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第三章 夜曲,4

[db:作者] 2025-08-10 14:23 5hhhhh 1020 ℃

3.3 Лебедь 天鹅

韩露

“露露,你睡着了?”

肩头被人摇动,韩露一个激灵醒过来。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知道自己蜷在沙发上的身体酸疼酸疼的。

眼前模模糊糊的,有几个白花花的影子,让她想起池子里那一堆堆叠在一起蠕动的肉,这让她觉得眼睛有点疼。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从沙发的扶手旁边摸起掉落的眼镜带上,才看清身边

睁开眼睛,透过眼镜,看清身边的三个披着白色浴衣的女人,脸上红潮未退,发丝凌乱,神色却异乎寻常的平静。

那是孙莉,陈星,还有那匹叫做孟爽的大洋马。

“你们回来多久了?”她揉了揉太阳穴,把短头发稍微理了理。

“刚回来,原来你的呼噜这么响。”孙莉的脸色不大好,笑容有些勉强,“看来演出并不好看,是吧?”

“一点也不好看,辣得我眼睛疼!”韩露皱起鼻子,“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电视上熟面孔的鸡巴和屁股,比八卦新闻还难看,对了,”她说着,想起刚才她看到的场景,开口问,“大辫子,那个打你的大狗熊,是公安……”

“嗯,马志宏。”孟爽没让她再说下去,“老板的一条狗而已,还是不太听话那种。”

“哦,原来你们老板是拿自己的女人喂狗,我猜他头顶一定绿油油的。”韩露说着,看向站在旁边依旧一脸无情无绪的星儿,“喂,星儿,你怎么样,没事吧?”

“男人,都那样而已,那六个操我时没啥区别,不过起码我看到Teddy的爸爸了,身体比Teddy稍微好些。”陈星的声音淡淡的,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转头看了一眼孙莉。

韩露不知道Teddy是谁,但是她猜陈星应该也和这个叫Teddy的睡过。她懒得问这些,于是只是笑笑,便作罢。

陈星也没再说,她用浴袍把自己的身体擦干了,然后脱下去。里面的身体赤条条的,想是一颗新剥开的笋子。她没去穿自己的衣服,也没去穿内衣,直接拿了条一条红色的长裙套上。

“诶?不是完事了?”韩露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其实已经不想看下去了,她有点累,想现在就睡觉,或者像他白天说真的,出去找个男人泄泄火。

“这才只是开始。”孟爽苦笑着,开始坐在镜子前给自己补妆,“真正的表演还在后面。”

“可我懒得看了,眼睛疼。”韩露笑起来,踩上了自己扔在地上的人字拖,“我可不想再配一次眼镜了,所以你们慢慢玩。”

“那个,韩小姐,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孟爽的声音忽然带了几分试探。

“别,你这个女霸总忽然这么客气,让我觉得有点起鸡皮疙瘩。“韩露咧开嘴笑——她其实并不讨厌孟爽这个人,甚至觉得她比传说里有趣得多,但是今天她实在不想在这里多留了,“叫我韩露或者露露都好,我这个人很直截了当的,所以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就说,只要不是让我接着看这些辣眼睛的东西就行。如果你想拍照,就来寒雪阁找我,但是今天不行,我需要去调整调整,或许找个带把儿的骑骑,打一炮泄泄火。”

“那个……我听说你在做的那个影集……《永恒的美》。”孟爽的声音不高,但是韩露还是听得很清楚。

“大洋马,这你都知道?听谁说的?不过无论如何你也真的不简单。”她笑得更灿烂了,歪过头,“怎么?累了?有兴趣?舍得下你这一大摊子买卖?”

“这买卖不干净,但是也让好多人能吃上饭,起码,我要给这些兄弟姐妹们有个交待,所以,不是我,虽然我早就累了。”孟爽苦笑,表情显得有些疲惫,“至于我怎么知道你的影集,我只能说,是一个网上的朋友告诉我的。”

“也和我没关系,其实我连有些顾客的名字也不知道,没妨碍的。”韩露耸耸肩,“如果不是你,那就是你的朋友,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几个里面的……也难怪,天天经历这种伟光正版海天盛宴的女人,谁还没个想死的念头,不奇怪。你让她联系我就好,找个我状态好的时候,先把前面的照片拍了,至于身后的照片,我会和她直接商量,或者,后悔了,就当拍一套日常的写真,也不亏。”

“你没猜错,是我们几个之一,就是池子中间台子上的那个女人,你可能听过她的名字,她叫王欢。”孟爽顿了顿,神情有些黯然,把头仰起来深深吸了口气,“不过,没时间拍别的照片了,她一会就死了。”

“其实迟早都一样,王欢这样倒干脆些。”孙莉走过去,按了按孟爽的肩头,“爽姐,如果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孟爽摇头苦笑,“这么多年,我跟他纠缠在一起,解不开的。我也总是想,如果有那一天,我会怎么样,但是说来奇怪,那一天从来都没到过。今天,他会和我再试一次。”

“拜托,能不能说人话,别再对暗号了。”韩露觉得自己的头很大,她不知道这两个女人在说什么。

“哦,是我老板,今天是我排卵期,一会王欢死时,我会在台下陪他。”孟爽一口气说出来,“王欢怀了他的种,但是她打掉了。”

“所以,就要杀人吗?算什么,为子报仇?这他妈的是个什么狗屁规矩?”韩露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快了,“你们就这样心甘情愿让他杀?这他妈的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我老板,大人物,而今天清香池里的这些男男女女,除了星儿,通通没什么好东西,都是他养的狗而已,公狗和母狗。你刚才看到的,他也都在看,在他的房间里,角度更多,能听到我们每个人说话和叫床。”孟爽苦笑,咬了咬牙,手按了按肩头上孙莉的手,“这些人,男人看起来位高权重,女人看起来光鲜亮丽,似乎都是人生赢家的样子。可是,大家都在听他的话,守他的规矩。比如,女人们要给他生儿子,还要按他的安排陪那些男人,男人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拿他的钱,吃他的药,睡他的女人,但是不许拿别人的钱,不许糟蹋别的女人,坐在主席台上的时候,就要做该做的事情,起码做些人该做的事情……你听说过白天鹅医院吧?”

