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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銀】打工巫子的勞動(十七),1

[db:作者] 2025-08-09 15:11 5hhhhh 2240 ℃

「銀時,我回來…。」土方收攏雙翼,自空中降落在連接庭院的長廊,他大步走進客廳,卻沒等到留守於神社的巫子出聲回應,「嘎啊!」黑鳥在一聲啼叫後,於矮桌上恭敬的低頭行禮,歡迎神明大人的回來。

土方卻對此毫不在意,他左右察看,總算在烏鴉身後看見他的巫子,打工的巫子將長滿銀捲髮的頭擱在雙臂上,整個人趴倒在矮桌上熟睡,他的背隨著呼吸緩緩起伏,明顯沒有察覺神明大人的歸還,土方對守著巫子的烏鴉點點頭,示意由自己接手,於是被賜名為「南南東」的烏鴉展翅飛離神社,將此處還給了兩人。

土方在銀時的身邊坐下後,忍不住看著那平靜的睡臉,平常總是喜歡說個沒停的,現在倒是挺安份啊,土方彎起嘴角,微微顯露笑意,他將手伸出,本想喚醒貪睡的巫子,遲疑數秒後終究作罷,土方將手轉向桌上的遙控器,好讓吵鬧個沒完的電視稍微歇聲,畫面一黑,神社裡總算又恢復了平靜。

「…我沒有睡!」銀時突地驚醒,但他的語音含糊軟綿,已經出賣了睡意,「再睡一會也沒關係的。」土方見狀失笑,忍不住輕撫戀人捲翹的銀髮,他的聲音與動作一同,輕柔地幾乎讓人再次跌落夢鄉,「…睡太久的話,晚上會睡不著的。」銀時雖如此表示,仍將臉頰貼在桌面上,再多掙扎了幾秒之後,他才下定決心坐起身來,好抵抗睡意。

「如果真睡不著,我那有幾罈酒…。」土方這話倒是引起了銀時的興趣,「是上次你請我喝的那種嗎?」那夜於池邊飲酒的滋味至今仍難以忘懷,香醇又順口,全是老酒特有的韻味,「是相近年份的酒,味道應該也不壞…。」土方見銀時聽得雙眼發亮,故意在耳邊輕聲道,「如果喜歡,現在就到我房裡…。」

「等到我真的睡不著了再說啦。」銀時輕推開土方的臉,忍不住笑罵道,日正當中的,神明大人在說些什麼啊,「是說,你們最近很常舉辦神明集會啊,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以關心神社為藉口,銀時相當自然的轉移了話題,「鄰近地區有些變故,等事態確定下來後我再跟你說。」土方也有些無奈,最近三天兩頭便被喊去參加集會,先不論效率低落,十分浪費耐心,那也讓他與銀時相處的時間變少,日光和煦,他寧可與戀人偷閒睡個午覺,也不想看著一群數千歲的老頭喝酒閒聊。

「對了,南南東呢?」銀時打著哈欠問道,既然神明大人都這麼說,他便不操無謂的心了,「我弄了炒花生給他吃呢。」「你就那麼中意他?」桌上的確有個空著的醬油碟,若非知道對象只是隻普通的烏鴉,神明大人都要有些吃醋了,「因為他很聽話,而且小小的很可愛啊,這就跟你不一樣呢。」銀時故意指著土方說道,「喔…,我也喜歡可愛的東西呢。」土方意有所指,並輕咬戀人的手指,嚇得銀時急忙收回,「對了!我烤了一些餅乾,你還沒試過我做的甜點吧,要不要吃看看?」銀時突然大喊,雖說多少有轉移話題的用意在,但他的確將晾在廚房的餅乾給遺忘得一乾二淨,「那就來試看看吧。」縱容戀人的不戰而逃也是一種體貼,土方笑著接話,其實自己能變得如一般鳥類大小這點,還是晚點再告訴他吧。

