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一隙 六章 四节 脑裂病

“天空，天空裂出洞了，我们都在被人看着，我们要完蛋了，可是没人看得见，可是没人能看见，领导把那些消息都封锁了，我们已经是死人了，我在受伤！我在受伤！”

他向后退缩着，那无形的刀刃在不停划破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犹如恶鬼一样紧跟着他，无论他怎么跑，那可怖的寒光永远在他的视线内，把自己的内脏和皮肤全都剖开，那飞舞着的，血淋淋的大手撕扯着他，痛苦与莫名其妙的快感在他的脑海激荡。

最后双腿发软，他跪在了自己放在窗台上的天文望远镜旁边。

“我能飞，我可以飞，我得跑，我得跑！我得跑！” 他从楼上坠下，尸体摔在了黑色的轿车上面，血液漫着车上被砸出的凹槽慢慢流淌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

月光照在这具狰狞凄惨的尸体上，静谧的夜里只有叶子被风吹落在地上的声音，没人发现他的死亡，没人知晓他的恐惧，阳台上挂着肠子的刀被他肚子里的肠子拉下来，扎在他凝视夜空的眼睛上。

“市里最有名的天文学家死了，房东在早上出门买早餐的时候发现了他的尸体，那时候是8：00。” 伽娜尔是负责这件案子的法医兼警察，因为明山市的人手缺失，伽娜尔只能这么干两份活。

赶来的列车在明山市废弃的郊区旁停了下来，赫拉等人跳下列车，身后的那些工人跟着他们走向新的明山市。

“根据摄像头的录像来看为自杀，死者死于精神疾病，他的脑子在中间裂开，左脑和右脑分离，影响了神智，他的生前十分恐惧，像是惧怕什么。” 伽娜尔看着尸体，突然发现尸体上有少许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脑子已经变了颜色，犹如鲜红色的银河，上面有斑斑点点的闪烁，再仔细翻了几下碎掉的天灵盖，天灵盖还有一些难看的裂纹，那些裂纹竟然在天灵盖上蠕动，伽娜尔以为是一些虫子，发现那的确是一些裂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伽娜尔把它们看成了会蠕动的。

“死者生前的检测一直是健康的，但是在死之前他的脑子就裂成了两半，他很喜欢在晚上观察天象，因为什么原因脑裂，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死前有严重的自残倾向，左脑和右脑中间有整齐的切口，这可能是人为，但是录像上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有什么人进入到他的房间。”

“去办其他案子。” 赫拉推开门，端着咖啡对伽娜尔说。

“那这个案子…”

“去办其他的 ，这个案子我必须要亲自负责，你看到蠕动的裂隙了，对吧，那就去休假，什么都不要想。” 赫拉捂住她的眼睛说。

“为什么？”

“因为上帝死了。” 赫拉拿起伽娜尔胸前的十字架项链，“你想像尼采一样疯掉吗？有些事情是管不得的，你可以去革命，可以去执行正义，可以去成为人类的未来，但这种案子，人不行。”

“职责是不可避免的，赫拉女士，我…非常好奇。” 伽娜尔拍了一下桌子说，“因为我是警察，人被害死了，就要让犯罪者为此负责，哪怕是天上的上帝，我也要给它关到监狱里面。”

“你现在没疯，怎么说都可以，我依然负责，你调查就去调查吧，不要怪我没有劝你。” 赫拉转身离开了，跟着白永命走向旧政府的所在地。

“啧，我才不怕。” 伽娜尔看了看自己的警官证，突然发现上面那些细微的划痕也在蠕动，手上的皮肤，皮肤上那些皱褶，都在蠕动着，像是虫子一样，最后蠕动成那些血红色的银河，和他的大脑一般。

伽娜尔看的出神，好似灵魂都要被吸入一样，那银河里面的血红色的星星，每一个都像眼睛一样注视着自己，注视世间的万物，直到一条肠子搭在了自己的手上，伽娜尔才回过神来。

自己的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向那尸体上的肠子，搭在自己的右手上。

“呜啊啊啊啊啊啊！是我太累了在发神经吗？” 伽娜尔大声喊道，把肠子慢慢放回去。

“开什么玩笑，这么心理暗示我，真是…看来这件案子了结后，我也确实得好好的舒缓舒缓脑子了。” 伽娜尔躺在椅子上惊魂未定的说，最后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赫拉和白永命向旧政府回报了这次的情况，不过这一次在圆桌周围的，只有一个老人，默默听着白永命的汇报。