“嗯,马上就开业了,听说会有很多的优惠补贴给老百姓,而且,据说批那块地政府担了不少事情,也出了不少血。”韩露点点头,“算是件好事。”

“那是他给王欢的礼物。”孟爽又咬了咬牙,“那些补贴,大部分也都是他的钱,只不过借了政府一道手,而大多数的老百姓不知道罢了。还有,你知道骆驼基金吗?”

“嗯,专门帮助孤儿和失学儿童的慈善基金,做得很好,帮过很多人。我也捐过。”韩露又点点头,“沙漠里的骆驼,帮着困在里面的人走出去。”

“那个基金的实际控制人是我,而那些钱,社会募捐来的是少数,大头基本都是他的。”孟爽的声音有点苦涩,“可能,除了对我们这些人之外,他该算是个好人,或者说,他是给大多数人做了很多好事吧。”

“反正我读书少也搞不懂,我只知道,如果真的是做好事,为什么不敢大大方方的晒在太阳下面?要不就是心里有鬼,要不就是缺过很多德。”韩露又耸了耸肩膀,“其实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基金的名字时,就想起来从前听到过的一个笑话,里面的骆驼就是负责驮着人进城去妓院的,而且后来那头骆驼自己也被人干了,所以我一直以为骆驼基金是怡红快绿做的,反正怡红的LOGO也是骆驼,原来,牵头的是你这匹大洋马……总之,你家老板是好是坏,我懒得管,但是他做的事情,老娘看不惯。你们这些大明星或者女强人,怕他也好,觉得他情有可原也罢,和我没关系,但有一条,《永恒的美》里,不会收这些被强迫着认命的女人,也不会收为了这样的‘大人物’送命的女人,虽然可怜,但是和我的影集风格不符,所以,对不起,爱莫能助,我帮不了你。”

“不,这和他其实没关系,我只是借他的舞台用用,像一只真正的天鹅一样跳一支告别的舞,为自己曾经和现在的错误负责,然后,做一件若干年前就该做的事情罢了。”

一个有点阴郁却倔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韩露怔了怔,抬头,看到门口那个同样披着白色浴袍的女人。

很修长很纤细很清秀,长发用簪子在脑后盘成一个高高的优雅发髻,露出宽宽的前额。赤脚踩着一双拖鞋,脚踝处挂着串绿松石的脚链,她的浴袍就那么敞开着,双腿间血痕斑斑。

只是,她的那双眼睛,和她的声音一样,沉郁,也坚持——韩露记得,在刚才的屏幕里,这个女人被不同的男人蹂躏时,她的眼神也始终是这样的。

还有,她的颈项一直是高高挺起来的,如同一支骄傲的白天鹅。

“帮帮我,我不想有遗憾。”这只白天鹅又开口,“我想留下点什么。”

忽然之间,韩露知道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了,所以她咧开嘴朝这个叫做王欢的女人笑了笑。

她看到王欢也朝她点了点头,然后走进来,随手把身后的门关上。

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绝望的哀嚎。

“饶了我吧,我不敢了,我不敢了……阿宁,不,蒋队长……我知道错了,别,不要,聂……”

韩露觉得这声音很好笑,像是杀猪又像是宰鸡。

于是她又笑了。

孙莉

孙莉觉得门外那个杀猪般的声音有点耳熟,她没多问,只是皱了皱眉毛。

“你没听错,是马志宏,”王欢轻描淡写地说着,甚至朝她笑了笑,“纪委的人来了,等在清香池外面,姓马的一出来,就被带走了。”

“哦?”孙莉的嘴角翘了翘,她忽然觉得嘴里似乎又有了那个狗熊似的男人的尿骚味道,这有点恶心,于是她喝了口水,把胸口里涌上来的东西压了压,“他坏了老板的规矩?哪一条?”

“吃外食。前几天,他忍不住色心,糟蹋了一对大学生双胞胎,然后害死了。”王欢的声音冷冰冰的,“当然,官面上的说话是一大堆实名举报,贪污受贿,政治站位不准确,非法持有枪械,和他人通奸,等等,呵呵。”

“那个……会枪毙吧?”韩露问了一句,向上推了推她的眼镜。

“爬到那些高位置的人,比死在位置上更害怕的,是重新跌落下去再死,然后在泥地里一点点地腐烂,连同他的老婆孩子孙男弟女和家里的鸡犬。”孙莉咬着牙说,“今天是他在历次聚会里玩得最疯的一次,想来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原本他还打算再进一步的。王欢,我想不到他会是给你陪葬的那个。”

“欲令其灭亡,先令其疯狂。”王欢的声音还是冷冷的,“还有,我用不着他陪葬,虽然最后我们都会在地狱里慢慢腐烂掉,但起码我会在舞台上独自骄傲的死去,作为一只天鹅。”

“地狱……吗?”孙莉轻轻重复了一句,她似乎没有仔细听王欢后面的话,只是开始喃喃自语,“没错,其实,我们都该下地狱去的,早就该下地狱去了,不是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之间,她开始笑,开始是小声的咯咯笑,接着是歇斯底里地仰头大笑,笑得浑身颤,笑得肚子疼,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然后她猛地起身,冲到洗手间,开始抱着马桶呕吐。

她不知道自己吐了多久,直到把胃里的东西都倒干净了,她才抬起头。

王欢的眼睛干净而明澈,嘴角有一丝微笑。

孙莉忽然记起她似乎很少看见王欢笑的。

“王欢,对不起,今天晚宴之后,我可能还会吐一次。”她说,然后站起身来,把那个纤瘦的身体还住了,“都是舞者,我知道你的心,可能我没办法像你这样死在舞台上……无论如何,白天鹅,祝你演出成功。”

“嗯,茉莉花,谢谢你。还有,不要紧,想吐就吐出来,这样才舒服。”王欢的神情从容,“没机会再同台了,记着,不要总是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你就是你,按你想的做就好。”

“是吗?”孙莉摇晃了一下,她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其实从她开车来海天楼的路上她就开始抖了,只是她一直忍着,不想让星儿和韩露看见。

可是现在她忽然不想忍了。

“就连想要那个……也可以吗?你从来都鄙视我这样的。”她终于开口问。

“至少,你没在害人。”王欢说着,转头朝卫生间门口说,“爽姐,至少今天,给她吧。”

“嗯,”孟爽走进来——她已经补好了妆也梳好了头发,把那条灰色的长裙穿回到身上,只是把手臂上的臂钏换成了银色的,在头顶夹了小小的素白色发卡,手里,是一支不大的注射器。

她一言不发地走到孙莉身边,把孙莉的手臂抓起来。

孙莉没去看孟爽手里的针头,只是把眼睛盯在孟爽胸前的那个黑珍珠吊坠上。针头刺进皮肤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很放松,然后长长地出了口气。

周茗茗

敲门声第三次响起来的时候,周茗茗吸了口气,终于把门打开了。

“茗茗姐,欢姐的衣服和手机送过来了。”门打开,门外的小伙子高而壮硕,短头发,脖子粗壮得像小公牛——虽然几乎天天见,但她其实不记得这个司机小伙子的名字,只记得他姓张,是个退伍军人,二十三岁,那话儿很大。

于是她只是懒洋洋的“哦”了一声,随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纸袋,然后问了一句,“老板呢?”

