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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渊龙虎逍遥传‖ 作者:mir油腻黑枣,2

[db:作者] 2025-08-10 18:14 5hhhhh 2810 ℃

拾生故意指引臭道士往虎国南渊里跳,且不说这个巨大的火坑烧不死你,凶狠的猛虎至少可以将他摧成重伤。

两人越接近城内,妖石若隐若现感觉到莫明的一种归属感,冥冥之中有人亲身经历的苦痛,自己也能感同身受。

又瞥见白衣道士行健如风,足下生飞的定力,带上自个全是为了隐藏身上的弥漫的人气。

凡人不知,妖怪机灵,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咸汗熏臭的人火气息,何况面前还是个有点功夫的降魔师,压根对妖怪的威慑警告不放在眼里。

“刘老祖,你生的骨肉肤白皮嫩,定是妖魔喜欢入口的食菜,祖上亲家人贵姓?”

一而再,再而三,妖石狡猾的本性难改,改口轻言挑逗所谓的降魔师,刘卜抓起项上石锁,操作起来动作像罗盘翻转,第一次感觉到此妖的三生石表面浮现的异动。

方才,定是那前世今生的妖怪主人擦肩而过,不过,在这一群妖怪林立的虎国内,又如何确定那人是谁呢?

拾生却是径直指向远方一座巍峨林立的皇宫,认清楚了里头的就是三生石妖怪主人的方向,危机重重的把守中透露出一个妖国的富贵繁荣。

是人,或是妖, 眼下暗暗感觉到一股神秘妖王的威压,亲身来到南渊的第一眼却不是人身妖怪霸凌黎明百姓,来往的男男女女无疑不是怪异组合,有的是虎女配樵夫、有的是狼妖配织女、还有的是蛛女配猎户……

“拾生,莫要给本座使小绊子,但凡,我是在这个南渊虎国不明不白死了,你也休想好过!”

令人胆寒泽是拾生满不在乎回应一句,平常人肯定会被恐吓威胁吓得丢下开跑,指不过刘卜可不是凡人,背后的身份是降妖除魔的清荣道长,只身前来妖国是来取一件上古灵药回去拯救一个人,顺路通过一个妖物的媒介掩护下来到南渊以身试险。

三生石颇有不满的呵呵冷笑,看不出这位正人门派的刘老道倒也是不蠢,自知前路皇宫就是去也匆匆便会到阎王府中投胎作客,多有一种害人的威胁之意,完全未有愧疚感,只为报答老道士一路上敲打利用他的仇。

“爷可没加害与你,自顾自走上去的路子,还不忘记得随身带着俺,要不然……嘿嘿,南渊的虎怪可不比山中没开灵智的妖兽好对付。”

所幸刘卜带上了这个隐患石头精,染指一些上面残留的妖气混淆城门守卫,要不然,这厮指不定会躲在暗处要害人,就像一开始故意指出一条绕远路的小道。

许多人和妖手牵手笑容满面,身后还跟着一头人和妖怪孕育的小老虎,各个是体魄健壮的兽头人身,虎耳虎尾,尖牙利爪,一口一字牙牙学语喊着爹地娘亲,丝毫没有遗传出正经幼童该有的外貌。

这若是放在其他国家的皇帝那儿去,简直是耸人听闻的鬼故事,作为正道门派的刘卜,甚至没从那群人身上察觉出控制人心迷惑的妖法,人妖结合的后代有违背伦理,眯着眼不得不感叹道。

“好强大的一股恶毒妖气,竟无故沾染了众多生灵的人祸来充当挡箭牌。”

若是人间的晋隆皇帝知晓,这一帮凡人胆敢与妖怪厮混生出后代,势必要受到天下人的口诛笔伐,不过这儿又不是天靖国的领土。

来往的兽头人身妖怪举止,竟然有一丝寻常百姓的人气,见多了人间,异样的情景令他十分不自在,刘卜转身往另一处庐香酒楼而去,从进门那一刻,数道目光扫过门口那人一眼。

“客官,两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突兀的一声在一阵黑色妖风笼罩下,显现出一头身穿尊贵黑袍的白龙,神不知鬼不觉站在刘老道背后。

