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雅也有些懵，惊讶于陈清华怎么会早早知道国防部派员到上海，但嘴上也不示弱，针锋相对道：“陈清华！你们私截T89，暗杀中央专员，你就不怕我抓你回京法办？”

　　陈清华冷笑了几声，“想杀我？哼哼，你倒是想得美。”她突然转头对阿邦说话，这次不再是刚刚那种冷冰冰的语气，而是两人平时相处时那种略带亲密的口吻，“Ryan，别怕，你到我身后来，我会保护你的。”

　　“如果你敢动一下，我就先打死你。”叶雅毫不客气的对着阿邦威胁道，眼睛一动不动注视着陈清华和阿邦这两团黑影的举动。

　　阿邦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他倒是很想躲到陈清华身后，毕竟两人曾暧昧了好一段时间，还有过鱼水之欢，而且她现在的模样看起来也的确像个军人。可他又怕那个死而复生的叶雅会真的先打死自己，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卧室内旋即陷入了死一般的平静，伸手不见五指中，两个女人大气不敢透一下，就这么对峙着。

　　“汪汪汪！”

　　大概是陈清华进门时没把一楼的大门关实，那条吉娃娃想着她的女主人，不知什么时候竟跑到了二楼，见一个陌生女人站在主人卧室门口，狗爪子便搭在陈清华的脚背上吠了起来。脚上仅裹着一层薄薄的黑色丝袜的陈清华被小爪子一碰，立刻就大惊了一下，结果手指一紧，噗的一声竟失手射出了一弹！

　　可惜这仓促的一击准星已失，“嘭”，叶雅身后的地板上溅起一柱木屑。叶雅也未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突变，飞身躲闪间也乱射出一枪，击中陈清华身旁的木门，自己则滚到了床后。陈清华一脚踢开吉娃娃，倚在门边对单人床连射压制，子弹打在床上，被褥溅出一片片白絮，叶雅只能偶尔探出枪头回击几下。

　　两人互射一阵，谁也没有伤到谁，但两边一开火，可苦了中间的阿邦，这房内除了一张床哪里还有容身之处？总不能也躲到床后一块儿挨陈清华的枪子儿吧，何况那叶雅是陈清华的对手即是自己的敌人，又曾被自己击入黄浦江中，躲那里还不是羊入虎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她俩打得火热，阿邦又使出鼠窜大法，四脚伏地飞快爬向浴室，去捡陈璇留下的那串项链，那可是件杀人的武器，有它在手再对付叶雅，胜算自然多了几分。

　　此时卧室内一片漆黑，只有极微弱的月光从窗帘缝隙中透进，两边都看不清对手的具体位置，只能按着大致的方位射击压制，子弹不长眼，屋内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不知被打掉多少家具物什。阿邦没爬出几步，自己身边也落下几发乱弹，吓得他双手抱头在地上乱滚乱窜。黑暗中，他狼狈的钻到了床底下，借着屋内微弱的月光，阿邦突然看到一双浅口的制式高跟鞋正立在床边，发着锃亮的油光，不用说，正是躲在床后的叶雅。一个猥琐的念头迅速在他脑海中形成：等下只要抓住叶雅这双丝袜脚，嘿嘿，就等着被清华一枪击毙吧！

　　转眼间，陈清华枪中的子弹禁不住消耗哑了火，她立刻把空枪往左边一扔发出响声来引开叶雅的注意力，自己则纵身往右前方一跃，径直跳到了床上，这一来是准备与叶雅近身肉搏，二来脚上高跟鞋在地板上走动等于是告诉对方自己的方位，不如跳上软床。叶雅果然吃计，对着陈清华空枪落地的方位开了一枪，等到明白时，陈清华已跃至眼前，飞起一脚踢走了她手中的武器。

　　躲在床底的阿邦只觉得床身一震，似有一人落在床上，显然是陈清华来了。他赶紧配合去抓叶雅的脚，却只见那双制式高跟鞋的轮廓忽地向上一窜消失，叫他抓了个空，接着床上又是一震，似乎又多了一人。原来叶雅被踢掉手枪后，当即也跳上了软床，与陈清华贴身搏斗起来。眼看到手的熟鹅飞了，阿邦懊悔不已。

　　陈清华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林慕蓉的心腹，能够参与到如此机密的潜伏任务中来，靠的不仅是忠心，更是一身过硬的功夫。只见她居高临下，对着跳上来的叶雅就是一招斩喉手，叶雅“呃”的一声捂着脖子半蹲在了床上，一口气已接不上来。不等她回过神，陈清华凌厉无比的将双手一探，就要去拧她的脑袋。叶雅大惊失色，慌忙躲过后，却又被陈清华的高跟鞋尖狠狠踢中下阴。“呜啊！”她一声惨叫着跌出了床外，蜷缩在地板上。两人徒手短短一交锋，就已高下立判。