“还在和几位领导开会……”小张回答,然后迟疑着补了一句,“刚才……马部长……被纪委带走了。”

“活该。”她只是说了这两个字——今天来的这些人,或者说,每次来的那些人,她没有一个喜欢的。但是喜欢和不喜欢也没什么区别,只要“他”需要,她还是会随时和他们交合,和他的其他那些女人一样。

不过也不一样,虽然她不喜欢,但是她是心甘情愿这样做的,至少到上次时还是。

每次都差不多,只是有时有的新人来了,然后有时又会有些旧人被带走。新人来的时候一般是笑着的,旧人走的时候一般是叫着的。但是来的和走的,他们的照片和简历一般都会出现在新闻里,还有,走的人不干净,来的人其实也一样不干净。

就像今天新来的姓曹的,周茗茗记得自己应该从前没和他做过,但她知道,这个人和刚走的马志宏一样,都没有什么分别,如果按他们做过的事情,都该死一千次。

那些位子上的人,没几个不该死了。

只是,她起码有一段时间不用再陪这些人了,还有,王欢也是,哦,不对,王欢和她不一样,从今天起,王欢永远不用再陪这些人了。

——嗯,那些家伙应该不能叫做“人”了吧。

周茗茗想着,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示威似地挥了挥小拳头,于是她把手抚在肚子上,稍稍平稳了一下情绪,才开口,“小张,晚宴是几点开始?”

“9点入席,还有一个小时。聂总说他先不过来陪您了,让您好好休息,一会提前十分钟直接到顶层凌云厅的包间。”小张说着,忽然有些迟疑,“茗茗姐……您……脸色不大好。”

“我累了,会再休息会。”周茗茗应着,原本想就这样把门关上,但是终究还是问了一句,“老板和你交待一会儿的事了吗?”

“嗯,老板……让我去欢姐那和她……”

“嗯,好好给她一次。”她确认了他会去,不等他说完,就随手要关上门。

“茗茗姐……”他忽然把手扶在门上,“一会,聂总真要把欢姐……欢姐她人那么好,那个白天鹅医院……”

“不该你问的事情少问!”周茗茗有些烦躁,“记着,他要了你的命,和杀条狗也差不多。”

“哦……”他嗫嚅,“茗茗姐,我知道了……其实我知道,老板是好人……我也盼着他长生不老,子孙满堂……”

周茗茗终于砰地把门摔上了。

她在门后呆呆站了将近半分钟,才开始倒退着往回走,然后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她忽然很想抽烟,但是肚子里的小东西却开始示威似地拼命反抗。

她再一次把手放在小腹上轻轻摩挲,试图让他再次平静下来。

“到底你会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爸爸聪明,妈妈漂亮,但爸爸是个嗜血者,妈妈是个……”她胡思乱想着,打开王欢的手机,登到她的怡红快绿账号,隐身上线,看她收藏的视频。

“千面欲女。”她对自己说,把那个设成隐藏的文件夹打开了。

那个文件夹的名字有点长,《千面玉女和红色小天鹅》。密码更长,是她们两个人的生日加上她们第一次共同做那件事的日期。

她知道那里的文件都有什么,每个视频,里面的王欢和周茗茗,似乎都有挥霍不完的青春,放荡而淫靡,或独自或一起,对手无不是名人,就像刚才清香池里的演出,有些甚至更激烈。

这些文件原本不该在这里的,但是王欢说应该留下来,哪怕是为了一辈子用不到。

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用到,但是她现在很烦,所以有些想看看,或者说,她想看看自己和王欢在一起的日子。

周茗茗想着,随手把其中一个文件打开了。

屏幕上的自己一身古代戎装,打扮成花木兰的样子,身边的王欢盘着头发,手握钢枪,扮相是《红色娘子军》里的琼花。她们在舞台的两边,两束追光灯下,她在舞剑,王欢在舞蹈。然后,她们相向而行。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舞台上王欢的眼睛,沉郁而坚定,那种眼神从来没变过。

然后,等开始亮起来,开始有异性上台来。只是那些异性很违和,不是匈奴单于和南霸天,更不是点兵的可汗或者党代表洪常青,而是那些常在电视上露面,不是明星胜似明星,一句话,万人响应,大家组织学习的人物。

谁没个七情六欲,这些家伙其实也是。被放纵到无限膨胀,也同时被压抑到极度变态。

很矛盾,但是周茗茗知道,这是真的。

作为像真正的茅台酒一样特供首长们的千面玉女和红色小天鹅,她和王欢见这种事情见得太多了。

她歪在沙发上,举着手机,怔怔地看着里面的花木兰和琼花,看着花木兰丢了剑卸了甲,琼花解了衣放下枪,开始倒在那些人怀里,衣衫凌乱到胸乳半露,再看着男人们开始插入,看着两个女人跪伏着相互亲吻——那时的她,身材纤细而活泼,有着平坦的小腹和紧趁的细腰,举手投足间都有着无限的活力。

那是曾经的千面玉女和红色小天鹅,两个最坚定站在他背后的女人,对他崇拜而敬仰或者心疼而怜惜,为了他可以去拼命,不怕死也不怕辱,更不用说忍耐被别人爬上身体。

可今天,那只天鹅执着的飞走,她自己……

“茗茗,听我的,别再查下去,好吗?看到了什么,就忘掉。”

