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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師,補遺 之四,把盞言歡

[db:作者] 2025-08-10 14:23 5hhhhh 3960 ℃

時值臘月上旬,清河全境已經是撲天蓋地的一片雪白。

寒風獵獵、淒冷如刀,吹得人臉頰發麻手腳凍僵,走在街上的行人極少,但身處清河內地的聶家不淨世卻因為防禦陣法的關係免去了這等苦寒,甚至還能安穩地坐在亭子裡賞雪。

當然會啟動此等耗材耗力的大型防禦陣法也是有原因的,因為這幾日是由聶家主辦的大型清談會。

魏無羨此時和兩名藍家小輩就在安排給姑蘇藍氏賓客居住的院子裡,美其名說是賞雪飲酒,小輩之一的藍景儀倒認為是某人趁著含光君正在前廳參加會談無人可管,藉機開開心心地大肆酗酒。

「什麼話,我哪裡酗酒了?」魏無羨手裡不停,溫完一壺酒就往嘴裡倒,手裡立刻又續上下一壺新的。

「你還說呢!」藍景儀沒好氣地看著對方背後東倒西歪的幾只空酒罈,「等含光君回來看到,肯定會認為我和思追沒看好你,連坐一起罰!」

「安你們的一百二十個心,那些仙門百家最喜歡浪費時間談些沒意義的事兒,離他回來的時候還早著呢。」魏無羨笑嘻嘻地毫無反省之意,反而往兩名小輩面前的酒盞各盛了杯溫酒,「嚐嚐,這是清河當地的武松酒,味兒和姑蘇的天子笑可不一樣了。」

「魏前輩,家規不可飲酒......」思追一臉為難,手裡還在剝要給魏無羨下酒的花生。

「是啊,可別害我們再被含光君加罰一條!」藍景儀擺著雙手猛搖頭,卻被魏無羨發現他正在悄悄咽口水。

「怕什麼?這兒是清河,不是雲深不知處。」魏無羨拍了拍他們倆的肩膀,「喝了不會犯禁的,這天冷得緊,你們倆也喝點酒暖暖肚子。」

聞言,兩名小輩互看一眼,略略糾結了片刻,才決定不拂了前輩的好意,姿態端正地舉杯飲下。

藍思追平時完全不飲酒,不怎麼理解武松酒和姑蘇天子笑有何不同,倒是平時出門時偶爾會偷喝點酒的藍景儀咂摸了幾下嘴,覺得這酒入口溫醇口感甘潤,又忍不住和魏無羨討了兩杯。

結果沒過一會兒,兩名小輩就齊齊趴在桌上一同醉倒了。

魏無羨搖搖頭笑了一會兒,藍景儀是標準的藍家人,酒量比藍氏雙璧也就好上那麼一丁點兒,三杯即醉壓根不讓人意外,可藍思追論血統是溫家人,卻也是兩杯就倒,難不成在姑蘇藍氏長大的人都這麼不禁喝?

笑完看看天色還早,魏無羨隨手拿了肩上的毛邊披風蓋在兩名熟睡的小輩身上,再重新溫了兩壺酒,然後才頭也不抬地開口說,「我說聶兄,你站在那好一會兒了,不用去前面陪那群家主扯皮麼?」

躲在某根大柱子後方的聶懷桑渾身抖了一下,慢騰騰地探出頭來,手上還是老樣子拿著他那柄畫了精緻水墨工筆的黑木摺扇,「還說我呢,魏兄不也是躲在這喝酒,怎麼不去前廳啊?我家廚子這回準備了不少辣菜呢。」

「喝酒這事呢,我也是有講究的。」魏無羨翻出一個沒用過的酒盞放在面前的空位,滿上手裡剛溫好的酒,「要是耳邊一直聽著某些閒人講些有的沒的廢話,那再好的酒也是白搭。」

「也是。」大概是天氣太冷,聶懷桑才搖了兩下手裡的扇子就被迎面而來的寒風冷得眉頭一皺,隨手把寶貝摺扇塞進衣襟,往魏無羨面前那個位子一屁股坐下,「這武松酒是不錯,不過我這兒有更合魏兄口味的酒,要不要來點兒?」

