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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浪漫曲,11

[db:作者] 2025-08-10 14:24 5hhhhh 4310 ℃

8.10 挽歌 The Elegies

灵儿

灵儿有些后悔了。

她不是怕死——三年前开始,她身体里累积的毒素在每天的子时和午时就都会发作一次,每当发作的时候都又痛又痒,会让她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她记得娘在给她留下的遗书上告诉过她,到她的血第一次开始变成黑色的时候,她的时辰就快到了,第一次变完之后的七天,会变第二次,然后再转五天,会变第三次,然后就不会再变回来,而是身体慢慢被腐蚀得不成人样,然后人不人鬼不鬼的连自杀的力气也没有。

所以,娘告诉过她,要趁早,不管是报仇,还是死掉——这事情她这里的五个姐妹都知道,所以,当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谁也没有诧异,只是各自开始做好各自该做的事情而已。

她也不是怕疼——她体内流着那个姓聂的男人的血,不管是不是这个原因,这些所有的她见到的或者感受到的疼痛都会转化成一种奇异的快感,会让她兴奋莫名。据说这叫“虐悦症”。只不过,她没有她爹病得这么离谱,或者说,她也不知道她那个亲爹到底是因为这个病才这样还是根本就是借口。无所谓了——随着那根吊着她手臂的横杆的逐渐下滑,那根削尖的木桩已经要碰到她胃的底部了,感觉很奇怪,没有想象中的疼,甚至比不上他爹干她的时候把她用钉子钉在桌板上的奶子扯下来时疼。但是她知道,胃被扎破的时候,她就要开始吐血了。

其实,她怕的,是孙莉的眼睛,那双含着泪又带着笑的眼睛。

知道孙莉的决定的时候,灵儿就失控过一次,那天晚上她和她的鸟儿们杀了三个人,还不算替她的那个同父异母妹妹背锅的那个。

当然她知道,这对孙莉不能算是坏事,特别是她看到孙莉在酒吧里醉醺醺的用烟头一下下烫自己皮肤的时候,而她没有办法,毕竟她的时间也不多了,没办法阻止了她再陪她一直走下去。

她对自己说,其实这不过是把从前没做完的事情做完而已,并不坏。

但昨晚她还是忍不住要杀人,在她从后面用假阳具插进孙莉身体,而且看见前面那个臭男人人欺负孙莉的时候。

所以,她当然能明白孙莉看着她做现在这件事情时候的心情,她知道孙莉心里会有多痛,而且,这不是孙莉第一次看她这样。

她怕。

但没办法,她更怕看着孙莉先走,而她也真的想唱那首最后的歌给孙莉听。

就像那只黄莺一样。

当然,如果她在复仇时死掉了,就另当别论,所以在做完那件事情之前,她始终不敢让孙莉知道她存在。

因为太重视,所以更害怕,她们六个虽然有时相互笑话,但是其实都一样。

高梦之于童晓芳是,宋妍之于孟爽是,Amy之于她从前那些朋友和她从前的爱人是,兰雪之于她心底的那个秘密是,曲凡之于那段过去和那只红蝴蝶也是。

所以,为了最后的这次见面,她们每个人都很重视。灵儿自己设想过好多情况——毕竟,或早或晚,她要做的这件事都会被孙莉发现的。

她想过孙莉手足无措的样子,嚎啕大哭的样子,慌忙呼救的样子,甚至她都已经想好该怎么哄她骗她或是让兰雪出手打昏她。

但她真的没想到这个被她叫做小白的女人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或许在她刚刚把自己铐在十字架上,刚刚把那根刺扎进肛门的时候,孙莉就已经发现了。

——董小弱,你真是个弱智呢。

她想。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个长辫子女人没有崩溃,甚至还配合她开玩笑。

只是,她的那双眼睛好红好红啊,她的嘴唇在颤,她在微笑,这微笑是发自内心的,但同时却也一点没有忍住眼泪的意思。

这个表情让灵儿觉得好疼好疼,像一根长刺直扎进她心窝,比现在她身体里这根刺让她疼多了。

孙莉就这样站在自己脚下,边讲着关于自己关于星儿还有关于她的几个搭档的故事,边吻她的脚趾,把顺着她的腿流到脚上再滴下去的黑紫色的血液舔到嘴里吞下去,就好像在从前在澳门的时候她在床边照顾遍体鳞伤的自己时一模一样。

“喂,孙小白……”灵儿有些虚弱地开口,“想哭,就哭出来吧,没关系的。”

“我知道。”孙莉眨了眨眼睛,又是几大颗泪水打下来,“你疼吗?要不要我接着为你讲故事?”

“一会儿吧……我有点儿……”灵儿摇了摇头,咳嗽了一声——可能是被这声咳嗽牵动的,她的身体猛然向下滑了一截。她皱起眉毛,这个动作让她的朱砂痣显得更红了。

灵儿感觉血从胃里涌到嘴里了,腥腥的有些甜。

她努力地想把嘴里的血吞回到胃里去,但是她失败了。那些发黑的血还是从她嘴里涌出来了,顺着下巴流到她的乳尖上,把那个荆棘鸟形状的乳环都染黑了。

“看来很快就要……把胃……刺透了呢……孙小白我又想唱歌儿了……再不唱,可能……就没机会了呢。”这次,灵儿不想再阻止孙莉喝她的毒血了。

她努力地低下头去看孙莉的脸,她忽然觉得孙莉这张沾了她的血的脸更美了。

“嗯……想唱……什么呢?”孙莉轻轻啜泣了一声,“董小弱,你好好选吧,这可能是你……最后一首歌了。”

