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信仰的牺牲品

「我生于一个破落的家庭，也指望过能否靠自己的努力去重新爬上那群长老的位子。」

「但事实告诉我，我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并且我甚至还需要为此付出极大的代价。」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

车水马龙，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可是一个会吃人的世界啊……

我看向我的双手，上面布满了贵族女孩子本不该有的老茧。坐在街边，穿着和贫民窟女孩一样的从那群所谓的「大人物」所丢弃的不需要的衣服，面前摆着和身旁乞丐一样的要饭木碗。虽说乞丐很穷，但他至少知道什么叫人格，哪怕我是这种破落贵族的大小姐他也并没有任何想侵犯我的想法，「这点倒比那群「大人物」要好……」。

「呵，钧舞，你也有今天啊？哎呀呀，正好本公子有那么点闲钱，不如就打发打发你这破落的贵族小要饭？」

我很不想理他们，但是这群狗皮膏药的消息比谁都灵通，我每天在哪乞讨果腹过日子他们和他们的眼线都知道……我到底……该不该还活着……？

「……」

「哟，怎么了，不敢说话了？」「怕不是没了家族撑腰就变成这破烂样咯~」

「走吧，别管这臭小鬼了，反正最后不都是要到我们的胯下……」「哈哈哈哈哈哈哈说的在理啊~」

……

我是一个连家族觉醒都没赶上便遭逢家族破落的家族人员，在这个世界不仅仅存在阶级制度，更存在一种名为「以太微尘」的事物，这种东西是确切存在的，在这个世界的数百年前被六大家族发现，而我的家族——「炬」族正是六大家族中的一族，但是那些都已成为了过去的历史，湮没在了仅仅只是会被人们所记住一时的历史尘埃之中。

而家族觉醒的仪式便是激发每位家族人员对「以太微尘」的控制能力，没有经历觉醒仪式的普通人也有可能出现能控制「以太微尘」的能力，但那种人在这个世界是少之又少，可以说是几乎没有，少数有的几个，也基本成为了某些家族的附庸，更多的是他们连这份能力都无法通过遗传的方式传予后代，就此湮没于历史。

「以太微尘」，是这个世界法则的产物之一，它允许每个人都通过能控制「以太」这种能力去改写自己的人生和未来，据说距今至少300年前有一位大能便据此修炼至能修改法则的地位，但那位后续无嗣，这传承也便就此消散。而「以太」，则是能通过操控者的意念去改变物质的形态和本质；至于能修改多少，全凭操纵者的本身意志能力和对「以太微尘」的相适性。那位大能在传说中是这么被描述的：「我无所不能，若要这天地为湮粉，不过举手投劳之间罢尔。但我只愿护得浮世一隅，静待大限到来之时。」

那位的尸身，据说至今都还未找到。

……

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挨了那帮人手下的狗仔好几脚了，本来身体最近就在生理期，被他们这么一踹，我便在腹部的剧痛之中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我感觉身体完全动弹不得，正当想要下意识看看怎么回事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位长相很具有神性的男人。他看了看我，眼里满是疑惑。在我俩的好一阵沉默之后，他先开口发问了：「你……是何人？如何来到我的进修殿堂的？」我愕然，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这个问题，张开口，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发出一丝声响。

他似乎也愣了一下，便用中指和食指并拢向我头顶点了一下，「……阿……」「如此，你应该便能说话了。」

「咳……我…我是来自「炬」族的钧舞，刚才应该是被一群狗仔踹晕了过去……」

「「炬」族……呵，我当年下过的命令和身后事他们是一样都没在听啊……小友，睡会吧，这会让你好受些的……」他手轻拂过我的面庞，在一阵阵昏沉感中我再次陷入了沉睡。

「当年说的话，真当吾之议案是一句儿戏，一纸废卷？！」气息在空气中爆发出极强的压迫，就连手边用御岩所制的茶杯也险些因此爆开。「真当反了啊……六族之内当年就觉得你是害群之马，现如今看来也的确如此……既如此，那也别怪吾不仁不义了。」

转过头来，将手放于她的头顶，「吾今日就将吾之所有，灌予此女，吾到要看看，这份「大礼」，汝可否接得住！」

……

极为漫长的时间过去后，在那位面前的钧舞呈现出一种非人的肤色，仿佛她本身就是一块打磨极为精致的大理石雕刻一般。「好了，待你从这个「茧」中出来之时，便是可为你自己向那些人复仇之时了……」随着声音的逐步消散，那声音的主人身形也消失在了这「大殿」中。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钧舞所化的大理石石茧仿佛仍然没有什么动静。正当那位也感到有些失去耐心准备前来破开之时，那石茧，却是开始响起了「卡拉卡拉」的声响，随着声音的持续，石茧的表面也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裂痕，而裂痕之下，是新生的肌肤。