「哦?好啊,是什麼酒?」

嗜酒如命的魏無羨興趣滿滿地看聶懷桑從袖裡掏出一個酒瓶,淺棕色的瓷瓶作工精緻,但是瓶身不大,只比手掌要再長一些。

「這是清河的燒禍泉,在我們清河可是赫赫有名的好酒。」

「怎麼個有名法?」魏無羨好奇地接了過來,隨即迫不及待地拔開瓶蓋聞了一口,「豁?這味兒挺香啊。」

聶懷桑伸手拿起魏無羨先前替他滿上的武松酒嘬了一口,才不免自豪地回答「那是,不只香氣十足,這燒禍泉可烈著呢,甚至烈得太過幾乎沒有酒客能喝,導致也沒有酒家要釀,魏兄現在在外頭也難買到了。」他又從袖子裡掏了個乾坤袋出來,往面前一推,「我手上也就這十幾罈以前買下的存貨,送給魏兄了。」

「啊?都給我?」魏無羨愣了一下,伸手接過那個乾坤袋往裡頭看了一眼,確實有十幾個一樣的小瓶在裡頭,「聶兄你這是吹哪門子的風呢?」

「以前我們在雲深不知處聽學時,我不是說過的嘛,『改天魏兄來清河作客,我一定拿清河最烈的美酒讓魏兄嚐嚐!』,結果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聶懷桑嘆了口氣,乾脆把杯裡剩下的酒一口氣全喝了,「放了二十年有餘,總算能讓魏兄喝上了。」

「......」魏無羨愕然了。

二十年,短短的三個字,卻比想像中還要久遠許多。

足夠讓一個人的人生大起大落,從人人稱頌的天資卓絕佳公子化身戰場上不分敵我望之生畏的魔道祖師,又成為千夫所指的仙門公敵,徹徹底底死了一遍再睡上很長很長的一覺,甚至原本是沒有打算也沒有機會再醒來的。

魏無羨又提起笑意搖搖頭,「那還真是......多謝聶兄了。」

「不敢當不敢當,當年在雲深不知處我也受了魏兄很多照顧的。」聶懷桑眨了眨眼,也笑了。

外頭天寒地凍,亭子裡倒是被溫酒的爐燒得暖意融融,這邊的兩個大人正在推杯換盞喝得好不開心,那邊兩個小輩睡得極熟呼吸緩緩,氣氛是十分之平和。

「對了魏兄。」聶懷桑不過幾杯下肚就已經臉紅過耳,連講話音調都有些飄,「我聽說你不去蘭陵金氏和雲夢江氏的清談會也就罷了,怎麼連別家的清談會也不入場啊?」

「我入場他們還談什麼?反正來來去去也就是那些話,不是披頭蓋臉罵我,就是拐幾百個彎子罵我,有什麼意思?」魏無羨拿起整個酒瓶就往嘴裡倒,再烈的酒也是被他頓頓頓地一口氣喝空才用袖子豪爽一抹嘴,立刻伸手再拿瓶新的,「我入清談會後的飲宴也只是去替我家含光君擋酒的,免得總有那種不長眼兒的不怕凍,成天想逼他喝酒或是鬧些妖蛾子。」

「哪兒能呢,上回江兄在蘭陵金氏鬧的那一大通之後,現下真沒幾家腦子不好使的敢明面和魏兄叫板了。」聶懷桑又從袖子翻了只小瓶出來,把裡頭的液體兌進杯裡的酒,「上好的雪梨果汁,兌酒可香了,魏兄試試?」

「不了,我還是喜歡直接喝。聶兄你倒是從以前就喜歡用果汁兌酒,到現在也沒變。」魏無羨搖了搖頭,臉色認真了些,「剛才說江澄在蘭陵金氏鬧了什麼來著?什麼時候的事?」

「就上個月,金老宗主的冥誕會上。」聶懷桑放下杯子,向來怯懦的臉色難得看起來有幾分嘲弄,「金家那群老頭子,仗著金小宗主年紀還輕,魏兄跟含光君又不去金麟台,以為魏兄慫了他們,一個一個都喊著要金小宗主替金家當年被魏兄......的人想想,讓他來和魏兄討公道。」

「討公道?這是拿金淩當槍使呢。」魏無羨皺了下眉,心裡更很是不爽,金家論和他魏無羨有仇最深的人就是金淩,可讓一個十五不到的小孩子來找他這大魔頭報仇算什麼事兒?難不成想逼他像當年那時候一樣失控,好藉機除掉金淩不成?以為他還會再上一次當,金家這群老頭是沒長腦嗎?