“为什么这次就您一个人了？”

“没人想活在一个黑暗虚伪的时代，他们在固定的时空中，走向了寿命的尽头，21世纪的曙光已经消失了，她屹立于此，让现在的人们有活着的希望，不至于断了后代。”

“谁？”

“在你们那个时代，已经过世的记者，打破被封锁的信息茧房，把丑恶暴露在光明之下的人，最后消失在这个时代，也引领了这个时代，哈哈哈哈，你们不会是如此吧，汇报再多也无用，去做你们应当做的事情吧，旧政府能帮到你们的很少了。”

“是，我想知道您的名字。”

“没有名字，许多年之后，我的尸骨沉在海里，你们也没必要看着我这副身躯。”

赫拉带着白永命离开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向旧政府的汇报，白永命回头看，时空还没有开始穿梭，那个老头子已经变成了一副枯骨，骨头上扎着为人民服务的徽章。

“你们早就死了么？我看到的只是幽灵？” 白永命极其小声的自言自语，眼里的泪水一直在打转，不过始终都没有流淌下来。

再一次走过这个闪电奔流的走廊，白永命也愈发坚定，再一次看见升起的黎明时，又是什么样的感受，大概只有白永命自己才能体会得到。

“我才不会畏惧，想来的话，就来吧。” 伽娜尔在半夜走到命案的现场，也就是她看见的录像中的案发时间，半夜的11：20分。

被封锁的现场，摄像头到处都有，伽娜尔孤身一人走到这个很大的客厅里，这里安静的可怕，到处都摆满了各种行星和星系模型，伽娜尔打开灯，但是灯很快就熄灭了。

“怎么会？” 伽娜尔打开警用装甲上的照明灯，周围再度被照亮，不过警用装甲上面的灯也马上失灵了，那些行星和星系正在这个客厅中发亮，那猩红的银河就在这个客厅中升起辉光，几道雷电劈在天文望远镜上，一个女性的身影在看了几眼天文望远镜之后立刻在闪电中消失。

“天文望远镜…” 伽娜尔直奔阳台，抓住天文望远镜窥视，那是一个巨大的星象，血红色的眼状裂隙，黑洞作为那个眼睛的瞳仁，把这个世界的一切全部吸上去，所有的人都裂成很多瓣，从头上的天灵盖开始。

“啊啊啊啊…咕…呜…” 伽娜尔捂住脑袋，发疯一般的摇晃，被赶来的秦娜一扫堂腿扫倒在地上，伽娜尔身上警用装甲照明灯闪晃着对面的人家，气的别人报警扰民，客厅的灯也是照常开着，什么事也没有，天文望远镜倒在地上。

“望远镜，你看啊！天空裂开了一个大洞！” 伽娜尔拿起望远镜望向天空，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

“怎么了？什么也没有。” 秦娜看了看天文望远镜，一样什么也没有看见。

“怎么可能啊…” 伽娜尔关掉警用装甲的照明灯，突发奇想，越过秦娜跑了出去。

“你他妈的干什么去！” 秦娜去追伽娜尔，但是伽娜尔很快就没了踪影，秦娜完全跟丢，只能去请求赫拉了。

“果然，我的脑子，虽然看上去完好，仔细看的话，中间已经有了一条常人难以察觉到的缝隙，我得到此为止，我得到此为止…赶紧…赶快…”

伽娜尔才意识到了赫拉对自己的嘱咐，但已经晚了，生活中常见的那些裂缝，在自己的视觉中被无限的放大，墙壁的缝隙，衣服的缝隙等，直到自己的面前被黑白分明的格子铺满。

“我说过不要调查，傻子，勇气固然很棒。” 赫拉说完，黑色的国王棋子与白色的国王棋子在伽娜尔的两边出现，两枚棋子撞向伽娜尔，把伽娜尔挤碎在棋子里，两枚棋子融化成阴阳的形状，将伽娜尔搅拌在一起，棋盘快速崩溃，黑白色的相片定格住好奇的伽娜尔，熊熊燃烧。

伽娜尔睡在赫拉的怀里。

“秦娜，别学她，她可是你的徒弟。” 赫拉把伽娜尔放在秦娜的怀里说。

“您自己可以吗？”