“不是一路的行货,侍卫,好生安排一单间。”

那白龙语气一顿,临时改变了语调,来者匆匆没注意到身后的白衣道士,径直指着旁边人族示意。

“客房最好是离那一位道修麻闺子远点,咱大老远的可不是跑来闻仙气的。”

刘卜下意识挥去身边的落叶,妖怪们的行事作风不顾是先来后到,只管来了就把事情交代,规矩什么的要看拳头大,压根不看这儿是否有人。

妖风吹来的邪气似乎是一道命令,原本客室躁动的一群毛兽都安排起来,纷纷自顾自的收回视线忙绿起来。

狼小二频频点头,郑重其事摆摆手不收取打赏,皇族的贵客来访不需要这些礼节,递给一块贵重木匣给白龙细看。

“好嘞,牧大人请上楼,太子殿下来时通告咱们一声,务必让大伙好生招待,这是尊相给大人的一点心好,恳请牧大夫平日多多照拂咱们。”

“喔,那倒是有劳,隔日会有人送过来赏赐,不会少你。”

灰狼小二吩咐另外一个的伙计去给白龙带路,只不过上楼的时候,黑袍龙怪从上到下瞥了一眼寒酸气样的道士。

少有不满的似乎是出门在外沾染上了何种晦气东西,随后跟着伙计消失在廊道处,周围的妖物又开始热闹攀谈。

“大人,请上楼~”

狼小二处理完事后,才开始正眼看刘卜一个人,面不改色询问站在原地的老道士,意思这是妖国的规矩,优先侍奉贵客,后者招待道修,可见陌路神仙在南渊有多不不待见。

“本座要住个长久的一间偏房,希望不要有任何人来打搅,每日按时送些茶饭糕点,这是余下的房钱。”

顺便把吃喝也安排上,狼小二却换了一副脸面,听后开朗笑起来,无论是人还是妖,凡是过往的来者不拒。

“行,客官,请慢随。”

不一会,楼上又下来一位年轻的小狼带领着刘卜穿过一条廊桥,上楼后才清除看到每一道入口连接一条狭长的栈道,狼怪负责引路的把其他鬼妖,送到楼中楼的堡塔之中。

怀中的妖石拾生,暗然响动,偷偷传话给刘道士,一路上一边调侃,反正妖怪又听不到一个妖物的话,所以,听着妖石废话刘卜反应都要放慢节奏。

“芸芸众生,朗朗乾坤下,没想到,刘老道居然在一个小妖上吃了霉头,这儿把神仙道士的人当作行商货物,再想不喜妖怪的凡人又是何种境地。”

伙计小狼将刘卜带到一处门前,小心叮嘱几番,住店之期损坏一床一屋都由客官一人赔偿,不想惹麻烦的话,最好是待在客房。

“客官,看你这身斯文人饽的行头,不想被某路妖兽吃掉,记住晚上别出门走动。”

刘卜微微点头,作为一点路费上的谢礼,从手中变出一根冰糖葫芦送给狼小妖。

“有劳你了,小兄弟,人间甜食拿回去慢慢吃。”

小狼仆乐呵着头也不回走掉,推开朱红的房门,迎面与城中酒家的摆设分毫不差,刘卜关门坐在蚊帐内的床榻上。

开始静心打坐,调整作息,只不过脖子上的石锁开始不停地晃动,奈何如今有空可以追查三生石的妖魔。

“刘老鬼,你要对俺作甚?”

