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深淵-同人］向光性-15

by 醸卯

　　深淵大穴的上空，爆出一顆白色火球，熊熊燃燒，照亮了大穴之鎮歐斯的潮濕夜空。

　　高溫的強烈暴風，襲過底下的建築物，玻璃爆開，雜物四散，幸好水災剛過沒多久，潮濕的環境下並沒有引起火災。

　　居民們也早就因水災而撤離，因此無人傷亡。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避難所裡，佐料店的老闆娘，哈伯爾庫的愛妻——拉菲。她站在開啟的窗戶前，望著上空逐漸消散的餘光，忐忑不安。

「拉菲。」黑笛的哈伯爾庫快步走近拉菲，滿頭是汗：「我得再出去一趟，妳待在這照顧大家。」

「你才剛從懸崖鎮救了許多人回來⋯發生了什麼事情？應該休息啊⋯」

「這⋯⋯其實⋯」

　　哈伯爾庫左顧右盼，確認四周沒什麼人之後，才湊近拉菲的耳旁，小聲的細語。

「是會長的緊急命令，奧森小姐似乎被捲入空中上的那個爆炸⋯要我們探窟家立刻組成搜索隊，進去深淵尋找奧森小姐的蹤影⋯」

「⋯！」拉菲堵住自己吃驚的嘴，連忙推動哈伯爾庫：「你快去！一定要找到奧⋯！找到受難者！那一位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當然⋯！」

　　大穴之鎮歐斯的騷動，沒有因為暴雨的結束而平息，在爆炸發生之後沒多久，探窟家很快的以階級分成不同人數的搜索隊，展開大範圍的搜索。

　　都是為了不失去歐斯的大支柱，傳奇白笛的奧森。

＊＊

　　深淵大穴吹起了風，也傳來了轟隆隆的地鳴。

『⋯⋯—森⋯⋯奧⋯森⋯』

　　在深淵大穴的深界一層『深淵之淵』的某一角，趴著一具破爛不堪、冒著細煙的高大焦屍。

『⋯奧森——⋯』萬人呼喚響徹了深淵，即使只有一人可以聽見。

　　趴在燒焦地面上的高大焦屍，突然，用力震動了一下，然後，再震動一下，接下來，焦屍弓起背，以詭異的姿勢用雙腳站了起來。

　　原來不是屍體，原來還活著。

「⋯⋯」

　　臉孔面目全非，焦黑的高大身體各處冒出陣陣臭煙，特別是胸膛部位，不但整個露出白骨，內臟也暴露在外。開啟的胸膛深處，散發出不詳的黑色氣息——名為心臟的臟器，鑲嵌著一片酷似千人楔的黑色遺物，黑得發亮，黑得邪門，驅使心臟去大力跳動。

　　咕咚、咕咚、咕咚。沈重的心跳聲大到附近都可清楚聽見。

　　每跳動一次，就傳出一次水晶的共鳴聲，同時，全身也被灌入能量似的顫抖一下。

　　透過開啟的胸膛，可窺視到雙手臂的千人楔釋放著藍光電流，霹靂啪啦，那些電流穿過內臟與外露的白骨——能存活，是因為酷似千人楔的黑色遺物，驅使120片千人楔去頑強的撐住整個身體與重要部位。

　　全身上下只剩掛在脖子的牛頭白笛，能夠認出她是奧森。

「⋯⋯」外露的牙齒顫抖著，奧森的眼球下轉，往自己握緊的拳頭望去。

　　張開枯焦的手掌，裡頭只有碳化的白羽毛碎片，隨深淵的陣風飄散逝去。

　　白羽，總是戴著白羽探窟帽的那孩子呢？

　　誰？

　　孩子，哪個孩子？

　　一直跟在後頭，踢也踢不走的孩子，名字是什麼？

　　她怎麼了？變成黑炭？

　　不對，她已經長大成人了。

　　她怎麼了？變成黑炭了？

『——奧森！危險！奧森！！』傳來耳裡的幻聽，不是萬人呼喚的幻聽，而是百年前的記憶碎片。

　　被強烈催眠術封住的記憶，厚重的盒子，像被鑿開了一個小洞，從中溢出悅耳又清楚的熟悉聲音。

　　貝爾奧斯卡戰爭，二人一起抵抗外敵，接著，爆炸，焦味，碎片⋯⋯

　　掉在腳前的焦黑屍塊——金火捲髮，銀河碧眼的她——失去了九次，深愛珍惜的她——以深淵為中心的糾纏緣分，九次相遇，九次相愛，但是不管如何愛護與珍惜，她都因為原因不明的弱化症狀而造成死亡。