「那後來呢?江澄做了什麼?」

「江兄當時也在場,直接紫電一鞭子抽在金老宗主的靈位邊上。」聶懷桑慢條斯理地嘬了一小口酒,又刻意清了清嗓子,「他說『討公道,好,好極了。我雲夢江氏的大師兄魏無羨當年被金光善和金光瑤算計致死,大師姐江厭離嫁到金家,貴為嫡長媳卻不知怎麼的被人帶到不夜天的誓師大會上去,結果在亂戰中遭人所害。你們金家的好父子不是煉屍就是私藏鬼將軍,算計多少人去死,倒不如先來好好清算清算這些事!』,然後那些老頭子就安靜了,當下連根針掉地上都聽得見。」

「江澄這真是......」魏無羨苦笑了一會兒,又搖了搖頭。

「要我說,江兄這話真是說得好極了。」聶懷桑又掏了些核桃瓜子桂花糕之類的小食出來,勻了一半給魏無羨,「話說完後才過沒兩天,金家就有幾個長老失蹤了。」

「失蹤?」魏無羨毫不客氣地咬了口桂花糕。

「後來找著了,聽說是怕真被江兄清算,所以帶著財產出逃去。」聶懷桑把手裡的瓜子磕得喀喀響,「畢竟現在和金氏結仇最深的就是魏兄和江兄,魏兄你不吭聲,可江兄放話了呀,江兄的個性你也知道,有一說一有仇報仇,而且百倍奉還,湊著喊要公道的金家長老全是那金老宗主的部下,誰敢說他們跟害你的事完全沒沾邊?江兄這步棋下得也好,那群老頭子少一個是一個,金小宗主在蘭陵金氏裡的壓力也能更小些。」

魏無羨長長地吐了口氣,「當年若沒那些事,金淩現在也不會......」

「魏兄,這事兒可不能怪你,要怪也是怪金老宗主。當年溫氏想一統仙門,金老宗主要你的陰虎符和鬼道,三哥......前金宗主也堅持討回自己在金家的地位,被那麼對待都巴巴的要回去。」聶懷桑很不以為然地搖了搖腦袋,卻弄得自己酒意有些上頭,聲音更飄了,「當年三哥在我家不也待得好好的,沒幾個月就當了副使,我大哥可從來沒愧對他啊!」聶懷桑嗓門越說越大聲,還碰一聲把手上喝空的酒盞扣在桌上,「要我來說,他們就都是被貪心害死的,不然哪來這麼多破事累死那麼多人,累死魏兄你,累死我大哥?」

「聶兄,你變了不少。」

「......魏兄你沒頭沒腦地說什麼呢?」聶懷桑聽到這句話,像是突然酒醒了些,有些警戒地看著他。

「酒量強了不少。」魏無羨仰頭又灌了一口極烈的燒禍泉,臉上卻依然沒有半分醉意,「以前你喝這麼多早趴在桌上了。」

「一個人喝酒喝了這麼多年,酒量能不變好麼?以前我總覺得完美結局的話本子很是無趣,還是帶些遺憾的多有韻味,可後來一點兒都不這麼想了,若是好人沒有好報,壞人作威作福,那放大街上就是沒人要看的爛話本。」聶懷桑擰了擰袖子,才又伸出酒盞讓魏無羨替他滿上一杯,「魏兄,人都是會變的。」

「是啊,你是變得最多的那個。」魏無羨又笑,「都能把仙督打下馬了。」

「魏兄倒是一點都沒變,被誣陷了也不還嘴,老好人一個。」聶懷桑淺淺嘬了一口酒盞,「......而且還肯信我這種人。」

魏無羨轉了轉手上的空酒瓶,才輕輕地把其放在桌上,「因為那時候我看到了。」

「看到什麼?」

「看到當時你在金光瑤面前拉了金淩一把。」

魏無羨對小事的記性確實很差,但他那時記得很清楚。當時在觀音廟,金淩氣憤地上前質問金光瑤為何要害金子軒,可當時膽小怕事的聶懷桑居然拉住了金淩,想要阻止對方靠近金光瑤。

