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已成年，布雷特是宇航员，小豪是F1赛车手

云层眨眼即逝，此时航天飞机以惊人速度，突破大气层，但大气层厚度和2万8000公里的时速，使宇宙飞船前方承受巨大的气压，所有太空任务中最危险的瞬间就是现在。

风压带来的噪音，布雷特瞬间以为自己站在赛道边缘，豪开着赛车从他眼前擦身而过，风发出锐利又刺耳的尖叫。

航天飞机还在飞升，开始滚转，左右两边驾驶位置，只有运气好的人会被翻转到看到整个美国，另一边只能看见漆黑的太空。

在地面组员们打起了赌，布雷特只是随着一起参加，对赌注并不关心，但此刻，从驾驶窗望出去，以最近的距离观望地球，美极了，大气层的蓝浓郁得让他移不开眼，赌赢了，这比交换太空物资还珍贵!

他马上想起豪的眼睛，沉迷欣赏，早把赌注抛诸脑后。

“运气也是实力之一!”

这是豪的名言，他必须承认这一句话，幸好目前为止，豪的运气总是发挥在赛场上，平安度过无数惊险的比赛，脑海掠过豪被人擦撞，车子连翻了好几圈的画面，最严重的一次事故，是有人撞上的护栏，车子断成两截，冒出大火，那一场，他还特别把事情排开去看比赛，幸好出事的不是豪…，虽然对那位车手感到抱歉，但看到豪惊险得闪过，他忍不住在心里连连感谢上帝。

至于平日豪那些倒霉小事，譬如兴冲冲地拉着他出门，结果不是碰到餐厅今天正好公休，就是休业，好不容易事前预约上山滑雪，中途下了暴雪，结果他们只能在室内烤火，诸如此类的意外很多，但根本算不上什么，他诚心地祈祷豪的好运能都用在比赛上。

店公休、休业都是能事前查，生活上琐碎的事情，豪做不来，他可以做。

他习惯事前安排好一切，以前是和家人出游，现在是和豪两人的旅游，他以为和以前一样的例行公事，但一考虑要去哪要吃什么，脑还就会浮现他们开着车，在看不到尽头的公路，关掉手机、网络，沿路是绵延的草原，金色的阳光洒满群山，光是想象豪坐在他身旁，两人一起享受无人打扰的时光，单调又花时间的事，他竟然感受到初次做规划的兴奋。

他的家人也去看过豪的比赛，深夜时分，姐姐特别打电话分享现场看f1赛事的激动，豪在最后一圈，一对一和老手来回攻防太精彩了，弯道冲进内线，虽然出弯太慢没能挡住对手，但豪没有放弃，回到直道，快狠准地启动可变尾翼，减少空气阻力将速度提到最大，强势超车，姐姐兴奋地说赛道都爆出星点火花，接着弯道死咬内线挡住老手，拖了老手珍贵的6秒时间，连对F1了解不多的人都忍不住连连惊呼。

讲到最后，姐姐渐渐平复心情，感慨地说：「前面车子擦撞成一团，还是让人害怕，豪竟然没减速，迎面闪躲，本来觉得有你一个以上太空为志向的弟弟已经够疯狂，没想到另一个加入我们家的弟弟也是疯子。」

他笑着说：「在极限速度的边缘不断探索和挑战，就算只是”看着”，内心也会热血沸腾，紧张刺激的时候，全身颤栗到鸡皮疙瘩，大概和我上太空，穿透大气层的瞬间差不多吧，被重力压在椅子上，几乎同一瞬间变成漂浮状态，感觉自己被猛力往前推一把，十年的等待和努力，终于实现，我来到太空了。」

「难怪你会喜欢豪」他听到话筒传来笑声，好像看到姐姐拿他们没办法，露出无奈又为他们骄傲的笑容，摇摇头说：「明知数不清的危险，依然奋不顾身，我难以理解，坦白说…我希望…」

布雷特收起脸上的笑容，猜到姐姐可能想说什么，他很清楚自己的梦想背后要承受的风险，全家有可能要送葬家里最年轻的小儿子，他抓紧手机，现在还多一个牵挂的人，想到那家伙整张脸都皱起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既好笑又…不舍。

「不…没什么，你和豪都会站在自己梦想的颠峰，我会为你们祈祷。」

整个美国映入布雷特的视野中，从缅因州到南端的佛罗里达，目光下意识去寻找更西边的得克萨斯。

城市交错着黄白灯光，脑海浮现的却是五盏红灯，豪现在应该坐在f1赛车里，在最爱的直线赛道上奔驰，还是正想办法切内道超车呢?

