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妞的愿望

“铿，铿……”

瞳小姐还有多少时辰才断气，我不知道。

好想去帮她，给她送一口水或者一捧雪也好，听那些武士们说过，这是让没有介错的切腹者减少痛苦的方法，饮了水，就可以让弥留者尽快离世。

可是我不能，因为，那是瞳小姐的愿望啊。

“铿，铿……”

天照大神，求您，帮帮阿泪，哪怕让她减少一分痛苦也好。

她能为他做的，我也能为她做。

“铿，铿，铿……”

虽然只是一把柴刀，但是，现在至少上面没有多少铁锈了。

真正的刀很贵，把我这个柴火妞卖了，或许都换不到一把好的怀剑。

就像瞳小姐用的那一把。

瞳小姐当然不会认识我，身为侍奉天照大神的巫女，肯定不会记得柴房里的柴火妞阿泪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

每次她和我照面的时候，都会友善地和我笑。除了瞳小姐，没人会对来生家这个粗手笨脚的阿泪笑的。

“笨蛋阿泪，男人婆一样的阿泪。”

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其实一点没错，我没有那么窈窕的曲线，粗手，大脚，瘦高个子，皮肤也粗糙。还有，我那不算大的奶子和粗大的黑色乳饼，弯腰打水的时候有男人看到过，然后那人摇头叹着气，笑着走了。

“一根柴火一样的柴火妞。”他说。

长得像一根柴火的柴火妞阿泪，无父无母的阿泪，男人婆一样的阿泪，甚至腋下也长着男人一样黑色毛发的阿泪。她死掉的话，没人会知道的吧。

我把衣服脱了，扔在雪里，反正没人会看到的。我跪在雪地里，用雪拍到身体上。

很冷，很疼，我的粗皮肤变得通红，起了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

当然，我受得了这些的。

只是，我也能像瞳小姐一样完成那件事吗？

我走进茅厕去，赤着脚踩在茅厕的粗木板上。我脚上的皮很厚，厚到可以赤着脚走石子路也不疼。

我蹲下去，又强迫自己再次尿出来。

那个男人，他多幸福啊。他真的知道吗？

那天，他第一次要她的那天，我在墙外，听见他的尺八和她的和歌了。

她痛呼她呻吟的时候，我偷偷的要自己了。

她的巫女服被剥了吧，她的奶子是什么样子？大概是美丽的碗型吧。

每次，他来神社的时候，我都会躲到墙外，听，想，甚至想看。

直到那一天，我听到瞳小姐在天照大神面前的悲愿。

十字切吗？

可惜，哪怕是今天我也没看清楚，虽然我鼓起勇气走近了她，但我也只敢躲在大殿的外面。

还是太远了。我只能看到她洁白的身体上逐步绽开的血十字——先是那一横，然后，回刀，向下割，再回刀，再向上割。

我蹲在茅坑上面，把手指放在有些干瘪的肚皮上比量。然后，我把手指伸下去了，摸过拢起的耻丘上的那蓬乱草，然后深深地抠进那湿淋淋的洞里了。

他也是这样要瞳小姐的吗？用他兜裆布里那根东西？

——该死，瞳小姐为他做的事情，他真的知道吗？

——如果他以后不能按照瞳的许愿走下去，我会变成恶鬼去杀了他吧。

高潮的时候，我笑了，什么变成恶鬼，这不是瞳小姐想看到的。

——傻瓜阿泪，快开始做你该做，也是你想做的事情吧。

——所以，那个男人，拜托你，别辜负她，你要武运长久，一定要加油啊。

多久了？距离瞳小姐完成十字切，有半个时辰了吧？

她还在天照大神面前，忍受着那痛苦吧。

或者，那是至福？对于瞳小姐，这一切可能才是她想要的吧。

柴房里的丫头阿泪，来生家的阿泪，你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和月亮一起为瞳小姐加油吧。

瞳小姐想要的，就是阿泪想要的。

——可是，还要好久吧。

——所以，别想这么多了。

——天照大神，谢谢你。

——对不起，阿泪没资格死在你的神社里，阿泪虽然很用力的拉了，但是肯定还不干净。

——茅房里很好，冬天，也没有苍蝇。起码，失禁之后的屎尿会落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所以，瞳小姐，对不起，不能看着你了。

