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了義勇的身體，錆兔摘下保險套的同時熟練地打了個漂亮的單結後扔進垃圾桶裡。細細輕啄了幾下戀人佈滿淡粉色愛痕的肌膚，錆兔替他整理好散亂的髮絲，輕撫著仍在小幅度顫抖的背部。

「義勇，還好嗎？」

「⋯⋯嗯、⋯⋯沒事。」義勇閉著眼睛回答，性事過後的倦怠感總讓他使不上力。

ㄧ聽聞對方有氣無力的回應，錆兔知道他想睡了。幫已經半夢半醒的義勇穿好睡衣，簡單整理過後，雖然還沒什麼明顯的睡意，也就跟著躺了下來。

「⋯⋯錆兔。」

義勇濃濃的鼻音由裹成一團的棉被裡傳出來，已經昏昏欲睡的他但仍努力探出半截腦袋，露出兩顆半睜著的眼睛，直直盯著錆兔看。

「嗯？」

「你要睡了嗎？」

「還沒，怎麼了？」

「你還記得，我第一次去你們家的時候嗎？」

「我記得啊，怎麼了？」

錆兔聽著被他一把摟進懷裡的戀人慢條斯理地說話，一邊玩弄對方洗得蓬鬆柔軟的頭髮，義勇身上有著早些時候泡過澡後的柚子香氣，令他愛不釋手，忍不住這邊捏捏揉揉那邊聞聞蹭蹭。

「別摸那裡、很癢⋯⋯那時候你不是和真菰姐進去廚房好久好久嗎，我待在客廳很無聊，本來想過去問是不是需要幫忙，但又不好意思在別人家私自走動。」

任憑錆兔對他毛手毛腳，義勇閉上眼睛懶懶地說，錆兔卻突然身體一僵，手上的動作也跟著停了下來。

「⋯⋯。」

「⋯⋯？所以你們那時到底在忙些什麼？」

錆兔並不想照實回答。

本想用一個吻矇騙過去，低頭卻看見義勇在漆黑之中睜著那雙毫無陰影、堪比天上熠熠星空的澄澈眼睛，直直望進了自己的靈魂。

——更加顯得錆兔的小小心機格外不堪。

「⋯⋯。」

「⋯⋯錆兔？」

「不早了，該睡了。」

「好？」

錆兔放在自己背上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規律的節奏讓義勇感覺眼皮變得比起剛剛更加沉重，儘管心裡的疑問沒得到解答，但本來就處於昏昏欲睡的狀態，在猶如催眠曲的節奏下不久即進入了夢鄉。

錆兔聽著他逐漸平穩的呼吸聲，感覺到義勇因放鬆而下沉的身體，知道他睡著了，從剛剛就過於緊張而繃緊的神經終於得以緩和。

差不多一年前的時候，當時他還沒有勇氣告白，和義勇也理所當然還沒交往。之前也曾互相去過彼此的租賃處幾次，但像這樣直接邀請到家裡——事後回想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簡直像極了要帶女朋友回家介紹給雙親認識似的⋯⋯。

啊啊，不行，他想到那時候的心情又開始緊張了。

＊

「所以，他是你的『這個』嗎？」真菰刻意放低音量，一邊持著湯勺有條不紊地攪拌火爐上的甜湯，閒著的另一隻手則伸出來豎起了小指頭，試圖從被她以幫忙名義撈進廚房的錆兔本人口中打探情報，錆兔則是一直回望客廳的方向，小聲嘀咕不應該把客人獨自丟在一旁什麼的。

「什⋯⋯不是！那個⋯我們只是同期的同事！對，沒有其他關係！你待會不要在義勇面前亂講一些有的沒的！」錆兔意會到她的暗示，連忙將真菰的手握住，想將她的暗示藏起來。忘記要換氣似地一口氣說了一堆，激動得連耳根都漲紅了。深怕待會義勇忽然跑進來聽見自己被亂扣奇奇怪怪的身分會覺得難堪。