「……咯拉……」当最后一块碎石掉落时，钧舞远在城中的那个躯体早已变得冰凉，而她的意识早已被祂拉到了这个新的躯体之中——她重生了一回。

「……我这是在哪……？山洞？等等，我不是在城里么，怎么会在这？」她回忆了一下在昏过去前的记忆，「难道……我见到的就是那位？」看向双手，手上的老茧已然消失不见，就连因为从家族没落后流浪的数年在身上留下的痕迹也无影无踪，全身变得如同当年家族仍在之时的大小姐模样。轻轻挥手间，手中便多了些银色的光尘，「以太微尘……那位甚至给我做了一次觉醒么……」。感受着随手间能将任何东西变化为自己想要的物质的能力，她重新萌发出了几年前的那份计划……那便是推翻那其余五位长老，重新建立起新的势力分布。

现在她首先要做的便是先将那大长老手下数名的内卫都先处理掉，否则日后生变的很可能就是他们。但那帮内卫都是些行踪不定的家伙，要想找到他们还是很有难度的。此外，内卫的选拔也是从经验丰富的人里再挑人的，可以说是对「以太微尘」的操纵已经锻炼到了极致。「要下手的话只能从他们的习性开始了……先去收集情报吧。」随手一挥，身旁的数十颗树木便化作了粉尘一般的存在，将双手向胸前合十，那「粉尘」迅速地压缩成了一个球体浮在她的面前，「呼……第一次用「以太」去物质化还是有点难度的……」数个结印间，那球体反倒发出了银色的光辉，而随着体积的缩小，一套贴身的衣物和行动用的装甲也逐步现形。成型的衣物和装甲完全没有树木的质感，而是真真正正的布料和金属质感，这便是「以太微尘」的改造能力。

「下一步便是去酒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了……希望不要有什么意外。」

……

在灯红酒绿的酒吧里，钧舞至少收集到手了四名大长老手下的全部内卫行踪，「接下来，就当是我对你们这帮白眼狼长达数年无视我「炬」族的报复吧……」，一声风响，倩影悄然无踪。

「怎么回事？！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最近一直传来内卫被杀的消息？！」首席的大长老在和会上拍桌怒吼道，但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峰老贼，你在这里喊又有什么用呢？我们倒还怀疑是你做的呢。」坐在角落里的一位看似年轻的长老开口便是直言不讳，这反倒还将峰佐问住了。

「我觉得吧，你们相互猜疑，还不如多调查一下尸体……什么？我的人也没了？等等，你再说一遍？尸体都没了？」另一位长老也开始了慌张，毕竟，没有痕迹，没有动机，没有由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而且这个敌人不仅连尸身都不打算留下，而且更像是奔着他们这群大长老来的……

恐惧，是会蔓延开的，自从那次大会后，所有内卫都收到了通知：不许再迈出家族的有效势力范围任何一步。

这份恐惧持续了两年，但令大长老迷惑的是，让他们恐惧的敌人却再没出现过，仿佛从未有过这号人。正当他们重新开放内卫的活动权限时，他们恐怕也不会想到，这一回，便是他们的死期。

……

毫无浴血的装甲，一袭飒爽的战裙，无不彰显这这位女性的战斗力，而当她踏入大殿之时，无人应答。

「我就说当年怎么少了那么多内卫……原来是你这个废弃家族的小杂种啊……今日，不管是谁来保你，你都必须死在这里！」

「求之不得。」

银光闪烁间，峰佐的右手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断口分明。「怎……怎么可能……你个连家族觉醒都没完成的小废物是怎么可能拥有这份力量的？！」

看着红着眼的峰佐扑过来之时，她不屑地一笑。

「无用之人，无用……之举！」

……

那日之后，五大家族全部名存实亡，剩下的人全部被迫废除公民籍贯，赶出了这个国家。而新的女帝当权时，毅然在做完这些事后，将选举新当权者的权利交给了整个国民，并且革除了阶级间的上下压制与鄙视，新建的学校将会为下一代提供以前只有家族才能享受的觉醒仪式，而这些孩子将会成为未来帝国的防卫军或者其他层次的强者。

而钧舞呢？

她选择了离开这个国家。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不愿再回忆过去的历史罢了。

……

「故事，至此也差不多结束了。哦，你还认为有后续是么？嗯……也罢，反正今日老身心情也尚佳，就再浅讲一番吧。」

……

钧舞在离开国家后，前往了一个名为「圣央国」的国度，而那里都是些对学识和新鲜能力有着狂热专研爱好的学者和狂人。

而钧舞在这座主城里也确实遇到了很多想研究她的学者，但大多都被她婉拒回绝了，而那些学者也只能在叹息中向她行礼道别。

但是，人心又岂是那等好猜测的？

就在钧舞准备好了物资准备前往下一个国度时，有一批狂人实在难以忍受一个活生生的最好的实验体就此溜走。这群人也是圣央国最痛恨的一个研究狂人团伙，因为他们选择实验体和题材时是完全不择手段和实验体的意见的，完全就是暴力带回后进行研究，虽然他们的成果确实对圣央国有所帮助，但他们的行事手段却为整个圣央国所唾弃。