周茗茗仿佛又听见王欢对自己说,她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了。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该多好。如果从来没见过他,该多好。或许不会这么红,但是,那个周茗茗,可能比现在快乐太多了。

她想着,看着屏幕上的花木兰和琼花鲜活的肉体,忽然开始怀念自己还没遇见他的时候——放浪,但随性,想和谁睡,便睡了,没有规矩,也没有牵挂。

周茗茗知道,自己想这些没有意义,于是她终于关上花木兰和琼花的视频,开始翻王欢在怡红快绿的好友收藏。

不多,大多她都熟悉,比如其中的Lady Crimson和Emerald Boa,但也有个别,她并不认识:

比如Princess Strange、阴沟里的美人鱼,还有Helene。

似乎是本能,周茗茗避开了前两个名字,在那个叫做Helene的名字上敲了一下。

Helene的头像是个短头发大眼睛的清瘦女生,眼神纯净得像个小天使,在笑,却显得有点不开心。还有她的签名档,放肆而引人注目,让人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这个干净清瘦的女生之口:

“我是Helene,每周三炮直播,爱上镜的男同胞请排队约我,讨厌同性恋。我不说谎,说谎的话让我被大狼狗吃掉。”

旁边,亮了一盏小绿灯,显示正在直播。

周茗茗有些好奇,于是点进了这个Helene的直播间。

画面里,男人斜躺,长者粗重汗毛的腿朝着镜头,看不清面容,那个清秀纤瘦的女孩侧坐在男人身边,一手握着那根通红的阳具,另一只手托着他的睾丸,尽力地张着小嘴,每吮吸几下,就抬眼看一眼屏幕。

女孩很瘦,很白,齐耳的短头发,小脸,和照片里Helene的头像一摸一样,只是显得眼睛更大,身体更瘦,似乎有些弱不禁风——她红着脸,蹙着眉,嗓子里哼着,似乎很享受,又似乎有些羞赧。

那男人抬手去摸她小而精致的乳房,她没拒绝,但是身体缩了一下,眉毛却稍稍皱起来,形成一个看起来很可爱的表情。

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熟练,甚至享受,但是周茗茗却觉得哪里不对。

因为周茗茗是演员,而且是很好的演员,所以她能知道演戏是什么样子,比如拍吻戏的时候为了避免被舌吻她会吃大蒜,然后在镜头前还要利用卡位让观众觉得他们吻得柔情蜜意的。

她莫名其妙地觉得她并不十分喜欢这样,所以她更搞不懂这个Helene为什么要这么做。而这时候,那个纤瘦的女孩子已经翻身下来,面对着摄像头,向后面撅起屁股。

“要来了哦,Helene等不及了。”短头发女孩对着镜头说着,调整着摄像头,让摄像头对着她的脸和垂下来的小巧奶子,却尽量避开身后男人的脸。

男人插入的时候,Helene可爱的眉毛一下子紧紧皱起来,洁白的牙用力咬着薄薄的嘴唇,手似乎是在扶着前面的桌子,腋窝里有浅浅的一点可爱腋毛。

女孩没有闭上眼睛,周茗茗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点点的厌恶和更多的坚持。她忽然觉得,她是为了某个人才做这些事情的,和自己一样,也和王欢一样。

男人开始扶住Helene的屁股肏干的时候,周茗茗忽然有点心疼这个弱不禁风的短发女孩子了。

于是她把眼睛移开了。耳朵里却仍是手机里传出来的交合的皮肉撞击声和女孩“嗯,嗯。”的低回呻吟,但忽然,有音乐的声音传出来,是《月光奏鸣曲》的第一乐章。

那是Helene放在身边的另一部手机。Helene似乎看到了来电的号码,显得有些慌乱,想去把手机关上。

“不接了……干……干我……就好……”她呻吟着,身后的男人却恶趣味的替她接起电话,打开免提,放在她耳边。

“岚岚,我是王欢,我要走了,上台前,打个电话来谢谢你,谢谢你们让我知道一切。我不后悔,虽然做不了什么,但是我相信,错的终究会被纠正,恶的也终究会有报应,而美人鱼有一天能在太阳底下站起来。”

王欢的声音,透过Helene手机免提的麦克风,再透过网络,最后透过周茗茗手里的这部手机,一个字一个字传到周茗茗的耳朵里,声音不大,却仿佛一连串的炸雷。

周茗茗的身体摇晃了几下,手里的手机啪地落在了地上。

王欢

“露露,你竟然有岚岚的电话,真好。手机已经让他们被收走了,还以为不能和她告别。”挂上电话,王欢忽然觉得心里很轻松。

说话之间,敲门声响起来。

王欢把手机递给韩露,轻声说:“很不错的结束,我的故事也和你讲了,所以我没什么遗憾了……下面是我的享受时间,接下来,看我的表演,永恒的美,就拜托你了。”

她说着,示意韩露躲到里面的套间,把手指竖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眉眼间闪过一丝神秘。然后,她打开门,转头去看那个门口的小张。

“欢姐……”他没进来,笔直地站在门口,还是那个老老实实的样子,短头发,长像普通,但是很有棱角,很高,也很健壮。

王欢知道他在看自己的裸体,于是她看向他,把自己修长的颈挺了挺,宛如一只骄傲的天鹅。

“看什么看?没见过光屁股的女人吗?”她问,把他拉进来,“衣服都让你们老板收走了,不光着还能怎么样。”

“欢姐,你真的……聂总……要……”小张的话有些说不完整,眼巴巴地看着她关上门,如同一根木头一般戳在门口。

王欢没管这么多,她开始解这个男人的衣服了。

“小张,别浪费时间,你时间还多得是,但是我只有三十分钟了。”

她说着,忽然觉得整个身体一下子亢奋起来,那双本来沉郁的眼睛闪着光,几下扯掉对方的上衣,踮起脚尖,呻吟着把自己的身体贴到男人的肉体上去。

“亲我,亲我吧。”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哑,用自己的奶子在男人胸肌上磨。

“欢姐……我……”他还有些迟疑,张着手似乎想抱她,又不敢。

“你就像干茗茗一样干我就行,你老板自己不行时,早就说过让你来和我睡,只不过我一直不同意而已。”她说,表情有些轻蔑,“从前我拿自己当他的女人,所以,如果是他让我陪你,我会好好伺候你,但是他让你陪我,我不需要。”