刘卜反过来冷哼一道,方才的胡言乱语是碍于有旁人,现在四下无人当然可以深躯直入,隐约察觉到炼化妖石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重要的是里面妖魔历经三世的过程,自个也要深入梦境之中去重现,开始加大手上灵气的灌入,硬生生的强力把石锁内的空间填满。

“住嘴!本座要探入你的石身,合乎常理,只需乖乖张开器物便可。”

拾生也在刘卜频繁灌输的灵气下,说气话颤颤巍巍断一句,所言也是徒劳作无用功,悲愤地只得解开术制任由磅礴的人身进出。

一旦由内而外反抗,破损的就是三生石本来的石身,本来气力不多,清荣神仙刘卜却未经过当家主人的同意之下,犹如随意进出女子闺房一样翻箱倒柜,里里外外把人抛光看透。

“刘老龟,算你狠,俺迟早不会放过你!”

待拾生狠话过后,刘卜眼前浮现出一片茫茫无际的暴雪荒原,所到之处尽是寸草不生的冻土。

三生石妖主第一世的轮回,发生在天寒地冻的雪域,高原之上,远方出现的一头体型魁梧雪豹子的虚影,微张的嘴唇仿佛乞求呼唤一个人。

“阿旭……快回来吧”

—南渊皇宫的近邻是一座嵩峿府,流转曲折的水桥上穿梭着诸多猛虎将士,把守森严的地方正是妖虎大王嫡长子的府邸。

将军府上经过上一次冲突,真正主谋却是太子殿下指使,当天,派人查清楚沈风几人是渊丌麾下门客,唯一的用处是冒充清荣派的棋子。

暗卫如实禀告给烨将军,原来是太子用意为了打磨亲哥的鲁莽脾性,以免处处碰壁受挫被贼人拿捏到长短。

背地借着教训磨炼的口实,实则派人酒里投药暗算,而今,恨不得真扒了渊丌面上的一层虎皮,红莲虎将面色一沉,随之出现的青龙煞是巧合,虎脸渐渐舒缓着挠动起下鄂。

“回去吧,今后派人监视太子的动向,一有风吹草动,莫要露出行踪。”

潜伏在烛光外的暗卫点头答应,忙碌完这些麻烦的琐事,外头早已是深更半夜,缓缓出门回到一处隐蔽的居所。

回府的路上黑漆漆有些许灯笼的微光,墙壁上悬挂着数柄钢刀弓弩,山峦屏障里头是金枝玉叶的帘帐,在那屏障上是一幅山水画像上闪烁着宝石的荧光。

宽大的床席足足可容纳三个壮汉平躺睡去,厚实的红梅大被褶下躺着一头龙兽,拉开垂下的帘帐,映入眼帘是凛须硬朗憨实的倔脸。

偷偷对外掩盖了此人的消息,没有人知道镇北将军偷藏一个岩国人,也没有人知道两人之间发生的丑事,甚至太子殿索要回去的沈风,已是落得尸无骨存的下场。

窗外闭拢,屋内黑暗之中唯有剩下一双亮沉沉的虎目,心绪极度烦闷中靠近那人,五指竟然伸向昏睡之人的面相,刮手的胡须既麻苏又扎茬,干滑的表面亦如此人一般坚如磐石,平整光色的青龙鳞却有一种凉丝丝的触感。

退而其次,顺势将手探入暖和的胸膛,揉捏起硬撑着的两座凸起,犹如巍峨耸立的石峰,怪异奇样的触感又不似女子面团粉桃那一层柔软,格外令人觉得有一种沉沦其间的快意,鬼鬼祟祟说不出来的新奇感。

烨嵩双眼一缩猛地抽回了手,意识自己竟做出如此冒失唐突,回想到前番屈辱荒唐的跪拜磕头,突然发生此事便是情有可原。

—自从逃亡开始,数夜以来,头一次睡得那么安稳,当凛须迷糊睁开眉目时,黑灯瞎火的床榻里笼罩在一层朦胧的金枝红纱帐。

转头一刹那,触目惊心的是迎面对上一头吊金白眼的斑斓老虎,身披一件红莲大战袍,从头到尾站在床头边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盯着此人慢慢清醒,面无表情凝视着虚弱的青龙。

