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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直 紙花竹馬皆殺,29

[db:作者] 2025-08-10 18:18 5hhhhh 6310 ℃

“就是嘛,悟君,你喜欢养蛇的话,我叫人给你送来名种的。”

五条悟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去了,禅院直哉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

来都来了,终究要做做样子。

五条悟被请到浦岛家设置祭坛的祠堂,五条悟不会跳舞,只能打坐在莲花台上,装模作样念咒祈福,念了几句就不念了,偷偷吃起带来的金平糖。

忽然,六眼的360度视觉让他感觉到身后站了一个人。

他回头一看,看到门口站了个八九岁的小女孩,长得乖巧,此时两只手扶在门边,脸上怯怯,奇怪的是,脸色发白,冰冷苍白中又带些高深,让人觉得有些难以亲近。

五条悟一看到她便知道她是谁,不舍地看了看手里的金平糖,起身,走过去,把糖送给小女孩。

小女孩怯怯地看着她,也不敢接,五条悟就拉过她扶门的一只手,把糖放到她冰凉的手里:“不喜欢吃也可以给别人。”

那小女孩的手是那么冷,简直像没有活气儿的死尸一样。

小女孩点了点头,又去看神龛上的供花。

五条悟转过身,回到神龛前,取下一朵荷花模样的,回到小女孩身边,别在她耳后。

小女孩笑了,嘴里紧张地说不出话。

五条悟摇了摇手,示意不用谢。

小女孩笑地更开心了,脸也红了,看着五条悟,羞羞地发呆。

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小女孩慌了神,着急忙慌地跑了。

五条悟在她身后喊了一句:“出来太久你家里人会担心的,快些回去吧。”

她听到这话回头,对五条悟点了点头,脸上红扑扑的,像个小苹果一样,十分可爱。然后继续走路,她好像腿有问题,走得东倒西歪,和匆匆而来的禅院直哉擦肩而过。

禅院直哉皱着眉看着这个黑色和服脸色绯红的女孩一扭一扭地离去,耳后还别着朵供花。

站在门内的五条悟转身回到屋内。

禅院直哉跟着走进屋,看到桌上左右对称的供花烧少了一朵,禅院直哉瞬间明白那个女孩头上的花是从哪里来的了。

五条悟还在莲花台上神游天外,忽然感觉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他扭头看到满脸不忿的禅院直哉。

“我也要……”禅院直哉小声说。

五条悟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脸上的表情更疑惑了。

“我也要那个……”禅院直哉另一只手指神龛上仅剩一朵的供花。

五条悟迷惑不解,但他懒得去理清,抬抬下巴,示意禅院直哉自己去拿。

谁知道禅院直哉更不乐意了,很委屈地看着他,“你怎么给她的,就要怎么给我。”

五条悟觉得他好奇怪,但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加上他对禅院直哉脾气秉性的了解,不顺他心意的话会变得很吵闹。

五条悟起身,拿下另一朵供花,替禅院直哉别在耳后。

禅院直哉瞬间愁云尽消,兴冲冲地跑出去了。

五条悟不明白他怎么一会风一会雨的,坐下后哀叹没多带一袋金平糖,继续在祠堂摸鱼打坐,早知道把禅院直哉留下陪自己玩了。

当晚,新上任的巫女就做了一个梦。

梦中一条粗如巨瓮的大蛇,头顶盘着一只小蛇,小蛇的尾巴还盘着一朵荷花,那大蛇张开血喷喷的大口,露出四颗獠牙,似要将她吞食,巫女吓得惊骇欲死,谁料大蛇头顶的小蛇摇头晃脑,似有不满,那大蛇才闭上嘴,冷冰冰地盯着她,而后,游走了。

那小蛇在大蛇头顶,还回头用尾巴挥舞荷花同她道别。

说来也奇,自从巫女做了这个梦后,这个村庄便恢复了丰收的气派景象。

浦岛家遵照契约,对神子祈福之事只字不提,功劳全部归在自家头上。

看来是把“结束家族厄运”这种鬼话忘一边了。

五条夫人心里暗骂:“失算”。

禅院直哉因为四处找不到那小女孩,在浦岛家招猫惹狗,惹得神憎鬼厌,被禅院直毗人拎到身边管教。

禅院直哉还特难过地发现,五条悟送他的供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

回去路上,五条悟看着垂头耷脑的禅院直哉,用金平糖的糖纸折了朵小星星,递到他手上。

“哇,悟君怎么叠的啊?”禅院直哉欣喜地看着手里的小星星。

“这样。”五条悟手把手教他。

于是,回来的路上,一个人负责吃,一个人负责叠,把旁边的禅院直毗人看得气乐了,对五条家主打趣道:“令郎智谋超群啊。”