她觉得男人似乎被她的话弄傻了,于是她撇了撇嘴。

“说多了你也不懂,总之,今天我不是他的女人了,临死了,想要,所以,你不奸我,就换我奸你。”

说完这句话,她不再多说了,一下子把嘴唇朝男人的厚嘴唇贴上去。

这个吻,近乎疯狂,仿佛嘶咬,很炽烈,很粗暴。王欢想起来,只是在受孕的那天,那个男人这么吻过她,那时,他俩的面前,是一具刚刚被砍下头颅的女人身体。

可她不想再想和那个男人有关的任何事情了。起码,这个吻让面前这个强壮的退伍军人放松了,或者说,把他的本能点燃了。

——王欢,享受当下,然后,完美谢幕。

她对自己说。

男人的手箍在了她的细腰上,那个小帐篷的尖端顶得她有些疼。

她又吻住了他的嘴,这次,她有些急迫地把他的裤带解开了。她把舌头伸进他嘴里,同时,也把手伸进他的裤裆里。

舌头在交缠,而手在套弄。

——真好,他揉我的奶子了。揉得我好疼,但是舒服。起码,这是个正常的男人,没错。

王欢想,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感觉一下子冲到头顶,她忽然好想叫。

于是,她顶开他的舌头,躲开他的唇,把头贴在他宽厚的肩上,开始嘶哑地喘。

“男人……男人……正常的……普通人……”她长声地叫,把男人的后背紧紧箍住了。

没错,她其实很久没和一个真正健全的男人睡过了。

从很久之前,插进她身体的就是那些禽兽,开始是剧团里的和医院里的,然后是政府的,再然后,是那个人。

或者说那个魔鬼。

如果是正常男人,在动物本能被释放出来的时候,应该是不讲技巧也没有理智的。

王欢觉得自己忽然很喜欢这种粗暴——男人的制服裤子不知什么时候褪到地上,宽厚的手掌盖着她娇小的阴阜。阴毛疏疏落落的,很细,也很柔软。有些粗糙的手指进入身体的时候,她高高地叫了一声。

他开始抽动,越来越快,很心急,仿佛那就是他的鸡巴。随着手指在体内的抽动,微微泛着光的白浊爱液,夹着鲜血,顺着她修长美丽的腿流淌下来。

她搂着他的肩膀,开始剧烈地抽搐了。她喘息的声音开始加大,粗重而嘶哑。她知道自己的眼睛现在应该开始出现血丝了。

于是她扑上去,把男人按倒在地上,背对着他跨坐上去,疯狂地上下套动着,身体略略向后仰着,一扬手,抽掉头上的发簪,一头长发如水般倾泻挥洒。

左手在胸前,用力地抓着乳房,右手按在阴蒂上,狠命地揉搓着。

王欢知道韩露在看,她甚至知道韩露会拍照。

——很好,拍下来吧,这也是我,这也是真的我。

她想着,把手向后面撑住男人的胸,两只脚踩在男人的腿上,把脖子高高仰起来。她想起来,这么多年,她似乎从来没这么投入地做一次,甚至她都有些忘记了真正的性爱是什么味道了。

——嗯,很好,很好。

或许是她的长头发弄得他痒了,又或许是她激烈的动作把他终于点燃了,总之,王欢忽然觉得自己的腰一下子被这男人掐住了,碰到腰间的新刀口。

王欢疼得皱了皱眉。

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抱起来,后背和屁股被紧紧抵在墙壁上,一条腿被高高举起来。男人火热的呼吸喷在脸上,再次被那根阳具插入身体的时候,王欢深深吸了口气,本能地把脚尖绷起来,仿佛是在跳一曲奇异的芭蕾舞。

她长长地吐了口气,手掌张开按在墙壁上。啪啪的皮肉撞击声音里,她忽然听见轻轻的敲门声。

“王欢,”外面女人的声音不高,但清晰, “是我,吕绿,给你拿药来了,再吃一次,一会你要上台了。”

王欢没说话,只是挣扎着把门打开了。她感觉男人的动作慢下来,便抱住他的屁股使劲往里推,“小张,别停,继续干我,没你的事……用力……”

“对啊,小张,加油,别放不开。”信步走进来的女人的拖着媚媚的长音,有意无意地扭着腰,走过的时候顺手在小张的光屁股上轻轻削了一巴掌。她小麦色的皮肤在一袭绿色纱衣的半遮半掩之间,透出胸前的两点艳红和双腿之间的芳草地。只是那丛草不是黑色,却染成了一种深深的墨绿色。

她赤着双脚,脚步轻盈,仿佛一条游动的蛇,悄无声息。那双赤脚上,趾甲也是绿颜色,分外夺目。

“王欢,说真的,好久没见你这么开心了。”这个小个子女人眯起眼睛,学着王欢的样子,把这个柔弱无骨的娇媚身体也贴在墙上,含了片药在嘴里,然后抬头,向着王欢的嘴亲上去。

王欢想也没想,一口吻住了那两片嘴唇。她感觉吕绿的舌头一下子冲破她的牙关顶进来,把那片药也送进来了。

她把那药压在了舌头下面,然后用舌头和吕绿那条柔软如蛇信的舌头碰了一下。但是吕绿并没有和她再吻,就把舌头抽出去了。

“最后也只能这样亲一下了,按你说的,我加大了剂量,应该能让你撑到最后,只是会很疼。”吕绿的眼睛眯着,还是用那种酥麻入骨的媚声吐了一句俄文,“Красный лебедь 。”

“我不怕,我要看见。”王欢把药吞下去,咬了咬牙,“小绿,谢谢你。”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这两个女人的吻,来自那个男人的撞击又开始加快了。所以王欢没法再说下去,只是又开始喘——她当然知道吕绿那句俄文是什么意思,那是红色小天鹅。

她看了一眼梳妆台旁边那件荆棘衣,她忽然想到,再过一会儿,她就真的是红色的小天鹅了。

——很好,这样,会把我洗得干干净净的。

她想。她感觉吕绿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她听见吕绿把门打开了。

“一会我只能在台下了,陪他们吃天鹅肉。所以,你可以叫我青蛙公主,”吕绿依旧笑嘻嘻地,“不给你们当灯泡了,我先走了,演出成功,也祝我自己一会手气好。”她没再多说什么,只留下这一句,就转身离开。