而且雖說聶懷桑確實設計引誘小輩們前往義城,不過也看得出來其安排之縝密,讓小輩們能夠以精準的時機在義城內全頭全尾地碰上魏無羨和藍忘機,並沒有真想害死他們的意圖。

「多謝。」魏無羨放下酒罈,鄭重地朝聶懷桑一拱手,「不管如何,多謝你當時想保護金淩。」

「那沒什麼,後來不也沒拉成麼......」聶懷桑搔了搔臉頰,神色突然認真了些,「不說這個了,魏兄你特地灌醉那兩個小朋友,是不是有什麼事兒想和我說?」他指了指旁邊還趴在桌上熟睡的藍思追和藍景儀,「他們倆是含光君吩咐要陪著你的吧?」

「唔,其實也沒什麼......」魏無羨略略壓低了音量,「就是拿到了點情報,不過說不定聶兄已經不需要了。」

「魏兄你別吊我胃口了,說說?」聶懷桑習慣性地掏出摺扇,唰地一聲擋住下半張臉。

「聶家有幾個小輩這些日子在姑蘇藍氏聽學,所以聶兄你應該也聽過前些日子,姑蘇藍氏出了一件事吧?」

「魏兄你是說......三個月前,姑蘇藍氏主辦的六樂宴?」

「不錯。」魏無羨嘴角一彎,又仰頭喝了一大口酒。

世人皆知,姑蘇藍氏是重禮尊道修行又刻苦的家族,平素總是習於低調抿於眾百家中並不愛出風頭。

不過因為全數子弟幾乎皆為樂修,自然對欣賞樂音曲譜之事也重視非常,藍家又致力於收集書籍和保存,因此每年都會辦上一到兩次的賞樂會,或是演奏新收集到的樂曲、又或是舉辦鬥樂的競技,並且邀請同好的仙門百家共賞風雅,稱為六樂宴。

藍氏對於六樂宴的賓客向來是來者不拒,有意願參加者只要先行投書詢問即可,因此經常有不少只是附庸風雅的家族前來,弄得好好的六樂宴最後被弄得有些烏煙瘴氣,反倒更像是平時仙門百家毫無意義口水亂戰的清談會,某名嘴巴太過直接導致經常挨罰的藍家子弟就曾說過,「那些人彈得一嘴好琴,可哪時才能看他們用手彈一次?」。

魏無羨和聶懷桑提起的這事兒就發生在三個月前。

當時的六樂宴一如往常在雅室舉辦,原本過程還算平和,台上正輪到幾名藍家小輩在演奏樂曲,台下老樣子總有幾個小家族不以為意,自顧自地談話說事,不時音量會略略蓋過演奏的樂音,導致藍啟仁青筋暴跳,忍不住重重咳上幾聲。

可這回還沒等到藍老先生的咳嗽警告,突然間就有一陣驚恐的聲音打斷了台上的演奏。

發出巨大怪聲的是某姚姓宗主,原因是因為他嘴裡突然脹成常人三、四倍長的舌頭。

當時全場的賓客都慌了,甚至有和那姚宗主交好的其他小家主跳出來,責問是不是藍家在給賓客的飲食裡放了什麼不該放的東西。

接著不過一會兒,正在大聲責問,振振有詞的那位小家主就立刻成了第二號的長舌公。

不過他比某位姚宗主要好一點,舌頭只脹成了兩倍長。

當時場上能夠保持冷靜,甚至可說無動於衷的只有姑蘇藍氏的人,畢竟他們都曉得會引起這事的原因。

是因為某個最近才被開發出來的新式陣法。

藍啟仁冷靜地順著鬍子,講解該陣法是用來讓藍氏子弟習取規範之用,每當有人背後語人是非之時,陣法就會發動,依照情節輕重處以程度不同的懲罰。

若是普通的閒言碎語,那麼舌根便會腫痛難耐,導致一段時間無法開口說話。

若是帶有惡意的散播謠言,那麼舌頭便會脹大變長足足半日,且惡意越深,症狀也越嚴重。

藍啟仁後來又補充說道,該陣法還不算非常完善,因此今日也可能有失誤發動的可能性,有趣的是當藍啟仁才說完這句話,就有一群人一個比一個大聲地喊姑蘇藍氏根本是惡意使用陣法想要抹黑那些舌頭腫大的受害者,又或是根本在欺辱其他百家云云。