五条家主干笑一声,也加入了叠星星的队伍,还叫禅院直哉也吃点。

禅院直哉说:“不用啦,悟君喜欢吃,都给悟君吃。”

“真乖。”五条家主摸摸这傻得可怜的娃。

五条悟说完这个故事后,几个人都傻掉了。

五条悟更乐了,看着怀里呆愣的禅院直哉,“你那时候就喜欢吃醋。”

禅院直哉反应过来,惊呼,“悟君,你怎么都不和我说?”

“说什么?”五条悟迷惑状。

“说那个小女孩是龙女啊!害我找了半天!”

“你也没问我啊。”五条悟换汤不换药。

“我怎么会知道嘛!”禅院直哉气得锤他一拳。

“哎呦,痛死了。呜呜,以前帮我折星星的禅院去哪了?”

“现在小星星也没了,还打我~”五条悟捂着挨打的胳膊哀怨道。

大宪纪打断两人的打闹,“那么说那个小男孩是……”

五条悟接过话,“她只是想和弟弟一起玩啦。”

“她以为那样是在玩?”大宪纪不可置信。

“嗯,所以龙王爷那么生气嘛,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子,老婆和别人偷情生的小孩还这么欺负自己的傻姑娘。”五条悟深表同情。

“那小孩是怎么来的……”夏油杰深感惊奇。

“做梦呗,浦岛家的女子一直有梦中通灵的本事,只是他们家族自己不知道而已。”

“梦中交媾……”大宪纪喃喃,“确实,听过类似的故事呢,中国神话中人类的始祖,伏羲,便是其母华胥在雷泽踩了巨大的脚印而有孕,生下的他。”

“不过,我不懂……”夏油杰发出了疑问,“不是说龙王爷吗?我一直以为龙王爷是龙啊,怎么巨蛇也算吗?”

“No no no~”五条悟伸出一只手指摇来摇去,那装腔作势的模样看得夏油杰好想把他手指别断。

“杰,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五条悟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据中国南朝祖冲之《述异记》中记述:“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

*虺(读音: huī):传说中的一种毒蛇,常在水中。

“所以世人多以龙为贵,蛟次之,蛇是最低等的。”

“你要是真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五条悟笑得更加欠扁了。

夏油杰看不下去,扭头对大宪纪说,“你来说吧,我怕我忍不住揍他。”

“喂杰!”五条悟气得大叫。

大宪纪没有任何空隙地接了下去,“龙虽然被称为祥瑞,但其实也只是上古神兽,始终没有脱离‘蛇’的范畴,与真正的上古真神相比,差了一大截。”

“凡世间灵物修成龙身,大多为妖龙,不能算神龙。”

“世人皆以为蛇不如龙尊贵,却不知道上古真神有不少就是蛇身人面。”

“比如之前提到的伏羲,创立八卦,始造文字,就是人首蛇身。”

*另外一种说法:仓颉造字。

“中国的皇帝总喜欢自称真龙天子,殊不知,皇帝皇帝,取自‘三皇五帝’,三皇之首的伏羲,却是蛇身。”

“连‘龙’这个形象都是伏羲创造的,取蟒蛇的身、鳄鱼的头、雄鹿的角、猛虎的眼、红鲤的鳞、巨蜥的腿、苍鹰的爪、白鲨的尾、长须鲸的须,创立了中华民族的图腾龙,而大和民族的文化脱胎于华夏民族。”

“这么说龙不就是个混搭怪吗?”禅院直哉撇撇嘴。

“这么说也挑不出毛病,但还是……”大宪纪苦笑。

“还有伏羲的妹妹兼妻子,女娲,采石补天、捏土造人,也是人首蛇身。“

“《文选 王延寿》曰:伏羲鳞身,女娲蛇躯。“

“世人都以为是蛇修炼成龙,实际上恰恰相反,应该是龙潜心修炼成蛇,努力把头上那对角都修炼化去,相传中国黄山曾有恶蛟出没,茅山教举全门之力围杀它,还是让它跑掉了,龙有两只角且每只角有分叉,那恶蛟头上仅有一只直角,就是凭此判断它是蛟,茅山教不远万里东渡日本,一为传教,二为追踪那恶蛟的踪迹,说不定就是浦岛家供奉的这条呢?那它的年龄真是不得了了……”