王欢看着那道妖娆的背影,用力眨了眨眼睛,把手脚都挂在了那个仍旧在奋力抽插的男人身上。

“小张,我的时间不多了,继续用力,干我吧。”她说,声音有些嘶哑,两条腿紧紧盘住了他的腰。她听见他在呼呼地喘,她感觉他的阳具越来越硬,她知道他要射了。

“射在我里面吧。”她说。

男人射精的时候,王欢的全身开始剧烈地颤抖,她呻吟着,把修长的脖子高高仰起来。

她就这样保持了这个姿势好半天,感觉着那个坚硬的东西在她身体里软下去,然后被她的阴道一点点挤出来。她知道小张打算抽身离开,她知道他射完之后就又开始紧张了。

但她没有放开他,相反,又把唇贴了上去,主动到他不敢拒绝。

“小张,谢了,你让我感觉不错,我想,我没有什么遗憾了。还有,可以的话,找个机会,离开他。”

一吻之后,她捧着这个小伙子的脸,说了这一句,说完她就把这具肉体放开了。

谢一岚

射完之后,那个男人背对着镜头,开始穿衣服。

Helene只是瞥了他一眼,就又把眼睛看向镜头,伸出手,把刚才他射在自己嘴里的那些东西吐在掌心里,捧着,好让所有看视频的人都看清楚,然后再伸出舌头舔干净,然后咽下去。

“今天的饮料很好喝——那些不和男人做爱的女人永远喝不到这样的饮料。”她似乎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朝着摄像头伸出舌头,“喏,照旧,一滴都没浪费,很有营养。”

她说话间,那个穿好衣服的男人已经走到房门口,用口罩遮住了脸,墨镜遮住了眼,朝镜头远远地招了招手。

“谢谢今天的网友……沙和尚是吧,抱歉Helene的脑子不好,做完爱就忘了。”她朝他挥手,看着他走出去,又朝着镜头笑,“好了,今天的直播也就到这里了,Helene很舒服,不知大家怎么样,或者许多男同胞都进入贤者模式了。注意清洁,安全自慰,当然也可以来找我。谢谢打赏,所有Helene收到的打赏都会捐献给骆驼基金救助困难儿童。”她伸了个懒腰,“每周三炮,讨厌同性恋。记得,我是Helene,想上镜和喜欢我的男同胞请在怡红快绿上约我,本周还有两次机会哦。我讨厌同性恋,我不说谎,说谎会被大狼狗吃掉。好了,就这样,下次会是谁约我呢?是你吗?”

她朝摄像头笑了笑,抬手把摄像头关掉了。

下一秒,这个短头发女孩的瘦得弱不禁风的身子一下子软下去,瘫倒在床上,那张小脸上的笑容凝固,然后,眼泪从大得出奇的眼睛里淌下来。就这样瘫了片刻,她爬起来,冲进厕所,跪在马桶边,把纤细的手指伸进喉咙。

片刻,她开始干呕,然后开始吐出酸水来。

就这样吐了好久,她泪眼朦胧地看到那双踩在卫生间瓷砖上的,粉粉嫩嫩的女人赤脚。

于是她抬起头,抹了抹嘴再擦了擦眼睛,看那双赤脚的主人,那个留着长卷发,一身牛仔装的小女人。她把眼神停在那个小女人的眼睛上,那双眼睛不大,黑如点漆,眼神之中爱怜横溢。

“岚岚……”这女人朝她伸手,她却闪开了。

“萍萍,先别碰我……等我洗洗,现在我好脏。”

Helene说着,逃也似的躲进淋浴房,一下子把莲蓬头的水流开到最大,让热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然后挤了沐浴液,开始拼命地搓洗身体。

每次和男性性交之后,她都会这样拼命地洗澡,在很烫的水下面,把皮肤搓到通红疼痛,就像每次做完手术,她都会同样拼命地洗手一样。

“岚岚,刚才直播里那通电话是谁?”她听见萍萍在外面问。

“来电显示是韩露,可是打电话的是王欢,她来和我告别。”她说着,手在本就已经被烫得通红的大腿上搓洗得更用力了,“我帮她做了那台手术,所以她今天要死了。萍萍,和往常那些事情一样,这次的凶手还是我,那个躲在你这个大作家背后,却不停背叛你的坏女人,谢一岚。”

哗哗的水声里,谢一岚听见萍萍轻轻叹了口气。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去亲萍萍小腹上的那道伤疤了。

王欢

站在舞台中央,在那团黑暗里,王欢轻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腰上的伤口有点疼。她知道,一会会更疼的。

她不怕,她甚至有些期待,就像她第一次登上学校的小舞台,还有她第一次去海外公开演出。

——嗯,那是在莫斯科。

——其实一切都很好,只是,如果观众不是这些人就好了。

——当然,原本就不是。王欢,你只是在为自己跳舞而已,为你自己,跳这曲《天鹅之死》。

——嗯,是,我没有遗憾了。

她想着,那束冷白的追光灯把她照亮了。

这个舞台不大,但宁静,幕布是黑色的,宛如漆黑的天幕,灯光直直地打向舞台中央,仿佛是那一轮明月,宁静而皎洁。荆棘舞衣——那身已经被她自己亲自激活的精致的演出服穿在身上,让王欢感觉有些冰冷而奇异——除了白色的上衣和芭蕾舞裙,手腕,手肘,脚踝,颈,胸,腰,臀,腿,各处都有着金属的环箍和挂饰,仿佛是锁链,又仿佛天上的星星。

“王欢,最后的表演,加油。”站在那光里,她抬起一条手臂,挺直脖子,把下巴高高地扬起来。她的目光扫向舞台外延那一盆盆的红花——有花无叶,红色的花,仿佛一根根卷曲的须子——花开不见叶,叶展不开花,曼珠沙华,彼岸花。

王欢知道那是吕绿拿来的花,这些花,把这个天鹅起舞的舞台,装点成黄泉的三途河。

舞台中央的地上,盘着一条银色的绞索,按钮在她手里,她知道要怎么做,但她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

她也不想知道,这些事其实和她已经没关系了。

“来吧,就这样,做一只天鹅,骄傲地死去。”