然後下一瞬間喊著藍家陰謀論的人幾乎都摀著嘴不敢出聲,好些來不及掩嘴的人更是掛著一條同樣腫大的舌頭。

當時默不作聲的藍家小輩擰衣袖擰衣袖,掐大腿的掐大腿,實在是不好意思笑出聲來。

他們都知道藍啟仁那句可能失誤發動不過是給那些長舌公遞個台階下而已,畢竟這陣法已經在藍家施用了半年有餘,開發者正是他們家含光君的摯愛道侶,傳說中的符篆法具開發大家,夷陵老祖魏無羨。

在夜獵和符篆課程飽受魏前輩摧殘的這群小輩都知道,他們魏前輩平時乍看不靠譜,但碰到符篆法具和陣法,當真是只有「天才」兩個字能形容。

半年多來從來沒有發動錯誤冤枉過誰,而且這陣法更可怕的是就算沒說出聲,改成用寫的也會照樣讓人腫舌頭,當真是神奇至極。

該陣法畢竟是藍家用來作為懲戒之用,平時早已備好可立刻恢復的丹藥,恢復後也不會有任何後遺症,因此當時成了長舌公一號二號三號...總之一大串各家家主客卿之類的人們當下就服藥,把舌頭好好地揣回了嘴裡。

只是有些人舌頭剛縮回去,嘴裡馬上就又劈哩啪啦地開罵姑蘇藍氏怎可如此胡亂使用陣法,莫不是刻意拿仙門百家當笑話之類的胡亂揣測之語,結果瞬間又變回了長舌公一個,鬧得旁邊從頭到尾都沒出事的賓客都忍不住嗤笑出聲。

人哪,還是帶點腦子出門為好,都知道陣法發動條件了還要拼命往刀口上撞,這不是存心讓人看笑話嗎?

而且無事的那些賓客大多都是真正來參加六樂宴的百家風雅名士,自然也看得出這陣法篩選對象著實精準,反倒稱讚起姑蘇藍氏這新式陣法懲戒的效用極佳,可否傳授一二之類。

於是這回六樂宴就這麼草草收場了,事件的後果是藍家開設的各式宴會從此清靜如廝,少了不少貴為家主卻總是喜歡帶風向胡亂造謠的大嗓門,藍思追還曾瞥見藍啟仁和幾名藍家長老竟然邊摸著鬍子邊對著那陣法的構造圖點頭,臉上像是還帶著點笑意,不過被魏無羨笑他該是當時風大被滿地的木蘭花瓣迷了眼。

更有趣的是,那些當時成了長舌公的百家人士,離開藍家六樂宴之後就群情激憤地跑回自家依附的大家族去,也就是除了藍氏以外的四大家族,想要讓四大家族來替他們主持公道。

只是正當他們群情激憤地對著那些大家族家主努力加油添醋時,在金家的瞬間安靜下來,接著一個個像是痛得要死似地在地上開始打滾,在江家的則是又連忙摀著嘴,卻堵不住腫得更長的舌頭掛在胸腹之前晃晃盪盪,活像個吊死鬼。而聶家......說來也巧,那回的受害者竟是沒有半個依附聶家的,所以聶懷桑到現在也還沒見過那是個什麼景象。

「所以那陣法......魏兄也教教我家如何?」聶懷桑唰地收起扇子,一臉討好地看著對方。

「聶兄覺得那陣法是什麼原理?」魏無羨捻了個核桃輕輕一拋,靈巧地讓其在每根手指上頭滾來滾去,「藍老先生已經放話了,所以不能直接教,不過我倒是能幫你設一個。」

「不是用陣法來判斷對方說的是否為真......?」

「你我個大活人都分不出對方是否說謊了,陣法又怎麼可能判斷得出來呢?」魏無羨一把接住那顆核桃,用力一捏,堅硬的核桃就在他掌心清脆地裂成兩半,「別想多了,其實那只是個用來探測邪氣的陣法罷了。」

「啊?那怎麼能作用在活人身上啊?」聶懷桑有些手忙腳亂地接住對方扔來的核桃仁,「正常的活人身上不會有邪氣的吧?」

「怎麼沒有?凡是心懷惡念之人身上就會帶有些微的邪氣,只是普通的符篆感應不到而已,我那陣法就是加強了感應,因此每當這些邪氣因為情緒而略為波動就會發動,就這樣。」魏無羨懶懶地一手托腮,又拿了一瓶新的酒替聶懷桑滿上一杯。