「我烤了巧克力和起司,不知道你喜歡哪種。」巫子快步衝出客廳,在木地板上響起一連串的咚咚聲響,腳步聲遠去,很快又以相同氣勢回來,在顏色樸素的小瓷碟上疊著兩堆顏色的餅乾,「一起吃吧。」早在巫子起身離席時,土方便已將熱水加入茶壺,現在時間正好,他端起茶壺替兩人斟茶,銀時欣然接受,於是明大人與打工巫子一起偷閒享用茶點,共度了本就不甚忙碌的午後。

肚子微飽,正是適合勞動身體的時候,銀時和土方挪動腳步來到房屋後方,打算將浴室整理乾淨,原先整理閒置房間的工作其實尚未結束,畢竟才剛發生那種事情,土方便主動提議改動工作,銀時雖不在意,但也不想再失憶一次,反正他早已打量浴室裡的石砌浴缸許久,便從善如流,跟著改變了工作地點。

「山上的冬天應該很冷吧?」銀時停下刷洗的動作,雙手撐著長柄刷問道,浴室裡到處都是他們激起的泡沫,濺起的水花難以避免的將衣褲變得潮濕,就連走路都很費勁,擔心不一小心就要滑倒,所以銀時休息的頻率便頻繁了起來,「都市我不清楚,但山上的冬季相當安靜,就連池塘都會結起一層厚厚的冰。」土方用水沖去泡沫,確認剛才自己刷洗的磁磚地板是否足夠乾淨,「這樣啊,那我的衣服可能不夠暖呢…。」光聽對方描述,銀時就忍不住搓了搓雙臂,他一向只依靠衣櫃中那件較厚的防風外套和圍巾來度過冬天,但在山野寒冬面前,自己這番打扮大概就跟裸體沒有兩樣吧。

「那就一起去買吧,壁櫥裡有鈴子留下的暖桌和暖爐中,也都能拿出來。」神明大人當然不怕冷,但和巫子窩在一起取暖這樣的活動,他可不會錯過,反正到時銀時若仍覺得不夠暖,那就伸手將他拉進懷裡吧,「那一定要在暖桌裡吃橘子呢,對了,還有火鍋!」銀時光是想像起那個景象就覺得有些興奮,這可是冬天必備的應景活動呢。

「為什麼是橘子,草莓不行嗎?」土方的疑問相當純粹,「草莓當然也很不錯,但是…。」「嘎呀!」嘶啞的鳥鳴聲打斷了銀時想說的話,那聲音很近,所以他便好奇探頭往外看去,只見一隻烏鴉站在浴室外頭,恭敬地對兩人行禮。「是南南東啊,怎麼啦?」銀時對他招手,但黑鳥卻沒像平常一樣靠近,只是遠遠地在門外候著,銀時這才想到浴室裡全是肥皂泡泡,難怪對方不肯靠近,「有事嗎?」土方沉聲詢問,試圖保持威嚴,但鼻尖上那點白色泡沫卻異常顯眼,為了顧全神明大人的面子,銀時悄悄轉過頭去,好讓自己別笑出聲來。

南南東倒是如平常般保持恭敬,他低聲叫喚,內容卻讓土方聽得皺起了眉頭,「我知道了。」傳話的任務既已完成,烏鴉便展翅飛離,銀時見土方面容苦惱,便等他開口說話,「…抱歉,又有急事要召開集會,等會不能一起去超市了。」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情,銀時做足了心理準備,卻沒想到對方是為了這個煩惱,「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啦。」巫子失笑道,他又不是未足年的嬰孩,沒人看著就會出事。

「神明大人們的集會怎麼想都比超市特價更重要吧。」銀時笑著把土方鼻尖上的泡沫擦掉,果然不能讓神明大人就這樣出門呢,「我寧可選擇待在這裡。」土方嘆了口氣,「知道了、知道了,晚餐我會煮你喜歡吃的啦。」銀時哈哈大笑,看著土方差點忘了皺眉,「我又不是為了那個,對了,既然你要下山的話,能順道替我傳話給鈴子嗎,說『秋天快到了,今年記得要準備』就行了。」土方無可奈何,只好接受了購物小約會被取消的事實。