　　不过，床上的这一番搏斗过程，对床底下的阿邦而言自然是一无所知，只听到头上两人对着床板一阵乱踩，发出吱吱吱的声响，几声惨叫也分不出到底是谁的声音。不知床上战况如何，他正焦急间，忽然橐橐两声高跟鞋落地的清脆响声，阿邦赶紧扭头一看，只见床边竟又落下那双浅口制式的高跟鞋，与刚刚叶雅脚上那双一模一样！他心头顿时大喜：哈哈看你小叶子这回哪里跑！于是便闪电般将手伸出床底，一把抓住了高跟鞋上的纤细双踝，尽管脚踝上的丝袜极为顺滑柔软，但阿邦的一双手如同雪蟹脚般死死钳住，他嘴里还乘机大喊：“清华，快！快拿枪打死她！打死她！”一边喊着，一边还要把那人拽倒在地，可那人双腿极为有力，阿邦一拽之下竟怎么也挪不动。

　　“快放开我，我是清华啊！”陈清华听出是阿邦的声音，急得大叫起来。

　　阿邦猛的意识到自己抓错了人，连忙把手缩了回去，然而为时已晚。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战斗的胜负已经分晓。滚落床下的叶雅以极快的速度捡起了她刚刚被踢飞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陈清华饱满的胸部。

　　“等等，别开枪……”眼见着死亡将近，即便是陈清华这样的冷静果敢、战力强悍的人也禁不住慌乱起来，她忙不迭的想要侧身躲开，可人的速度哪里能比得过子弹呢。“噗！”叶雅全然不顾陈清华慌乱之下的求饶，毫不留情地扣动了扳机。

　　“啊——”

　　一朵血花在她胸前爆开，陈清华捂住伤口，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然而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强大的求生欲竟又撑着她跌跌撞撞的向后走了几步，摇摇晃晃的始终不肯倒下。叶雅见状大惊，冲着陈清华的身体又扣了好几下扳机，然而手枪却只发出沉闷的空响，原来是子弹打光了。叶雅正慌乱间，然而陈清华却也是强弩之末了，她摇摇欲坠的走到卧室门口，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双脚一歪便瘫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血液像是小溪一样在她身下的地板上漫开。

　　见陈清华终于没反应了，叶雅重重的舒了口气，她走到床边开了灯，对着床下的阿邦喊到：“出来吧。”

　　事已至此，阿邦只得举着双手乖乖的从床底爬了出来。

　　“你怎么就这熊样？”叶雅上下打量了阿邦一番，接着便朝着阿邦的裆部就是一脚，“这是报那晚的一枪之仇！”

　　“啊哟！你个狗特务，要杀便是，还想毁我宝贝？”阿邦捂着裆部蹲了下来，一阵鬼哭狼嚎。

　　叶雅也不理他，径直走到陈清华的身体旁边，只见这女孩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双手平放在两旁，一对被黑色丝袜包裹住的大腿无力的摊开，穿着光洁皮短裤的圆挺屁股则高高翘起，高跟鞋的鞋尖顶着地面。叶雅伸出腿，用自己的鞋尖垫起陈清华的一条小腿，然后抽开，“当”的一声，陈清华的高跟鞋尖马上又重重的敲在地上。叶雅又上前拍了几下她高耸的屁股，而那团肉也是毫无反应了。

　　“嗯，应该是没问题了。”确认陈清华已死，叶雅抱着双臂，满意地说道。

　　灯光一开，阿邦才发现，原来陈清华穿的是和叶雅相同颜色的一双浅口高跟鞋，只是款式略有不同，在黑暗之中自然是无法区分，因此他最后才弄错了。想到是因为自己办错了事才使得陈清华死于非命，阿邦心如刀绞，不管这个女孩身份究竟如何，两人毕竟曾有过肌肤之亲，阿邦现在还能想起陈清华被他抱在怀中时那娇俏可人的模样，那样性感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最后却是因为这样一件荒唐的失误而惨死，这让阿邦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刚刚趴在床下时，亲眼看见了陈清华那双踩着高跟鞋的双脚在中枪后步履蹒跚的模样，女孩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拼命地向门外挪动着步伐，她看起来是那样不甘心，似乎是想要向谁求救，可阿邦却救不了她。

　　“呦，还惦记你的小情人呐，”看见阿邦双眼直直的望着陈清华的尸体，叶雅眉毛一挑，忍不住讽刺道，“别心疼啦，你还真以为她是来保护你的呀，你自己看看吧。”她说着，从陈清华腰间摸出一部手机，用她的指纹解锁后丢给了阿邦。手机屏幕上是几条关于刺杀阿邦的短信，阿邦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短信的发送人竟然是林慕蓉的名字，而陈清华这边的回复只有几个简短的“是”字。阿邦看看手机，又瞅瞅陈清华的尸体，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比哭还难看。

　　“这只小狐狸，她说她是来保护你的，可你想想看，你在公司期间屡次陷入危险，她又何时救过你？”叶雅说着，将一个小本子丢给阿邦，阿邦接过一看，发现那是陈清华的军官证，上面有着她的照片和名字，是一名女上尉。