「哼——。」

真菰露出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

一個單身二十幾年的大男人突然傳訊息只說了句『今天會帶同事回家』，然後什麼都沒交代真的就愣頭愣腦地帶人來了，一般來說這不就是帶交往對象回家給父母看的情況嗎？對方居然還只是「同期的同事」，真菰心想錆兔除了工作上能力不錯之外，戀愛智商真是只能寫一個慘字，還有魯莽的個性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你那什麼表情。」

「放心吧，你姐姐我不是那樣的人，我會幫你的！你可要好好接話。」

畢竟她不幫的話，她這個弟弟可能要等著轉職當魔法師了。

「嗯⋯⋯好，拜託你了，姐。」

「先幫我把這個端出去吧。」

真菰交給錆兔一個托盤，上頭裝了三碗盛著熱呼呼的紅豆粥。

「距離開飯還有一段時間，先喝點甜湯吧。」

「好。」

喝完甜湯暖和了身子，在真菰的巧手之下晚餐逐一上桌，，同住的大家長鱗瀧老師外出拜訪朋友不在，今天的餐桌就只有真菰、錆兔和義勇三個人，而酒足飯飽之際自然是聊天的最佳時機。

「聽說義勇上面也有一個姐姐？」

「對，蔦子姐姐人美心善，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姐姐的手藝也很好⋯⋯」

本來興高采烈談論著自家姐姐的義勇忽然露出了落寞的表情，聲音裡透露著藏不住的哽咽。

「只是，姐姐她最近去了很遠的地方。」

「這樣啊⋯⋯那你應該不太好受吧。」

「都沒聽你說過，你一直都在隱忍自己的情緒嗎？」

「你們的表情好嚴肅⋯⋯？」

這才注意到剛剛過於簡要的說法讓兩人似乎產生了奇怪的聯想，義勇趕緊補充：「啊，我是指她嫁得很遠，我只是稍微感到有些寂寞而已。」

「原來是這樣啊，義勇要是覺得寂寞了，隨時歡迎來我們家喔！」

「好，謝謝真菰姐。」

錆兔，你的心上人似乎有點天然。

對，但我就是喜歡他這一點。

錆兔和真菰趁義勇低頭吃飯時迅速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是說，義勇覺得錆兔在工作上是怎麼樣的人呀？」

突然就切入主題？錆兔看向真菰，難掩眼神裏的慌張，真菰卻只是悄悄朝他搖了搖手。

「嗯？我想想喔⋯⋯雖然不同部門，錆兔他跟我不一樣，是公司裡的菁英，好幾張大單都是他談下來的，我很尊敬他。」

「公司的菁英耶。」

「⋯⋯沒有的事，別說了。」突然被正面地大力稱讚讓錆兔有點坐立難安。

「還不只是這樣，錆兔待人溫柔有禮又有耐心，上次帶新人的時候⋯⋯」

彷彿打開了話匣子，雙眼發亮的義勇一反剛才安靜吃飯的模樣，開始滔滔不絕，從公事細數到日常中各種小事，各種不絕於耳的稱讚讓錆兔無比尷尬。最後這段突然而起的「錆兔的優點」佈道大會持續了多久他並不知情，因為耳根子紅透了的他直接假藉收拾之名逃離了餐桌，事後還被真菰笑了好久好久。

＊

隔日一早，果不其然義勇一起床便纏著錆兔討昨天未解的答案。

「所以你那時候到底和真菰姐在說什麼？」

「你還真是鍥而不捨啊⋯⋯。」

「是不能對我說的事情？」

「倒也不是⋯⋯好吧，其實也沒什麼。」

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加上不想看到義勇失落的神情，錆兔終究是屈服了。

「⋯我只是拜託真菰幫我說點好話，沒想到你後來那麼誇張。」

「才不誇張，不用說什麼好話，錆兔本來就是這麼好！」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

「錆兔，你耳朵紅了。」

「不要說出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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