大宪纪喝一口水,“如果真的是它,那它已经彻底修炼成蛇,真正意义上的得道成仙。”

“所以五条说的这个故事的标题就是……”大宪纪循循善诱。

“《蛇仙》?”禅院直哉抢先答道。

“正是。”

《雨夜谈鬼事之蛇仙》

“在日本也有蛇的神话传说,八岐大蛇你们都很熟悉了,我不赘述了,日本神话著作《古事记》中只记载了八岐大蛇如何被消灭,但却并没有关于其来源的说明。其出处可以在中国的神话志怪鼻祖《山海经》里略窥一二,《山海经》中有个叫九头相柳的怪物,跟随水神共工引发洪水作乱,被一心治水的大禹打败,大禹砍相柳一头,因其血腥臭无比,会让地面塌陷无法耕种,因此大禹没有再斩杀相柳,而是将其驱逐出境,所以八岐大蛇极有可能就是在中国作乱被赶出来的九头相柳。”

*《山海经•海经•大荒北经》:

共工臣名曰相繇,九首蛇身,自环,食于九土。其所歍所尼,即为源泽,不辛乃苦,百兽莫能处。禹湮洪水,杀相繇,其血腥臭,不可生谷;其地多水,不可居也。禹湮之,三仞三沮,乃以为池,群帝因是以为台。在昆仑之北。

“这里再说个很有趣的典故,蛇也曾作为冥界的主宰者存在于历史文献里,是一种复仇的象征。”

“这里要说的正是你们二人的祖先。”大宪纪含笑看向五条悟和禅院直哉。

“有文曲星之称的右大臣菅原道真是因左大臣藤原时平构陷而死,死后其冤魂化为蛇出现,对仇人进行了报复。”

“据《北野天神缘起》记载,909年春,藤原时平患病,施以医药及祈祷均不见效,病情不断恶化,于是请来了当时祈祷效验超群的净藏。当净藏的父亲三善清行到场探望时,有青蛇从时平的双耳出现,说:

‘我写奏文诉与梵天和帝释天,以尽快获允向怨敌时平复仇,可是你儿子却要来用祈祷压住我的力量。请你制止他。’

三善清行闻此,转告给了净藏,净藏傍晚离去后不久,时平便死去了。”

五条悟和禅院直哉听得津津有味,仿佛这事和他们毫无关联。

夏油杰觉得这两人好神奇,大宪纪也是,这种事都能当成趣闻说出来……御三家真是一群怪人。

“不仅是在禅院家,放在咒术界都弥足珍贵的十影术式,就有大蛇这一式神。”

“那虹龙怎么办啊?”五条悟哭唧唧地说,同时不断向夏油杰挤眼睛,委委屈屈:“我想叫《龙王》的……”

“悟,我没有拜托你任何事!”夏油杰哭笑不得。

“杰,这样吧。”五条悟正襟危坐,但是腿上的禅院直哉还是不舍得放下来,搂在臂弯里,“这代禅院家已经出了十影了,但是年纪还小。等他能召唤出大蛇,我叫他和你比一场,我给你在场边纳威助阵,拍手叫好!”

夏油杰听他越说越离谱,懒得搭理他。

大宪纪却是当了真,犹犹豫豫地说:“现在十影术师年纪尚幼,就算能召唤出大蛇恐怕也难以发挥真正实力,不如等他成为够格的咒术师后,再比不迟。”

禅院直哉不怀好意地笑,对夏油杰用夸张口吻道:“夏油君该不会连个小屁孩都打不过吧?”

“瞎说!杰怎么可能会输!”五条悟立刻反驳,手臂收紧,看着禅院直哉,不满地说道,“到时让杰把十影揍得屁滚尿流落花流水哭爹喊娘,让大蛇认虹龙当二大爷。”

“那谁是大爷啊?”禅院直哉好奇。

五条悟下巴一点,示意夏油杰,“杰啊。”

眼见五条悟三言两语间就给自己定了和十影的决斗还安排了虹龙的认亲,夏油杰还在内心感叹交友不慎,就看到其他三人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杰——”五条悟脸凑近,“该你啦~”

禅院直哉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大宪纪也默默地看着他。

夏油杰心里暗叫不好,这三个人一个比一个家学渊源,禅院直哉说的是自家事加亲身经历,大宪纪说的是外家事加咒术历史大讲堂,五条悟说的是亲身遇到仙家经历。

这让他怎么说?