透过床帘外一声低沉催促的命令,即使没有点灯在黑暗中充满了诡异,唯独看出一双暗金的虎目闪出的微光仿佛是两盏宝珠破壁散光。

“醒了?手伸过来替为夫更衣。”

红莲虎将坐在床边背对着青龙,此刻,凛须顾不得腹部拉伤的疼痛,起身解开系挂在锁甲环上的战袍,褪去胄甲的黑金色虎毛随风吹拂,袒露出宽厚的臂膀,健魄的骨节舒展着蓬松的上半身。

每当不经意触碰柔顺厚皮,炽热的体温伴随着散发着浓烈的虎毛麝香,下身垂挂的长枪威燃直指凛须。

二人彼此都默不作声,凛须接过虎王嫡长子的胫裤衣裳放在靠椅上,妖虎也是毫不避嫌,直性地脱得一丝不挂,悠然翘着腿,盘坐在床边倒了一杯冷饮下肚。

浑然不知此情此景,烨嵩坐立的背影,凛须侧身前倾,茫茫夜色之下,恍若一幅历历在目的虎夫归乡图,床榻上刚睡醒的深闺贤妻,正在为守夜归家的丈夫捶背叨家常。

镇北将军饮下三杯茶饮后,仰头微眯着双眼休鼾,青龙虽在昏暗的床上,正对南渊妖虎古怪的做法颇为不解,紧接着下一句话,片刻震惊之下收回了心神。

烨嵩坐守不动在床头许久,提前命令下人清洗完龙体后,众人费力把人抬进将军府的虎床,要不然不会这么坦然睡他的卧榻,隔日有闲心把嵩峿府闲置的空房安置妥善,摆明的意思今儿是要凑合一起卧眠。

“睡进去,侍奉本将军。”

随性而然的妖虎将军不喜欢迟钝拖沓,还不等凛须回话反应,墨烨掀开被褶一角,正大光明地钻进被窝安然躺下,两条宛如树茎盘根粗节的臂膀包揽在腋下。

贴身感受另一个渊虎仇敌的存在,习惯一人流亡天涯的北岩龙皇子一时不吭声,北岩龙国灭亡那一刻起,暴骤的风雨洗刷着一位从万人的尸骨坑爬出来的青龙,外表的泥泞血污始终干涸在脸上,染红了本应藤青的龙鬃。

漂泊异乡的路上渐渐变得寡言少语,抬起消沉眼眶的同时,坚定复仇的方向是在南方的虎国,即便是出卖龙体也是在所不惜,自身可不会掉一块肉下去,而那渊虎仇敌只是要掉一层虎皮。

腰身上搭靠着是一双手上有血的镇国公,张开臂膀亲密搂抱着凛须的龙躯,鼻息吐纳的浊气喷在后颈,灵活力劲的一只虎掌揉搓在细线缝合的胸腹上。

“那儿还疼不?”