在过去尚未发展科技的年代，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整片美国疆域，他只花了几秒钟就通过，现在离地球轨道高度还差得远，航天飞机还在爬升，他不断经历各种人生里可能仅有的一回体验，他错过豪争夺年度冠军的比赛，豪也错过站在肯尼迪发射控制中心的天台，目送他升空。

他们之间很少这种讲明白的承诺，豪更注意眼前的快乐，他的目光则在长远的未来，本来以为也好，他们互补了，豪经常临时起意想到做什么就拉着他出门，他才是为生活安排计划的人，唯一的承诺，看对方梦想实现的瞬间，还是豪提出的，他以为豪根本想不到那么远的事情，甚至私下找过艾吉了解在哪观看航天飞机升天，后来艾吉找他抱怨过豪的无理要求，说要来就来，他抑止不住嘴角的笑意，那么遥远的事情，豪想得比他以为得还多。

先不提得世界冠军的机会，他相信豪的实力，倒是上太空这件事，连他都说不准。

「有很多具有资格的宇航员等了数十年可能都等不到上太空的机会，也许我就是其中之一。」

豪自信满满，嘴角笑得有些张扬：「你通过航天员面试，你们班还有谁像你这么年轻有那么多经历，如果要和那些老鸟比，那我也比不上七冠王的前辈，但今年我拿下美国站的冠军嘿嘿嘿，所以你一定可以上太空!」

坚定不移，闪闪发光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那是豪看着赛道看着赛车看着终点的目光，偶尔…看着他，因为他不喜欢在任何人面前透露自己的犹疑，小时候唯一一次急诊送医的经历，根深蒂固的埋在心里。

妈妈温柔地摸着他额头说：「幸好医生说好好休息就行，你怎么不告诉我们身体不舒服。」

明白家人只是担心他，但一直以来都不需要父母挂心照顾，心底升起一股羞耻，他不应该犯这种错误，怎么会连自己身体都管理不好。

母亲见他微微咧开嘴角，看起来很像在微笑，接着闭上眼睛，母亲就放心地随父亲出房间。

感觉肉体沉得快要陷进床里。

就像生病那时候，连豪的话都没法驱散心底的顾虑。

航天员永远无法得知自己被选上或不被选上任务的确切原因，避免任何负面事情，甚至隐瞒已经变成一种本能。

他不知道怎么和豪解释，正打算把话题轻轻地揭过，那家伙总在关键时刻敏锐起来的直觉又打得他措手不及。

「你最近果然在担心什么?」

豪的目光依然纯粹、简单，好像一点一点深入他的内里，觉得自己和豪再更深层的地方相系着。

不知何时，身影和豪重迭，微微倾身，额头靠在豪的肩膀上，感受熟悉的体温、呼吸和心跳。

「前天的训练，气密舱未达真空状态，我不小心碰到水闸，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

「…严重到会死?」

「嗯，上太空的话…。在水池底模拟训练，所以有潜水救生员。」

胸膛贴着胸膛，豪双手紧紧抓着布雷特的衣服，然后哈哈大笑，胸膛随着笑声起伏，震得布雷特诧异地睁大眼。

「如果你是心疼那一千多万美金的太空服，那我不知道撞坏了几个亿元的车。」

「为什么会跳到这个问题，你知道NASA的行事作风-」

「知道知道，这个你和我说过，所以-模拟训练不就是为了实际上场的时候，避免出错吗?现在错，总比你上太空出事好。」

「有些人就因为犯了这类错误，再也无法上太空。」

豪将脸埋在布雷特颈间，从鼻子用力喷出一口气：「模拟犯错还不行!?哼，那NASA可损失大了!他们不都是什么天才、科学菁英吗?没眼光!」

布雷特也忍不住笑出声，用手指梳理豪杂乱的头发，亲吻豪的眼窝，明明是他双手把豪抱在怀里，却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被豪抱住。