好疼啊，好疼啊。

把刀抵在肋下，用力刺进去的时候，我出汗了。

男人婆阿泪，原来你的肚皮这么硬。瞳小姐把她的怀剑刺进去的时候，也这么费力吗？

但是，赤着脚走在山里背柴火的阿泪是有力气的，而且，阿泪也是有决心的。

——天照大神，如果不嫌秽臭，就看阿泪一眼吧。

——还有，千万……不要让瞳小姐知道这些。

——不要让她……有羁绊。

肚子上的那条丑陋的伤口一点点地裂开，我张着双膝，跪下去了。

我学着瞳小姐的样子，开始把伤口尽头的刀转动了。

似乎有肠子绕在已经开始卷刃的柴刀上了，黏黏糊糊的，我几乎能听见肠子蠕动的古怪声音。

肠子把刀咬住了，几乎转不动。

我哼了一声，反正没人听见，然后把刀拔出来了。

——瞳小姐，你的肠子，正盘在你的身下吧。

——好美的样子，可惜阿泪看不到了。

——笨蛋阿泪，就也死得像个有勇气的笨蛋吧。

我举起刀，刀刃向下，把已经不太锋利的刀剑顶在肋骨下面腹部最柔软的位置，刺进去。

——好疼，为什么进不去？

——笨蛋阿泪，你不可以做不到。

——天照大神，求你看着我。

我用左手扶着刀，把右手攥成拳头。

柴火妞阿泪，有勇气也有力气。

向着刀柄捶下去的时候，我把身体挺起来。

——妈的，好疼啊。

我尿了，我也拉了，还好我选在茅厕里面。

——完成它，完成它。

我开始用力地把刀压下去，剖开了我深陷的、并不美丽的肚脐，一直切到那蓬乱草。

间中，经过那条横切的丑陋伤口的时候，我的肠子呼啦一下子流出来，开始落到茅坑里去了。

是很疼，但是没有刚开始那么疼，我的奶子硬了，那乳饼好像更大了，奶头像两个竖起来的黑色小棒棒。

原来，男人婆一样的阿泪也会这么厉害的高潮，特别是她的子宫被切开的时候。

从木板缝隙吹进来的风好冷，好冷啊。

——我的血腥味，还有肠子的气味，混合着屎尿的气味，会传到山里吗？会把野狼引来吗？这么冷的天，它们也饿吧。

我用力把屁股坐在大腿上，不让自己的身体倒下去。

——我要死了吗？

——离死还远着呢，白痴阿泪，这才刚刚开始。

——那些武士谈起过，身体强壮的人，切腹之后，可能要一个对时才死呢。如果没人帮他们砍掉脑袋的话。

——来生家的阿泪，男人婆一样的阿泪，没有刮掉腋毛的阿泪，你会有多久才死掉呢？

——好疼，真的好疼，越来越疼了。

——好开心，这是我想做的。

——一个对时也好，瞳小姐，阿泪做到了。阿泪活了十八年，终于可以为她喜欢的人做件事情了。

——所以，天照大神，快帮帮她吧，快帮帮瞳小姐吧，把她剩下的时辰，都给阿泪吧。

——或者，加一倍也好。

——我是来生家的阿泪，我是粗手笨脚的男人婆阿泪，我能忍受得了的。

——来生……泪……

——真的……有来生……吗？

——如果有来生……瞳小姐……我还能见到你吗？

——瞳小姐……拜托你……快点……

——死去吧……

尾声

来生家的孤儿，那个

柴火妞，阿泪，十八岁，在那个初雪后的中午，才被人发现死在神社外柴房的茅厕里。茅厕的木板墙倒了，压在她赤裸的身体上，身前掉了一把带锈的钝柴刀，高而干瘦的身体已经被狼啃掉了一半，除了左脸被咬了一口，头颅大致还完好，还能看出她在傻乎乎的咧着嘴笑。有人说她是切腹自杀引来了饿狼，但是大多数人不相信，毕竟一个柴火妞哪里会懂得什么切腹，所以他们说她是在上茅厕是被狼咬死的，又或许是她月事的血把狼引来的。

死了一个孤苦的柴火丫头自然没什么大不了，所以阿泪剩下的半个身子也就被扔到山谷里，继续让野狼野狗啃吃了，或许连骨头也没剩下。

茅厕里的阿泪不知道，在她切开肚子之后，神社的房梁上，不知是被灯烛烤化了积雪还是什么，开始有水滴下来，滴到那个在大神像前用怀剑十字切腹的美丽巫女阿瞳的嘴里。弥留里的她，不知道是不是觉得那是天照大神的慈悲，总之她吞咽了。然后就开始吐出血水来，接着就断了气，默默地死去了。

那时，距离瞳完成十字切腹，仅仅一个时辰多一点。

傻乎乎的柴火妞阿泪终于为了她喜欢的人做了一件事。

（完）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