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9月17日 星期五 晴 边田市 方氏物流事务所

铃铃铃——

手机又响了……对了，要接听张雨绮的电话来着……

“喂，绮……你还好吗？”

“大小姐，我是良平……”

话筒的另一头传来那个刀疤男的声音，方欣楠方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昨天好像什么都没干就睡了个半死，这种时间仿佛被拉长的恍惚感，以至于她的脑子仿佛还停留在手机刚刚打来的时候。

“良平……哈欠……什么事？”

“我现在在北椿山庄，没在这里找打你，所以我想问问你是不是在旧房子，要是在的话，我和韩宏伟现在开车过来接你去札幌。”

——哦，还有这档子事儿啊。

虽然很不愿意去搞这种近乎于相亲的事情，但哪怕是为了见母亲一面，有些东西还是得忍耐一下。这么想着的她，潦草的答应了良平，对方说自己会在一个小时后到事务所，因此自己还有充裕的时间来准备出门。

——说到出门……

方欣楠忽然想起来昨天的那个灵魂奥术师，她火急火燎的打开自己房间的门，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床铺被整理得井井有条，被子叠得像是豆腐块，窗户半开着，徐徐的冷风从外面吹进来；难道说那个灵魂奥术师已经离开了么？想来也是，这种不被社会认可的身份，是不可能和自己这个“正常人”产生什么纠葛的，对方会离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虽然没有和对方说上话，但想到自己并没有做出冲动的决定，方欣楠的心里就感觉暖暖的。

——无论如何，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只要坚信着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给周围的人带去快乐，那幸福的生活也一定会到来，这么想着的她走到了小时候熟悉的卫生间，拨通了张雨绮的电话，按下免提按钮。不管怎么说，自己昨天没有接她的电话着实是不礼貌的，必须先想好怎么道歉才行。

“喂？绮……是我，楠。”

“早上好楠，你昨天没有接我电话我很生气哦。”

“对不起……因为昨天实在是太困了。”

“你干什么了怎么会困到电话都没接。”

方欣楠将半个脑袋伸到洗手池里，在自己的脑袋上抹上洗发露，同时用热水冲掉脖颈上的泡泡；她本想将自己救了一个灵魂奥术师的事情告诉张雨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说不出口，她害怕对方会认为自己移情别恋，可是……对方是个灵魂奥术师啊，而且两人连话都没有说过，张雨绮会这么认为吗？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已经住在一起四年了，但从成为恋人的那一刻开始，方欣楠却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张雨绮。

“我昨天在边田逛了一天，你知道的嘛……为了调查情报；嗯……我计划看完我的母亲后，去日本奥术师协会碰碰运气，日本这边老龄化很严重，奥术师协会很需要年轻的奥术师。”头发上的所有泡泡都已经被冲干净了，她伸手拿过一块粉红色的毛巾擦拭头发，“当然只是我的推测，具体情况等我到了东京我会慢慢去调查的。”

“那就有劳你了楠。”

“话说回来绮，你那个……助教的工作应该没问题吧？”

“嗯哼？还有什么问题？你知道的……学历史专业的大学生毕业了百分之九十都是去当老师，很奇怪吧？小时候总觉得当老师很掉价，年轻人应该多为社会做贡献什么的……但现在想想看，当一个人类文明的传承者，将那些知识教授给下一代也不错。”

“你这口气好像是个七八十岁的老教授……”方欣楠调侃道。

“谁知道呢？估计我上半身已经入土了。”

“为什么是上半身？”

“至少我下半身还会对你发来的那些照片起反应。”

“嗷嗷，你说那个……”对方说的应该是前天在北椿山庄拍的那些照片，方欣楠数了数，她拍了不下一百张，还好这个触屏手机的容量足够大，“咳咳——那是，给你的福利。”

“什么福不福利的啊？我告诉你个好玩的，我之前之网上看了一个东西，可以联网……然后通过联网和视频的方式可以跨地域使得恋爱对象双方获得快感。”听得出来，张雨绮很想要描述出那个东西是什么，但奈何词穷，“总而言之……我看国内好像没有这个东西，但日本有，要不你在日本买了寄给我呗？那边地下产业这么发达，就当生日礼物好了。”

“搞什么……我又不是做代购的，再说用这种东西当生日礼物太掉价了……不过我会试试看，要是在路上遇到了类似的门店，我会去里面逛逛的。”

“那就加油喽楠，我昨天买了学习日语的书籍，过几个月应该能学会一些基础的日语；到时候我就能来日本找你了。”

