姐儿给我找个房间呗。”

那妩媚女人嘴巴微微一撅，笑骂道：“没正事儿的事情您就总这么没正形的，以前叫我佩瑶妹子多好，现在就晓得笑话我。”

“那不是身份不一样了嘛，你现在可是阮老板的妹子，我可碰不得。”杨伟良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抚上女人的腰。手正要往那屁股上捏去，被女人轻轻拍开道：“杨队就别逗我啦，今天您要来休闲一下，我给您找两个漂亮妹妹陪您就是了。”

说着话，郭佩瑶瞥眼快速扫了眼站在杨伟良身后的阿龙，好奇问道：“这个小弟弟是……”

“嗯，我刚认得干儿子。”杨伟良没搂到郭佩瑶得到腰，转过手一把揽过阿龙的腰，手在阿龙屁股上用力捏了一把补充道：“干……儿子”

郭佩瑶久经风月，杨伟良故意停顿又说一遍，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心想着这个出了名的干练刑警，竟不知道哪天开始好了这么一口。关键还挑了个小孩子，心里难免有些膈应。对于小孩，郭佩瑶始终有着女性固有的关爱之心。说起来，虽然是黑社会背景开的色情场所，郭佩瑶管着的KTV里，却从来没有过雏妓。不过眼下是人家自己带来的人，郭佩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当作什么也不晓得，麻利安排了一间角落的大房。

“杨队，芸芸、小梦和小贞一会儿就过来陪您。您等会儿还有朋友来吗？我提前安排下人。”郭佩瑶俯身打开桌上的啤酒，胸口白花花的肉晃荡着，阿龙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看见这点儿小细节的郭佩瑶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到底还是个小孩儿。

“不用了，没别人。上次叫人带了个丫头到你这里来，你把她叫来。”杨伟良见怪不怪拿起一瓶酒道。

“行，一会儿就到。杨队，上次不是送来的时候不是说就只是帮忙的吗？”郭佩瑶心里有些担心，但仍笑着指阿龙道：“不会是要她陪你干儿子的吧？”

“那是我妹！”阿龙眉头一皱，怒道。杨伟良在一旁嘿嘿笑了两声，也不接话。

“小哥儿真不经逗，很纯情的样子哈。”郭佩瑶眯起眼睛呵呵笑道：“这么一说，仔细看看，倒还真的长挺像的。”

“他可比你想得不纯得多咯……”杨伟良拿起酒瓶喝了一口，坏笑着说道。

郭佩瑶也不接这话头，将瓶起子放在桌上，微微点了点头道：“杨队，不打扰你们玩了，有事您叫我。”说完转身便出去了。

郭佩瑶刚出去一小会儿，三个身段极好的漂亮姑娘便进来了。房间里立刻热闹了起来，姑娘们不但热情，声音也都是银铃似的清脆好听。电视里的音乐响了起来，巨大的声音让阿龙感觉心脏都跟着突突突地跳跃起来，着实有些难受。房间昏暗，只有飞旋的射灯一闪一灭，没多会儿眼睛也开始胀痛起来。那个叫芸芸的姑娘时不时地还转身挑逗一下阿龙，非逼着阿龙喝了几杯啤酒。

啤酒的味道有些苦涩，远不如寨子里酿的米酒。阿龙喝了一整瓶也没觉得有什么酒劲，对这东西实在也没了兴致。正被芸芸挽着手臂喝酒时，卡米莉推门走了进来，看见这场景，女孩儿的眉头皱了起来。

“卡米莉！”阿龙看她走进来，立刻开心地叫了一声，只是被巨大的音乐声盖了过去。

卡米莉穿着KTV员工的制服，走过来坐在阿龙身边，将头凑在耳朵上道：“阿哥，我们出去吧。你离他们这些人远点，他们很脏的。”

阿龙看了眼杨伟良，见他正唱得开心，也不敢过去打断他：“没事，就在这里聊吧，我今天过来就是专门来看你的。”

卡米莉拉住阿龙的手，挪开了些位置道：“阿哥，她们都是不正经的女人，他们是那种随便和人睡的人。脏得很，你不要和他们靠太近。”

看着卡米莉的眼睛，阿龙心里一阵绞痛。自己的经历之前虽然都给她说过，但那些性爱的部分，都没有说那么仔细。尤其是刚下山那会儿，被骆文刚用来卖身赚钱的事，也只说成了被他关起来太久所以逃跑了。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经历的那些细节，明白自己底子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被这样厌弃的眼神注视呢？不，会更加倍地厌弃吧，毕竟自己是如此不堪，毕竟还有更多的失望会夹杂在里头。