「哦——所以才會說即便是寫在紙上,陣法也會發動?」聶懷桑不自覺地拿著摺扇往自己的手心輕敲不停,「那為什麼金家和江家發動的效果不大一樣啊?」

「還不是金淩跟江澄要求的,我只是改了發動後的效果。」魏無羨從鼻子輕輕哼笑了一聲,「都說了效果改得更強得多花不少靈石法具來佈陣,他們偏要這麼勞民傷財的,真是。」

「唔,我家倒也想來個強化版的,魏兄也幫我設置一個吧?」聶懷桑把那顆核桃仁塞進嘴裡嚼了嚼,又喝了一口自兌的果酒,「看看能不能讓那些個長舌公渾身長出五顏六色的斑,而且永遠不會褪之類的......」

「聶兄你不是吧,這麼狠?」魏無羨差點被嘴裡的酒給嗆咳了,「若要到那程度,藍家可要被罵上天了。頂多舌頭疼上或是腫個十天半個月,更多可不行。」

「好吧,那就渾身長斑小半個月。」聶懷桑嘿嘿一笑,「對了,魏兄你說了這麼多,還沒提到你得到了什麼消息呢?」

「嘖,還想拿這事多敲你幾罈子酒來著。」眼見沒把對方繞暈,魏無羨也不怎麼可惜,「就是最近我在家閒著,除了那套陣法外還搗鼓了東西出來。」

「哦~魏兄是說隔絕障和幾套很實用的小符篆?我家那幾個小輩簡直要把魏兄吹上天了。然後呢?」

「其中有一套符篆改良自和怨靈分享記憶情感的共情,叫做共憶,這玩意兒用途太多又可能被拿去作惡,所以我沒教給那群小輩,只有自己稍微實驗過幾次。」魏無羨從自己懷裡摸了張畫得極其繁複的符紙出來,「共憶只分享記憶,且需要對方配合才能發動,我上次就用這玩意兒打探到了點消息......」

也是個偶然的巧合,魏無羨以前是個不管被說了什麼閒話都大大咧咧無所無謂也不懼不怕的性子,總覺得橫豎自己孤家寡人一個,被怎麼造謠他也不會放在心上,不過和藍忘機結道之後,魏無羨也開始會擔心了。

擔心自己的道侶和容下他的姑蘇藍氏會像他一樣被胡亂潑上髒水,若是讓心愛的那人與那人的家族步上和他類似的後塵,那魏無羨是萬萬不能忍的。

所以自從那回六樂宴之後,魏無羨便從當時因為探陰陣產生症狀的那些個長舌公中鎖定了幾個症狀最嚴重、代表身上邪氣最重的對象。

可巧,都是這倆輩子來罵他罵得最凶的那些人。

接著稍作調查之後,發現這些人大多附庸於蘭陵金氏,少部份則附庸在雲夢江氏,有些還和那金光善特別相熟,於是魏無羨也不客氣了,久違動用鬼道招了幾隻小鬼去跟蹤打探,再用共憶取得最仔細的資料。

得知有些人是金光瑤原本藏在百家中的暗樁,魏無羨倒不是有多意外,畢竟在觀音廟時金光瑤可是第一手消息,比誰都要早知道江澄拿著隨便到處讓人拔的事。

可另一件消息就......

「聶兄可知道,當年是哪個家主在溫若寒面前稱讚了聶老宗主的刀麼?」

這話直接說到了點子上,當年溫若寒拍刀間接害死聶老宗主的事可是聶家全體的恨,可當年之事年代久遠,就算聶懷桑現在的手段通天,也是難以查到如此陳年舊事。

這位聶家現任宗主的笑意瞬間消失,露在摺扇外的眼睛簡直要射出殺意,「魏兄,願聞其詳?」

魏無羨沾了點酒水,在桌上龍飛鳳舞地寫了個字,待聶懷桑看完便順手擦去,沒留下半點痕跡,「不過聶兄也不必煩惱怎麼處理。」

「魏兄此言何解?」本來殺意微微外顯的聶懷桑瞬間收好表情,疑惑地一挑眉。

「現下藍金江三家不能去又不能惹,聶家雖然是遠了點,但眾人皆傳『聶宗主』個性溫和,柿子挑軟的捏,那群人恐怕都會打算轉投聶家,這不是大鴨背蔥,自己送上門求料理嘛?」魏無羨晃了晃倒空的酒瓶,舔去瓶口最後那幾滴酒,「仙督之位可還空著呢。」