“放心好了，在你来之前我会把我们的‘窝’给打好的。”

“那么回见喽。”

“嗯……”

对方挂掉了电话，这种感觉很神奇，随着电子信息技术的发展，明明两个隔着天涯海角的人，却能够实时听到对方的声音，就好像两人从未分离开，只是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方欣楠在当代行者的时候听说过一些传闻，据说盘古议会这几年以来一直在试图突破奥术师协会的传送奥术，却因为各种原因毫无进展。奥术师协会对于传送奥术的使用十分……保密，据说只有协会的核心成员才能掌握此类奥术；方欣楠没见过传送奥术，姑且就先把它当一个传说罢。

终于，洗漱完毕后，方欣楠准备再调查一下这个记忆中的事务所时，她的小腹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强烈的痛感使得她趴在沙发上，整个身子蜷缩着。她在脑海中思索着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我还在生理期，昨天发什么神经喝酒啊……

没错，昨天自己因为回到了小时候生活的城市，情绪异常激动，搞得连基本的生活常识都忘了，酒精会刺激血管舒张，从而导致产生腹痛；这种基本常识怎么会忘记呢？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躺一会吧……看看一会会不会缓过来。

“楠大小姐，打扰了——哇，您没事吧。”

川崎良平敲门，见无人应答后，担心她遇到了什么危险，从三楼的窗户翻进了客厅，他看到方欣楠躺在沙发上呻吟，被吓了一大跳。

“你好啊良平。”方欣楠试图撑起身体，“你不是一个小时之后才来么……怎么……”

“现在已经是十点钟了，我还迟到了十五分钟……”

方欣楠感觉脑子很乱，因为疼痛导致自己连时间流逝的速度都已经没有概念了么？

“是生病了么？在晚宴开始前还是得去看看医生好……”

“不是……是昨天喝了酒。”

“那我明白了——”川崎良平打开防盗门跑到了楼下，从那辆汽车上拿出一盒布洛芬胶囊递给她，“试试这个吧，应该对缓解疼痛有帮助。”

他从饮水机接了一杯热水递给方欣楠，同时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开始在房间内到处游走。

“这个房间好像还有其他人来过？”

“啊？为什么这么说？”

“大小姐一个人不可能吃三盒泡面吧……”良平指了指垃圾桶里的包装袋，“而且，总感觉这附近的奥能有些奇怪……”

“哪有什么奇怪的，昨天晚上就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再说了，吃三盒泡面也没什么对吧？我当时饿坏了——话说这些东西是你买的么？”对方尝试岔开话题，“我母亲已经到北海道了吗？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

“令尊要求保留这个旧房子，同时备好生活物资，他说这是为了你准备的……至于令慈，她现在已经到达北海道了，但您今天晚上才能见到她。”

“啊？为什么？”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良平顿了顿，“总之，我们马上前往札幌吧，在此之前为了展现华北组的礼仪，您需要换上这身衣服。”

“哦？和服？”方欣楠伸手接住对方递过来的和服，上面印着蓝色的小花和淡红色的条纹，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自己小时候和母亲一起去参加焰火晚会的时候，穿的就是这样花纹的和服；当然了，这不可能是当时那件，自己现在一米七五的大个儿，肯定重新找裁缝修理过。

方欣楠打算在这里换衣服，川崎良平为了避嫌将身子转过去背对着她，待对方换好衣服后，方才转过身。

“呼呼——吃了药感觉好多了。”方欣楠揉揉肚子，同时紧了紧腰部的蝴蝶结。

“大小姐在南京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不吃药么？”

“嗯……我生理期是在去了南京后才开始有的，我来的比较晚，所以这方面的知识都是张雨绮教给我的——在疼得受不了的时候，我会使用灵体治疗一类的奥术来缓解痛感。”

“那可不行，这种时候还是吃药好。”良平的语气十分郑重，“奥能成瘾依赖症就是这么来的……一旦对其产生依赖性，到时候就怎么也治不好了。”

对于此番论调，方欣楠没有说话，而是径直朝着楼下走去。

——没有任何人来过这里，我来日本是来探望母亲的，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幸福生活的，再熬一阵就好；参加完那个晚会，大吃一顿，探望完母亲，再和那个什么什么德川的家伙说一句“我们不合适”后，就溜之大吉。

在心中打起如意算盘的她，坐在汽车的后座上，装作玩游戏的模样，开始将之前自己拍的那些大胆照片一张张都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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