“是啊……最后一首了……孙小白,你知道……荆棘鸟的传说吗?”灵儿的笑有些虚弱,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离地面越来越近了,她甚至能感觉到那根尖刺在她那小小的,空空的胃里一点点向上走,她知道,很快,她的胃就要穿在这跟刺上了,“有一个传说,说的是有一种鸟,她一生只歌唱一次,但歌声比世上所有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优美动听……从离巢的那一刻起,她就在寻找着荆棘树,直到如愿以偿,才歇息下来……”

灵儿咳嗽了两声,更多的血从她嘴里涌出来了,让她的声音有一点点含混:“然后,她就把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荆棘上,便在那荒蛮的枝条之间放开歌喉。在奄奄一息的时刻,超脱了自身痛苦的她,歌声使云雀和夜莺都黯然失色……曲终命竭……”

“我知道,我知道……董小弱,我知道。”孙莉终于开始哭泣了。

“不,孙小白,你不知道……至少……不全知道。”灵儿很想再低头去看爱人的脸,但是她体内的那根尖刺却不允许她这么做,所以她索性把头抬起来看着天,“我是荆棘鸟,你就不是吗?为了歌或者为了舞……又有什么……不一样的……你不也是,在用刺……一直……刺着……自己吗?”

她看不见孙莉的脸了,但是她可以听到孙莉的哭泣——与此同时,她似乎听到自己体内轻轻的“噗”的一声,然后,更多的血从她嘴里涌出来了。

好疼,更多的爱液也一下子从她已经湿透的穴里涌出来了。

——好想要啊!

她想着,腰上开始用力,尽力把双腿稍微抬起来一点,同时她把腿分开了。

小巧的阴蒂上,那个银色的小阴环在抖,装饰物是一只幽蓝色的长腿蜘蛛。

“孙小白,如果你能够得着了,就给我……现在,我要唱这首歌了,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咳咳……都不要打断我,我的最后一首歌了……送给我自己,也送给你……我们……都是……荆棘鸟呢……”

然后,她把嘴里的血吐出去一些,可是她发现,血是吐不干净的,所以她放弃了,然后,她眯起眼睛,就这样含含混混地开始哼唱:

“Um ba di~ Um be um ba um be du~,

Um ba di~ Um be um ba um be du~.

飞鸟的眼睛里,藏着众生的秘密。

它们缄口不语,掠过欢笑,掠过哭泣。

Um ba di~ Um be um ba um be du~,

Um ba di~ Um be um ba um be du~.

翻越无数的山,

只为寻找,

一片海岸。

醉卧,冰凉礁石上,

梦中浮现,

花海烂漫……”

那个长辫子美人踮起脚尖,把头埋在了十字架上灵儿那芳草萋萋的,湿透了的山洞口,舌头绕开了那只看门的蓝色蜘蛛,钻进去了。

血滴到孙莉的脸上,和她的眼泪混在一起了。

那歌声飘飘的,裹在海风里传出去,夹着呻吟——痛苦的和痛快的,远远地飘出去。

只是片刻,灵儿的高挺的双乳中间,稍稍偏左的位置,开始耸起一个古怪的尖。可她没有停口,只是歌唱,歌声稍微有些断续。

她和孙莉都知道,这会是她最美的一首歌:

“曾懵懂的少年,

头不回的决绝。

她站在几年前,

望着我的脸。

像痴人说梦般,

如精卫填海般。

不眠不休直高歌到啼血。”

那个尖开始进一步凸起来,把灵儿的胸和乳都扯得变形了。或许是疼痛,或许是别的,让她不得不停下来——她觉得很憋闷,开始扭动,把腰用力地弓起来,用腿夹住了孙莉的头。

——帮帮我,帮帮我,你们……帮帮我……只差……这一点点了……

灵儿在心里说。

她把两只赤脚的脚趾蜷起来,趾甲无助地在那根木桩上抓挠,希望让自己的身体再向下坠。

趾甲折断了,似乎有更多的木刺扎进她脚里了,但是,和胸前的那根刺相比,这些又算什么呢?

太阳一下子被什么遮住了,是云吗?

不是,是鸟,好多好多的鸟。它们落下来,落在十字架那根横杆上,也落在灵儿的手臂上——越来越重,压着她的身体向下坠。

——好朋友们,谢谢你们,加油,你们可以帮我做到的。

灵儿想着,忽然觉得孙莉的手也抬起来,紧紧抱住了她的腰臀。

她在舔,她在吻,她在哭。

忽然之间,这个长辫子美女闷闷地哼了一声,握住灵儿纤细腰肢的手把这个穿在木桩上的身体用力向下一拉。

“噗!”

那根荆棘般的尖刺终于从那片雪白的胸膛带着血和内脏碎片贯出的时候,灵儿仿佛一下子完成了一件很大很大的事,现在,除了双乳之间那个惨烈的伤口,她的乳房又恢复原状了,而她又开始放声歌唱了:

“曾疯狂的爱恋,

哭着抵死缠绵。

抱成一团毁灭,

又一再地涅槃。

剥光那些虚妄,

烧尽自私和善变,

留一个完整简单的少年……”

……

那歌声飞过了天际,飞到岩石后面抱着黑色大狗脖子的小个子女孩耳朵里,飞到石头上盘腿打坐的光头女孩耳朵里,飞到树下抱着膝盖流泪的短头发女孩耳朵里,也飞到瘫坐在沙滩上呆呆守着沉睡的Amy的那个穿白色熊头T恤的长头发女孩耳朵里。

江馨月

听到那歌声的时候,江馨月的身体猛然颤抖了下。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用力抽了抽她那比她的脸更红的鼻子。

两滴眼泪打在胸口上那头熊的眼睛里再流下来,仿佛是那头熊在哭泣。

与此同时,似乎有什么东西撞上远处的山了,轰地腾起一朵绚烂的烟花。

孟爽

“那是什么?”听见那声爆炸的时候,孟爽身上的肌肉猛然抽动了一下,而宋妍一下子把她搂住了。

“是高梦的直升机,刚才I开着它去把T接回来的。”宋妍平静地说,“T说要试试看能不能成功,不过我想她失败了。”

“试着作什么?”孟爽歪了歪头,“你们几个,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多了,比如让你这匹大马开心起来,别老皱着眉毛,”宋妍耸了耸肩,“其实我蛮想陪着你岁月静好的。”

孟爽没说话,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好吧她是去杀你老板的。”宋妍苦笑着把话接过去,“我们六个里面,A、B和C主要是想让想死的人用她们希望的方式死去,同时处死该死的人,救下不该死的人,I会随着她的性子做她想做的事情,而T,其实一直是想杀掉你那个老板的。”

“那你呢?所谓的H,Horse Whisperer,马语者?”

