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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方式

自從聖騎士貝雷絲‧艾斯納繼任為司劍者，帝國第四皇女艾黛爾賈特每個新年夜前往光明神殿參加賜福儀式，都會選擇她幫自己施加祝福。

三大神使在這一天格外忙碌，今年貝雷絲依舊沒有時間多和自己的學生說說話。

今年十二歲的艾黛爾賈特為此感到寂寞，不想就這樣回去，想到為了在光明神殿沐浴新年第一道晨光，許多信徒會留下來過夜，她跟監護人母妃提出同樣的要求，結果被母妃駁回。

返程的馬車上，母妃還特別提醒她：「別打擾貝雷絲大人工作。」

艾黛爾賈特聽了不禁鼓起臉頰：「老師才不會覺得我打擾她。」

「實際上就是打擾，只是司劍者大人不會告訴妳。」

「我跟老師之間是互相信賴的關係，媽媽才不懂呢！」艾黛爾賈特很不開心，說話也無法保持皇族禮儀了。

皇妃反應平淡：「是嗎？那麼媽媽就請她今晚不要過來囉。」

「什麼？」

「本來媽媽以為妳會寂寞，特地請司劍者大人來皇宮一起用餐的。」

「……」艾黛爾賈特愣住了。

皇妃打開車窗：「來人──」

「媽媽！妳最好了！」

艾黛爾賈特趕緊抱住皇妃的手臂，把車窗關上，連續說了一堆好話恭維，這才讓母親打消送信取消邀請的主意。

回宮後，她開始煩惱晚上要穿什麼衣服，躲在房間不斷東挑西揀，一直挑到宮侍通報司劍者大人駕到，才匆匆忙忙換了套裙裝出去。

貝雷絲陪著皇妃和艾黛爾賈特吃完晚飯，沒有馬上走，繞著艾黛爾賈特的寢殿走了一圈，確定守護法陣還十分牢固，這才準備告辭。

「已經很晚了，老師留下來吧。」

寢殿門口，艾黛爾賈特捨不得地拉著貝雷絲衣袖說。

「我要守歲到天亮，一個人好害怕。」

「……」還沒有走遠，聽得一清二楚的皇妃。

「……」知道皇妃還沒走遠，也知道艾黛爾賈特寢殿內外有許多宮侍和皇家騎士，不會是一個人的貝雷絲。

忽然間，皇妃回過頭，遠遠地向貝雷絲鞠了一躬，用這舉動告訴她：司劍者大人，這孩子麻煩您多加照顧了。

貝雷絲默默回了一禮，頓時明白艾黛爾賈特性格裡的強勢是遺傳自誰。

不過，對象是艾黛爾賈特，她當然樂意。

「老師，聽說今晚會有『流星』哦！」

見自己竟然成功挽留老師，艾黛爾賈特興奮得雙眼發亮，迅速拉著貝雷絲返回自己房間，到了事先佈置好桌椅的露台上，坐下來喝茶吃點心觀察星空。

「有人說『流星』是千百萬年前，光明神用神力為人類製造的居所，現在上面沒有人，但遺留了大量神力，所以在黑暗中也會發光，對它許願很有效，老師要不要也試試看？」

「好。」貝雷絲沒有拒絕提議，也沒有否定學生此時的說法。

天文學目前主要是帝國皇族在研究，艾黛爾賈特曾經興致勃勃告訴她：『老師，學者最新的論文發現，流星是外世界掉下來的石頭，速度很快，所以會磨擦空氣、燃燒產生光和熱！』

科學理論和神話故事並不衝突，而且貝雷絲知道，艾黛爾賈特的動機也不是為了宣揚神威，只是單純想和自己一起許願。

「果然，老師永遠不會拒絕我。」艾黛爾賈特得意地笑了。

「我會的，如果妳提出不合理的要求。」貝雷絲面無表情追加。

「比如跟我結婚？」

「嗯，法律上辦不到。」

「不考慮法律的話，老師願意嗎？」

「妳才十二歲。」貝雷絲擔心言語過於直白會傷害她，婉轉地說道。「等妳長大一點。」

艾黛爾賈特低頭看了看自己風平浪靜的胸口，再看看老師的波濤洶湧。

「我不是說那裡長大，」貝雷絲非常無奈。「是說年紀……」

「那老師比較喜歡大的還是小的？」艾黛爾賈特認真追問。「依據老師的回答，我才知道該往什麼方向成長。」

「……」

貝雷絲完全不曉得怎麼回答這問題。

艾黛爾賈特非常聰明，不用對她講那些人格育成更重要的道理，而她故意這麼問，也只是調皮想看老師頭痛說不出話的樣子。

就在此時，一道銀白光輝劃過漆黑夜空。

「哇！」

被流星的出現殺得措手不及，艾黛爾賈特驚呼一聲，慌張叫喚。

「老師！老師！妳快許願！」

貝雷絲看了眼流星，再回眸看她：「許好了。」

「這麼快！？不愧是老師……啊！又有……！」

這次，艾黛爾賈特抓緊時機閉眼許願，趕在流星消失前在心中許完願望。

而後，她鬆了口氣，坐回椅子上，拿出手帕幫自己擦汗：「呼，還好有趕上。」

「太好了。」貝雷絲看她杯子裡果茶見底，拎起茶壺為她倒茶。

艾黛爾賈特立刻提起茶杯喝了一口，開心追問：「老師，妳剛剛許了什麼願望？」

「希望艾黛爾賈特‧馮‧弗雷斯貝爾古能平安、健康、快樂地長大。」

艾黛爾賈特呆了呆，說：「好厲害！我的全名那麼長，老師居然能一瞬間在心中唸完……可是，內容太正經了吧？像國家政策的宣傳標語。」

「確實。」貝雷絲沒有否認，臉頰微微一紅。「我只想到這個。」

「那換我說我的願望了，老師快問我許了什麼。」

「妳許了什麼？」

「我許的是──希望老師的願望可以實現。」

「……」這等於是放棄自己的願望來幫她加持了，貝雷絲點了點頭：「謝謝妳。」

接著，她轉頭看著夜空，心想如果流星有意識，一定會對她們師生的願望感到困擾吧。

兩顆從外世界掉下來的石頭，承載不了重要的願望。

艾黛爾賈特的成長過程，還是必須由自己照看才行。

師生倆在露台聊到天光乍現，晨曦照亮欄杆之際，貝雷絲緩緩站起身。

「天亮了，艾黛爾賈特，妳該準備睡覺了。」

「嗚，人家睏得走不動……」

貝雷絲望著明明有力氣展臂撒嬌的皇女，靜靜上前抱她走回房間，再出房門到走廊，一路步行抵達艾黛爾賈特平日洗漱用的小浴室。

等艾黛爾賈特害羞地洗漱完畢，貝雷絲再牽著她的手返回寢室，看著她爬上床，幫忙蓋好棉被。

「要乖乖睡覺。」貝雷絲輕聲哄她。

「嗯，我會的，老師也趕快回去休息吧。」

艾黛爾賈特沒討要晚安或早安的抱抱，用棉被遮著羞紅臉頰，對站在床邊的貝雷絲說。

「謝謝妳……總是願意陪伴我的任性。」

貝雷絲垂眸不語，站在床邊守著艾黛爾賈特，等她安穩入睡，才轉身離開第四皇女寢殿。

新的一年，貝雷絲將會繼續保護自己唯一的學生，並竭盡所能滿足她所有心願。

──當然，前提是她的心願以貝雷絲標準來看，足夠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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