卡米莉见阿龙脸色一阵难堪，突然想起在德宏的时候，警察们就有说过哥哥被侵犯过。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让哥哥回想起过去的事，卡米莉赶紧道：“阿哥，你别乱想，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们是……她们是自愿的……而且还和好多男人都睡过……总之你别胡思乱想了，我们聊点别的吧。”

阿龙挤出一抹难堪的笑容，轻轻点头，问起了卡米莉这几天的经历。卡米莉聊起了在这家KTV工作的事，杨伟良也确实遵守的诺言，只是单纯让她在这里帮忙。只不过对她的戒备并没减少，平时让高哲堂跟着，到了这里则是老板娘郭佩瑶看着。

卡米莉说着刚来的时候，还想着如何偷偷逃跑回去找阿龙，没料到老板娘也是他们的人。不过郭佩瑶却很是温柔，并没有告诉别人自己逃跑的事情，反而在工作的时候处处照顾着。卡米莉捏着阿龙的手，说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搞明白了好多新鲜事物，也渐渐懂了更多山里不会用到的道理。但阿龙只是静静地听着，微笑着什么也没说。

看着卡米莉比以往更通透的眼神，阿龙有些嫉妒，但更多还是欣慰。她能一切安好就好，阿龙想着。能这么快接受现代社会的一切，抛弃过去的痕迹，这已经是比自己更厉害的了。最幸运的是，她没有像自己一样，经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对生活充满了勇气。

“阿哥，等帮他们办完送货的事，我们能走吗？”正想着，卡米莉问道。

阿龙摇摇头，老实地答道“我不知道，他们和马成那些人不一样”看着妹妹担心的模样，又笑着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我一定让你能够安全离开。我认了这个警察当干爹，回头多想点办法求求他，总归还是有希望的。”

卡米莉毕竟还单纯，长久以来也一直依靠着哥哥的照顾，没想过阿龙怎么个求法，只是顺着阿龙的思路想着还有希望，甚至没听出话里说的只有一个人能安全离开的意思。卡米莉点点头，突然又抬头道“阿哥，你说我们到时候能不能和佩瑶姐一起走啊？”

“啊？”阿龙楞了一下，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带她啊？”

卡米莉到底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山里娃儿，虽说也到了等开设公房准备嫁人的年纪，毕竟心智没成熟到哪里去。想着这些日子郭佩瑶的照顾和温柔，卡米莉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温暖，从来没见过母亲的女孩不明白那是母性的温柔“佩瑶姐对我真挺好的，而且我听说她很早以前也是被逼着来这里上班的。她也没个家人，挺可怜的。”

阿龙不由得苦笑了起来“你问过她没？也许她没想要走的念头呢。”

卡米莉有些失落“没问。我只是觉得，在这里干这些事，她肯定也不喜欢的。”毕竟只是以己度人，卡米莉也没那么肯定。但转眼又想起另外一个人来“阿哥，还有个人。他是说过的，他早就不想干了。”

“你这才呆了几天，就这么多熟悉的人了？”阿龙摸了摸额头，有些无奈道。

卡米莉脸上一红，仍说了出来“阿哥你也认识的，就是他们让看着我的那个小高哥。上次你们两个还说过话，他叫高哲堂。”

阿龙心里微微颤抖了下，怎么可能不记得。何止是记得这人，阿龙莫名其妙想起那场试戏的细节，一团热火从小腹窜了出来。过两天就是约好的日子，要去正式拍片子了，到时候又会见到他了吧。

见阿龙不说话，卡米莉道“阿哥，其实他不是那帮人一伙的，他跟我说他只是工作而已。那些人不是好人，他也不太敢不听指挥，所以只要不是什么坏事，也就当工作干了。”

阿龙笑了，心想着小高哥的工作可不只是一些打杂的活“那他又敢想着走了？”

“工作嘛，钱赚够了不就可以不干了么？”卡米莉反问道“他和我说赚够了就回家的，以后能给爹妈养老，找个好姑娘结婚生子，平平淡淡过日子就行。”

阿龙点点头，不由自主想起高哲堂那粗大的阴茎，忽然窜出个念头来。那身子结婚生子，大概能有好多个孩子吧。我呢？和这么多男人都弄过了，我还有可能和好姑娘结婚生子，有很多孩子么？

卡米莉不会想到阿龙的胡思乱想，继续说道“他和我说他老家可美了，是在海边。我只在电视上看过，以前都不晓得海是什么。阿哥，威海远吗？”

阿龙摇摇头，想象不了大海的模样“不知道……”又轻声呢喃了句“肯定很漂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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