“其实我是为了多和你打点交到,所以在一直和你们添堵,比如总是把你们的各种货截下来然后烧掉。”宋妍苦笑,“其实这也是我的老本行。对了,走之前,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能有个交待,也怕他们太笨找不到这里,所以大家让我去给蒋宁留了封信。送信的时候,我因为贪玩儿,让一个小警察看到了我的脸。所以,现在,我估计那个黑皮肤的冷面美女已经猜出我是谁了。如果她知道上一任‘铁骑’成了A BITCH,还不知她会怎么想。”

“估计她什么也不会想,其实你没变,这个世界也怎么没变,一直都是这样的。除了‘铁骑’的立场。”孟爽苦笑,她已经远远望见那处白色的房子了,“你们为什么要他们找到这里,你知道,按照老板的性子……”

“傻瓜,我们当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不过,谢幕时总需要有些观众不是吗?”宋妍说着,把马带住了,“好了,到站了,一直和你在地上滚然后在马背上滚,我要去洗个澡,总不能这样邋邋遢遢的上路,而且,我要去选选一会适合听的歌,你知道我喜欢收集老唱片的。而你,我们的孟大总裁,大慈善家,也该见见那个一直想见你的人了。”

“小妍,你说的究竟是谁?我有点迷糊了。”跟着下马的时候,孟爽随手把胸前衬衫扣子系上了。

“那个帮助迷路的骕骦抓住了马语者的人——你的大眼睛小花。”宋妍没有把马拴上,自顾自地先走进去,留下那一脸疑惑的孟爽。

然后,她看见一个女人从树后面走出来——栗色的头发,牛仔热裤,皮带扣是五个菱形组成的五角星,头朝下脚朝上,和脖子上那条白色围巾很是显眼。

“伍凌?怎么又是你?”孟爽禁不住皱起了眉毛。

“叫了你这么久孟大总裁,其实我早想改称呼了,从那天晚上去吃烤肉之前小蝶告诉我真相的时候就想了,但是我一直忍,忍不住的时候就掐自己的大腿,所以把自己的腿都掐青了。”栗色头发的小女人朝她笑,但是笑容有些虚弱,和从前她充满自信甚至有点儿高傲的笑容一点儿也不一样,“爽姐,我的爱心姐姐,我……是你养的那朵小花儿啊。”

说着,这个从来都是笑盈盈眼睛亮晶晶的女孩儿一下子瘫跪下去,孩子似地朝孟爽张开了双臂。

望着孟爽诧异的表情,伍凌咧开嘴,似乎想笑。

但是她却终于哭起来了,哇哇地哭出声音,哭得连鼻涕都流下来了。

宋妍

“真想不到伍凌这样的女人也会哭。”宋妍坐在她房间里那个大落地窗的飘窗上,手里把玩着那个小小的红色控制按钮,看着外面草坪上的一脸诧异的孟爽和哭得不成样子的伍凌,苦笑。

“嗯,我比你多看过一次。”高梦懒懒地坐在她身旁的沙发上,把她那两条长腿叠在一起,“她俩都压抑太久了,不过,我猜你已经让孟爽爽透了。”

“我也爽透了,这几年从来都没这么爽过。”宋妍笑得很开心,“高梦,谢谢你,这次,我也是你的顾客了。”

“嗯,想看看T吗?”高梦说着,把手机递过来,“B传过来的视频,T做到她想做的了,在她爱人身边,我想她很开心。”

“刚才我们也听到T唱歌了,这是给她自己送行,也是给我们送行,蛮好的,不过还是不看了,怕伤心,”宋妍挡开了高梦的手机,脸上还是保持着笑,但是她的翘起来的鼻尖儿却红了,“刚才我看到你的大玩具放的烟火了,I在上面吗?”

“她有伞包,但是我不知道她跳没跳。”高梦苦笑,“我只知道她最后和我说的一句话是Farewell,我想,我们不会再见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好在昨天晚上咱们六个一起喝了酒,还合了影,知足啦。”宋妍按了一下按钮,整个的落地窗竟然从下缘打开,渐渐升起来了,“A,T,I貌似都行动了,可是,我想我会是第一个。嗯,高梦,我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了。”她说,站起身,稍微活动了活动身体,“我从来没想到我这个机关会给孟爽用,不过也好。”

“那你呢?还是要它帮你吗?”高梦说着,眼睛往窗外草地上望过去,孟爽已经把伍凌抱在怀里了,而宋妍的黑马已经跑开了。

“嗯,我为它服务好多次了,最后,它也该为我服务一次,虽然这个蠢家伙可能以为是自己占便宜。和则两利,双赢,蛮好的,到底是什么滋味,其实我也很好奇呢。”

“可是……会很疼的吧。”高梦咧了咧嘴。

“我活该的,谁让我那时只是想着被那个畜牲肏。”宋妍轻描淡写地说,“好了,我想她俩会进来了,所以我该去洗澡了,你也该去沙滩上先看看。我会按你说的,把孟爽借给她一会,毕竟,她忍这么久很不容易了……”说着,她站起身,吸了口从那个由飘窗变成的露台那里飘进来了新鲜的青草香,然后,开始脱她的灰色罩衫。