这天，正当钧舞出城离开，已经行到距城市不远的树林当中时，那帮狂人也叫上了圣央国内与他们同伙的禁法祭祀术师前来准备抓捕她。

听到这里，你是否以为以钧舞的实力，能很轻松的逃脱追捕？

事实上并非如此。

当年的钧舞其实已并非处女之身，而且那时候其实是钧舞已身怀孕胎十月，只不过外人难以看出罢了，而当时钧舞准备离开也正是因为已经临近生产时节。

在身有孕的前提下，自然难以发挥出平时实力的三分，在被迫带回之前，她向那帮狂人立下了一个双方的誓言：「我知道你们对我的能力和身体感兴趣，但是我作为一个母亲的视角，不能将腹中的孩子置于不管。我需要你们立誓，在我为孩子降诞前，你们不许对我动手，同时，既然你们之后要了我的身体，那便必须再立一个誓言——将我的孩子送到你们的教皇处抚养成人，永远不得对其出手，否则，我哪怕在这里，临死反扑都要将自己的肉身毁灭。」

出乎她的意料，为首的那名狂人居然压下了眼中的狂热，向她点了点头，便答应了她的誓言，并且说出了那句俗言：「我不狂魔，谁人狂魔？誓言当立，人性长存。」

钧舞在听完这句后，便转身在他们看不见的树林中降诞了她的孩子，并将她交给了为首的那名狂人。

「来吧，我不惧死，我只惧你等不执行誓言。」双手张开，她仰面看了看天，「要下雨了。」

法阵在她的脚下成型，随着那帮禁法术师的念咒，钧舞穿着高跟的双脚由指尖失去了肉色的光彩，很快，整个脚便化作了硬邦邦的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物体，她神色不变，坦然的面对着这一切。

当固化来到身躯之上，即将将面容盖住之时，她用尽最后一口气，说出了她的期望：「照顾好我的孩子，她叫……钧雅……」材质漫过她的脖颈，爬上了她刚说出最后一句话的粉唇。双眼含泪，她就此沉眠于这个躯体之中。

……

「好了，这回……是真的讲完了，老身也得跟你们说下课了，呵呵呵呵……」

「钧奶奶，还是不够听嘛~再讲点嘛~」

……

第一章·暂完

「醒了？」回过神来，身体并没有真的变成石头，而馆长也在旁边看着我。

「……啊……就好像做了一梦似的，仿佛真的亲身经历了那个人的事实一样呢……」恍惚间我说出了这句话。

「你确实做了一梦。但不过那也确实是一个人真实的人生。」「……真实的人生？」

「嘛，你还没到要搞明白这方面的程度，或者说……你目前没必要搞明白……跟我过来吧，下一件作品还等着你们参观呢。」

……

走向离开大厅，前往下一个展厅的门，那门也似乎是有着扭曲空间的能力。「两位，很抱歉，接下来你们所看到的一切事物我需要你们完全对世人保密，哪怕是你们的父母问起也必须保持缄默，我不能告知你们这是为何，但是若违反了这条契约，便会有专门的存在前来抹除你们所造成的泄露问题……所以，若是仍然想要参观这间博物馆的话，那请便在这纸契约之上签署下你们的名字吧……若不愿……我也不强留你们，自然会将你们安全送出。」

我俩面面相覩，思索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签字。

「好的，既然二位已经签订了契约，那便随我来吧。」她就像上回打开展厅大门那样，将手轻轻放于门上，能明显的感觉到门后的空间逐渐变得平静了起来，就好像原本波纹荡漾的一汪水潭突然之间水面平静无痕，安静到可怕的那种平静。

「呼……」解除完防护的馆长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

「走吧，里面便是真正的展厅了。」

……

走进展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制作精美的牵丝人偶，那人偶外观如同12岁的小萝莉，头发是红色偏暗的颜色，脚下穿的是至少数十年前的运动鞋，穿着蓝花边白丝和短裙。有些令人在意的是，「她」的神色很明显不是正常人会摆出来的，更多的像是……病娇？

「这展品名为露易丝，你们的感觉也确实没有错，「她」确实是还活着的一个活人，只不过现在只能以一个展品的形态展露在你们眼中。」「……「她」……还活着？」「嗯。不过我想，你要是想了解她的过去，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我迟疑了两秒，还是选择了相信馆长。但这回有些不太一样，只需要双脚站在相应的区域就行了。正当我感到疑惑怎么还没有开始时，一种奇诡的异样集中在了四肢的关节上……随着视线勉强向上看去，只能靠打在展品上的光线的漫射稍微看到有数根若隐若现的丝线从上方不知何处延伸而来，而丝线的末端正好是我四肢的关节。

「和上回有点不一样呢。」我心想着。

「嘎吱……嘎吱……嘎吱……」从各个关节传来的异响声让我知道，我马上快进入到「她」的经历了。整个手臂从每个关节处都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由塑料所构成的球状关节，表面光滑圆润，就好像整个手臂本就该如此……想做出点操控手臂的动作，但丝毫没有动静的手肘和手本身却在告知我这已经不是我的双臂了。塑料材质仿佛具有感染性一样从关节开始像四周扩散，逐渐包裹住我的全身，慢慢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而眼睛的余光也能勉强看见塑料材质的反光正在逐步覆盖我的面部，有了之前的经验，这回倒不觉得有什么畏惧的了。

闭上眼睛，塑料漫过额头，而意识也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沼泽之中。

小说相关章节：与博物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