「......魏兄,你這事兒不厚道啊?」聶懷桑馬上就想通了,音調飄得簡直像是快要哭出來,「為何要我來管那些個阿貓阿狗啊,江兄來做仙督不行麼?」

「江澄來做仙督,照他那性子你信不信仙門百家很快就會成了仙門十家?」魏無羨乾脆搶過聶懷桑的摺扇,隨手張開搖了幾下,「藍家更不行,澤蕪君和藍湛沒什麼城府,不是這個料子,想來想去也就只有聶兄能擔此重任了?」

「那也輪不到我啊!」聶懷桑還想掙扎一下,「大不了魏兄你來,我舉雙手贊成!」

魏無羨重重地哼了一聲,「我現下忙著教書,不幹。」而且他就算再過幾輩子也絕不會去幹,開什麼玩笑,先不管他名聲好壞如何,藍老頭成天攆他去教書和帶小輩夜獵,忙得都要沒時間和藍湛出門了,誰要管那些勞什子破事!

「我也很忙的啊!上回魏兄和含光君拆了我家祭刀堂,我都還沒時間找個新地點遷墳呢!」聶懷桑眼珠一轉,突然想到了個好點子,「不然這樣,魏兄若是能解決我家刀靈的問題......?」

「我不划算。」魏無羨無動於衷地繼續喝酒。

「我再去買幾個酒家,專門釀這燒禍泉給魏兄!」

「隨便我喝?」魏無羨立刻正眼看他。

「愛喝多少喝多......等等,還是有限度的,不然魏兄肯定會把我家家底給喝乾淨。」聶懷桑馬上就慫了,「一年一百罈!」

「三百。」

「三百是要我破產哪!一百五!」

「兩百五十。」

「魏兄你行行好,釀酒也是很燒錢的!」

……

從未時初一路喝酒吃瓜閒聊順帶討價還價,等聶家門生來攙走已經喝得糊里糊塗的自家宗主時已是酉時末,兩名小輩依然在睡,魏無羨一個人醒著也是無聊,竟然從袖裡掏出硃砂和筆來想往兩名小輩臉上畫點東西,可他這廂還沒下手,一件又厚又軟、上頭還明顯留著某人的體溫的白色毛披風就突然蓋到肩頭,暖得他渾身放鬆,懶洋洋地就往後一倒,舒適地靠在來人的胸口上。

「藍湛,你回來啦?」

「嗯。」藍忘機伸手摸了摸魏無羨的臉頰,「小心著涼。」

「沒事兒,又不是先前還沒結丹的時候。」魏無羨蹭了蹭對方溫暖的大手,乾脆拉著那隻手貼在自己的丹田上,「有含光君『天天』陪我修煉,結成的丹哪能差呢?」

「別鬧。」說是這麼說,藍忘機也沒收回手,而是溫柔地在那處輕撫,「你心情很好。」

「嗯?你怎麼知道?」魏無羨被摸得太舒服,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你心情好都是以口就罈,心情不好的時候才用酒盞。」藍忘機低頭看了看桌上,只有兩名小輩和聶懷桑用過的三個空杯。

「這你也知道?」魏無羨有些訝異,「我在你面前喝酒向來都是直接就著酒罈喝吧?」

藍忘機輕輕笑了一下,「自己想。」

「這也要我自己想啊?我就記性差嘛......」魏無羨嘀咕了兩句,「久違和老朋友喝酒,心情自然是不錯。」

「和聶宗主談完了?」

「該說的都說了,剩下得看他打算怎麼做。」魏無羨伸了個懶腰,順勢兩手往後一勾,拉著藍忘機低下頭來貼在他的臉側,響響地親了一口,「總不能讓澤蕪君這麼一直閉關下去,所以我讓他過陣子到雲深來一趟......有些話啊,還是要說開了才好,你說是吧?」

「嗯。」藍忘機手裡擁緊了些,在對方的頸側也吻了一下,癢得人忍不住想躲,「清談會今日結束,該回去了。」

「好咧,回家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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