“好,那我走了,你们……走好。”高梦的声音里满是酸涩,但是她还是笑了。

“会的……对了,梦,如果一会出了什么意外状况,我搞不定的话,你还要受累帮我们个忙……毕竟,在这件事情上我总是出意外的。”

补上说这句话时候,宋妍没回头去看高梦,只是眼睛盯着窗外草坪上那截树桩上劈着的那把锋锐的斧子。

孟爽带来的那把斧子。

孟爽

“爽姐,对不起。”走进房间的时候,伍凌用力地擤了一把鼻涕,“你用心血浇灌的小花儿变成毒草了,她杀了好多人,而且这次,连你也要死在我的计划里了……”她说着,抬起手臂去抹脸上的泪,却把自己的脸都抹花了。

“别人我不知道,至少我是自己要这么做的,大法官,这次就别把事情往身上揽了。”孟爽说着,揉了揉伍凌的栗色头发。她把那个黑皮的笔记本还给伍凌,但却把那封折成心形的,贴着伍凌博士照的信留在手里了,“来之前,我特意读了《无人生还》的原著,原文里在我这个位置的家伙,也是个做管家的,多巧……我做的孽,杀的人,比他多多了,所以,斧劈两半一命休,对我来说,再合适不过了。而且,你不是常说那句话,你的座右铭:适时而死……”

“死在巅峰时刻者最光荣。”伍凌抽了抽鼻子,“那是尼采的话,我一直用它当信条,告诉自己是在帮这些人,甚至,设计这次的荒唐策划,原本是为了‘帮’小蝶的,而且,我觉得这次也是给自己找到了合适的位子——最适合我这个杀人犯,或者说主谋的位子。现在你知道了,这个叫做‘极乐死’的组织可以尽力帮助我们这些要死的人实现一个最想实现的愿望,而那时我的愿望就是……”

“我对你的资助是通过小蝶做的,她是知道的,我还以为是她……”

“嗯,是她,在我向极乐死许过愿之后不久,鬼使神差的,小蝶就告诉我了。嗯,就是王欢死的那天,也是你们在莺燕轩吃烤肉的那天。那天我和小蝶都去了,我还在你喝醉之后亲了你,那天我也哭了,带着面具所以没人看见,而你醉了,也不知道我亲了你。也是那个时候,我听见孙莉和你讲小黑人的事情……多可笑啊,我在自己决定去死之后,忽然知道了我爱心姐姐是谁,然后,转一天,我的爱心姐姐就按着我安排的剧情,走在我前面,要当着我的面去死了。”她笑着,然后她又哭了。

孟爽盯着伍凌看,她看到这个女孩——或者早应该说是女人——的鼻翼紧张地舒张着,哭到连喘息都有些费力。

然后她开始用力地看伍凌的眼睛。她忽然发现,在伍凌无助哭泣的时候,她的脸和当时那个瘦瘦小小蓬头垢面的大眼睛女孩开始有些重合了。

只是她从前从来没见过伍凌哭,这个女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的样子,总是笑,眼睛总是发光,总是精力充沛,不管白天还是深夜。

“小花儿,你的病……”

孟爽当然不会忘记,她当时第一个开始捐助这个当时叫做小花的女孩子,不光是因为她的大眼睛,也是因为她的病,自闭症加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做一个穷苦孩子本身就很难,特别是当她在放羊的时候亲眼看着阿爹阿妈被一个女疯子用机枪扫成筛子以后,这当然就更难了。

她记得那个时候,那个没有名字的女孩只是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花儿,唱着荒腔走板的山歌小调,然后扑簌簌地掉眼泪,再哇哇哇地哭。

——对啊,那个时候,那个叫做小花儿的大眼睛姑娘哭的时候也会挂下鼻涕来,然后再用破棉袄的袖子揩到一脸都是。

“算是好了吧,毕竟你帮我找到了当时最厉害的心理医生,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PTSD带来的刺激,我的头脑发育似乎超出了她们的预期,当然也有点副作用,其中之一就是我似乎忘了该怎么睡觉了,所以也好,理论上,我可用的时间起码比别人多了一半儿。我在网上曾经把自己叫做知天命,除了因为这是个谜底是‘五零’的谜语,也因为按我可支配的时间算,我也活了普通人将近五十年了。”伍凌苦笑,给自己和孟爽分别点了支烟,“当然,我还是比大多数人聪明了一点也勤奋了一点,所以我用了比一般人少得多的时间,连续跳着级读完了之前应该读的所有课程,甚至很快超过了同龄人。然后,脏兮兮的大眼睛小花儿变成了伍凌,也变成聂家的大小姐成了好朋友……我一直在找我的爱心姐姐,只是,我找来找去,才知道我的恩人原来是我身边我最……”

“你最看不上的那个女霸总兼老鸨子?”孟爽甩了甩头发,她似乎觉得有些热,于是把她的白衬衫脱了,“知道吗?除了我藏在身边的小红,你是我捐助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我看过照片的孩子。然后,我还陆续做过一些,但都不是我自己选的捐助对象了,只是匿名的给钱到信托账户上让信托经理去做。我不敢让这些孩子知道是我,因为这城里太多人知道我,恐怕也有很多人知道我的钱不干净,所以我躲在骆驼基金后面,而小姐也帮了我好多,所以我后来也都不管这些捐助对象后来怎样……其实你说得没错,我只会用钱解决,一直都是。”

“钱能解决很多事情的,爽姐,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聂叔叔官面的事情都是蒋宁去做的,但是那些黑道里事情都是你去做的,我知道。这样,他会显得很干净,而在你的操持下,这个地下机器伤害的人已经降到了最少,帮的人也已经够多了。”伍凌似乎终于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了,但是孟爽觉得她还是显得有些气短,“小蝶和我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你很苦,我知道。”

“他不容易,不管你们怎么看他……”孟爽叹气,“其实他做的也已经够好了。黑白两道,这个城市,或者说这个远大于这个城市的区域,就像个生态系统,有在阳光下面的,也有见不得光的,明的或者暗的规则,要人维持,才能稳定。当然,这个维持的人不可能是干净的。”

“他其实是个有魅力的男人……嗯……我和他上过一次床,”伍凌把烟按灭了,她的脸颊开始变得有些红,微微咳嗽了两声,“但是,这和做他的左膀右臂是两回事,爽姐……你跟着他,只是因为要照顾小红吗?”