「知道了,我會跟她說的。」銀時比出OK的同意手勢,兩人將浴室中因大量使用清潔劑所產生的泡沫用水沖淨,免得下次進來時有人會跌得屁股發疼,在換下打掃時弄得濕答答的衣服,並婉拒土方送他下山的提議後,銀時站在庭院中目送愛操心的神明大人出發。

神社裡又變得相當平靜,銀時獨自穿越朱紅的鳥居,行盡綿長的石階,銀時從山上神社信步走進小鎮,打算當一回信差,本坪家世世代代負責管理神社,便沒住得離山上太遠,銀時熟門熟路,正想拐彎走進小巷,便遇到戴著眼鏡的少年朝著他用力揮手,這個小鎮大概有什麼特別之處,不然怎麼會讓居民全都相當熱情。

「阿銀,你要去買東西嗎?」新八笑著朝他走來,「對啊,我還要去鈴子奶奶家一趟。」銀時隨意回答道,「咦,土方先生沒跟你一起嗎?」新八好奇的看了看對方身後,總覺得有點不習慣,「我跟他又不是總是黏在一起,他有事出門一趟啦。」銀時忍不住張著死魚眼道,「感情好又不是什麼壞事。」新八這話說得倒很中肯,「是、是」銀時聳了聳肩,裝作相當無所謂,他見新八態度如常,便確認神樂的確信守承諾,沒將成親之事再往外說。

「對了,你手上那個是什麼啊?」銀時從剛才就很想問了,新八手裡不知為何抱著的一塊原木,又粗又大的,呈圓柱型,看起來就是相當有年頭的木頭,「這是從其他村子來的工作,說是要刻木雕。」「欸,你連這個都會啊。」雖然知道新八的很手很巧,但他會雕刻銀時倒是沒想過,「畢竟也沒那麼多房子要修繕嘛,這種簡單的雕刻工作我還可以啦,要是佛像的話那就得找專業的工匠了。」新八笑著解釋,「你還要去超市特賣吧,那就不打擾你了,在鈴子奶奶那邊還得花上不少時間吧。」新八推了推眼鏡神秘的笑著,銀時和他又寒暄了幾句,然後才與他道別。

本坪家並不太遠,沒過幾分鐘,銀時便被和藹的前巫女熱情的招呼進屋裡,在吃過第三種餅乾,以及喝下第二杯茶後,鈴子奶奶才稍微放緩待客攻勢,銀時見狀急忙將土方託他傳達的話語說出,免得如新八所說的,到時連特賣時段都要錯過。

「…這樣啊。」鈴子奶奶放下茶壺,若有所思,「有不清楚的地方嗎,但是神明大人也只這麼跟我說呢。」銀時大嚼了幾口,將口中的花生煎餅吞下後補充說明,「啊,不是的,我明白神明大人的意思。」鈴子輕輕地笑著,向現任這位打工的巫子說明著神諭。

季節交替之際,特別是從暑轉涼的秋季,常有疾病流行,若神明大人預知疫情嚴重,便會提前告知神官、巫女,以便在夏末近秋之時進行退除疾病的祈禱,好為小鎮居民們帶來庇護。

「所以這個儀式不是每年都會舉辦?」土方老是說神社巫子只要負責打掃就很足夠了,關於這件事銀時還是第一次聽到,「是啊,若不是有特殊情況,平日大家就有神明大人的守護了。」鈴子奶奶邊說邊在身邊的箱子翻找,隨及拿出一包點心又要銀時嚐看看,「我看根本是他怕麻煩,所以才會偶爾辦一次就好吧。」銀時習慣性的吐嘈後,才想起自己是在巫女面前說話,他不自覺抿唇看向一旁,像做錯事的孩子般躲避著目光,那是個多麼虔誠的人啊,肯定會惹對方生氣的吧。