对方问的是初晨起被人破开肚子的伤口,怎奈此龙不解风情,冷热不进的忍倔样。

凛须迟迟没有表露出抗拒,说明他因接受恩情默许的,躺在卧铺那背对着猛虎,听到响动后,侧躺的龙头微微一动,随后装作没听清,发出正在酣睡的呼噜声。

隔着一层单薄的里衣对着凛须语气还带有那么一点温存,温热的地方不仅是遍布全身,后背处紧贴的一根烧火棍现在可不也是热腾腾。

瞅见那人还是没反应,脚碰脚,手贴手依附在一起,烨嵩见适可而止便不再叨扰,枕在身下的一双虎臂包围着青龙,两人热乎乎的体温不一会就将被褶捂得暖哄哄。

古来如往,主人家一般要么只有尊者才肯睡床内侧,要么唯有尊夫人地位的妻妾,或说身份和地位尊贵的人,才有资格枕睡卧榻他人之侧。

一龙一虎十分默契保持不动,可凛须睁开眼眸始终睡不着,粗糙的虎毛磨蹭在全身上下温暖的如同着了火似的,从内到外都令他睡得感到不自然。

—彻夜无话,纱窗外头开始蒙蒙亮,烨嵩睁开惺忪已久的虎目,发现身边空荡荡没有光滑的龙鳞,立刻察觉出少了什么,卧榻之上睡着人只有自己,看来熟睡在枕边的人早已离去。

呆在床上顿时感到一种怅然若失的不屈心,也对……堂堂一个男子汉怎可长久屈尊借住于屋檐下,而且,自个何时居然会对一个外人开始生发思念。

屏障外不远处敏锐闻到一股淡然飘香,府上下人一般只有等阳晨之时才会送菜,如今旭日未升,依旧处于凌晨,从何而来的菜香?镇北将军手脚麻利开始穿戴衣袍出去察看。

入门只见圆桌上摆着两对冒着热气的碗筷,青龙静坐在一旁仰头着发呆,府上的当家主走过来了,迅速站起身,将头低下颔首,错开了两人原本对视的目光。

一开始还以为那人借宿一晚就离去,可是……晨起的却是比那一帮下人还早,不禁坐下开始端详起桌上的阳春蛋籽面,一闻着味就认得这是北岩的家常菜。

“倒是选了个有眼光的好,不比府上粗笨赶时的下人,全是你做的?”

凛须点头回应,许久未等到有谁能够早朝提前备菜的人,面上虽平淡,但心头很暖,话音里已然是在夸赞做的甚是周全。

“叫何名,族辈可有姓字。”

此刻,天边升起的一轮旭日照在青龙半边坚毅的脸上,远看结实的双肩煞有一种顶天立地的男子气概。

“凛百旭,吾自北岩离家漂泊多年,因战事与家小分离失散,现还未收到家人报平安的书信。”

烨嵩短暂的沉默一会,峰回路转正面确认北岩族中可还有存活的亲信,可惜得到的答案皆是一无所获。

“昨夜的话可想明白咯,从早到晚,你都要脱光衣裳服侍本将军,无论愿意与否,不情愿屈尊受辱也可现在就转身离开,回到前堂到管家那,府中下人自会送你出门。”

镇北猛虎眼神一凝,冷漠的神情带着一种不可撼动的威慑,光是坐在那儿就可以掌握一个人的生杀大权。

作为妖虎大王的嫡长子,舍得下给你下台的威风,全是等你魂归入土后派人收拾那冰冷的遗体,手握兵权不可能与陌路人会有儿女情长的温情。

“从此,本将军便当做不曾见过你这一号人,咱俩人之间发生的种种事由不得外传,否则,我会亲自动手拔掉你的舌头。”

凛须在妖虎强大的虎威之下不敢轻举妄动,所幸,浑身表现出一副难以为情的窘迫,谁能料到渊虎将军竟然要求男人服侍的命令。

支支吾吾犹豫半天似乎是下定决心,只不过有人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点踟蹰,凛百旭对着墨烨单膝下跪,用那意正言辞的语气发誓。

“吾此生愿意忠心侍奉将军!”

红莲虎将抬起凛百旭一直卑躬低垂的龙头,另一边伸出五指摩挲起青龙下唇蓄长起的短胡须,虎心大悦对着挺拔英姿的岩国人颇为赏心悦目,无论是长相和气质都与心中思慕之人十分相像。

镇北将军的占有之心如今不单是想要眼前这一个人,二人彼此心照不宣的场景,好像是昨夜就秘密私定了终身的龙虎夫妻。

用膳之前,凛百旭秉持耐心等侯尊者先行的规矩,烨嵩明见那人此刻是如此乖顺听话,品尝他的厨艺的同时,招手示意青龙前去。

“过来,本将军喂你。”