“后来是,可你知道吗?我跟了他十多年了。”孟爽挑了挑眉毛,“或许是因为娜姐,或许是因为我爸爸,或许都不是……总之,其实我更喜欢从前叫他远哥的时候。”

“说实话,我……很好奇……关于你所有的事情……”伍凌说着,坐到那个大飘窗的窗台上,孟爽有些惊奇地看到她那条牛仔热裤上的一大片湿斑,还有她大腿内侧的那片湿淋淋的水痕。

“你这是怎么了?”她有些好奇,想去扶她的肩膀,她却挣扎着躲开了。

“别……爽姐……别碰我……我会……受不了的……”伍凌似乎一下子被什么点燃了一样,声音有点嘶哑,“那个……副作用……除了失眠……还有……性瘾……所以……我……总是……一夜情……前几天让你……一直伤心……是我不好……所以……我要……惩罚自己……我要……”她说着,挣扎着把牛仔短裤脱掉了。

里面,赫然是一副牛皮做的,形状有些恐怖的,已经湿淋淋的贞操带。

“就这样……讲故事……我身上……越难受……心里才……稍微好受点……给我……你的……你们的……还有,你们俩……现在……做爱吧……求你们了。”伍凌对着孟爽说,眼睛却看着孟爽身后。

孟爽还没来得及回头,她的细腰就已经被两条手臂环住了,然后她的黑色乳罩也被解开了。

那是个高挑、赤裸、洁白的身体,有着长长的红棕色头发和健美有力却不失女性魅力的曲线。

只是,那身体上,有着纵横交错的各种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痕——刀伤,鞭伤还有弹痕和弹孔。

当然,那是宋妍的身体。

蒋宁

上一代的“铁骑”不是骑黑色摩托而是骑黑色骏马的,而且她和她的下一任一样同样属于会为了一些事情拼命的那种人。只不过,新的铁骑只会为了她的干爹拼命,而老的铁骑会为了三件事——她队伍里的兄弟姐妹们,她同样在警队里年轻有为的刑警队长男朋友,还有,她的正义。

没错,她的名字叫宋妍。

所以,那时候,很多人看不惯她但是也搞不掉她。从正道,找不出毛病,下黑手,又杀不掉她。纵然她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但是,每次她都能站起来。她甚至笑着说,这些伤疤是她身上最好的装饰,所以她除了脖子上她男朋友送给他的那颗大溪地黑珍珠——那是他用尽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又找兄弟们再借钱买的。

她曾说,有这颗黑珍珠还有这一身伤疤,就不需要别的装饰品,或者纹身等等了。

宋妍其实想从岗位上退下来,和他结婚,然后给他生个孩子的,但是,在那次任务里,她为了她的三件事拼命了,然后她疯了,再然后……

那次,她从可靠的渠道得到了线报,这个城市里最大的两股暗势力要做一场大买卖,当然,也可能是一场大火拼——她不是不知道在警队甚至更高层有这些暗势力的爪牙,但是,她始终想博一把,因为她看不惯这些东西——她认为,这个世界可以更干净一些的。

其实宋妍犹豫过,不是因为她老公劝她不要冒险,而是因为这样做,她那个“可靠的渠道”会很危险。

嗯,那也是个女人,一个在泥沼和阴影里活着的女人,手上沾了很多血的女人。

但是从在火车卧铺上她们第一次说话起,她就知道那女人其实是个善良的人。因为她会很暖地给邻座的小女孩编辫子,会在电话里细心地安排自己家里那个小丫头的生活,会把自己下铺的位子让给行动不便的老人家,会好意地提醒躺在对面中铺看书的女孩子走光了,还会给她讲女人只有自己强大才能有安全感。

更重要的是,她在听说那个女孩子最近后要去那个山村和男朋友度假时紧张地告诉最好她不要去,起码近一个月不要去,但也让她不要问为什么。

她还记得那天在火车上她们聊了很久,还记得那个女人说她没有安全感,还记得那个女人把自己的红珊瑚吊坠送给她,告诉她这是可以辟邪的东西,告诉她如果她会去到那个地方就一定戴上它。

但她还是决定了。

毕竟,只要在他们两边交易时偷偷地放一枪,就如同在满是煤气的房间里打出一个小小的火星儿一样,那个不稳定的平衡就会崩开,然后……

虽然会有点危险,可是没问题的,风险收益成正比。她这个人虽然社恐到不敢和对面的人说话,但是做起事情来却决绝的很。

否则,她就不是铁骑了。

所以,她在和男朋友痛痛快快做了一晚上之后,带着自己的精锐队伍向那个村子出发了。

当然,她还是戴着她的黑珍珠,而那红珊瑚却被她好好地藏起来。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想把那个女人保下来。哪怕她会坐牢,但是出来之后,就是干干净净的人了。