「你們的感情真好呢。」沒想到,銀時等來的不是斥責,而是鈴子奶奶一如往常的和靄笑容,「以前啊,不論大小事情,神明大人都是在祈禱時,或是夢裡向我開示的,他現在既然讓你來傳話,你們一定相處的很好呢。」「那樣…是好事嗎?」銀時小心地發問,以免又一腳踩在地雷之上,「感情好當然是好事啊,而且啊,只有你才能當神明大人的朋友吧。」鈴子奶奶笑著回答,銀時卻只是沉默聆聽,這句話是什麼座右銘嗎,光是這個下午,他就已經聽見了兩次。

鈴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用神秘的笑容打量著眼前的打工巫子,本坪家雖然世世代代侍奉著神明大人,但從懂事開始,他們便被時刻教導神明的強大與尊貴,就算是看得見神明大人的祖先們,也是和敬重的與其保持上下關係,將神明大人視為這塊土地的主人,也許就是要像銀時這樣一無所知,沒有預設立場便闖進神社的人,才能和神明大人如此親暱的說話吧。

「數百年來,你也許是第一個這樣的人,所以啊,今後也請和神明大人好好相處喔。」鈴子奶奶的叮嚀讓銀時相當意外,與其說是巫女在交待神社的工作,這位年長女性更像是在叮嚀孫子的朋友似的,銀時本想在這個話題上打混過去,但鈴子直率的眼神太過清澈,銀時只得輕聲回答,「這點小事沒問題的,因為我是巫子嘛,雖然只是個打工的就是了。」銀時有些慌張,這位前巫女過於敏銳,若是再待下去,只怕會被看出他與神明大人並不僅於此。

「對了,謝謝妳的招待,我還得去超市一趟呢。」銀時突然站起身,大聲說著離開的藉口,「是啊,快要到特賣的時間了,那我送你到門口吧。」鈴子笑瞇瞇的的說著,善解人意的與他一起走到了玄關處。

「是笛聲…?」銀時穿好鞋,他打開本坪家大門才要踏步出去,便聽見樂聲隱約傳來,「有嗎?」鈴子奶奶跟著探頭察看,卻沒有發現聲音來源,「大概是有小孩子在練習直笛吧,那我先走了,有事再打給我。」銀時隨意回答,在揮揮手後便落荒而逃,快步走向商店街的方向。

鈴子站在家門口,直到已經看不見銀時的身影後,她才輕輕地笑了起來,明明不再當打工的巫子也可以的,神明大人早在吩咐讓這人一直留在神社工作時便已同意了,但神明大人卻也說了,等到銀時自己提出想轉正職後再與他說,雖說神明大人的心思她不好隨便猜測,但這可真是…像極了人類啊。

鈴子轉身關上大門,打算進屋去收拾剛才招待客人時的杯盤,她踏上玄關的木地板時卻想起了有些不對勁的地方,雖然剛才她並沒聽見,但現在還是小學的上學的時間,這附近怎麼會有人練習吹笛呢?

銀時離開本坪家後沒多久,便又聽見了笛聲,他佇足靜聽,好將聲音聽得更加清楚,他雖然不解樂理,但也察覺了那並不是塑膠直笛發出的尖銳聲音,硬要說的話,更像是時代劇中忍者或是武士以橫笛吹奏的樂音,更加的溫厚,也更加的低聲吟唱,銀時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吹笛之人的寂寞自遠方傳來,孤獨溶進了樂聲裡,也滲入空氣之中。

銀時聽得入神,過了一會才發現自己在商店街的拱門前呆站,他不禁笑了一下,便提足踏步,正當他要穿越掛著大大招牌的圓拱門時,輕微電流聲響起,如冬季碰觸物品時引起靜電那般,銀時下意識眨了眨眼睛,當眼前從黑轉亮後,卻有塊平板狀的東西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似乎正是桌面。

「銀時、銀時。」熟悉的聲音呼喚著自己,銀時抬起頭尋找是誰在說話,但腦袋卻相當混亂,意識也有些模糊,他不禁望著眼前的景色發呆,潔白的牆面、成排的書櫃,塞滿來自各個國家的土產,這裡是哪裡,自己本又該在哪裡…?