夏油杰犯起了难。

五条悟看他这副皱眉苦思的样子还故意激他,“杰,故事不够~我可以借你一个~谁叫我们是好麻吉呢~”

夏油杰没理他。

不过一会儿功夫,夏油杰就想到一个合适的故事。

他抬起头,说起了这个故事。

他没有用讲故事的口吻来描述这个故事,而是平铺直叙,直接告诉了他们主人公的身份。

虽然这样会失去,欣赏揭晓答案时听众露出惊讶表情的机会,但夏油杰还是选择这么做。

“我说的这个故事叫《洗头》。”

“我有一个哥哥,这个故事正是发生在他身上的。”

“杰,你有哥哥?!”五条悟惊讶地叫道,“你怎么从来不和我说。”

“家兄已经亡故了。”夏油杰脸上带着那种淡淡的笑意。

五条悟目光迅速黯淡,脸上爬满歉疚,“对不起啊……杰,我不知道……”

“我要开始讲故事了,悟。”

《雨夜谈鬼事之洗头》

以前有个家中独子,他的父母在他上高中时喜得麟儿,如此他便从独子晋升为长子。

这个次子生来一对福耳,招人疼爱,可是这个孩子很快就展现出了与常人不同的地方。

在他还是婴儿时,便经常对着空气呀呀说话,他学会的第一个词不是“妈妈”,而是……

“蛇……”

弟弟小时候,一家人住在乡下的老房子里。

小孩子比划着小手,指着房梁,眼睛也看着那里,夫妇两吓了一跳,还以为家中进了蛇,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这才松一口气。

可是才放下的心很快就悬了起来,因为从来没人教他说过“蛇”这个字。

夫妇两觉得这个孩子可能还小,长大后就不会怎么异于常人了。

但是,很快,美好的期望就被打破了。

随着小男孩长大,他这种异常越来越明显了,班主任也找他的父母谈话,说他在班级没有朋友,经常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希望他父母多关心关心他。

小儿子在老家也经常被人指指点点,说他是怪胎,脑子有问题。

有次母亲去买东西,在店里正巧听到两个女人在说自己孩子坏话,母亲和她们吵了起来。

吵赢了,但是回来后狠狠哭了一场。

父亲安慰她以后,两口子经过商量后,卖了老家的房子和地,带着两个儿子搬了家,搬到了城市,住的地方换成了高档公寓,学校也换了,期望在那里,小儿子能有什么不一样。

但是情况更加严重起来,这个孩子在新班级里遭受了霸凌,可是那些霸凌他的同学却没有比他好过,遭受了性质非常严重的恶作剧或者无法解释的怪事,比如走路踩到钉子;和同学正常走在回家路上时突然被人推了一把差点被过往的汽车撞到,幸好同学拉了一把;游泳课在泳池里和同学嬉戏时感觉脚脖子被人抓住,接着被人拖入水中,同学拉不上来,喊来老师才救上来,最恐怖的是捞出水后脚脖子上还留着一只小孩的黑手印。

孩子的父母再次被约谈,这次是校长找他们谈。

听着父母在校长办公室内低声下气的道歉,男孩站在门外对着空无一人的身边说道:

“不要多管闲事。”

男孩因为学习成绩优异,只停课一段时间就回学校了,回来后没人再敢欺负他了。

男孩默默一个人上学、放学,没有朋友,每天回到家就是学习、看书,考试永远是第一名,是父母老师眼中的优等生,偶尔会带着作业本去邻居姐姐家问她题目。

男孩的哥哥也不喜欢他,因为这个男孩占据了父母太多的目光,他和弟弟关系冷淡。

兄弟两唯一有共同话题的地方就是一起收看《周三特别节目》(*日本80年代的探险节目)。

兄弟两相处很融洽,时不时还能说上几句话,哥哥还夸赞年幼的弟弟观察入微,能看到很多节目组都没注意到细思极恐的地方,弟弟笑笑没说什么。

随着哥哥考上博士生搬出去后,兄弟两相聚的时间更少了。

某次,哥哥从租住的房子回来,说要住一段时间,父母看他精神非常萎靡,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什么都不愿意说。