这是彼此人生的大事，他们都不想错过对方最耀眼的时刻。

布雷特解开太空舱门的锁，把舱门往胸口方向拉，同时转动头顶的转动舱门。

地球反射出的光扑入眼中，明亮的蓝绿色水域，是在地球上看不到的，太阳明亮的白光投射在地球上，反射出美丽的景色。

太空服很像一艘迷你的宇宙飞船，不像穿在身上的衣服，身体浮在坚硬又笨重的太空浮内，头罩散发淡淡的化学味。

半身出舱门，方向感立刻变了，好像自己不是往外走，而是往上爬，地球像蓝色的圆顶罩在头上，暂时不管失去方向感的事，仔细检查每一个步骤，不能有任何闪失，如果不幸脱钩，就算太空站离自己只有指尖的距离，也像好几公里远一样，最后只能等待逐渐降低的氧浓度而失去意识，他必死无疑。

一想到家人透过通讯系统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死亡，就更加小心检查安全系绳，专注在手边的工作，移除、收好电源切换装置上的绝缘层，确实完成任务，回到舱内。

没什么比让自己活下去更重要。

两个小时后，终于等到第一次和家人的视讯通话，布雷特想象中的画面是父母和姐姐笑着等他，但一个蓝色的身影，瞬间占满他的眼睛。

「太慢了吧!我都回到你家了!!」

熟悉的大嗓门，星马豪撇撇嘴，看得出来他很不满，但眼神里没有半点怒火，他其实很为布雷特高兴，知道布雷特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就像他跑好几年，终于等到他能夺冠的赛季，只是看到布雷特的脸就没办法老实地说出来。

他们都不想放弃，绝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布雷特一眼就看出星马豪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心有不甘，才装做生气的样子。

「对不起，没能去现场看你比赛。」

他不在意豪对自己耍脾气，不如说看豪任性才让他松一口气，所以很坦然说出一直想说的话。

星马豪狐疑地睁大眼，转过头正面对上布雷特温柔的目光，立刻又侧过头…布雷特有什么错呢，但是补偿他还是要的!

「谁让你道歉了!你等着瞧!明年我会再拿一次冠军，下次你就没有理由了!」

布雷特心情很好，他特别喜欢看星马豪用生气掩饰害羞，在他面前，豪脸皮薄得和在其他人面前比较，简直判若两人，他看一眼，豪就从脸一路烧红到耳根，就像现在，但豪麻烦人的时候，脸皮厚得甚至可以半夜打电话叫人，他已经接到不少人投诉豪，他耸耸肩表示他也没办法，除了姐姐不吃他这套，姐姐是了解他的，瞇着眼说根本就是他乐在其中放任豪吧，恶趣味。

「那就等着吧，我会亲眼看你第一个冲终点线。」

「那我会先约好天台的位置，看你飞向太空!」

星马豪开心地比了约定的手势，少年般爽朗天真的笑容，太有感染力，让布雷特怦然心动，连他也不禁脸开始发热，一股微醺的感觉从心底泛起。

「布雷特…没没什么，我说完了!!」

他还没来得喊住豪，就看到豪像做了什么亏心事，把IPAD塞到姐姐手里，姐姐揶揄笑着说：「你们可以继续，我和爸妈在等一下也没关系。」

布雷特挑挑眉：「妳别逗他。」

「这话你有资格说?」

「我有。」

姐姐一脸夸张的表情：「哇~我弟什么时候可以一脸认真地说这么厚脸皮的话。」

「如果你能在屋内到处走走，拍家里环境，让我感受一下自己离家离你们没那么远。」

姐姐依旧笑得乐不可支，低声说这是在转移话题，他隐隐感觉头开始疼了。

「好了，不闹你了，爸妈还有话想和你说。不过我真的以你们为傲，要说不担心你们，那是谎言，但当我看到你们实现梦想的瞬间-我明白一件事」

你们是为此而生。

------the end---------

灵感来自Zayde Wolf - Born Ready，推荐大家听，歌好听，歌词每一句都能让我想象到小豪在赛道上狂飙奋斗到最后终点；想象布雷特意志坚定怀抱远大宇宙梦想，来不及再详细修改，我觉得布豪就是这种能体会对方的爱好梦想有多重要，即使明知风险，也不会劝对方不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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