　　“这个陈清华是林慕蓉的手下，我刚进公司的时候就发现她了，我本来还想提醒你的，结果你倒好，天天跟她厮混在一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天在办公室里干嘛了?”被叶雅戳破了小秘密，阿邦撇撇嘴，低下头，感觉脸皮发烫，可叶雅却毫不在意他的感受，洋洋得意的继续说道，“再说了，你也真是个没用的废物，这小狐狸精就这副骚样，就把你给迷住了?你什么眼光啊，没见过女人吧。”

　　听到这，阿邦不由得白了叶雅一眼：小爷我也是有女朋友的好吧，而且我家女友那可是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还是个性格温柔的小富婆，无论哪方面都比你这个四眼妹强一百倍好吧！

　　可惜这些话他也只能在心里念叨念叨，丝毫不敢当着叶雅的面说出来。

　　“你这个笨蛋，被林慕蓉利用了还不知道。要知道以她的性格，是绝不会把你这么个小棋子的性命放在眼里的，她只是利用你罢了。”叶雅继续说道，“她知道这日清公司是龙潭虎穴，各路人马都对这里虎视眈眈，所以才派你进来送死。如果你没能盗取硬盘，自然会被那些特务们杀掉，她可兵不血刃的除掉一个知情者。如果你能盗取硬盘，她也会派人除掉你，从你手上拿到硬盘，一举两得。我想，她已经知道你拿到硬盘的消息了，这个陈清华就是利用你的信任假装来接应，实际上是来杀你灭口的。”

　　听了叶雅的话，阿邦用鼻子哼了一声，沉默着没接茬，他何尝不知道林慕蓉是在利用他，只是丽颖在这些人手里，他无路可退罢了。只是这些事告诉叶雅也无益，他自然不会跟她解释。

　　狠狠地揉了揉额头，阿邦轻声叹了口气。本以为拿到硬盘这一切就能结束了，没想到不但林慕蓉要对他痛下杀手，半路还杀出个国防部的特工叶雅，这事情似乎是愈发混乱起来了，这样一来自己回家的日子又变得遥遥无期，甚至自己今后的命运都很难说了。

　　他摸了摸脑袋，捏着兜里的硬盘，看向叶雅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当然是跟我走喽，要不你还能去哪，回去找林慕蓉吗?”叶雅白了他一眼，转身向卧室门外走去，“来吧小棋子儿，路上我再跟你仔细解释。”

　　她说着便自顾自的走下楼梯，向别墅外面走去，阿邦愣了几秒才赶忙起身准备追上去，就在他路过卧室门口的时候，却突然感到自己的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他一惊，吓得差点没跳起来，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抓着他的竟然是陈清华的手，陈清华居然还没死！

　　他心中一惊，猛的抽回脚来，陈清华大概也只是回光返照了，几乎没什么力气，阿邦只是轻轻一下便挣脱开来。他本想叫叶雅回来干掉这个垂死挣扎的女特务，可看着陈清华的身体蜷缩在一起，一脸痛苦的模样，他突然又鬼使神差的没有那样做，而是蹲下身子，将陈清华娇软的身体抱在怀中，女孩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是有话要对他说。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先下楼的叶雅仿佛也察觉到了楼上的异动，探着脑袋大声问道。

　　“没事没事，我鞋带开了，系一下，这就下去。”阿邦也大声回复道，他同时还捂住了陈清华的嘴唇，免得她呻吟的声音被叶雅听见。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只是下意识的就这样干出来了。

　　楼下的叶雅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快点，我在外面等你。”

　　“马上就好！”听着叶雅的脚步声离开了别墅，阿邦也松开了手，他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女孩，脸上涌现出一股复杂的神色，他轻轻揉了揉女孩沾染着血液的蓬乱秀发，叹了口气，板着脸说道，“行了，有什么遗言就趁现在赶快说吧，小爷我赶时间呢。”

　　“……求你……救我……救救我……”怀中的女孩虚弱的说着，她声音极弱，阿邦甚至都怀疑她可能随时就会因为哪一口气续不上来而死掉。看着这个原本是要来将他灭口的女特务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求救，阿邦本不想搭理她，可是他脑海中却总是想起那天两人抱在一起，陈清华笑的一脸幸福的模样，“……救救我吧，求你……求……”女孩虚弱的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弱，阿邦看到了她眼角那两道清晰的泪痕。

　　——罢了罢了。

　　阿邦咬咬牙，将陈清华抱到陈璇卧室的床上，他随手拿起陈璇之前摆在床上的更换衣物，给她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然后他从地上捡起陈清华的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在报出地址后，他挂掉了电话，那是紧急救护车的号码。

　　“该做的我都做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运气喽。”阿邦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虚弱喘气的女孩，隐隐约约的，他感觉陈清华好像也在看他，那双虚若萤火的目光中似乎还隐隐的带着一丝感激。

　　哼。

　　阿邦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别墅，叶雅的车正在门外等他，他上了车，看着头顶漆黑如墨的夜色，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倦，渐渐的倚靠在车座上睡着了。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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