她深深地吸气,对自己说。

大提琴的声音响起来,王欢开始抖动修长的手臂,仿佛一只白天鹅,忧伤地抖动翅膀。她立起足尖,缓缓地移步,出场。

她的眼光看向台下,十几个人围坐,男女穿插。那些男人,高矮胖瘦都有,她今天和他们都交媾过,和许多年前她用她的毒簪子刺过的那些人一样。

那个时候,按照法律,她就该死了。

这些年她虽然不是很快乐,但是也值得,至少现在老百姓有了白天鹅,而她也可以做为一只天鹅离开。

也够了。

中间的那个人隐在阴影里,虽然离得远,但那张清癯、阴鸷却其实也好看的棱角分明的脸,她曾经想忘也忘不掉。他的旁边是周茗茗,乌黑的长发如水,表情无喜无悲,眸子深的仿佛两泓深潭。

当然,她也看到另外的那些今天在清香池里的女人——孟爽、孙莉、吕绿、蒋宁,还有跟着孟爽一起来的那个她不认识的表情有些木木的女学生,看到她们穿着各色的长裙,坐在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身边。

她甚至看到了分酒器中血红的酒,晶莹剔透。

——我的血会比这些酒更红的。

大提琴抑郁的旋律渐渐灌满了她的耳朵,她似乎已经变成了那只天鹅,在湖面上徘徊。

渐渐的,她开始沉浸在舞蹈里,她似乎一点点地开始忘记很多事情。

——那个穿着红色舞鞋在练功房里流着泪下腰的小女孩;

——那个颁奖台上的欢笑,掌声,鲜花和泪水;

——那个在发簪上淬上见血封喉的毒药,写好遗书去复仇的女人;

——那只红墙绿瓦之间被不同的人拥在怀里的红色小天鹅;

——那天看到验孕棒时,那个几乎从来不笑的男人眼角的鱼尾纹;

——还有那个不大的手术室,那把冰冷的产钳,那间叫做琳瑜伽的瑜伽馆,那个Helene,还有那条躲在阴沟里的小美人鱼。

王欢终于把这一切都忘光了。此时此刻,她只是那只重伤而垂死的天鹅。

腹腔里,那个给予一个小女孩新生命的肾脏原本在的地方此刻终于开始作痛,下身的痛感也开始侵蚀她的神经——痛,却刺激,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心里的感受,只是她觉得这痛还不够,不足以让她体会到天鹅的重伤垂死。

她在舞蹈,或者,她在挣扎。

——死,原本就是最美的舞蹈。所以,来,给我更多的。

她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那些东西说。

她仿佛看见在那黑暗里的某一只干枯的手在遥控器上晃了晃,终于按下去。

王欢觉得左大腿上被什么咬了一下,身体颤了颤,却坚持着站稳,余光看到原本悬在大腿上的银色挂饰一下子张开纤细的触手,包裹了整一块新鲜的血肉,坠落下去,滚进舞台边的沟渠。

“是这样吗?”她心里问自己。她感觉血一下子流出来,疼痛彻骨,但心里却有一丝莫名的期待。

“这才是真正的天鹅之死,”她对自己说,“我的肉,要上他们的餐桌吧……想吃天鹅肉的……是什么?吕绿说自己会是青蛙公主,那他们……”她想着,抬起头,望着舞台中心明月般的聚光灯,开始轻轻地抖动天鹅翅膀般的手臂,艰难地立起足尖,仿佛想要飞离这个漆黑的湖面。

右胸忽然钻心地一痛,被银色金属包裹的右乳房,一下子离开了她的身体,只在胸前留下一个碗大的伤口,整齐而残忍。

她趔趄了一下,却又终于把这个带着血的残破身体稳定住了,仿佛身负重伤的白天鹅,渴望重新振翅飞向天际。

“王欢,加油……”她对自己说,“要做一只天鹅,骄傲地死去,不能仅仅就这样……”

她咬紧牙,用那条尚且完好的腿作为支撑开始旋转

那件荆棘舞衣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嗜血的钢铁怪物,开始一下一下的咬啮她的身体。手臂上,屁股上的肉块被这些钢铁虫子包裹着掉落,随着她的旋转飞射出去。鲜红的血点,在这个愈发残破的身体周围,洒成一个美丽而凄婉的圆。

“咔嚓。”

一声清脆的声音。

白天鹅的身体跌落下去,只有右腿的小腿却依然直立在台上,脚尖立起来,旋转了两圈,方才倒地。

她喘息着,听着台下男人女人的惊呼,手,却挣扎着抓起地上的绞索套在脖子上。周身的痛感带来的一阵阵战栗,仿佛闪电般流过她的全身。

“王欢,继续。”她咬着牙对自己说,然后,挣扎着,把一只翅膀抬起来,遥遥指向天际。

“咔!”

周茗茗

长身玉立的服务小姐开始把一盘盘精致的菜肴端上来——或烹或煮,精致而鲜美。

周茗茗就这样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看着自己面前那盘与众不同的菜。

那是一块肥嫩而鲜美的肉肴,上面一个粉嫩的肉蕾,被做成山间的一个小塔,衬着汤汁和配菜,交织成一幅完美的水墨风景。

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台上那只遍体鳞伤的白天鹅已经跌落下去,正在颤抖中竭尽全力,把那条手臂抬起来。

周茗茗再也忍不住,忽然抓过身边周书记手里的遥控器,想都没想就狠狠地按下去——她很希望能这一下能切断王欢的脖子,让她停止舞蹈。

但是她终于愣住了,眼睁睁地看着台上王欢那条直立起来的手臂一下子倒下去。

她似乎听见那个人在说什么,她感觉身边的温度在升高。

周茗茗是熟悉这种感觉的,每次,他兴奋起来的时候就会这样,这让她情不自禁地摸了下自己乳房上的那个伤疤。然后她侧过头,看身边那个五官周正表情却阴鸷的中年男人,看着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来,看着他捏紧了餐刀,骨节发白的手,看着他那双盯着台上的残破身体,几乎喷火的通红眼睛。

孩子在她肚子里不安地蠕动起来,周茗茗终于把眼睛闭上了。但是,更多的声音开始钻进她的耳朵,堵也堵不住。

餐具碰撞的声音,吧嗒吧嗒的咀嚼声,咕噜咕噜的吞咽声,碰杯的声音,吸气的声音,笑的声音,啜泣的声音,喘息的声音,还有人在赞叹,这天鹅肉是人间美味,营养丰富云云。

周茗茗觉得自己的耳膜也要裂开了。她忍不住,想要起身离开,但耳边却莫名其妙地响起王欢的话。

“至少今天,陪在他身边,送我走……好好补补身体,别让我白死……”

——是吗?王欢,这是你要的,是吗?