「銀時,該起床囉。」有誰碰觸了自己的肩膀,銀時急忙回頭,只見松陽老師正在對著他笑,「你不是說這個時間要叫你起來嗎?」松陽指向牆上的時鐘,現在正是下午三點,「我…,我不是在神社嗎…?」銀時記得自己明明是正要…,「在上班時間睡覺就算了,居然還睡迷糊了,我們最近沒有去神社吧。」坐在小沙發上看文獻資料的高杉不留情的吐嘈著,「對啊,我們上次去的是古老的墓坑喔,你不是還找到一把沒看過的石劍嗎,銀時。」桂放上手中的雜誌,從長桌的對面關心的問。

「…是啊,你是說用來祭祀的儀式劍,對吧。」銀時用手撐著頭,他靜下心來細想,記憶便慢慢回到腦中,從大學準時畢業之後,他本來要去找工作,但因為研究室剛好有缺額,在松陽老師的熱情邀約下,銀時便負責起現場挖掘的部份,與松陽老師他們一起在全國各地奔波,來回於各種古蹟與研究室之間。

「最近的確是有點太忙了,這週沒什麼安排,大家就早點回去,趁機好好休息一下吧。」松陽老師邊說邊走向研究室的一角,「但在那之前,大家先來吃栗子塔吧,這是校長送我的,聽說是很有名的店家喔。」他打開冰箱拿出一個包裝得相當精美的紙盒。

「耶,是蛋糕!」銀時熱心的整理堆滿文件的桌面,好騰出空位來,「我來切蛋糕吧。」高杉接過白色蛋糕盒,從流理台附近找出了水果刀,「那我來準備盤子。」桂也沒閒著,他拿出常用的那組骨瓷點心盤,在桌上擺開,松陽老師見學生們已將準備工作搶去,便拎起茶壺,打算泡幾杯紅茶搭配蛋糕食用。

蛋糕比想像中的還要美味,研究室裡盡是眾人的說笑聲,吃飽喝足,刀盤也都清洗乾淨後,見差不多要入夜,銀時便率先開口說要下班了,「我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高杉抓起手機傳訊息給自家的司機,好讓他將車從停車場開到研究大樓的門口,「我和晉助會順便送老師回家的,明天見。」桂舉起手向他道別,「路上小心,明天見。」松陽老師邊說邊收拾著用過的茶壺,於是在和大家道別,銀時就先行離開位於大學的研究室。

雖然不記得是什麼時候買的,但這個有著奇特花紋的黑色雙肩背包還滿好用的,銀時背著背包獨自一人走著夜路回家,今天應該還是會在樓下的登勢小酒館解決晚餐吧,畢竟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話,光是要打開瓦斯爐都覺得麻煩,雖然老太婆總喜歡叨念些什麼,但那邊餐點便宜又不失水準,可以說是相當實惠的選項。

雖說自己一直是這樣過活的,但銀時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如芒刺在背,如腳底有石,有種不穩的氣氛在心中暗暗蠢動,明明自己成年來都是這樣生活的,也早就習慣,但今天銀時總覺得不太對勁,就好像是忘記了相當重要之事,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但既然想不起來,糾結也是沒用的,所以銀時只是搖了搖頭,試圖說服自己是太過疲憊的錯覺。

銀時熟悉地彎進小巷,只要穿過這條捷徑就能到達租屋處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燈光特別昏暗,在狹長的巷弄中央僅有一盞路燈昏暗地照亮路面,若是膽小之人大概不願經過此處吧,銀時倒是不甚在意,只是信步邁入。

但走沒幾步,銀時便發覺有些不對,烏鴉在都市並不是少見的動物,在垃圾放置處或人群雜亂之地常能看見,但眼前的兩側的圍牆卻站滿了烏鴉,數量多到根本難以忽視,「噓、噓!」銀時試圖趕走一些,但牠們卻只是固執地待在原地,烏鴉對著銀時呱呱啼叫,那聲音聽得他心底發慌,只想快步通過巷弄。

烏鴉群見狀卻將叫聲催得更促,似乎有什麼天大的事就要發生,「等一下,我就快想起來了!」銀時氣得停住腳步,他對將自己包圍的烏鴉大吼著,但話一出口,銀時卻忍不住發愣,自己要想起來的到底是什麼?