忽然,凛百旭凑过去的时候,镇北猛虎以嘴对嘴哺口将面食汤汁送进青龙唇内,错愕得让对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唯独弯曲着腰身任由妖虎将军哺唇喂食。

起初,凛百旭暗自抗争之中后恍然大悟,慢慢地开始服从墨烨的旨意,广为民间听说,寻常百姓人家的恩爱夫妻才会唇齿对嘴哺食,两碗阳春蛋饼肉籽面皆是咬碎后由烨嵩哺食,整整两大碗自个筷子没动,整个用膳过程尽是如胶似漆,却又一干二净不留痕迹。

龙皇子凛须自此开始伪装成凛百旭,然而,不知道的是前路渺茫,困难险阻的不只是妖虎大王的嫡长子一人,正值壮年的青龙反而被这妖虎将军哺喂得人都恍惚惚。

烨嵩贴身喂食蛋籽面完事,迟迟不肯松开虎掌覆盖手上的一缕隐蔽的相思,威武肃然的虎目凝视对方隐隐隔着一种遥望着前世情苗初开的深情厚义。

轻轻挪动紧贴在后脖颈的五指,正坐在席位上拉到身边,两者的面门距离越来越近,彼此亲密无间的面门依靠于额头,镇国妖虎额头的“王”字虎纹仅差给凛百旭脸上刻个“后”字。

触目见聚是两人起伏的鼻息,仅仅靠着额头那一个功夫,烨嵩松开略微喘不过气的凛百旭,压低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面对面的一举一动犹如昔日的丈夫宠幸尊夫人,拉手搭肩凑在一起交换着悄悄话。

“今日之事,只许你我二人知晓,容不得外人有眼,本将军期望不会听见任何外传的谣言蜚语!”

镇国公起身吩咐下人收拾碗筷,待那一帮下人出门散去,缓缓走到屏风内命令凛百旭披上那一件红莲斗篷。

紧接着,偷偷摸摸张开双臂又示意青龙靠近,凛百旭愣是伫立已久,以为是衣裳穿戴上发现了偏差,妖虎的嫡长子直性使然一把揽过那人拥存在胸怀之间。

昨夜,咱俩人还同床共寝,现在背对着本将军闭口不害燥,今儿的反应怎还变得那么憨蠢,亲口说从早到晚墨烨可是无时无刻随着自己的喜好。

“昨夜都上了为夫的虎床,心思还想要往哪儿飘去?乖乖待在嵩峿府上等本将军上朝回来,府外会有管事的照顾,要什么衣食跟他说。”

凛百旭硬是在镇国虎怀里温存许久不散,妖虎嫡长子力大强求的恳切下,细长的龙须一抖示弱认命一般小声答道。

“吾已知足,多谢将军的厚此博爱。”

强碍于早朝的时辰不早,避免不让外人看见镇国公偷藏的岩国人,镇北将军作别作息的嵩屿寝楼。

临走之际,轻轻抚摸着凛百旭的艳红的龙鬃,又是依依不舍松开那人,千言万语都化作那一抹无言期盼的在府门外相望,晨起时的心绪大好,麻溜灵活地骑上骏马扬长而去。

第四章

雪兔绝处根生恨,岩松青女逢豹王—《天霜岩松记》

—书接上回,清荣道长刘卜只身穿入妖石拾生的石身,见证这个三生妖主在第一世的人间梦境,入眼处是白茫茫刺骨的风雪覆盖天地,一眼认出这里原本是漠北边疆的天霜国。

刘卜虚无幻化身影飘在空中,随着猛烈的风雪逐渐散开,经过的是一个人从幼年到老年的前世过往,一切因果的轮回便开始运转,眼前显现出一幅天雪松豹图,妖石梦境中浮现的一只白豹背靠在一棵亭亭玉立的岩松。