“我不知道，但你们肯定不行。” 赫拉说完消失了，回到那个天文学家的客厅里，看着那个天文望远镜，望远镜上面被刻上了一个特定的时间，11：28分，阳台上还专门有一个固定天文望远镜的地方。

“哼。” 赫拉手中轮转起时空装置，几道闪电劈在11：28分的天文望远镜上面，赫拉的身影出现在天文望远镜周围，回头看了一眼开着客厅灯发狂的伽娜尔，又使用起天文望远镜来，果然看到了那副黑洞的景色。

听见后面的跑步声急促，赫拉马上又穿越回去。

“天裂嘛，有趣的。” 赫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翘起二郎腿。

“想要杀人，又不想那么直接的杀人，和21世纪一样虚伪的审判，看来上帝也是你们那般肮脏的人，不是为了查清案子，而是为了有人付出代价。” 赫拉喝起手中已经凉掉的咖啡，“来吧，倘若你不惧怕我的话。”

等了不知道多久，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赫拉坐在那里喝着咖啡而已，只有徐徐吹来的凉风衬托着赫拉的怡然自得。

“你也是胆小鬼而已。” 赫拉喝完咖啡，把咖啡杯放在桌子上面，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门自己敞开了，门外很多人在漫无目的的走着，赫拉走出门，在赫拉的眼中，这些人被分成了两半，实际上这些人都只是在漫无目的的走。

“想逼迫我成杀人犯，除非幻觉成真，没别的，我是贝利尔特。” 贝利尔特说完，自己眼中的幻觉果然成真，整个楼道被血染的通红通红， 就像那猩红的银河，那些人在贝利尔特的面前挨个裂成两半，贝利尔特丝毫不畏惧，手上燃烧起灰色的烈焰。

贝利尔特走向走廊的最深处，到处都是被放大的裂缝，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这种汹涌的气势，那些裂缝都变成黑色或者白色的格子，这个世界被强行分成了黑白分明，井然有序的国际象棋盘，裂隙被堵死，时空中的记忆不停重置，贝利尔特自己也在不断的重置的过程。

灰色的火焰加速这场悲剧的时间，使其瞬间结束，只剩下沾染鲜血从国际象棋盘中走出来的贝利尔特，或者说赫拉。

那些人都死于天花板坠落下来的钢板切割成的两半，有且只有这一片地方发生了这种事情。

两个小时后。

“看来天裂审判的洞就开在了这里。” 赫拉突然出现在女娲的面前，对女娲说。

“补全天空的洞，那宝贵的石头可是难找的稀货，你还想复刻一遍神话，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你重造一遍神话有何不可？”

“我早做不到了，如果不是那一场，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坐着。”

“起码告诉医生那边，我还在跟墨黛谈，天裂的洞很快就会拓展到医生那些城市上边，到时候命案可不是几十条的事情，最至少不能让士兵遭受损失。”

“你也觉悟了，对吧。” 格林站在明山市的高楼上面，与周破晓对视。

“你在指望我觉悟？我难道不是比你更坏吗？” 周破晓转动起白泽刀，猩红色和蔚蓝色的粒子环绕在周破晓的身边，在周破晓向前挥砍的瞬间，格林便从高楼上一跃而下，消失了踪迹。

“怂蛋，不过也好，到我找你的时候了，格林。” 周破晓的嘴角扬起一丝坏笑，消失在黑夜里面。

“什么都在重组起来，拉布斯走之后，可全靠我们两个带啊。” 瑞特尔搂着墨黛的肩膀，一脸疲惫的说，他现在才知道拉布斯之前有多么忙。

“伤怎么样啦，虽然你好像无法再战斗了，而且…你肚子怎么不大。” 长明煌抱住芬里尔，自那场战斗之后，两个人就已经成了后勤人员，在后勤里面悠闲度日。

“嗯，人类工程师是不会大肚子的，遇到困难完全可以废掉孩子把养分重新回归本身，再次战斗，只不过因为重伤的原因，我连这种底牌都没有了。”

“没事，接下来也不会需要战斗了。” 长明煌陪在芬里尔身边，把嘴靠在芬里尔脸前说。

“羽雅，跟我去见谢雨临。” 赫拉对羽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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