……

——好难受,好难受,发明这个水刑刑具给自己用的那个叫做E.R.S.的女人真狠。

第五次被浸到水里时,蒋宁想。

但是,或许是因为这样大脑供血会充足神经也会很兴奋,每次这样被绑成大字型,头朝下浸到水里时,确实会让蒋宁的头脑清醒很多。

甚至,她的很多案子的破案线索都是在这间地牢里,这个水刑刑具上找到的。

所以,在痛快地被兄弟们轮奸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她留下了两个兄弟帮她的忙。

一个控制水刑架的升降,一个控制那根用超高频率不停抽插她阴道的电动阳具。

现在,那根阳具的抽动频率又加快了。

这让蒋宁觉得很闷,她忍着胯下的刺激,尽力地闭着气,不让水灌进她的鼻子里。

这种感觉可能和死亡很接近,据说人能在死之前飞速地回顾自己的一生,但是蒋宁没死过也不知道,但是,就在这次她浸到水里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那些记录在宋妍烈士的绝密的日记本里的东西确确实实已经都在蒋宁脑子里闪过了一遍了。

在官方的记录里,那次的行动很成功。两股势力开始火拼,这个城市里几乎所有的黑恶势力被一举歼灭,当然,代价是“铁骑”队伍里的十个小伙子和五个姑娘牺牲,而队长宋妍可能是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精神失常,开始举起枪来乱杀无辜,甚至射杀了不少当地的村民。最终,她男友刑警队长含着眼泪朝她开枪,她从悬崖上坠下去,尸骨无存,而他那小伙子也光荣牺牲。

宋妍同志的遗体告别仪式上,只有一面红旗,她丢下的配枪和一张她的照片,伴着苍凉的哀乐。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他妈的,鬼才相信!

蒋宁觉得自己受不了了,那根假阳具终于让她的大腿开始抽搐痉挛了,于是她开始放任自己呻吟和呼吸,水涌进了她的鼻子和嘴。

同时,她高潮了。

灵儿

“喂……孙小白……告诉你个秘密,刚才……我高潮了。”

灵儿的声音显得很虚弱,她的俏脸上已经满是血污,但是,她笑了。

此时此刻,她的那双纤细的,扎了好多木刺的,被血污染满的脚,已经快要碰到她们身处的那块巨大礁石了。

“董小弱,你……很疼吧?”

孙莉起身,把灵儿被那根“刺”贯穿的身体搂住了。

“真好,真好……刚才,你帮我的那一下,谢谢你,如果只是我的鸟儿们帮忙……会慢很多吧……”灵儿开始咳出更多的血来。孙莉踮起脚尖,吻住她的嘴,然后,她把灵儿嘴里的血一口口地都吞下去了。

“我知道这是你想要的,”长辫子女人把嘴里的血咽下去,朝她无力地笑了笑,“你的嘴唇有点干,要不要喝口水?”

“不要了……孙小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还想……多陪会你呢……最好……一直到……”

“还有好久呢……我前面的很多人还在,我如果守规矩,估计会在明天早上……”孙莉苦笑,“别等我了,我也不想破坏规则。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孙小白,你对我……总是……那么好……对了……刚才,我的……最后的歌……好听吗?”

“嗯,我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歌……”

“其实,那只黄莺的歌……也蛮好……对了,还有那个……弹吉他的……马尾辫……女孩子。”

“你说婷婷?”

“嗯……她是你那个星儿的……好朋友……我知道……她喜欢她……她的歌……送走了很多人……让她们都……感觉……很开心……当然……我不用她……送……我要……为她……做事……”海风吹过来,灵儿的身体颤了颤,“走之前……我请我的蝴蝶妹妹……把她……柳婷婷……葬到……谢楠和梅梅的旁边了……她不该……睡在那些……臭男人……身边……那个……墓园……你知道吗……从前,有一对儿……极乐死的女人……也是……葬在……”

“董小弱你闭上嘴,好好休息会儿。”孙莉抽了抽鼻子。

“可我……不想呢……孙小白……你知道为什么……我选择……从肛门……插进去吗?”

“为什么?”

“因为,我的前面,要……给你……留着……现在……你可以吻到……我的嘴了……我还要……也要你插……也要……你……吻……”

孟爽

孟爽知道,很多时候,回忆是又咸又苦的,因为回过头和宋妍接吻的时候,她尝到了她的眼泪。

而那眼泪也是又咸又苦的。

被人骗的感觉并不好,被自己爱的人骗就更不好——其实,刚才宋妍把假阳具再次插进她身体时她就在想,如果她和宋妍早几年相遇,在自己念大学的时候,或者至少在宋妍还没戴上那颗黑珍珠的时候,她俩可能会在一起,做一对岁月静好的情侣,一起骑马放羊,那样,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

只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那么多如果的。

所以,她还是那个从小就羡慕李家那条“赤狐”的小女孩——三岁时第一次看到她穿着一身红衣骑马飞驰的样子时是,四岁时最后一次在自己家里见到已经小腹高高拢起的她的时候更是。

孟爽记得那个时候还不懂事的她没有听爸爸的话,摇摇晃晃地走到赤狐大姐姐面前去看她身上的枪伤,然后看见那个漂亮的,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冲她笑,拍拍她的头,把颈上的红珊瑚吊坠摘下来挂到她脖子上让她躲到一边。但是她没有听话的转过身去,而是呆呆地看着这个女人用刀在自己的腹部切开了一个巨大的血十字,然后把一个呱呱啼哭的小孩子从肚子里掏出来,再伸长脖子,让她丈夫,那个后来被她叫做“远哥”,再后来称作“老板”的人一刀斩下头颅。

那颗美丽的头滚到她脚边的时候,还在朝她笑。

……

所以,她还是孟家的不听话的女儿——她父亲不像李家秦家有这么大的野心,只是为了保住全家,安心地做根坚忍不拔的墙头草,所以不管是秦家李家还是后来的聂家,他爸爸依然是流水的东家铁打的总管,而她却在远哥的帮助下考到了邻省,想着能跳出这个圈子,做一匹无拘无束的马儿。

……

所以,她还是在大学女生宿舍里认识了那个叫做高梦的女孩子,还是和这个在手臂上纹了条小蛇的,也喜欢学习格斗射击的爽朗女孩成了死党,然后才知道这个野家伙还有个文采飞扬的秀气妹妹在日本读书。