天霜山的一处断崖夹缝上生长着一棵隶属于北岩的青岩松,坚实的树根牢牢扎根在岩石逢处。

日渐受尽风吹雪打中始终不肯低头,纤细的枝丫上开始有了生恨发叶的征兆,直到某一天,天山雪坡上滑翔飞跃着一伙霜豹族,合伙狩猎驱赶一群野兔赶往平原空地。

领头的一位银褂浅灰的白豹身穿素白燕衣,脚踏雪风疾驰而来,手持一柄工艺精良的寸铁长枪,瞄准四散奔逃的白花野兔,脱手用力射出,两只正好身影重叠的倒霉兔穿了个透心凉。

其余霜豹族准确追赶兔群到空地后,背后紧跟的部下手上一人一个朝空中撒下天罗地网,三五成群的天山雪兔纷纷落网不断逃窜。

这就是啸恭少主的成年礼,每当一位年轻的霜豹要成年,必须狩猎一族开了灵智的妖兽来祭祀先祖,祈盼开年的春时能够融化天霜国百年的冰雪天灾。

四散奔逃活动的范围开始缩小,各个雪豹尽然有序分开追捕下网,大家陆续被豹子们拿冰蚕网聚拢拥挤在一起,红眼兔王仰天悲愤,挫败于未能带领族中老小逃脱霜豹之手,怨恨的一抹红光瞪着白豹,全族人开始使用牙齿拼命反抗不争的命运。

可惜霜豹族的雪蚕丝坚韧如铜丝天网,白兔王与其不甘咬舌自尽,不如在死前奋起一博,所有的兔群偷偷摸摸之下,合力利用牙齿咬破一个缺口,然而,甘愿牺牲自己也要让家人争取逃跑的机会,不少雄性族类都咬开雪蚕丝途中掉牙流血身陨。

伴随的人有的是黑豹和花豹,唯独领头的白豹首领是令府家的少主,所有一部分的雪兔群惊慌失措左右挣扎,正当大伙满载而归之时,全族雪兔咬开冰蚕网的一角,只不过争取洞开一口仅可逃出幼兔的小窟窿。

雪兔王的王后眼中含泪,小心翼翼地从抱团的族人中将儿女送出,忽然,不知何处而来的长矛刺穿了幼兔的身体,所有的雪兔群发出一声叫声凄厉的悲鸣。

令啸恭假意故作放松警惕,最为忠心的两位手下纷纷拔枪刺去,黑豹阿察穆每一枪都是一个雪兔族人丧命的哀嚎,花豹鲁腾格不断收网抓住四散的幼兔送回少主面前,剩下一只雪白雌兔在兔王的报复吸引下才幸免于难。

她趁着这个间隙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舍身救命的再生父母,深刻记住了领头双目幽邃深蓝的白豹,转身奔逃的一瞬间,令啸恭看见白影一动就已经有所反应,浑然不顾部下的阻拦劝告疾驰而下。

雪兔公主狼狈地在暴风雪中拼命奔跑,只要能够远离那一个蓝眼白毛的魔头,身后虽没有任何动静,迎面而来的杀气时刻惊醒她不要停下脚步,前路近在咫尺的山崖,却是破灭了琼秋的希望。

“愚钝无知的猎物!”