她哭了。

但她也终于怔怔地拿起筷子,把面前的那道菜夹得一片狼藉,然后索性端起盘子,扒进嘴里,开始狼吞虎咽。

是什么味道,她不知道,她只是觉得那些东西死死塞住了她的喉咙。于是让她本能地,拼尽全身的力量机械地吞咽。

“淫而杀之,分而食之。”

她忽然听见男人咬着牙这么说,然后她睁开眼,看着他把身边的孟爽扯过来。

这个带着银色臂钏儿的高个子女郎脸上的表情有些木然,她也没管在场的人,只是顺从地在他胯间,开始舔弄他逐渐变得火热的东西。

然后她起身,后背朝着男人的脸,把两条长腿分开,坐下去了。

周茗茗知道孟爽用这个姿势是想再看一眼王欢。

王欢

手臂从身体上的分离,似乎没有多大的痛苦,对此,王欢自己都有点诧异。

她伏在地上,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把按钮按下去。

“咯吱吱”的声音响起来,她感到喉咙有些紧缩。血淋淋的上身一点点地被绞索扯得立起来,然后是整个残缺的身体,脚跟渐渐离地。

呼吸有些刺痛,但肺里还可以吸进一点点空气。

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之,仿佛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欣快感觉,夹杂着周身伤口撕裂的疼痛,从小腹开始燃烧,随之上升,火辣辣地弥漫全身。那只依然完好的左乳上,精巧的乳头一下子充血勃起。

她觉得自己一下子湿透了。

绞索开始继续上升,直到她的脚完全离开了地面——呼吸几乎变成了不可能的事情,每一次尽力地尝试,疼痛都撕心裂肺。

那两条修长的腿——虽然左腿膝盖以下已经空无一物——无助地蹬踢起来,漫无目的,仿佛在踩水,又仿佛在蹬着自行车。右脚穿着舞鞋的脚尖紧紧地绷起来,试图寻找地面上的一点点支撑,但始终是徒劳。

绞索上升得很慢,蹬踢大约十分多钟的时候,王欢终于有些坚持不住了——呼吸已经完全被绞索遏止,她的脸憋得通红,残留的那段身体仿佛被钓起的鱼一样,在绞索下拼命地扭动着。

她流出了好多东西,这些火热而粘稠的东西开始顺着她的长腿淌下来,滴在台板上,有她自己的,也夹杂着刚才男人射在她体内白浊的精液。

因为重量不均匀的缘故,这个吊起来的,鲜血淋漓的残缺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倾斜着,然后开始旋转,转到左边,又转到右边。

王欢觉得眼前是一片金星,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然后,忽然觉得脖子上的压力似乎变得小了些,而身体也恢复了平衡。

她听见一些东西掉在舞台上的声音,而这个时候,新的疼痛才从那些新的创面传到她的脑子里。

这疼痛让她清醒了些,她终于看清楚了,掉下去的是她的整条右腿和剩余的手臂,它们落在地上,然后就被舞台上出现的一个黑色的洞口吞没了。与此同时,她忽然觉得后背开始灼热,身体转动之间,她依稀看到整个舞台的幕布开始变得通红。

这些窒息和灼热,让她觉得一阵懒洋洋的。

她觉得自己剩下的这部分身体可能也快要死了,但是她觉得还不够。

——你们,看着我,我有我的骄傲,这些东西,不会就这样把我打败的。

——蒋宁,你答应过我的。

她想,于是她开始挺动自己残留的腰,用尽全力,开始让自己的身体前后荡起来,仿佛是一种特殊的秋千游戏。

身体荡到最高点的时候,她努力将残缺的大腿根向两边分开,然后在身体落到低点的时候,眨了一下眼睛。

一次,再一次。

——蒋宁……我要打哪里……你……能明白吗?

第三次眨眼的时候,她看到蒋宁开始拔枪,帅气地抬手,似乎在瞄准。然后,身体再次荡到最高点。

“砰”地一声枪响。

双腿——或者说残存的两条大腿根中间登时爆起一朵艳丽的血花——子弹呼啸着撕烂了她的阴蒂,然后,几乎把她的整个耻丘都撕裂了。

——蒋宁,谢谢,起码这样,我身上有块肉你们一辈子也别想吃到。

王欢想着,在这剧痛里居然笑了一笑,她开始剧烈地颤抖,身体抽搐的幅度明显加大。

大股的血尿顺着大腿淌下来,把台板染成朵朵鲜红。

她的肺已经没法呼吸了,每一次舒张,除了疼痛,什么也得不到。

她的双乳已经离开身体好久了,但她却依旧仿佛感到乳头胀得酸疼,感觉几乎要胀破一般,于是她开始用她同样已经不存在的双手去给自己一点安慰。

真实和虚妄,王欢已经分不清楚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地扭动、挣扎,然后,开始一点点抽搐。在身后的热浪里,她皮肤慢慢地变成金黄色,她甚至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香气。

——好了,王欢,你这只天鹅,现在死掉吧,可以了。

王欢对自己说。痛,折磨,都已经足够了。

于是她拱起背,前胸深深收缩,做了个吸气的动作。

忽然一刹那,她感觉自己神智清明,甚至看到台下的那个男人已经反剪着孟爽双手,把她压在凌乱的餐桌上,粗暴地扯开了她的裙子,从后面进入。

那一刹那,王欢忽然感觉脖子绞索带来的压力一下子彻底消失了。

她甚至能看到孟爽的眼睛,也看着那个男人变形的,狰狞的脸,看着他开始在孟爽身体里喷射,看到他高潮之后,脸上闪过的一丝悲凉,看到……

她自己坠落下去的……

金黄色的,已经烤熟的躯干。

“你们,地狱里见。”

合上眼睛的时候,那颗高高悬挂的头颅最后说了一句,嘴角轻蔑地扬了扬。

继而,便是永恒的寂静。

小说相关章节:Suicide Girls 中文版Suicide Girls 中文版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