暗巷中央路燈照亮地面,一隻烏鴉站在光中,似乎正在候著他,銀時提步靠近,那隻烏鴉竟一點也不怕人,他擋住去路,既不喊叫亦不飛去,只是用彷彿擁有智慧的眼睛看著銀時,態度如此理所當然,就像是他本該就在此處似的。

「你…。」銀時忍不住伸出手指著那隻黑色的鳥,雖說他不明白如何分辨不同,但他總覺得自己也遇過相同的事,他從前也看過會聽人話的烏鴉,烏鴉見銀時心生動搖,便學著行禮的姿態略略低頭,然後對銀時發出短短的急促叫聲。

「南南東?」本能先於意識喊出了聲,在那個瞬間,光便照亮了黑,銀時想起自己被介紹到破敗神社當打工巫子的事情,自然也想起了對自己百般寵愛的神明大人,與土方同桌共食的每一天、與他耳鬢廝磨說的每一句情話,還有交杯許諾時那人眼底的笑意,自己怎會忘記呢,銀時的心裡有著一絲懊惱,無力感也油然而生。

銀時環顧四周,他仍正站在商店街大大的拱門下,此處沒有小巷,甚至也不是黑夜,小鎮的天空一片晴朗,正如同他離開本坪家時一樣,「嘎啊!」烏鴉站在拱門上的金屬橫條上探頭察看,似乎在擔心著自己,「謝謝你,我沒事的。」銀時招呼他站在自己肩上,在狀況未明時,能有熟識的東西陪著總是好的。

依先前的經驗判斷,自己大概又陷入了什麼與神魔鬼怪相關的事裡了吧,銀時沒有走動,先努力觀察了四周,平常那麼熱鬧的商店街,現在卻安靜的像是深夜,明知這裡肯定發生了什麼事,即使如此,銀時卻還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能去叫土方過來嗎?」銀時轉頭詢問,烏鴉擺動小小的腦袋當作了回答,「我想也是,怎麼會有那麼好的事呢。」銀時嘆了口氣,那位黏人的神明大人此時偏偏不在身邊,銀時又沒有那群民俗學者們的知識,根本搞不清楚該怎麼做才好,就算他想要回到神社再做打算,卻怎麼也找不到出口,看來自己應該是被困在商店街了吧,就像上次在畫軸裡那樣,八成得滿足什麼條件才能脫身。

「嘎啊!」烏鴉見銀時苦惱,便在他身前飛起,用喙咬住他的衣領拉扯著,「你是在替我打氣嗎?」銀時見狀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啊,原地思考是最不適合自己的,既然身上有神明大人的重重加護的話,那就放膽往前去看看吧,心意已決,銀時便大步走進商店街裡。

道路兩側的店家皆將鐵門拉起,況且現在已是下午,可見他們早已開始營業許久,但路上無車無人,安靜異常,銀時這才發現攤販們全都睡倒在位置上,肉店老闆將剁刀放在一旁,趴在砧板上熟睡,賣家常菜的阿姨坐在櫃檯後的椅子上仰頭大睡,就連外送拉麵的小哥都抱著外送箱倒在腳踏車上打呼,銀時不知道該不該叫醒他們,便繼續往前行進,尋找足以脫身的線索。