　　重複了九次，一成不變的命運輪迴。

　　停止，不要想起來。

　　妳是誰？

　　不，別去想起來。

　　那耀眼奪目的靈魂？不安定的金色靈魂？

　　別⋯⋯想起來⋯⋯

　　哼哼⋯哼哼哼⋯哼哼⋯

『奧森⋯！奧森！』

　　是妳嗎？死去九次的妳又回來了？

　　我請求深淵讓我們不要再相遇，結果還是糾纏在一起了嗎？

　　不，住手，別想起來。

　　死了嗎？

　　妳又死了？為什麼？

　　明明謹慎小心的保護過來⋯⋯哼哼⋯因為我遲遲不進行絕界行，所以深淵詛咒我所珍惜的人⋯個個難逃死劫⋯？

　　停止，不⋯不要去碰觸，不要去回憶。

　　哼哼哼⋯哼哼⋯

　　但是，死了嗎⋯？妳的名字是什麼？

　　再也無法碰觸了嗎？哼哼⋯哼哼⋯

　　那股溫暖，刺眼的金色火焰，彷彿是小小的太陽⋯

　　明明，非常小心的珍惜著⋯

　　⋯⋯非常小心的⋯珍惜著呀⋯⋯

　　⋯⋯⋯⋯我又再次，失去了妳。

『奧森！奧森—

　　奧森奧森奧森奧森奧森—

　　奧森奧森—』

　　耳熟的聲音逐漸化為萬人的呼喚，化為漆黑泥沼，吞噬了滿身焦臭破爛的奧森。

「啊⋯啊啊啊⋯」奧森精神錯亂的顫抖，駝著背，她不敢置信的摀住破碎的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雜亂的萬人的呼喚之中，一抹黑霧包覆住奧森，從中冒出模糊的高大身影，半人半牛，並且發出混濁的低沈聲音：『——奧森，時機成熟了⋯吹吧，發動千人楔⋯⋯將妳的心鎖，完全解放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奧森崩潰了，她張大口咬住牛頭白笛，聽從她最尊敬的聲音，吹出了人類聽不見的笛音——心臟的黑色遺物發出強烈電流，雙手臂的120片千人楔，也劇烈的發紅發燙。

　　奧森發動了全身120片千人楔，碩大的能量，激活肉體細胞，新陳代謝急速加快，四處的肉體破洞開始迅速的自我療傷，然而，卻因為基因缺陷而無法抑制。

　　在沒有墨色裝甲的拘束下，奧森的身體從內部各處不斷攏起，嗄啦嗄啦，骨頭與肉塊發出骸人聲響，再生出的肉體湧出漆黑毛皮，彎曲牛角從黑白鬃毛竄出。

　　被強烈催眠術封印的悲慘記憶，潰堤而出，失去了第十次真愛的痛苦情感席捲而來，淹沒了奧森的人性。

　　瞪開血紅雙目，仰起獸頭、瘋狂咆哮的瞬間，整個深淵大穴狂喜的刮出颶風，轟隆隆的低沈歡呼著。

「喔啊！」

「這陣狂風是怎麼回事！哈伯隊長！這樣無法進去深淵啊！」

　　黑笛的哈伯爾庫，以及其他多名的探窟家正準備進入深淵時，深淵颳起的颶風阻擋了他們前進。

　　像是不允許干擾神聖的儀式。

「⋯可惡⋯」哈伯爾庫握緊拳頭，無助的開口請求：「⋯⋯深淵啊⋯拜託！不要奪走我們歐斯的希望⋯！不要奪走奧森小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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