哥哥只在家里住了一晚上,又搬回去了。

因为弟弟对他说了句让他非常反感的话:

“你身后有个女人,她全身都是血,从外面跟着你回来。”

哥哥没有告诉父母弟弟的鬼话,而是又搬出去住了。

哥哥再次出现在家人面前是三个星期后,这次他简直吓了他们一跳,他原来体型偏瘦,挺标致俊秀一知识青年,斯文和善。

现在却瘦成麻杆,颧骨凸起,眼眶下陷,看上去长期没有得到充足的睡眠,整个人处于一种暴躁抑郁的状态,随时都能因为一点小事发火。

哥哥回来是找弟弟的,他问:

“你真的看到那个女人了吗?”

弟弟点点头,指着他身后,“她现在就在你后面。”

哥哥回头,一个人也没有。

哥哥捂着自己的脸,和父母说想要看看心理医生,希望把弟弟也带上。

父母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小儿子带上,但还是依从长子的要求。

父母也很担心长子的病情,想要一起陪同就医,但是被拒绝了。

医生咨询患者情况,哥哥打了个冷颤,似乎是在回忆他最不愿意回忆起的东西。

“我住的地方不太干净……”

“不干净?”医生还以为他是有洁癖什么的,“对于心理上有洁癖的人来说,就算房子再干净也……”

“不是。”哥哥似乎处于一种很紧张的状态,即使在清凉的空调室内,额头上仍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我在外面租的房子价格比较便宜,花洒是坏的,洗头需要自己打水解决。”

“我有一次在盥洗室洗头时,觉得旁边站了个人,我一回头,那个人就没有了,可是当我再次把头伸进水盆里时,我总觉得,有个人站在我边上。”

“我再一回头,那个人又没有了。”

“我觉得是自己多心,又把头伸进水盆里,我依然能感觉有人站在旁边看着我洗头,那感觉很可怕,似乎只要我一抬起头,就能看见他在我旁边。”

“可是,这次,当我想抬起头时,脖子却抬不起来了,我以为是自己错觉,但是当我再次使力往上抬头时,我清楚地感觉到,有个人在按着我脖子不让我起来。”

“我害怕得不敢动弹,我感觉那个人就站在我身后,一只手按在我的脖子上,不让我抬起头,我也不敢扭头往后看。”

“我害怕一扭头就能看到他。”

“那种未知的恐惧太可怕了。”

“就这样过了很久,我慢慢地扭头往身后看去,在脖子上那只手的压制下,我能扭动的最大角度,我尽全力去看了,什么都没看到。”

“那里什么人都没有,我脖子上的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我刚放下心来,脖子上那只手又出现了,这次他用了很大力,拼命把我往水盆里按,我拼命挣扎。”

“你们一定觉得很好笑吧,那副画面,一个人脸埋在水盆里,两只手拼命地划拉,脚使劲蹬地,水盆乱晃,水花四溅,最后还把盆打翻了,这个人才像劫后余生一样地站起来,拼命呛水。”

“然后他还像神经病一样,转身指着空气大骂,‘你是什么东西啊?!’

‘谁在那里?!’

‘出来啊!’

接着他跑去厨房拿了把刀,跑回浴室,对着空气乱划乱砍,‘我杀了你!’

‘谁他妈在整我?!’

‘出来啊!’

‘王八蛋!’

‘老子弄死你!’”

哥哥说完后,弟弟和医生都久久没有说话。

“您租住的房子是您一个人住吗?”医生小心地问。

“是。”

“人在极端恐惧的情况下往往只会有两种反应,要吗是极端的愤怒,要嘛是沉默。”

“这世上没有不可能之事,虽然这么说违背我无神论的初衷,但我真心建议您搬出现在租住的房子。”

“如果搬到其他地方还出现这种症状,可以再来我这。”

“这次的诊疗费就收您一半好了。”

哥哥苦笑道,“我试过了。”

“那次洗头后,我搬回了家,我以为是我想太多,但我弟弟跟我说,看到有个女人跟着我回家。“

“你弟弟?”医生怀疑的目光落在了从一进来就始终盯着门口的小男孩身上。

“我开始做噩梦,梦见被那个人按着脖子不让我抬起头,我一旦有抬头的意向,他就会把我的头摁到水里,有一次差点被她溺死。我换了不同的宾馆,去同学家借宿,晚上在学校的自习室睡觉,甚至连公园的长椅都试过了。”