那段时间,她其实觉得自己的心满干净也满安静的,直到大四那年,她终于还是听到了远哥传来的父亲的凶讯,终于还是在父亲的灵前哭成一团,发誓要亲手毙了害了她父亲的那群人。

那时,她和高梦喝醉了,哭着告别——她知道她终于要回去了,那种生活才是属于她的,逃也逃不掉,或许是因为小时候那个给她挂上红珊瑚项链的红衣女人,或许是因为死去的爸爸,又或许,是因为远哥按在她肩上的那只手和他那让她安心的眼睛和声音。

总之告别那天,她哭了,高梦也哭了,只是那时她还不知道为什么高梦哭得比她还厉害。

……

所以,两年以后,她已经是的远哥左膀右臂,帮着他操持着所有见不得人的生意,夜总会也好,桑拿房也好,饭店也好会所也好赌场也好,帮他应酬各种各样的人,黑道的白道的,陪他们吃饭喝酒唱歌洗澡也上床。

她渐渐地发现这个男人的做法和从前她知道的不一样,他会把他认为不该来这些地方的人赶出去,不管是来消费的男人还是来工作的女人,而沉迷在他这里的,按他说的,都是那些不干净但是必须存在的人。

同样,他让她从各处收集那些“货”然后囤起来,一样,只是给那些“不干净但必须存在的人”用。

远哥告诉她,他这是在养狗,养驯的狗才能做事。

她觉得这个男人很特别,她也知道他想骑她,但是她始终没让他骑,除非她报了仇,杀掉仇人的全家。

……

所以,在收到远哥给她的仇人的资料的时候,她才看到了那个叫徐飞的男人的脸,也看到了他最喜欢的那个女人,那个手臂上纹了一条小蛇的女人,她的同窗死党。

远哥告诉她,下个月的一次交易里,这股势力会被全部吃掉,那个叫徐飞的男人和那个叫高梦的女人都会死,她的仇也就报了,不用她出手。她呆呆地坐了一晚上,也想了一个晚上,然后,她来到远哥房间里,脱光了衣服,他插进来的时候,她流血了,好疼,她告诉他,她要自己完成这件事。当然,其实她没想着活着回来。

所以,既然决定了,她也就不再介意再帮远哥最后一个忙,帮他拿掉一块心病。于是她见到了那个既帅气的又“识时务”的刑警队长,从这个男人手里拿到了他那个被称为“铁骑”的恋人要乘坐的那班火车的同车厢的车票。

那个睡在她对面中铺的女人,那个在默默地捧着《闪灵》的女人,那个带着黑珍珠的女人,那个被爱情迷了眼睛的女人,那个叫做宋妍的女人。

谁也不知道,是你在凝望着深渊,还是深渊在凝望着你。

……

所以,从孟爽提醒宋妍她走光了开始,这两个女人开始聊起来,越聊越多,然后,她们过了那一夜,在卧铺上聊天,在小桌上喝酒,在厕所里亲吻拥抱,然后做爱。

那一夜之后,孟爽的心软了,她让宋妍戴上了属于赤狐的红珊瑚,她知道自己的手下是不会对那块红珊瑚开火的。

……

如果宋妍那时就戴上这红珊瑚,或许会不一样,谁知道呢?早就说了,没有这么多如果的。

那是个黄昏,和今天很像,太阳红红的好像血。

那场混战里,孟爽没有看到高梦,徐飞的头也被她亲手打爆了,而宋妍的那支精锐队伍,却无一例外地倒在了早有准备的火力下面——脖子上还是带着黑珍珠的她,被人逼到山崖边,疯了一样地端着枪,见人就杀,甚至连山坡上放羊的农民也不放过,只是,当她和孟爽面对面的时候,她愣住了。

在她迟疑的那一秒钟,孟爽想扑过去把她抱住,这样,她想保护的两个人就都安全了。

可是,就在那时,宋妍那个最亲爱的男朋友却从草丛里跳出来,一枪打穿了她的胸口,也把那条拴着黑珍珠的项链打断了——而孟爽只能瞪着眼睛,看着黑珍珠落到脚边,看着宋妍的身体从山崖上坠下去。

她几乎疯了,没管那家伙瞄准她的枪口,只是抬手打过去,看着那家伙软下去,也等着他的子弹穿过自己的头,把一切就都结束掉。

可是另一个女人扑过来,挡在了孟爽前面,子弹打进了她的眼睛——那个女人朝她笑了笑,伸出那条纹着小蛇的手臂,似乎想拉住她,但是下一秒,她也落下去了。

……

这些回忆让孟爽觉得自己的脑子快炸了,如果不是因为伍凌的要求,她甚至不想再提这些。不过,宋妍说的对,说说也好,毕竟,马上就要死了,吐出来会舒服很多。

她伏在窗口,把半个身子探出去,肚皮枕在大理石窗台上,冰凉凉的。她用力地把屁股挺起来,让宋妍的小腹一下下撞在上面——联系着她俩的那根双头的假阳具,几乎要把孟爽的直肠撑爆了。她忽然觉得自己要高潮了,于是她开始用拳头用力地捶着身下的大理石台面,让自己身体里的水肆意地喷出来。

她知道,那些水会浇在一直仰卧在她胯下强忍着欲望亲吻她蜜穴的那朵小花的脸上,这也是她这个爱心姐姐最后一次浇灌这朵已经盛放的花儿了。

“我知道了……都是……聂叔叔……安排的……你也……知道了……是吧……”伍凌咳嗽着,声音断断续续的——她的双腿一字形分开,让被贞操带束缚的裆部紧紧贴着墙,手抓在孟爽的两条腿上,仰着脸,边说边努力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