「神樂!」日式甜點店的櫃台後方,紅髮的少女正趴在木椅上呼呼大睡,銀時急忙靠近察看,所幸神樂看起來沒什麼異狀,甚至可以說睡得相當香甜,只差沒有流口水而已,「神樂、神樂,快點起來。」他們之間隔著櫃台,銀時只能再將聲音放大,但卻起不了作用,銀時有些著急,便直接翻過低矮的冷藏櫃,想將對方叫醒。

但當他落地之時,卻像是踩進一池冰冷的水中,銀時訝異的低頭察看,觸感是堅硬的,自己的確是踩在水泥地上,但神樂的腳下有著從未見過的小小漣漪,正以她為中心往外擴散,而銀時腳下碰觸到的便是漣漪的最外圍,而在踩踏到的同時,銀時卻看見神秘的景象。

神樂在空地上與一名有著長髮辮的青年打鬥著,那名男性看起來比神樂年紀再大上幾歲,也有著一頭如火的紅髮,他們有來有往,打得非常激烈,「你們,該回家了!」頭上已無太多頭髮的中年男人朝他們走來,他一發聲,神樂便和青年不約而同地改變方向往他襲去,只見星海坊主用手中傘輕輕一擋,便將躍在空中的兩人給推回地面。

「該回家吃飯啦。」星海坊主一臉輕鬆的說,「今天晚餐吃什麼啊?」神樂抱起一直在旁邊玩耍的小狗定春問著,「炒飯,還有叉燒肉。」「我可是餓了呢。」紅髮青年笑著將雙手背在頸後道,「啊啊,笨蛋老哥,你不許吃掉我那份,你每次都搶別人的份!」神樂大聲抗議著,「今天媽媽準備了很多,你們不用擔心。」星海坊主和兩個孩子有說有笑,一家和樂的走回家去。

畫面仍在繼續,銀時卻已經看夠了,那大概就是夢吧,是當事者所嚮往的另一種人生,銀時有著不該繼續窺探的自覺,但仍然下意識的呆站在原地,畢竟,自己若是沒有到這裡來,大概就真的會像夢裡一樣,待在研究室和老師以及舊友們一起工作吧。

銀時用力搖晃神樂的肩膀,她卻仍然沒有醒來,無奈之下,銀時只得留下酣睡的少女前進,他這才發現街上沉睡之人都有同樣的漣漪,而他們腳下的水面也映照著各自的夢境,就像有許多電視同時播放著不同節目,使人看得眼花撩亂。

銀時前進得相當小心,一路左彎右拐,走起路來歪歪斜斜,極力避免再碰到任何漣漪,看見認識的人所嚮往的世界,老實說並不愉快,尤其在知道與現實的落差後,心裡總會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

所幸烏鴉相當機靈,在他適時的叫聲提醒之下,銀時成功的避開了打掃店前的老奶奶、買菜正要返家的主婦,和總是在街上曬太陽的大橘貓,就在他差不多要到達商店街的尾端時,反應激烈的巨大漩渦從志村木業的店裡漫出,就算銀時相隔數十公尺都能清楚看見。

「是新八的夢嗎…。」銀時停下腳步喃喃自語,新八應該沒有這樣的力量才對,「嘎啊啊!」烏鴉大聲啼叫,似乎在提醒些什麼,銀時想了想,踏上旁邊炸物店的垃圾桶直接翻上屋頂,好在木工店對面仔細觀察,新八抱著圓木就倒在店裡,銀時待在安全的半空中許久,這才發現在那個巨大如湖海的漣漪下,有個小巧的水波與其重疊。

「為什麼會有兩個夢境?」銀時說出口後,一個想法閃過腦中,「該不會是那塊木頭吧!?」這個答案就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雖然路上所見的貓狗都有著小小的漣漪,但是就連一段圓木都擁有夢境嗎,而且究竟是怎麼樣的夢引起如此巨波,但這是目前為止最為異常之處,銀時也只能先推測問題大概就出之於此。

