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予下界发展的时间，我特意等了一个神界日，换算成下界正常流速就是一年之后，才再度返身到达了血族与人族混合的那个初始星球。

或者说，是曾经存在血族和人族的星球。

昔日金碧辉煌的建筑早已变得残破不堪，穹顶洞穿，阳光漏下，昏暗的天光清晰地映照出凌空飘舞的细密尘埃。

环顾四周，但见密布的蛛丝布满角落，内墙上残留着斑驳的雨痕，鼠蚁乱跑，蚊蝇四飞，一片荒芜的悲凉景象。

庭院破败，围墙半塌，繁茂的花木四处乱长，野生的藤蔓沿着残破的门楣和窗棂盘缠而上，地上杂草丛生，瓦砾遍布。

几朵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其间，鲜艳夺目的色彩和四周残破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馥郁的芬芳是奢靡浮华之后的唯一残留之物，怒放的花朵随风摇曳，如梦似幻。

冷风吹过，残垣断壁间的蛛网随风飘摇，碎石瓦砾散落满地，潮湿的砖石缝隙间滋生出斑驳的青苔，墙角的杂草间传出低沉的虫鸣，和古树枝头的老鸦叫声相互应和，更显景色凄凉，一片萧瑟。

我举目四望，但见四野空旷，满目荒芜，周围十数里渺无人烟，遍地枯黄衰败的野草，在劲风里疯狂地摇曳，丛生的荆棘和野生的藤蔓互相盘结，道路艰难，令人望而却步。

神识遍及之处、任何人类亦或血族，都失去了踪迹。

神识继续探向这个星球的外界，宇宙中弥漫的是杂碎的石块，原本血族老祖聚集地已经被魅惑清理，而曾经反抗军占据半壁江山的星球也是悄无声息。

他们人呢？

我提出了这个简单又朴实的问题。

无人应答。

我不甘于此，将神识不断发散，前往这个星系的尽头，直至位面的尽头。

我坚信，种族的存在不会这么脆弱，一定会有什么留下。

功夫不负有心人，消耗了大量精神力，神魂的探知有了结果。

莉莉丝蜷缩的身体在神识中完整显现。

但无论我如何精神触及，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她大抵是已经停止了思考。

这个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猜你一定想这么问吧？”

熟悉到令我反感的女性声音在我的耳边蔓延。

情绪之神轻佻着目光，用手臂环抱紧我的头颅。

“小时，为何我的小时一直不来找我呢？我好无聊啊~”

“这些……是你干的吗？”我的眼神微微颤动。

“你说什么？哦这些东西呀~我稍稍让那个飘着的，对就死机的那个血族暴走了一下下嘛，结果她哗地就将这个位面的高级生灵给清除了，好厉害哇！”她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按下心中久违的愤懑情绪，以尽量平静的语气确认：

“你果然一直都在关注我啊。”

“那是当然~小时你可是我的东西，我才不愿意让给别人呐。”

情绪歪了歪头，好像想到了什么：“话说，我记得小时跟魅惑提过了分魂和本体实质上没有区别对吧？”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想干嘛？”她的思维太过跳脱，我接不住。

“诶嘿嘿，这就好办了。”情绪之神卖了个关子。刹时风云变幻，山海填移，破碎的位面恢复到了我降临之前的水平。

看着眼前骤然出现的人类和血族流动的身影，我仍然没弄清她这样做的缘故。

她看破了我的疑惑，“和你约会的话，地方总不能太破烂吧？”

很奇怪。明明是我最厌恶的老巫婆，但她此时的笑颜却与我故去的记忆中，那个在我身侧莺莺欢语，巧笑嫣然的神明少女形象有些重叠。

我们也曾有过这样美好的过去啊，我低了低眉，情绪和时间的佳话早已告一段落，这是神界皆知的事件。

她不是个正常的神，或者说，神本就不是正常的存在。

我牵起她的手，她将头轻轻依偎在我的肩膀。

这一刻，她仿佛不再是心机颇深的情绪之神，而只是一位陷入热恋的少女。

甜蜜的目光让我有些咂舌，她用足以震惊周边人流的饱满热情大声宣告：

“さあ，开始我们的战（约）争（会）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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