孟爽没说话,她感觉自己已经没力气说太多话了——她知道,聪明如伍凌,自然能够明白。

从那天之后,她就成了那个人的女人,却再没叫过他一声“远哥”,只是恭恭敬敬地喊他“老板”,为他做事,然后在他的默许下拿到一些“糖”,给家里她收养的,用铁练锁起来的那个“小女孩”吃,然后……

她其实还想问问宋妍她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怎么和高梦聚到了一起,但是,都不重要了,这些事情,到下面去问吧。

宋妍把假阳具抽出来时,孟爽无力地哼了一声。

然后,孟爽听见啪嗒一声,似乎是宋妍把那个双头的东西扔到地上,于是她侧过头,看着这个满身伤疤的女人从窗台上跨过去,一身赤裸地伏在自己对面,开始笑着吻她。

“伍凌,帮个忙……那首歌……”松口的时候,宋妍终于开口说了句话,这是这好半天以来她说的第一句话。然后,她把身体往前探了探,让自己的脖子和孟爽的脖子平行,抬起头,开始吻孟爽的肩和背,而孟爽也开始吻她的——夕阳照在两个女人的身上,仿佛照着两匹交颈的马。

伍凌爬起来了,又哭又笑,满脸都是水渍。她的腿在抖,脖子上还是围着那条已经污迹斑斑的围巾,贞操带的束缚让她走起路来的姿势有些怪异,她就这样他摇摇晃晃的走到沙发旁边,按了按遥控器。

“They asked me how I knew(曾有人问我,我怎么知道),

My true love was true(真爱为真?).

Oh I of course replied(我当然回答),

Something here inside(内心的感受).

Cannot be denied(无法否认).

They, said some day you'll find(他们说: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

All who love are blind(恋爱的人都是盲目的).

When you heart's on fire(当你的心着火了),

You must realize(你一定要明白),

Smoke gets in your eyes(烟雾会迷蒙了你双眼)...”

“我给自己选的送葬的挽歌,也是昨天晚上那吉他女孩唱的,我感觉比原唱还好,算是……嘲讽一下我自己吧……”孟爽听见宋妍轻轻地说。她又尝到宋妍的眼泪了。

说着,宋妍抬起头,打了声呼哨,然后那匹叫做Goku的高头大马就奔过来了,在夕阳下,形成了一个健美的剪影——马蹄子很粗大,胯下的那根东西,如同一个成年男子的手臂,摇摇晃晃的。

“So I chaffed them(于是我挖苦他们),

and I gaily laughed(笑得很开心),

To think they could doubt my love(他们怎能质疑我的爱).

Yet today my love has flown away(现在,我的爱已远走),

I am without my love(剩我孤身一人)...”

歌声里,宋妍扣住了她的手,她俩的手心里,是另一个红色的遥控器按钮——高高的整扇玻璃窗吊起来,直拉到顶,只是,下端没有包边,露出那被两面玻璃夹着的巨大精钢刀刃,正对着下面两个女人那两条修长的脖子。

或许是因为一直没有忘了那颗在她脚边笑着的头,所以,早晨孟爽进到这间房间之后,看到那大理石窗台上淡淡却深入台面的血污和那一道道浅浅的白印时,就很快就发现了这个设计。

一旦按下去,就一起结束了,或者,她会比宋妍早半秒钟——刚才在马上时,她们原本说好了的。

可是,盯着Goku那根巨大得吓人的金箍棒时,孟爽忽然想到了一点别的事情。

——宋妍,你是“铁骑”,而“铁骑”是打不倒的,上次没有,这次,或许也是。

——替我活下去好不好,我知道,你可以的。

“伍凌……小花……”她呻吟,“别在勉强自己了……戴上那个……给我……求你……给我……也让你自己……舒服一次……”

她闪开了宋妍的嘴,咬着牙开口。

她没回头,只是听着伍凌的呻吟和哭泣。

然后,伍凌进来了。

很冲动,很猛烈

宋妍就这样伏在窗台上看她,眼睛睁得好大,眼神里一下子满是诧异,“孟爽,你……”

“小妍……我……还想要……我要,在最高潮的时候……小妍,亲我,别松嘴……”孟爽呻吟着,把身体退后了一点,然后一下子狠狠衔住了宋妍的嘴。她的吻,突如其来的,让宋妍一下子有些措手不及,只能张开嘴任她吻过去。

孟爽用双手死死握住了宋妍的双手,身体似乎在伍凌的进攻下开始不由自主地向前探。

不知道她是哪来的力气,宋妍的身体竟然被她推得渐渐后退,身不由己得退到了窗台外面。

——嗯……对了,就是这样。

孟爽想着,用力的吻着宋妍的嘴——这个红棕色头发的女人似乎想挣扎,但是Guku忽然低下头,伸出他粗糙的大舌头开始舔她了,而宋妍浑身的力气也似乎一下子被抽干了。

孟爽可以听见宋妍鼻翼里呜呜地呻吟,她知道宋妍现在一定想骂身后那匹马八辈祖宗。

还有,她也知道,宋妍又哭了。

“Now laughing friends deride(现在,朋友们嘲笑着),

Tears I cannot hide(我掩藏不住的泪水),

Oh oh so I smile and say(于是我笑着说),

When a lovely flame dies(当爱的火焰熄灭),

Smoke gets in your eyes(烟雾会迷蒙了你双眼).

Smoke gets in your(烟雾会迷蒙了你双眼)……”

歌声似断未断的时候,孟爽挑了挑眉毛,松开了宋妍的嘴,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一挺身,同时用手掌压住了和宋妍手掌一起扣住的那个按钮。

“孟爽!”

“爽姐!”

“爽!”

三声尖叫里,高悬的铡刀,带着两面的玻璃一起呼啸而下。

“咔嚓!哗啦!”

孟爽疼得咧了咧嘴,她忽然觉得眼前这血色的夕阳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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