“我每晚都睡在不同的地方,但我每晚都会做同样的梦。”

“我真的……害怕得要死。”

“我觉得她一直跟着我。”

“我整晚整晚不敢睡,觉得一睡着就会被她谋杀。”

“好几次,我都觉得她就在我身边,我一睁眼就能看到她。”

“我变得疑神疑鬼,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我担惊受怕。”

“我的导师因为心疼我,还把我接到他家去睡,可我却因为卧室的门开了一条缝,对着门口歇斯底里,叫她滚进来。”

“结果是我师母来敲我的房门,问我‘没事吧’。”

“我首先指给她看我的房间的窗户,然后跑出去确认了导师家里的窗子都有关上,为什么门会自己开一条缝? 我和她解释,我的卧室不是被风吹开的,是有东西推开的,她表面上相信我,实际上已经把我当成疯子。”

“我不敢想象她会怎么对导师说我,自己搬出了导师的家。”

“我对不起我的导师,我的论文迟迟没有上交,同组的同学都在等我,我的成绩一落千丈,我在干拖人后腿的事,我听到他们在议论我,我知道我不应该和他们争吵,但我还是和人吵起来,我看到我导师失望的眼神,我不再是他引以为豪的学生了,我好想死,我在学校上过天台,看着楼下的景色,想着‘如果跳下去能解决一切,我立马就跳下去’,但我还是没有勇气,我好怕死。“

“我真的快被逼疯了。”

“一点点小事就能逼疯我。”哥哥崩溃地捂住自己的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也不敢告诉我的父母,怕他们吓到。”

“你这个情况已经是轻度的神经衰弱了……”医生拿起笔,“我给你开几服安眠的药吧。”

“如果药物治疗也不起作用,我建议你住院,医院更方便我们对你进行治疗。”

“她走了。”弟弟突然开口。

“什么?”哥哥看向他。

“她刚才站在那里,朝里面望。”弟弟指着门口上的玻璃窗,“现在走掉了。”弟弟起身,打开门,往走廊左右看去,回头对两个大人说,“她不在了。”

医生觉得今天需要治疗的病人多了一位。

哥哥却是露出那种难以相信的凄惨神情,泪光闪闪,抽泣地问,“真的吗?”

“嗯。”弟弟点点头。

哥哥仿佛如释重负,所有的情绪在那一瞬间得到纾解,低着头,肩膀抖得厉害。

医生看他这样子,抚了抚他的肩膀,“哭出来会好点。”他听了这话,彻底放下伪装,释放情绪,好好地哭了一场。

医生低头在诊断书上写着什么。

哥哥看完医生后,仿佛焕然重生,精神越来越好,吃饭也吃得多多的,一睡睡到日上三竿,父母都心疼他,由他去睡。

兄弟两的关系也变得亲近了许多,哥哥还会陪弟弟玩一些小孩子喜欢玩的游戏,以前他从来不做这些的。

弟弟为了配合哥哥,那些幼稚的游戏也能玩得很开心。

哥哥彻底痊愈后,就急着返校了。

父母已经从弟弟口中听说了哥哥的病情,他们虽然对小儿子的话全不尽信,但他们现在对小儿子说的“怪力乱神”持一种包容的态度。

在医院的诊断书和两个儿子的话之间,他们选择相信自己的孩子。

父母和大儿子商量后,帮他把原来的房子退了,给他租了个更好的房子,叫他不要为了省钱不心疼自己。

大儿子看着抹眼泪的母亲和愁眉不展的父亲,点点头。

父母帮他把行李搬了进去,又陪他住了几个晚上,确认他没事,父亲才放心回去。

母亲还想多住几天,被大儿子劝解,让妈妈不要担心他。

母亲也回去了。

哥哥的病全都好了,变得更加开朗了,在学校也喜笑颜开,和那些闹过矛盾的同学也化解误会了,落后的功课正在疯狂追赶,导师看到他也笑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有一天,他在教学楼上看到自己的导师从楼下路过,他探出头和他打招呼。

导师听到有人在叫他,但是搞不清楚声音是从哪发来的,正在四处张望。

他喊得更大声了,身体也探出窗外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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