銀時深吸了口氣,如果他想接近察看圓木,勢必就得碰觸新八的夢境,「嘎啊!」烏鴉擔心的啼叫,銀時反倒笑著安撫道,「沒問題的,因為我是神社的巫子啊,雖然是打工的就是了。」他跳下屋簷,大步走進志村木業,他閉上眼睛,過沒多久便再次張開,「你的夢是會實現的,志村工頭,不要放棄啊。」銀時笑了起來,所幸是個溫暖的夢境,他伸手撈起新八懷中抱著的圓木,正想仔細觀察,轟地一聲,萬千思緒一口氣衝進銀時的腦中,太多、太雜、太亂、太過沉重,銀時沒有防備,只能痛苦的趴倒在地上。

「嘎啊!嘎啊!」銀時趴臥地面,已經數分鐘都沒有動彈,烏鴉慌張地飛在空中繞圈大叫,他壓低身體疾飛而下,用力將木頭從銀時中推開,一陣光亮在店裡炸開,銀時於光滅後發出了呻吟,「…我。」銀時努力動了動手指,並盯著指尖確認自己的意識仍然清晰,「我沒事…。」他勉力發出聲音,那些片段已經離去,但混亂感仍殘留在腦中,銀時又花了幾分鐘才得以站起身,他擦去嘴角的唾液,再次彎腰撿拾,這次圓木倒是相當安份,沒有再多生事端便乖乖地待在他的懷裡。

新八的腳下已沒有漣漪,銀時走出店外探看,雖然萬物仍在沉睡,但已經看不見任何漣漪,終於無需再次看見他人之夢了,總算結束了這次的混亂,銀時卻高興不起來,圓木帶來的記憶太多、太亂,他雖無法看清,卻記住了那種失落的寂寥感,難以言喻的孤獨向獨自一人的巫子漫天蓋地的襲來,幾乎要使他落淚。

「我沒事的,你可以回去了。」銀時遣走了待在身邊的烏鴉,在確定他已經飛得見不到身影後,銀時大步離開商店街,他表現得相當急促,甚至幾乎要跑了起來,他一口氣爬上長梯,穿過朱紅的鳥居,打工的巫子滿室奔走,屋裡卻空蕩蕩的,神明大人尚未返回,銀時佇足在土方的房間前,這才總算接受了這裡只有自己一人的事實。

土方急速在空中飛翔,為了從集會上脫身,他不得不接受了那些老狐狸推到身上的工作,但那些都不是此時要擔憂之事,土方一心只想快點回到巫子身邊,無數山巒在身下掠過,直至看見了熟悉的景色,他才漸漸降低高度。

神社就在腳下,土方本要如常降落於庭院,卻察覺到戀人少見的沒在客廳閒坐,土方依氣息尋至鳥居前,銀髮的巫子正靠在朱色的鳥居柱上,他踢著鋪在地面上的圓石子,低頭似乎在想什麼。

「是在等我回家嗎。」土方將雙腳落在石板路上,故意以打趣的口吻舒緩氣氛,「也許吧。」銀時沒有抬頭,只是悶聲回答,「總之,你沒事就好。」銀時居然沒有吐槽,土方有些擔心剛才那事對他的影響,「你怎麼知道?」銀時張口發問,卻自顧自的回答,「是南南東跟你說的吧,…我沒事。」「沒事的人不會表現出這個樣子吧。」停在銀時肩上的並不是因親近而被賜名的烏鴉南南東,而是神明大人驚覺變故時,硬是送進結界裡的些許法力而成,但現在不是說明這些的時候,因土方雖然眼見了一切,卻無法看見巫子之夢。

「所以,你所看見的夢是什麼樣子的?」土方的發言讓銀時有些不知所措,就連這種事他也知道嗎,銀時沉默許久,最後只給出一聲不冷不熱的回答,「不知道啦。」銀時說完直接逃開,土方與他擦肩而過,卻來不及抓住,只得跟在對方身後,他們一逃一追,直到兩人奔進到主殿旁那棵巨大的枝垂櫻下,土方才得以一把捉住銀時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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