令啸恭冷声呵斥道,雪兔一族的琼秋公主回头看了一眼白豹后惨淡一笑,随之奋不顾身地跑向断崖深谷,宁愿坠入雪崖粉身碎骨,也不愿落入霜豹族手中。

白豹并不给她生还的机会,手中的长枪犹如一串横行穿梭的流星击中了雌兔,当猎物突然坠落山崖的时候,断崖上生长的一棵突兀的岩松挡住了啸恭的视野。

他猛然冲过去的一刹那,脚下的土地瞬间土崩瓦解,前脚同时踩空了积雪,令啸恭坠落之下眼疾手快抓住了岩松纤细的枝干。

断层的山谷边接连撞到了岩石,眼看手中的岩松枝丫承担了一个男子的体重,掌心的弧口上撕开了一不小的伤口,枝丫从中弯曲的幅度好像快要崩断的红线。

陡然借着尾巴上缠着树根的力气,才有机会看清楚积雪下生长的树根就像是一道屏障的瀑布垂挂在雪山崖上,他为了悬挂崖边省力,尽可能避免因呼吸急促打乱定力方向。

白豹的半个身子悬挂在断崖边,借着岩松的力量来回荡漾,试图重新回到断崖边,可悲自己的力气开始有了松懈的势头,令家少主从未想过今日却在成年礼上要坠崖而亡。

只不过……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纤细的岩松伸出无数截树根从中聚拢成一张可以容纳一个壮年人的鸟巢大窝,稳当地接住了悬挂在山谷上半个身子的令家少主。

断崖下古老的树根支撑着未来的蛮北霜王,不急不慢地送回到了崖谷上,方才原地塌陷的雪地却是落下一处凹陷的深坑。

令啸恭回头的一刹那,断崖的岩松恢复成本来纤细的原样,依稀可见的是上面还残留一缕染血的豹毛,伤痕累累的双臂是在悬挂之中仅仅擦破了皮毛。

令家少主虽处于幼豹的身材,长期生长在恶劣的雪原上并不比成年豹子逊色多少,茁壮的体格已经开始有了成熟的显著毛色,他一个人默不作声盘坐在那崖边,愣是目不转睛注视着岩松许久。

现在才亲眼看清楚救助自己青藤岩松的全貌,正眼上看树根和枝丫,宛如是一头形似游龙盘柱的歪脖子青松龙,半边歪斜的角度就是自个掰折的力度,冒然失手造成的后果。

令啸恭来回踌躇犹豫半天,拾起脚边一小截岩松枝揣在手心里,仔细确认那一只雌兔坠崖后才依依不舍转身离开,最后向部族长老们,隐瞒了成年礼上发生的险峻,身后传来了阿察觉和鲁腾格的呼唤。

“令少主!莫要强追,雪兔族已是全部抓回冰蚕蛹网,咱们可以回府去。”

待那三只豹子带着随从离开后,断崖边上伫立着一位素色翠衣的妙龄女子,掌心之间安然匍匐着一只白如鹅毛的雪兔,断崖岩松幻化的林青旭弹指一触间,破开的伤口在松叶的合拢下发出微光,雪兔身上破开的伤口眨眼间痊愈如初。

雪女琼秋此刻以为自己坠入黄泉之下,陪伴着逝去的父王母后,坠崖之中落入一张柔软的温床,醒来的时候,身处周围温暖的光芒被风雪过后的一层暖阳所唤醒。

琼秋公主明明记得胸口上痛彻心扉的一柄长枪,此时上面却是垂落盛开一朵绯红的松仁花,茫然无知中回头看向断崖岩松。

她虽是开了灵智的妖兽,但是,难以化为人身开口道谢,她默默把头接触在岩松表面坎坷的树枝。

那一刻,面前成为了琼秋承受理智的最后一丝依靠,失去族人父王母后的悲伤都化为了山峰的积雪,暖阳下融化的冰雪揪心流泪形成的冰锥,仿佛是雪女对那霜豹族绝无原谅的恨意。

断崖上坠落的冰锥刺痛在一根岩松的枝条上,即便是千年冰雪凝聚的恨意,始终不能阻碍一支细长的枝条垂幕琼秋跟前,枝丫上的嫩叶抹去雪女眼上无声凝集的冰霜。

歪斜的岩松隐约幻化的青影陪伴在雪女身边,她在那看不见的地方,林青旭伸出安抚的一双手变成了那一根柔软的枝条,最后所有的枝丫在身后化作怀揣温暖的拥护。

春冬如往,雪女所在的地方不再是风雪交加,每当一年四季度过春秋,断崖岩松的一间小屋里蜷缩着一只雪兔公主,门口岩松枝丫制成的秋千上,荡漾着琼秋幸福快乐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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